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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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語和反複無常的情緒中感覺到了。

    鳳閣舍人張嘉福想女皇之所想,他揣測女皇有立武承嗣為皇嗣之意,因此策劃了一個铤而走險的另立太子的計劃。

    于是便有了洛陽人王慶之率領市民三百人請願另立武承嗣為太子的新聞。

    請願書遞至女皇手中,女皇神色淡然不置可否,她分别召來文晶右相岑長倩和地官尚書格輔元詢問此事,岑長倩和格輔元都覺得另立太子的請願是無稽之談,岑長倩則請求對王慶之及幕後人嚴厲處罰,而格輔元列舉出無端廢除太子旦對政局的種種不利,他們注意到女皇臉上漸有難堪之色,女皇突然打斷格輔元的滔滔之言,她說,難道我說過要廢除親生兒子的太子之冠嗎?你們的陳詞濫調不聽也罷,聽了反而讓我心煩,你們給我退下吧,皇嗣之事我還需斟酌,自然會有妥貼的定奪。

     岑、格二臣對女皇莫名的火氣深感惶恐和郁悶,岑長倩對格輔元說,皇上對我們發什麼脾氣?難道她真的要廢掉親子立侄兒?格輔元說,天知道,大概她自己也躊躇兩難吧。

     兩位老臣或許沒有料到他們在女皇面前的言論很快傳到了武承嗣耳中。

    武承嗣對他們的多年積怨如今已到了非置其于死地而後快的地步了。

    災難降臨的時候岑長倩已在率軍征讨吐蕃的途中,他不知道後院失火,兒子靈原已在嚴刑拷問下說出了他家中的一次聚會的内容,那次老臣的聚會對武承嗣的野心口誅筆伐,對女皇過多封蔭武門也頗多譏諷攻讦。

    武承嗣和來俊臣的鬼頭大刀已經在他和格輔元、歐陽通等老臣的身後測試刀刃。

    喬長倩在西行途中接到朝廷命令回馬返京,他沒有想到疲憊的歸程就是死亡之路。

    當來俊臣的捕吏在洛陽城門外擋住他的馬時,岑長倩終于明白過來,絕望和求生的本能使他狂叫起來,滾開,讓我去見聖神皇帝。

    而來俊臣發出了數聲冷笑,他說,是聖神皇帝下诏逮捕你,你一心叛變大周匡複唐朝,居然還有臉去見皇帝陛下?那時候地官尚書格輔元和中書舍人歐陽通剛剛锒铛入獄,皇家大獄的獄卒們又看見奉命西征吐蕃的岑長倩被押進了密室,喬長倩不知怎麼吐掉了嘴裡的口枚,他的怒罵聲響徹大獄幽閉的空間,武承嗣算什麼東西,他要是做了皇嗣天誅地滅。

    女皇後來對誅殺岑長倩等朝臣之事流露了悔意,更重要的是她被皇嗣之事攪得心煩意亂,不想聽見任何人提及武承嗣的名字。

    那個率人請願的王慶之曾得到女皇的一份手令,可以随時進入宮門請見皇上,但當王慶之屢屢前來上陽宮時,女皇又對這個不知深淺的市井草民厭惡起來,她讓鳳閣侍郎李昭德把王慶之杖打出宮,李昭德一向對王慶之這樣的投機獻媚者深惡痛疾,獲此密令心花怒放,幹脆就把王慶之杖死于宮門前,回來禀奏女皇說王慶之已被清除,他以後再也不會來煩擾皇上了。

    女皇說,是不是把他打死了? 李昭德說,刑吏們下手重了些,不小心打着了他的後腦。

    女皇沉吟了一會說,切記不要随便傷人。

    不過那個王慶之也确是可憎,給他梯子就上房頂,我還沒到壽限呢,我不要聽一介草民老是在耳邊聒噪皇嗣之事。

    女皇歎了口氣注視着鳳閣侍郎李昭德,忽然間,李卿在此事上是否也有谏言?可谏可不谏。

    李昭德的回答顯露了他機智的輕松的風格,他說,皇帝陛下一貫以賢德智性使微臣敬歎,立誰為皇嗣本是陛下的胸中成竹,臣子們又何須為此饒舌?況且陛下與太子旦母子情深從無嫌隙,子承父業為天倫常綱,子繼母位也是順理成章。

    何以見得?女皇打斷了李昭德,她的溫和鼓勵的目光中無疑多了點警惕和戒意。

    當初高宗皇帝把江山社稷托付給陛下,萬一把天下傳給武承嗣,高宗天皇必然不會接受血食祭祀。

    更何況人世間心心相隔,父子亦然,母子亦然,又何況姑侄呢?鳳閣侍郎李昭德的最後一番話打動了女皇的心,提到已故的高宗女皇的眼睛裡沁出一點老淚,她朝李昭德贊許地點着頭,李卿一言勝過百官千谏,這些年來我廣納才俊野不遺賢,但是能像李卿這樣一語中鹄的人卻寥寥可數。

    李昭德從此成為女皇的紅人,也成為武承嗣的仇敵和别的宰相妒嫉的對象,這當然是李昭德自己的事,女皇無暇顧及這種事情,女皇很快又陷入新的煩惱中了。

    新的煩惱來自女皇的第一個男寵薛懷義,那時候禦醫沈南在為女皇診脈問病之已成女皇床上新歡,白馬寺裡的薛懷義被失意和妒火折磨着,有一天他對寺裡的和尚說,不要以為我是想用就用想扔就扔的驢鞭。

    我是玉皇大帝下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