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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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玫心意,是嗎? “不是明天,是今天。

    ”以玫更正他。

     “好,是今天起床之後。

    ”他還是笑。

     似乎——沒有什麼話好說了,以玫卻是心不甘的樣于,她不能立刻找到雅竹。

     “子莊,你會開車嗎?”她突然地問。

     “有執照,卻很久沒開過車了!”他意外的。

     “那也沒關系,我想遊車河。

    ”她說。

     他叫:“遊車河?現在?” “你來嗎?我們坐計程車去。

    ”她是突然奇想,就算她走遍全香港、九龍,能找到莫恕嗎? “現在——你真是想去?”他猶豫着。

     以玫是不是有點不妥?有什麼人半夜去兜風的? “你若不來,我自己去。

    ”她負氣的。

     “來——我立刻來,你等我半小時,”他急切的。

    “千萬别自己去,等我,治安不好。

    ” “我會等你。

    ”以玫放下電話。

     對子莊,她有十足的把握,她叫他東他不敢西,她叫他半小時來,他不會四十分鐘才來。

     但是,女孩子多半是不喜歡這麼千依百順的人,總覺得欠缺一點個性,是吧? 她很快的換上一條牛仔褲,然後再把頭發束在後腦,也不化妝——她心目中根本上是不 在意子莊的。

     二十五分鐘,子莊趕到了。

     他進門的時候還有喘意,他是盡全力“趕來”的。

     “沒有遲到,是吧!”子莊笑得殷勤。

     “走吧!”以玫嫣然一笑,鎖上大門。

     落到樓下,剛好有計程車經過,他們跳了上去。

     “到尖沙咀轉一圈,然後從窩打老道出隧道到沙田,然後送我們回這裡。

    ”以玫吩咐。

     計程車司機詫異的看他們一眼,也不出聲,汽車如飛而去。

     “為什麼忽然想到要去兜風?”他問。

     “不為什麼,”她淡淡的。

    “我很喜歡随心所欲的做一點事,我是突發奇想。

    ” “你的突發奇想最好要考慮到安全。

    ”他關心的。

     “知道。

    ”她點頭。

     “一點鐘送你回家時也沒想到遊車兜風的。

    ”他說。

     “睡不着,很悶,很是難受。

    ”她笑。

     “你——”他猶豫一下,才慢慢說:“有沒有吃安眠藥的習慣?” “沒有。

    ”她望着車窗外。

     “那還好,很多這個圈子的人吃安眠藥,這是最要不得的習慣。

    ”他正色說。

    “我們這圈子有很多不可對外人道的苦衷,吃安眠藥的人也情非得已。

    ”她凄然說。

     “有傷身體的。

    ”他再說。

    她還是看車窗外,窗外有什麼呢?“以玫,你今夜似乎——有些不同?”他望住她。

    “不同?是嗎?”她全不在意。

    她的全部心神卻在窗外。

    “你有心事,又心不在焉,”他說:“從上車到現在,你一直望窗外。

    ”“我是出來兜風,望窗外的。

    ”她看他一眼,視線依然回到窗外。

     “以緻——”他皺眉。

     “我所有的時間都困在屋子裡,我突然希望探一探外面的世界。

    ”她說。

     “那容易,找一天我陪你去新界。

    ”他笑笑。

    “也不一定是新界,”她說得奇怪。

    “我隻要使自己的心靈開闊。

    ”子莊望着她半晌。

    汽車已從尖沙咀駛向沙田方向。

     “我們現在不是去新界嗎?”“到了沙田就轉回頭。

    ”她說。

     “這麼黑,沙田有什麼好看?”他問。

    “我恐怕那兒隻有幾盞路燈。

    ”“不要擔心,我相信到了沙田天也快亮了!”她說。

     子莊想一想,他的小心眼兒毛病又來了。

     “是不是有誰——住在沙田?”他沉聲問。

     “誰?”她不滿的看他一眼。

    “你告訴我誰住在那兒?” 子莊脹紅了臉,好半天才說:“我——小心眼兒,對不起。

    ” 以玫冷冷一笑,又轉向窗外。

     “我——以為你知道他——莫恕住哪兒。

    ”他又說。

     “他?你怎麼會以為的?”她提高了聲音。

     “我不知這,隻是心裡這麼想。

    ”他說。

     “有什麼理由這麼想?”她毫不放松。

     “我——我——”子莊被逼急了,話也幾乎說不出來。

     “你告訴我,是不是知道他住沙田?”她再問。

    緊緊的盯着他。

     “不,我真不知道。

    ”他歎一口氣。

    “我隻是聽夜總會的侍者說,有一個男人今夜去聽你唱歌,站在那兒聽完就走,你追出來已找不到他。

    ” “誰這麼說的?”以玫脹紅了臉。

     “一個侍者。

    ”他老實的。

    “我不敢問,我以為——以為是他。

    ” “以為是他就是他嗎?”以玫冷笑。

    “他既然走了,又怎麼會回來?” “我不知道,我——嫉妒。

    ”他垂下頭。

    “以玫,你心裡還在想着他,是不是?” 她一震,不能出聲。

    她愛莫恕,當然想着他、念着他、挂着他,偏偏——又不能向子莊承認,她悲哀的感情。

     過了獅子山隧道,是沙田了。

     沙田。

     莫恕感冒了,是突來的初秋涼意令他病倒。

     莫恕雖然燒退了,人還是軟弱的,胄口又不大好,太多的抗生素使他什麼都不想吃。

    他穿着長袖睡衣在沙發上養神,他希望明天能好起來,至少能恢複體力,那麼他就可以繼續寫完那首曲子了。

     鈴聲突然響起來,他順手拿起旁邊的電話聽筒,喂了兩聲,電話裡全無反應,是誰在惡作劇? 鈴聲又響,這才意識到是門鈴,不是電話。

     他沉默的走去開門,鐵閘外面站着雅竹。

     “你?”他皺起眉頭,一副不歡迎狀。

    “有事?” “進來談,好嗎?”她望着他。

     才幾天不見他就憔悴了,她自然不知道他生病。

     “不方便。

    ”他冷冷的搖頭,又看看身上的睡衣。

    “我們之間也沒有事需要談。

    ” “開門。

    ”雅竹也不動氣,她深知他的脾氣。

    “我要說的不是我自己的事。

    ”莫恕猶豫了半分鐘,終于打開了鐵閘。

    雅竹淡淡一笑,輕盈的走進來。

    “那天——我在夜總會見到你。

    ”她說。

    他眼光一閃,沒有出聲。

     “你知道你走了之後的事嗎?”她再問。

    他搖搖頭,還是不響。

     “何以玫追出來,追不上你,很失望。

    ”雅竹說。

     “這些事——很無聊,我不想聽。

    ”他硬硬的。

     “不想聽?那天你為什麼去夜總會?”她笑了。

     “我的事不必向你解釋。

    ”他坐下來。

     “當然,不過——我沒有惡意。

    ”雅竹說:“那天我去——事前并不知道會碰到你。

    ”他漠然的坐着,連反應也沒有了。

     “既然去了,又何必要走?”她再說。

     “如果你來隻為說這件事,對不起,你走吧!”他說。

    雅竹絕不在意,反而笑了起來。

     “脾氣還是和以前一樣。

    ”她說。

    停一下,又說:“後來我和以玫談了一陣。

    ” “什麼?”他瞪大了眼睛。

    “我們談了一陣,”她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