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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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了嗎?」 「‥‥是啊!」我忽然答不上來,聲音幹幹的。

    「他對我很好‥‥」 一大堆和童聖陽在一起的理由,居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勉強擠出幾個字。

     「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他一直重複這一句話,很輕很經地重複。

     「程予默‥‥」他沒事吧?看起來心神恍惚的。

     「天氣轉涼了,要多加件衣服。

    爸爸很挂念妳,要我幫妳整理些保暖的衣物帶過來。

    」 由他手中接過手提袋,不經意碰觸到他的指尖,是冰涼的‥ 「你在這裡等我很久了嗎?」 「沒,一下而已。

    」 總是看不透他心思的我,這一刻,居然奇異的看穿他在說謊‥ 他究竟等了多久?! 還有,這些衣服真的是叔叔要他帶來的嗎? 「東西帶到,我也該回去了。

    」 「程予默!」我沒多想,沖動地抓住他的手。

    「很晚了,你不留下來住一晚嗎?我說過要帶你玩遍高雄名勝的‥‥」 他搖頭,沒說話,目光落在我纏握着他的手,但我沒放,因為他的手,真的是完全僵寒‥‥天氣真有冷到這種程度嗎? 「那‥‥起碼進來喝杯熱茶‥‥」 他終于回話:「不了,我還有事。

    」 我像被人迎頭潑了盆冷水。

    「是和人有約嗎?」 「嗯。

    」 他是急着回去會女友吧? 上次回台北,也就是他正巧去中部玩的那一回,予潔告訴我,他正陷入熱戀,和宋可薇濃情蜜意,難分難舍得很‥: 我識相的松了手,沒再試圖留他。

     他走了幾步,忽然停下來擡手看表,并沒回頭,隻是輕輕地留下一句。

    「海甯,生日快樂。

    」 我整個人彷佛被雷劈到,當場傻掉! 今天~~是我生日 連我自己都忘了,他居然記得 ☆☆ 突來的揣測,震得我渾身發顫。

     他,會是為了這個專程南下的嗎?因為他記得我怕被寂寞吞噬的惶懼,不要我連生日都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過…… 是這樣的嗎? 我學着他的動作擡起手……十一點五十八分‥ 他還是趕在最後的兩分鐘,及時送出了他的祝福;寂寞十九歲。

    唯一收到的祝福…… 再次擡頭看向他離去的方向,他已被暗沉的夜色吞沒。

     那一刻,我竟覺得鼻頭好酸、好想哭。

     我有一種‥‥像是失落了什麼的感覺,心,空空的。

     失魂落魄地回到屋裡,我機械式的打開行李袋,裡頭整齊疊放的衣服,每一件都是我偏愛的,如果我自己回去整理,應該也相去不遠‥‥他為什麼會這麼懂我?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包裝好的禮物。

     我拆開它,裡頭是一支全新的手機,還附了一張小卡片,我認得出他端逸俊秀的字 海甯: 十九歲生日快樂! 以後想哭時,别一個人躲起來,拿起電話,按下撥話鍵吧!我會在另一頭等妳。

     别忘了,妳永遠不會是孤單的。

     予默煙立冬夜 我會在另一頭等妳: 我腦子裡塞滿了這句話,像是跳針的唱盤,不斷重複唱着同一段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單單純純隻是想當我訴苦的對象,過過張老師專線的痛?還是、還是有更深一層的涵義‥ 我心亂無比,拿起手機按了幾個鍵,電話簿裡已經事先輸入一組号碼。

     我看着「程予默」三個字,腦子一片空白。

     接着,我的手指不受控制,按下了發話鍵 随着一聲聲「嘟」的聲響,我的心也顫抖着。

     雖然,我還不是很明白自己打這通電話的用意,隻是想向他說聲謝謝?還是 「您的電話将轉接到語音信箱,嘟一聲後開始計費,如不留言請挂斷‥‥」 他并沒有接。

     撥給他的第一通電話,他就失約了。

     我沒有留言,疲憊地挂斷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接了,我又會對他說什麼。

     我把頭埋在抱忱裡。

    腦子完全放空,任由自己沈入夢鄉。

     今天,我真的是太累了。

     那一天晚上,我睡得并不安穩,夢中始終纏繞着一句話~~ 我會在另一頭等妳,妳永遠不會是孤單的。

     那天之後,程予默并沒有再來找我。

     我飯照吃、書照讀、覺照睡~~童聖陽依然是我的男友,地球依然在轉動· 很多事情都沒變。

     或者說,很多事情我已經學會不去多想,刻意讓自己遺忘。

     放寒假時,我讓童聖陽陪我回台北去,正式将他介紹給家裡的人。

     雖然那個地方,并不讓我有「家」的感覺,但十多年的養育之恩是抹殺不了的,我們的交往必須有他們的認可。

     叔叔的祝福,我得到了。

     嬸嬸呢?她根本懶得理會我和誰交往,隻要我不出現礙到她的眼就好。

     予潔‥‥我懶得理她怎麼想。

     而程予默,他是早知道的,晚上吃過飯,和我在庭院獨處時,說的還是那句話。

    「讓自己快樂,他要是對妳不好,就來告訴我。

    」 其實,我和他的交集并不多,生日那晚之後,就更加少得可憐了。

     再加上後來我回台北的次數也愈來愈少,難得回去一趟,他也未必在家,有時三、五個月見不上一次面都是常有的事。

     他送我的那支手機,每個月都要繳月租費的,但是我從來沒收到過帳單,想必是寄到台北,他幫我繳了。

     我提過要他把地址改到我住的地方,他隻是淡淡地說:「反正我也要繳,就順道。

    填永久地址,不用老是改來改去。

    」 雖然,我從沒用那支電話打給他,而他也沒打過這支電話給我‥ 電話簿裡新增的号碼愈來愈多,他的名字始終停在首位,我不打,卻任它占着最顯眼的位置。

     在南下求學之前,他曾陪我到郵局去開戶,我當然不肯。

     堅持外宿的是我,說不用家裡一毛錢的也是我,那是骨氣問題。

     但他回我:「妳是要死守妳那沒必要的倔強,還是想好好去讀妳的中山大學?」 這是威脅,也是他答應幫我說服叔叔、嬸嬸的交換條件。

     因為他說,既然要讀書,就全心全意去當個大學生,認真上課,否則,别想叔叔會放心讓我隻身在外。

     所以我妥協,聽了他的話,當個無後顧之憂的學生,每學期亮眼的成績,是我對他的堅持的回報。

     直到有一回,叔叔無意間問我,一個人在外頭的生活有問題嗎?别讓自己累到了,家裡真的不缺我這一點開銷‥. 我才恍然發覺,那根本不是叔叔的意思! 所以這幾學期的學費,以及每個月固定彙入帳戶裡的生活開銷,也不是叔叔交代他做的! 這件事,不隻我,他連叔叔、嬸嬸都瞞了。

     我不得不想,他是不是用了這個方法,才讓嬸嬸沒有刁難的就讓我走? 那叔叔呢? 「予默說,待在這個家裡,妳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如果我真的為妳好,就放妳海闊天空的去飛,所以我才會點頭。

    是他讓我頓悟,妳能快樂,比什麼都重要。

    」 原來如此: 所以他一向隻問我:「妳快不快樂?」 那不隻是說服叔叔,他也堅定認為,能讓我快樂,比什麼都重要‥ 那晚,離開叔叔書房後,我敲下他的房門。

     他正在趕畢業論文。

     也不管他會不會一頭霧水,我迎面就拋去一句:「程予默,你快樂嗎?!」 他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