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關燈
“她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和她外表并不像。

    ”他又沉默了。

    “她很痛苦。

    ”雅竹說:“你實在太殘忍。

    ” “我的事,不要你理。

    ”他脹紅了睑。

     “驕傲。

    ”她微微一笑。

    “這是事實,與驕傲無關,你和我之間有什麼關系?”他冷笑起來。

    雅竹微微皺眉,卻是不動氣,她似乎是打定主意、下定決心而來的。

     “你怎麼了?臉色很差。

    ”她放柔了聲音。

     “你到底想怎樣?”他發怒了。

    “為什麼來煩我?你該關心的隻是你老公。

    ” “我隻是來看看一個老朋友。

    ”她的修養好極了。

    “你病了,是不是?我看得出來。

    ” “你最好現在立即離開,我不想見你。

    ”“不要發脾氣,我隻想幫忙。

    ”她笑。

     “幫你自己吧!”他站起來。

    “你走,我要休息。

    ”雅竹搖搖頭,再搖搖頭,還是在微笑。

     “你其實好傻,總是折磨自己,一次又一次。

    ”她說:“你怎麼會不為自己打算?” “似乎很了解我似的。

    ”他說。

     “經過一次教訓,怎能不了解?”她苦笑,有一絲往事如煙的感覺。

    “如真了解,走吧,”他終于歎了一口氣。

    “你知道我決定了的事不會改變。

    ”“如果決定是錯誤的呢?”雅竹反問。

    “錯——也由得它去錯。

    ”他強硬的。

     “不能這樣,莫恕。

    ”她搖頭。

    “你會親手把三個人的幸福毀掉。

    ” “幸福?那是什麼?我從來不知道。

    ”他自嘲的。

     “你曾經一次又一次擁有過,卻被你自己推出大門口。

    ”雅竹說。

     “不許胡說!”他皺眉。

    “難道你不承認?”她盯着他。

    “我隻知道我對子莊有責任和義務。

    ”他說。

    “愛情不能拱手相讓,這是天下最荒謬的事。

    ”她說。

    他眼光一閃,沉默半晌。

    “我——沒有愛情。

    ”他說。

     “你是騙人呢?或是騙自已?”她不肯放松。

    “我隻看事實。

    ”他漠然說。

    “看事實?到夜總會去看?”她尖銳的。

    雅竹從來不是尖銳的人,為什麼今天如此特别? “你說這些——與你有什麼好處?”他故意問。

     “好處?”她輕輕一笑。

    “莫恕,我——希望你幸福。

    ” 他一窒,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心也柔軟了,畢竟是雅竹,畢竟——曾有一段情。

     “我已四十歲,對生命已無更多要求。

    ”他說,這是真話吧! “四十歲說得好像七老八十,”她叫起來:“人家四十歲還有資格選傑出青年呢!” “那是人家,我的心境有七十歲。

    ”他蒼涼的笑。

     也許他在病中,神色格外令人心酸。

    他實在沒有理由如此犧牲自己。

     “莫恕,你以為這麼一走子莊就有希望?”她問。

     “我不理,至少——他不再懷恨。

    ”他說。

     “錯了,子莊得不到何以玫,我怕以後恨意更深。

    ”雅竹洞悉一切。

     “什麼?他們——不是很好嗎?”莫恕意外的。

     “你以為子莊殷勤的接接送送就能打動何以玫的心?你以為愛情就是這麼容易?這麼簡單?”她叫。

     “子莊是真誠的。

    ”他說。

     “真誠?”雅竹笑。

    “現在的女孩子不比十年前,為了對方真誠就肯下嫁給他,現在的女孩子要愛情,真正的、實在的愛清,她們不再委屈自己。

    ” 莫恕心中一動,從雅竹一語雙關的話裡他似乎聽出一些東西,雅竹在——怨?是不是? 十年前的事她仍耿耿于懷?在嫁了蕭玉山之後的今天?她覺得委屈?然而蕭玉山是億萬富翁啊! 女人的心是難以捉摸的。

     “子莊不會令她委屈。

    ”他硬硬的說。

     “委屈與否是她自己的感受,你無法代替她說。

    ”雅竹非常的固執己見。

     “這是——她告訴你的?”他終于問。

     “她不愛子莊,拖下去隻有更痛苦。

    ”她迳自說。

     “她告訴你的?”他追問。

     “她怎會說這些?尤其是對我?”她搖搖頭。

    “可是我能看得出來,真的。

    ” 他默然。

     “她從後台奔出來又追不上你時,整個人都失去了生命一樣。

    ”她搖搖頭:“她實在是個不錯的女孩。

    ” 莫恕振動一下,以玫——真的是那樣? 他以退為進,成全該是一種美德,他以為子莊和以玫該從此得到幸福,似乎——天不從人願。

     “她——還說了什麼?”他忍不住問。

     以玫,以玫,每當想起這名字,他内心依然有難以抑制的痛楚和思念,所以,他忍不住去了夜總會,但——有用嗎?徒惹更多的痛苦。

     “我幾乎把你的地址告訴了她。

    ”雅竹笑。

     “什麼?”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像鐵鉗一樣。

    “你到底說了沒有?你怎能這麼做?” “我并沒有說。

    ”她揮不開他的手:“你弄痛了我。

    ” 他一震,立刻放開她。

     “很抱歉,雅竹。

    ”他歉然地坐下來。

     “莫恕,不要為難自己,好嗎?”她柔聲說。

     “不,有些事——你不能了解的。

    ”他歎息。

    “就算我不怕子莊恨我,卻也不能看見他沉淪、毀滅前途,他無親無故的孑然一身,我——不忍。

    ” “你難道有親有故,有很多家人?”她說。

     莫恕是好人,他總是為别人設想而忘了自己,這年頭已再難找這樣的人了! “我比他年紀大,我受得起。

    ”他說。

     “以玫呢?”她搖頭。

    “我發覺你不懂女孩子的心理,又始終不為她打算一下。

    ” “子莊肯定能給她幸福。

    ”他說。

     “她的幸福卻肯定不在子莊身上。

    ”她說。

     莫恕沉思半晌,終于緩緩說:“你——要我怎麼辦?” “去見她一次。

    ”她立刻說:“是好是壞也當面說清楚,這麽不告而别不是男子漢行為。

    ” “我——不想見她。

    ”他心亂了。

    見以玫——他怕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感情。

     “聽說——你寫的那些歌是給她唱的。

    ”雅竹忽然說。

     “是。

    ”他點頭。

     “或者——再由她唱?”她提議。

    他想起了那首“下午的旋律”,想起了那短暫的時光,臉上的線條也柔和了。

     “她已不再屬于我們公司了!”他說。

     “如果你肯,這會是問題嗎?”她問。

     “但是——” “别說子莊,他已是個三十歲的大男人了!”她叫。

     “我卻怎能忍心把他推到十八層地獄。

    ”他歎息。

     “你以為子莊真是那麼愛以玫?或隻為争強好勝?”雅竹忽然說。

    争強好勝?可能嗎?子莊替以玫作曲的那批新歌都完成了,詞也請人填好,灌唱片的工作已積極展開。

    以玫也不得不提起精神投入繁忙的工作。

     轉載信息:織夢方舟http://www.dreamark.org掃描:netslacker校對:0010400 whm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