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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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裴’……”她的淚再度滑落。

    她好想好想那一段青春年少的日子。

     “所以?”他的臉色如蠟像;他的拳頭藏在口袋裡;他的眼睛泛血絲。

     “‘費老夫子?李白要在世一定會被你活活氣死,花希裴怎能跟敬亭山媲美?’……”她的聲音哽咽。

    她怎會忘記當年他們之間的玩笑話。

    “在醫院,我沒法子說話的時候,日日夜夜,清醒的時候、夢裡的時候,我一直想着想着想着,想着你跟我的一切,我一個字一個字都背起來,我舍不得忘、我不敢忘,我甯願我能有更多的回憶,能記得更多你我之間的事——那是,那是唯一在漫漫長夜裡,能讓我逃避現實的寶貝……” 費璋雲緊緊抿着唇,閉上熱氣的眼。

     “璋雲……”韋旭日深吸口氣,捂着發痛的胸,低啞而清晰地說:“我就是花希裴。

    ” ※※※ “我知道。

    ” 淩空劃過的回答教韋旭日猛地擡起臉愕視他。

    “你……你知道?” 黑濛濛的眼須臾不離她。

    他柔和地撇撇唇。

     “沒道理我愛上一個女人,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

    ” “可是……可是……”韋旭日慌張地拉緊身上的毛衣。

    沒有驚駭?沒有疑惑?“你……你是怎麼發現的?”不自覺地畏縮起來。

     他知道了!他知道她是花希裴了!以前的花希裴帶給他最美的回憶,現在的花希裴已經不再有資格成為他的回憶了…… “別再往後退了。

    ”他斥道,猛力捉住藤椅把手的拳頭泛白。

    “花希裴的記憶對你而言,真這麼難受?” “不!”這些年來花希裴的記憶一直是她唯一的依靠。

     沒有它,她幾乎沒法度過九年來的每一夜。

     “不是……”她舔舔唇,回憶梗在喉口,試了幾回,才勉強小聲地說:“那天我沒死,因為車裡有替死鬼。

    那個女學生……她自稱是赴美留學生,想搭便車。

    我不疑有它,途中……途中她拿槍對着我,她說有人買我的命,她是殺手……”韋旭日的手下意識地撫上腹部。

    “我跟她掙紮,腹部中了一槍,勉強跑出車外,我的膝蓋又被打中,她……我一直逃……我不知道她在車子裡被什麼東西給纏住,我隻想要逃……後來,車子忽然爆炸,我被炸離幾呎高……”墜落地的剎那,腦海中隻剩他。

     如果能再見璋雲一面,要承受任何代價她都願意——這是昏迷中最後的意念。

    現在她是見到了,付出的代價很大,可是值得。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看見定桀。

    是他救了我……我到現在還不知道為什麼他會在場,是他及時載我上醫院的。

    我毀容、毀掉身軀……是他一塊一塊地把我給補回來……” 費璋雲的黑眼染上一抹濕意,他咬緊的牙根滲出血絲來。

     當他醉生夢死的時候,旭日死命地求生。

    一塊一塊地補回來……天,她到底受了多少苦? “為什麼不告訴我?”沉痛的眼望着她。

    “為什麼不告訴我?” 韋旭日抿着唇,不吭聲。

    她的全身冷得打起哆嗦來。

     “旭日!”他站起來朝她走過去。

     “不……不要過來!”她恐懼地低喊。

    “我叫旭日,我不再是你心目中完美的希裴了。

    你一直是我生命中最美麗的回憶,我也希望在你眼裡,我是最美的。

    可是……可是從那場爆炸後,我的身子變醜了,心也變醜了。

    每當我看見人,我會懷疑他、懷疑他是不是想害我,是不是披着狼皮的壞蛋,我好怕……連救了我的定桀,我都會怕……我……我……” 他的步伐穩定地逼近。

    韋旭日退了幾步,撞到床沿。

     “別過來……我……”她含着珍珠淚,閉上眼,咬牙脫下純白毛衣。

     孱弱赤裸的身子布滿細白的疤痕,沿着乳房盤據一條又粗又醜的開刀痕迹,乾扁的腹部是槍傷愈合的疤,太多的疤痕殘忍地烙在雪白的身體上,甚至隐沒在牛仔褲下。

     像是縫補過的身子的确算不上好看,尤其躺在乳溝間綻出光采的假鑽更教她的身子相形失色。

     “很醜。

    的确很醜。

    ”他沙嗄道,停在她面前。

    “我是沒見過一個女人身上能擁有那麼醜陋的疤痕。

    ”明顯地感覺她畏縮了一下,他的手指輕輕滑過每一道疤。

     “隻要這裡的每一道疤,都能救你一命,我不在乎到底會有多少醜陋。

    不,不要睜開眼,至少現在不要。

    ” 韋旭日如觸電似的震動。

    他的雙臂輕輕環過她赤裸的腰際,溫熱的唇輕輕厮磨她冰涼的小嘴,沿着頸項滑下她的胸、她的腹,親吻每一道疤—— “你……”結結巴巴地想推開他。

    “我……我不要你的同情!” “你以為這種事隻須要同情就能起反應的?”他的臉埋在她的乳房裡。

     “璋雲……我……我配不上你……嗄,別……”被他推上床,笨拙地想抓住他的發叢,別教他再吻下去了。

     慌忙中,指尖擦過濕漉漉的臉頰。

     “璋雲,你哭了?”她遲疑地問。

    為什麼要哭? “誰說的?”他輕聲嘲弄:“我可不打算在表露我的男子氣概時,盡做些女人家的事。

    ” “不……不要這樣……花希裴死了,我不要當花希裴……別……”她的心亂如麻絮。

     “那正好。

    ”他頓了頓。

    “我愛的女人是十五歲的希裴、二十四歲的旭日。

    ”他輕巧地脫下她的牛仔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