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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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

    在哪兒都不需要一個端莊的人品,即使他渾身才華亂發光。

    ” “你認為安德烈·戴維斯才華很大?” “不是很大。

    是巨大。

    ” “所以你堅信他在外交界前途遠大?” “不。

    那麼大的才華就沒什麼用了。

    在官僚裡面混,真才實學是浪費。

    這個問題上,全世界一樣。

    天下烏鴉一般黑。

    平庸、無恥、來點兒個人魅力,就齊了,保你做個優秀政客。

    ” “聽上去你很欣賞戴維斯。

    ”理查臉上有了點兒輕淡的醋意。

     “不是聽上去,是實際上。

    我很欣賞安德烈。

    ”我欣賞有什麼用?提不提升他又不來問問我的意見。

     “所以你想犧牲自己,保全戴維斯。

    你跟裡昂的同居,其實是在犧牲你和安德烈的感情。

    ” “我倒沒想那麼深遠。

    ”我也沒有那麼高尚。

     “那麼,你打算終止跟安德烈·戴維斯的婚約喽?” “誰說的?” “……那我就不懂了。

    你怎麼可以同時發展跟兩個男人的關系?” “誰說我要發展兩個關系?” “你和裡昂開始的同居……” 他的意思還是奸宿。

    理查的手指上,有些金紅的毛。

    他手指不是很長,跟他整個人的比例頗得當。

    他的手看上去除了會開槍會給人上铐子之外,沒什麼用場。

     “如果我明确地告訴你,我跟裡昂的真實關系。

    你們是不是就把我跟安德烈·戴維斯這個案子了結了呢?” “很有可能。

    ” 他想誘我招出跟裡昂之間的實情。

    我說出實情他肯定不信。

    在我被搶走僅有的五十九元錢之後,我連去學校的路費都沒了。

    王阿花留在冰箱裡的食品,也差不多消耗殆盡。

    我步行了十站路,來到裡昂排練的酒吧。

    我像所有沒處開銷錢和時間的人那樣,要了一杯啤酒,坐在離門最近的位置上,和所有人一塊兒看電視上的球賽。

    我合計了一下,我每小時喝一瓶啤酒,便可以維持這個座位;我需要六個小時才能把裡昂等來。

    就是說我得喝六瓶啤酒,才能借裡昂的錢結賬。

    六瓶啤酒加小費是四十塊錢。

    而裡昂錢包裡是否有四十塊錢,我心裡完全無底。

    我在喝第二瓶啤酒時,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我回頭,見是翰尼格和一個比他高半頭的女人。

    翰尼格問我介不介意跟他們一塊兒喝一杯。

    我趁着酒意向他揚眉一笑,說:當然不介意。

    翰尼格坐下時問:你的伴兒沒來?我說:你不就是我的伴兒?那女人立刻哈哈大笑。

    我心想,我已經開始撒酒瘋了。

    這樣下去,等到裡昂到達,我一定會不省人事。

    那女人說她從來沒遇上像我這樣愛逗樂子的日本人。

    她說日本人和德國人愛發動戰争,就因為他們缺乏幽默感。

    她問我同不同意她的看法。

    我說日本人的确不幽默,不過我是中國人。

    她又說翰尼格征服她就靠幽默和色情。

    我哈哈直樂,說:知不知道翰尼格有位女熟人,總是穿比她身材小一号的連衣裙?翰尼格在桌布下踢我一腳。

    十分鐘後那女人去上洗手間,他說:你剛才胡說什麼?!我說:你不是有個二百五女鄰居,專門上你的門請你幫忙替她拉裙子的拉鍊?他說:就是她呀!我立刻說:祝賀祝賀!然後我便告了辭,把啤酒的賬留給我的教授支付了。

    我在馬路上叫了輛出租車,說了裡昂的地址。

    等出租車停在裡昂公寓門口,我假裝在書包裡亂翻。

    然後我把淚汪汪的睑朝着司機,說我的錢包一定被扒手扒了。

    我摘下手表,請司機收下。

    司機心想她真是可憐,那塊破表連十塊錢都不值。

    司機說:行啦行啦,我剛從印度來的時候,跟你一樣窮。

    裡昂見了我便說:你喝的什麼酒?我說:不要錢的酒。

    在樓梯上他問我:你是進去呢,還是在這兒等我?我還有十分鐘就弄完了。

    我說:我進去,也不耽誤你抽大麻。

    他說:我不是這意思。

    我說:我知道你不是這意思。

    我頭重腳輕地倚着樓梯的木欄杆站着。

    這個生理和心理狀态下,木欄杆顯得極不結實。

    我知道我兩頰潮紅,眼神遲鈍。

    他肯定看出我真正想說的:你怕我仗着酒膽跟你進去,仗着酒意任事态自己去發展。

    他說:你還是在這兒等吧,我兩分鐘就出來。

    我也看出他真正說了什麼:你若進去,你的安全我可不敢擔保。

    我說:我想喝杯水。

    我實際上說:既然來到這裡,我就是要找死。

    我跟着他一步一步登着木樓梯。

    他突然停住,回身,一把将我摟進懷裡。

    我說:我在酒吧裡等你,喝了兩杯啤酒。

    他當然明白我其實是說:在酒吧,我們會很安全。

    抑或他聽懂的是:我反正是借酒發揮,我現在的行為不是我該負責的,是酒該負責……他的吻很輕,但很專注。

    一個鄰居從我們旁邊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