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第二十 釋老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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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老志力不衰,亦加以老壽将軍号。

     是時,鸠摩羅什為姚興所敬,于長安草堂寺集義學八百人,重譯經本。

    羅什聰辯有淵思,達東西方言。

    時沙門道彤、僧略、道恆、道衤剽、僧肇、昙影等,與羅什共相提挈,發明幽緻。

    諸深大經論十有餘部,更定章句,辭義通明,至今沙門共所祖習。

    道彤等皆識學洽通,僧肇尤為其最。

    羅付之撰譯,僧肇常執筆,定諸辭義,注《維摩經》,又著數論,皆有妙旨,學者宗之。

     又沙門法顯,慨律藏不具,自長安遊天竺。

    曆三十餘國,随有經律之處,學其書語,譯而寫之。

    十年,乃于南海師子國,随商人泛舟東下。

    晝夜昏迷,将二百日。

    乃至青州長廣郡不其勞山,南下乃出海焉。

    是歲,神瑞二年也。

    法顯所迳諸國,傳記之,今行于世。

    其所得律,通譯未能盡正。

    至江南,更與天竺禅師跋陀羅辯定之,謂之《僧祇律》,大備于前,為今沙門所持受。

    先是,有沙門法領,從揚州入西域,得《華嚴經》本。

    定律後數年,跋陀羅共沙門法業重加譯撰,宣行于時。

     世祖初即位,亦遵太祖、太宗之業,每引高德沙門,與其談論。

    于四月八日,輿諸佛像,行于廣衢,帝親禦門樓,臨觀散花,以緻禮敬。

     先是,沮渠蒙遜在涼州,亦好佛法。

    有罽賓沙門昙摩谶,習諸經論。

    于姑臧,與沙門智嵩等,譯《涅槃》諸經十餘部。

    又曉術數、禁咒,曆言他國安危,多所中驗。

    蒙遜每以國事谘之。

    神中,帝命蒙遜送谶詣京師,惜而不遣。

    既而,懼魏威責,遂使人殺谶。

    谶死之日,謂門徒曰:“今時将有客來,可早食以待之。

    ”食訖而走使至。

    時人謂之知命。

    智嵩亦爽悟,笃志經籍。

    後乃以新出經論,于涼土教授。

    辯論幽旨,著《涅槃義記》。

    戒行峻整,門人齊肅。

    知涼州将有兵役,與門徒數人,欲往胡地。

    道路饑馑,絕糧積日,弟子求得禽一獸肉,請嵩強食。

    嵩以戒自誓,遂餓死于酒泉之西山。

    弟子積薪焚其一屍一,骸鼻灰燼,唯舌獨全,色狀不變。

    時人以為誦說功報。

    涼州自張軌後,世信佛教。

    敦煌地接西域,道俗交得其舊式,村塢相屬,多有塔寺。

    太延中,涼州平,徙其國人于京邑,沙門佛事皆俱東,象教彌增矣。

    尋以沙門衆多,诏罷年五十已下者。

     世祖初平赫連昌,得沙門惠始,姓張。

    家本清河,聞羅什出新經,遂詣長安見之,觀習經典。

    坐禅于白渠北,晝則孰城聽講,夕則還處靜坐。

    三輔有識多宗之。

    劉裕滅姚泓,留子義真鎮長安,義真及僚佐皆敬重焉。

    義真之去長安也,赫連屈丐追敗之,道俗少長鹹見坑戮。

    惠始身被白刃,而體不傷。

    衆大怪異,言于屈丐。

    屈丐大怒,召惠始于前,以所持寶劍擊之,又不能害,乃懼而謝罪。

    統萬平,惠始到京都,多所訓導,時人莫測其迹。

    世祖甚重之,每加禮敬。

    始自習禅,至于沒世,稱五十餘年,未嘗寝卧。

    或時跣行,雖履泥塵,初不污足,色愈鮮白,世号之曰白腳師。

    太延中,臨終于八角寺,齊潔端坐,僧徒滿側,凝泊而絕。

    停一屍一十餘日,坐既不改,容色如一,舉世神異之。

    遂瘗寺内。

    至真君六年,制城内不得留瘗,乃葬于南郊之外。

    始死十年矣,開殡俨然,初不傾壞。

    送葬者六千餘人,莫不感恸。

    中書監高允為其傳,頌其德迹。

    惠始冢上,立石一精一舍,圖其形像。

    經毀法時,猶自全立。

     世祖即位,富于春秋。

    既而銳志武功,每以平定禍亂為先。

    雖歸宗佛法,敬重沙門,而未存覽經教,深求緣報之意。

    及得寇謙之道,帝以清淨無為,有仙化之證,遂信行其術。

    時司徒崔浩,博學多聞,帝每訪以大事。

    浩奉謙之道,尤不信佛,與帝言,數加非毀,常謂虛誕,為世費害。

    帝以其辯博,頗信之。

    會蓋吳反杏城,關中一騷一動,帝乃西伐,至于長安。

    先是,長安沙門種麥寺内,禦驺牧馬于麥中,帝入觀馬。

    沙門飲從官酒,從官入其便室,見大有弓矢矛盾,出以奏聞。

    帝怒曰:“此非沙門所用,當與蓋吳通謀,規害人耳!”命有司案誅一寺,閱其财産,大得釀酒具及州郡牧守富人所寄藏物,蓋以萬計。

    又為屈室,與貴室女私行一婬一亂。

    帝既忿沙門非法,浩時從行,因進其說。

    诏誅長安沙門,焚破佛像,敕留台下四方,令一依長安行一事。

    又诏曰:“彼沙門者,假西戎虛誕,妄生妖孽,非所以一齊政化,布淳德于天下也。

    自王公已下,有私養沙門者,皆送官曹,不得隐匿。

    限今年二月十五日,過期不出,沙門身死,容止者誅一門。

    ” 時恭宗為太子監國,素敬佛道。

    頻上表,陳刑殺沙門之濫,又非圖像之罪。

    今罷其道,杜諸寺門,世不修奉,土木丹青,自然毀滅。

    如是再三,不許。

    乃下诏曰:“昔後漢荒君,信惑邪僞,妄假睡夢,事胡妖鬼,以亂天常,自古九州之中無此也。

    誇誕大言,不本人情。

    叔季之世暗君亂主,莫不眩焉。

    由是政教不行,禮義大壞,鬼道熾盛,視王者之法,蔑如也。

    自此以來,代經亂禍,天罰亟行,生民死盡,五服之内,鞠為丘墟,千裡蕭條,不見人迹,皆由于此。

    朕承天緒,屬當窮運之弊,欲除僞定真,複羲農之治。

    其一切蕩除胡神,滅其蹤迹,庶無謝于風氏矣。

    自今以後,敢有事胡神及造形像泥人、銅人者,門誅。

    雖言胡神,問今胡人,共雲無有。

    皆是前世漢人無賴子弟劉元真、呂伯強之徒,乞胡之誕言,用老莊之虛假,附而益之,皆非真實。

    至使王法廢而不行,蓋大一奸一之魁也。

    有非常之人,然後能行非常之事。

    非朕孰能去此曆代之僞物!有司宣告征鎮諸軍、刺史,諸有佛圖形像及胡經,盡皆擊破焚燒,沙門無少長悉坑之。

    ”是歲,真君七年三月也。

    恭宗言雖不用,然猶緩宣诏書,遠近皆豫聞知,得各為計。

    四方沙門,多亡匿獲免,在京邑者,亦蒙全濟。

    金銀寶像及諸經論,大得秘藏。

    而土木宮塔,聲教所及,莫不畢毀矣。

     始謙之與浩同從車駕,苦與浩淨,浩不肯,謂浩曰:“卿今促年受戮,滅門戶矣。

    ”後四年,浩誅,備五刑,時年七十。

    浩既誅死,帝頗悔之。

    業已行,難中修複。

    恭宗潛一欲興之,未敢言也。

    佛淪廢終帝世,積七八年。

    然禁稍寬弛,笃信之家,得密奉事,沙門專至者,猶竊法服誦習焉。

    唯不得顯行于京都矣。

     先是,沙門昙曜有一操一尚,又為恭宗所知禮。

    佛法之滅,沙門多以餘能自效,還欲求見。

    曜誓欲守死,恭宗親加勸喻,至于再三,不得已,乃止。

    密持法服器物,不暫離身,聞者歎重之。

     高宗踐極,下诏曰:“夫為帝王者,必祗奉明靈,顯彰仁道,其能惠著生民,濟益群品者,雖在古昔,猶序其風烈。

    是以《春秋》嘉崇明之禮,祭典載功施之族。

    況釋迦如來功濟大千,惠流塵境,等生死者歎其達觀,覽文義者貴其妙明,助王政之禁律,益仁智之善一性一,排斥群邪,開演正覺。

    故前代已來,莫不崇尚,亦我國家常所尊事也。

    世祖太武皇帝,開廣邊荒,德澤遐及。

    沙門道士善行純誠,惠始之倫,無遠不至,風義相感,往往如林。

    夫山海之深,怪物多有,一奸一婬一之徒,得容假托,講寺之中,緻有兇一黨一。

    是以先朝因其瑕釁,戮其有罪。

    有司失旨,一切禁斷。

    景穆皇帝每為慨然,值軍國多事,未遑修複。

    朕承洪緒,君臨萬邦,思述先志,以隆斯道。

    今制諸州郡縣,于衆居之所,各聽建佛圖一區,任其财用,不制會限。

    其好樂道法,欲為沙門,不問長幼,出于良家,一性一行素笃,無諸嫌穢,鄉裡所明者,聽其出家。

    率大州五十,小州四十人,其郡遙遠台者十人。

    各當局分,皆足以化惡就善,播揚道教也。

    ”天下承風,朝不及夕,往時所毀圖寺,仍還修矣。

    佛像經論,皆複得顯。

     京師沙門師賢,本罽賓國王種人,少入道,東遊涼城,涼平赴京。

    罷佛法時,師賢假為醫術還俗,而守道不改。

    于修複日,即反沙門,其同輩五人。

    帝乃親為下發。

    師賢仍為道人統。

    是年,诏有司為石像,令如帝身。

    既成,顔上足下,各有黑石,冥同帝體上下黑子。

    論者以為純誠所感。

    興光元年秋,敕有司于五緞大寺内,為太祖已下五帝,鑄釋迦立像五,各長一丈六尺,都用赤金二萬五千斤。

    太安初,有師子國胡沙門邪奢遺多、浮陀難提等五人,奉佛像三,到京都。

    皆雲,備曆西域諸國,見佛影迹及肉髻,外國諸王相承,鹹遣工匠,摹寫其容,莫能及難提所造者,去十餘步,視之炳然,轉近轉微。

    又沙勒胡沙門,赴京師緻佛缽并畫像迹。

     和平初,師賢卒。

    昙曜代之,更名沙門統。

    初昙曜以複佛法之明年,自中山被命赴京,值帝出,見于路,禦馬前銜曜衣,時以為馬識善人。

    帝後奉以師禮。

    昙曜白帝,于京城西武州塞,鑿山石壁,開窟五所,镌建佛像各一。

    高者七十尺,次六十尺,雕飾奇偉,冠于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