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逸士第七十八 眭誇 馮亮 李谧 鄭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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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兼濟獨善,顯晦之殊,其事不同,由來久矣。

    昔夷齊獲全于周武,華矞和不容于太公,何哉?求其心者,許以激貪之用;督其迹者,以為束教之風。

    而肥遁不反,代有人矣。

    夷情得喪,忘懷累有。

    比夫邁德弘道,匡俗庇民,可得而小,不可得而忽也。

    自叔世澆浮,淳風殆盡,錐刀之末,競入成群,而能冥心物表,介然離俗,望古獨适,求友千齡,亦異人矣。

    何必禦霞乘雲而追日月,窮極天地,始為超遠哉。

    今錄眭誇等為《逸士傳》。

     眭誇,一名昶,趙郡高邑人也。

    祖邁,晉東海王越軍謀掾,後沒石勒為徐州刺史。

    父邃,字懷道,慕容寶中書令。

    誇少有大度,不拘小節,耽志書傳,未曾以世務經心。

    好飲酒,浩然物表。

    年二十遭父喪,須鬓緻白,每一悲哭,聞者為之流涕。

    高尚不仕,寄情丘壑。

    同郡李順願與之交,誇拒而不許。

    邦國少長莫不憚之。

     少與崔浩為莫逆之交。

    浩為司徒,奏征為其中郎,辭疾不赴。

    州郡一逼一遣,不得已,入京都。

    與浩相見,延留數日,惟飲酒談叙平生,不及世利。

    浩每欲論屈之,竟不能發言。

    其見敬憚如此。

    浩後遂投诏書于誇懷,亦不開口。

    誇曰:“桃簡,卿已為司徒,何足以此勞國士也。

    吾便于此将别。

    ”桃簡,浩小名也。

    浩慮誇即還。

    時乘一騾,更無兼騎,浩乃以誇騾内之廄中,冀相維絷。

    誇遂托鄉人輸租者,謬為禦車,乃得出關。

    浩知而歎曰:“眭誇獨行士,本不應以小職辱之。

    又使其人仗策複路,吾當何辭以謝也。

    ”時朝法甚峻,誇既私還,将有私歸之咎。

    浩仍相左右,始得無坐。

    經年,送誇本騾,兼遺以所乘馬,為書謝之。

    誇更不受其騾馬,亦不複書。

    及浩誅,為之素服,受鄉人吊唁,經一時乃止。

    歎曰:“崔公既死,誰能更容眭誇!”遂作《朋友篇》,辭義為時人所稱。

     婦父钜鹿魏攀,當時名達之士。

    未嘗備婿之嘗,情同朋好。

    或人謂誇曰:“吾聞有大才者必居貴仕,子何獨在桑榆乎?”遂著《知命論》以釋之。

    年七十五卒。

    葬日,赴會者如市。

    無子。

     馮亮,字靈通,南一陽一人,蕭衍平北将軍蔡道恭之甥也。

    少傅覽諸書,又笃好佛理。

    随道恭至義一陽一,會中山王英平義一陽一而獲焉。

    英素聞其名,以禮待接。

    亮一性一清淨,至洛,隐居崧高,感英之德,以時展勤。

    及英亡,亮奔赴,盡其哀恸。

     世宗嘗召以為羽林監,領中書舍人,将令侍講《十地》諸經,因辭不拜。

    又欲使衣帻入見,亮苦求以幅巾就朝,遂不強一逼一。

    還山數年,與僧徒禮誦為業,蔬食飲水,有終焉之志。

    會逆人王敞事發,連山中沙門,而亮被執赴尚書省,十餘日,诏特免雪。

    亮不敢還山,遂寓居景明寺。

    敕給衣食及其從者數人。

    後思其舊居,複還山室。

    亮既雅一愛一山水,又兼巧思,結架岩林,甚得栖遊之适,頗以此聞。

    世宗給其工力,令與沙門統僧暹、河南尹甄琛等,周視崧高形勝之處,遂造閑居佛寺。

    林泉既奇,營制又美,曲盡山居之妙。

    亮時出京師。

    延昌二年冬,因遇笃疾,世宗敕以馬輿送令還山,居崧高道場寺。

    數日而卒。

    诏贈帛二百匹,以供兇事。

    遺誡兄子綜,斂以衣幍,左手持闆,右手執《孝經》一卷,置一屍一盤石上,去人數裡外。

    積十餘日,乃焚于山。

    以灰燼處,起佛塔經藏。

     初,亮以盛冬喪,時連日驟雪,窮山荒潤,鳥獸饑窘,僵一屍一山野,無所防護。

    時壽春道人惠需,每旦往看其一屍一,拂去塵霰。

    禽蟲之迹,交橫左右,而初無侵毀,衣服如本,惟風吹幍巾。

    又以亮識舊南方法師信大栗十枚,言期之将來十地果報,開亮手以置把中。

    經宿,乃為蟲鳥盜食,皮殼在地,而亦不傷肌體。

    焚燎之日,有素霧蓊郁,回繞其傍,自地屬天,彌朝不絕。

    山中道俗營助者百餘人,莫不異焉。

     李谧,字永和,趙涿人,相州刺史安世之子。

    少好學,博通諸經,周覽百氏。

    初師事小學博士孔璠。

    數年後,璠還就谧請業。

    同門生為之語曰:“青成藍,藍謝青,師何常,在明經。

    ”谧以公子征拜著作佐郎,辭以授弟郁,诏許之。

    州再舉秀才,公府二辟,并不就。

    惟以琴書為業,有絕世之心。

    覽《考工記》、《大戴禮盛德篇》,以明堂之制不同,遂著《明堂制度論》曰: 餘謂論事辨物,當取正于經典之真文;援證定疑,必有驗于周孔之遺訓。

    然後可以稱準的矣。

    今禮文殘缺,聖言一靡一存,明堂之制,誰使正之。

    是以後人紛糾,競興異論,五九之說,各信其習。

    是非無淮,得失相半。

    故曆代紛纭,一靡一所取正。

    乃使裴頠雲:“今群儒紛糾,互相掎摭,就令其象可得而圖,其所以居用之禮莫能通也,為設虛器耳,況漢氏所作,四維之個,複不能令各處其辰。

    愚以為尊祖配天,其儀明著;廟宇之制,理據未分。

    直可為殿屋以崇嚴父之祀,其餘雜碎一皆除之。

    ”斯豈不以群儒舛互,并乖其實,據義求衷,莫适可從哉?但恨典文殘滅,求之一靡一據而已矣。

    乃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