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六十五 宋翻 辛雄 羊深 楊機 高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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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儀同府中兵參軍,為府主封隆之所賞。

    隆之行梁州、濟州,引自随,恆令總攝數郡。

    武定三年卒,年三十二。

     緒弟孝貞,武定中,司徒士曹參軍。

     孝貞弟孝幹,司空東閣祭酒。

     謙之弟恭之,字道穆,行字于世。

    學涉經史,非名流俊士,不與交結。

    幼孤,事兄如父母。

    每謂人曰:“人生厲心立行,貴于見知,當使夕脫羊裘,朝佩珠玉者。

    若時不我知,便須退迹江海,自求其志。

    ” 禦史中尉元匡高選禦史,道穆奏記于匡曰:“道穆生自蓬檐,長于陋巷。

    頗獵群書,無純碩之德;尚好章詠,乏雕掞之工。

    雖欲廁影髦徒,班名俊伍,其可得哉?然凝明獨斷之主,雄才不世之君,無藉朽株之資,求人屠釣之下;不牽暗投之诮,取士商歌之中。

    是以聞英風而慷慨,望雲路而低徊者,天下皆是也。

    若得身隸繡衣,名充直指,雖謝周生騎上之敏,實有茅氏就镬之心。

    ”匡大喜曰:“吾久知其人,适欲召之。

    ”遂引為禦史。

    其所糾擿,不避權豪,台中事物,多為匡所顧問。

    道穆曾進說于匡曰:“古人有言,罰一人當取千萬人懼,豺狼當道,不問狐狸。

    明公荷國重寄,宜使天下知法。

    ”匡深然之。

     正光中,出使相州。

    刺史李世哲即尚書令崇之子,貴盛一時,多有非法,一逼一買民宅,廣興屋宇,皆置鸱尾,又于馬埒堠上為木人執節。

    道穆繩糾,悉毀去之,并發其贓貨,具以表聞。

    又爾朱榮讨蠕蠕,道穆監其軍事,榮甚憚之。

    還,除奉朝請,俄除太尉铠曹參軍。

     蕭寶夤西征,以道穆為行台郎中,軍機之事,多以委之。

    大都督崔延伯敗後,賊勢轉強,屬請益兵,朝廷不許。

    寶夤謂道穆曰:“非卿一行,兵無益理。

    ”遂令乘傳赴洛。

    靈太後親問賊勢,道穆具以狀對,太後怒曰:“比來使人皆言賊弱,卿何獨雲其強也!”道穆曰:“前使不實者,當是冀陛下恩顔,望沾爵賞。

    臣既忝使人,不敢虛妄。

    願令近臣親檢,足知虛實。

    ”事訖當反,遇病不行。

     後屬兄謙之被害,情不自安,遂托身于莊帝。

    帝時為侍中,特相欽重,引居第中,深相保護。

    俄而,帝以兄事見出。

    道穆懼禍,乃攜家趣濟一陰一,變易姓名,往來于東平畢氏,以避時難。

    莊帝即位,征為尚書三公郎中,加甯朔将軍。

    尋兼吏部郎中,與薛昙尚書使晉一陽一,授爾朱榮職,賜爵龍城侯。

    九月,除太尉長史,領中書舍人。

    遭母憂去職,帝令中書舍人溫子升就宅吊慰,诏攝本任,表辭不許。

    三年,加前軍将軍。

     及元颢一逼一虎牢城,或勸帝赴關西者,帝以問道穆,道穆對曰:“關中今日殘荒,何由可往?臣謂元颢兵衆不多,乘虛深入者,由國家将帥征捍不得其人耳。

    陛下若親率宿衛,高募重賞,背城一戰,臣等竭其股肱之力,破颢孤軍,必不疑矣。

    如恐成敗難測,非萬乘所履,便宜車駕北渡,循河東下。

    征大将軍天穆合于荥一陽一,向虎牢;别征爾朱王軍,令赴河内以掎角之。

    旬月之間,何往不克!臣竊謂萬全之計,不過于此。

    ”帝曰:“高舍人語是。

    ”其夜到河内郡北,未有城守可依,帝命道穆秉燭作诏書數十紙,布告遠近,于是四方知乘輿所在。

    除中軍将軍、給事黃門侍郎、安喜縣開國公,食邑千戶。

    于時爾朱榮欲回師待秋,道穆謂榮曰:“元颢以蕞爾輕兵,奄據京洛,使乘輿飄露,人神恨憤,主憂臣辱,良在于今。

    大王擁百萬之衆,輔天子而令諸侯,自可分兵河畔,縛筏造船,處處遣渡,徑擒群賊,複主宮阙,此桓文之舉也。

    且一日縱敵,數世之患,今若還師,令颢重完守具,征兵天下,所謂養虺成蛇,悔無及矣。

    ”榮深然之,曰:“楊黃門侃已陳此計,當更議決耳。

    ” 及莊帝反政,因宴次謂爾朱榮曰:“前若不用高黃門計,則社稷不安。

    可為朕勸其酒令醉。

    ”榮對曰:“臣本北征蠕蠕,高黃門與臣作監軍。

    臨事能決,實可任用。

    ”除征南将軍、金紫光祿大夫、兼禦史中尉。

    尋即真,仍兼黃門。

    道穆外秉直繩,内參機密,凡是益國利民之事,必以奏聞。

    谏诤極言,無所顧憚。

    選用禦史,皆當世名輩,李希宗、李繪、一陽一休之、一陽一斐、封君義、邢子明、蘇淑、宋世良等四十人。

     于時用錢稍薄,道穆表曰:“四民之業,錢貨為本,救弊改鑄,王政所先。

    自頃以私鑄薄濫,官司糾繩,挂網非一。

    在市銅價,八十一文得銅一斤,私造薄錢,斤餘二百。

    既示之以深利,又随之以重刑;懼罪者雖多,一奸一鑄者彌衆。

    今錢徒有五铢之文,而無二铢之實,薄甚榆莢,上貫便破,置之水上,殆欲不沉。

    此乃因循有漸,科防不切,朝廷之愆,彼複何罪?昔漢文帝以五分錢小,故鑄四铢,至武帝複改三铢為半兩。

    此皆以大易小,以重代輕也。

    論今據古,宜改鑄大錢,文載年号,以記其始,則一斤所成止七十六文。

    銅價至賤五十有餘,其中人功、食料、錫炭、鉛沙,縱複私營,不能自潤。

    直置無利,自應息心,況複嚴刑廣設也。

    以臣測之,必當錢貨永通,公私獲允。

    ”後遂用楊侃計,鑄永安五铢錢。

     仆射爾朱世隆當朝權盛,因内見衣冠失儀,道穆便即彈糾。

    帝姊壽一陽一公主行犯清路,執赤棒卒呵之不止,道穆令卒棒破其車。

    公主深以為恨,泣以訴帝。

    帝謂公主曰:“高中尉清直之人,彼所行者公事,豈可私恨責之也?”道穆後見帝,帝曰:“一日家姊行路相犯,極以為愧。

    ”道穆免冠謝曰:“臣蒙陛下恩,守陛下法,不敢獨于公主虧朝廷典章,以此負陛下。

    ”帝曰:“朕以愧卿,卿反謝朕。

    ”尋敕監儀注。

    又诏曰:“秘書圖籍所在,内典□書,又加繕寫,缃素委積,蓋有年載。

    出内繁蕪,多緻零落,可令禦史中尉、兼給事黃門侍郎道穆總集帳目,并牒儒學之士,編比次第。

    ” 道穆又上疏曰:“臣聞舜命臯陶,一奸一宄是托;禹泣罪人,堯心為念,所以舉直錯枉,事切曩賢;明德慎罰,議存先典。

    高祖太和之初,置廷尉司直,論刑辟是非,雖事非古始,交濟時要。

    所謂禮樂互興,不相沿襲者矣。

    臣以無庸,忝當今任,所思報效,未忘寝興。

    但識謝知今,業慚稽古,未能進一言以利國,說一策以興邦,索米長安,豈不知恥?至于職司其憂,猶望僶俛。

    竊見禦史出使,悉受風聞,雖時獲罪人,亦不無枉濫。

    何者?得堯之罰,不能不怨。

    守令為政,容有一愛一憎。

    一奸一猾之徒,恆思報惡,多有妄造無名,共相誣謗。

    禦史一經檢究,恥于不成,杖木之下,以虛為實,無罪不能自雪者,豈可勝道哉?臣雖愚短,守不假器,繡衣所指,冀以清肅。

    若仍踵前失,或傷善人,則一屍一祿之責,無所逃罪。

    所以夙夜為憂,思有悛革。

    如臣鄙見,請依太和故事,還置司直十人,名隸廷尉,秩以五品,選曆官有稱、心平一性一正者為之。

    禦史若出糾劾,即移廷尉,令知人數。

    廷尉遣司直與禦史俱發,所到州郡,分居别館。

    禦史檢了,移付司直覆問,事訖與禦史俱還。

    中尉彈聞,廷尉科按,一如舊式。

    庶使獄成罪定,無複稽寬;為惡取敗,不得稱枉。

    若禦史、司直糾劾失實,悉依所斷獄罪之。

    聽以所檢,疊相糾發。

    如二使阿曲,有不盡理,聽罪家詣門下通訴,别加按檢。

    如此,則肺石之傍,怨訟可息;叢棘之下,受罪吞聲者矣。

    ”诏從之,複置司直。

     及爾朱榮之死也,帝召道穆付赦書,令宣于外。

    因謂之曰:“自今日後,常得一精一選禦史矣。

    ”先是,榮等常欲以其親一黨一為禦史,故有此诏。

    及爾朱世隆等率其部類戰于大夏門北,道穆受诏督戰,又贊成太府卿李苗斷橋之計,世隆等于是北遁。

    加衛将軍、假車騎将軍、大都督、兼尚書右仆射、南道大行台。

    又除車騎将軍,餘官如故。

    時雖外托征蠻,而帝恐北軍不利,欲為南巡之計。

    未發,會爾朱兆入洛,道穆慮禍及己,托病去官。

    世隆以道穆忠于前朝,遂害之,時年四十二。

    泰昌中,贈使持節、都督雍秦二州諸軍事、車騎大将軍、儀同三司、雍州刺史。

     子士鏡,襲爵。

    為北豫州刺史。

    高仲密擁入關。

     道穆弟謹之,繼沮渠氏後。

    卒于滄州平東府主簿,年三十五,贈通直郎。

    無子。

     謹之弟慎之,字道密。

    好學,有諸兄風。

    年二十三,卒。

    無子,以兄謙之第二子緒繼焉。

     史臣曰:宋翻剛鲠自立,猛而斷務。

    辛雄以吏能曆職,任智效官。

    羊深以才幹從事,聲迹可紀。

    楊機清斷在公。

    高崇明濟為用。

    謙之兄弟,鹹政事之敏,飾學有聞,列于朝廷,豈徒然也。

    深失之晚節,至于颠覆,惜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