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五十九 裴叔業 夏侯道遷 李元護 席法友 王世弼 江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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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叔業,河東聞喜人也。

    魏冀州刺史徽之後也。

    五代祖苞,晉秦州刺史。

    祖邕,自河東居于襄一陽一。

    父順宗、兄叔寶仕蕭道成,并有名位。

     叔業少有氣幹,頗以将略自許。

    仕蕭赜,曆右軍将軍、東中郎将、谘議參軍。

    蕭鸾見叔業而奇之,謂之曰:“卿有如是志相,何慮不大富貴?深宜勉之。

    ”鸾為豫州,引為司馬,帶陳留太守。

    鸾輔政,叔業常伏壯士數百人于建業。

    及鸾廢昭文,叔業率衆赴之。

    鸾之自立也,以叔業為給事黃門侍郎,封武昌縣開國伯,食邑五百戶。

    高祖南巡,車駕次鐘離。

    鸾拜叔業持節、冠軍将軍、徐州刺史,以水軍入淮。

    去王師數十裡,高祖令尚書郎中裴聿往與之語。

    叔業盛飾左右服玩以誇聿曰:“我在南富貴正如此,豈若卿彼之儉陋也?”聿雲:“伯父儀服誠為美麗,但恨不晝遊耳。

    ”徙輔國将軍、豫州刺史,屯壽一陽一。

     鸾死,子寶卷自立,遷叔業本将軍、南兗州刺史。

    會陳顯達圍建鄴,叔業遣司馬李元護率軍赴寶卷,其實應顯達也。

    顯達敗而還。

    叔業慮内難未已,不願為南兗,以其去建鄴近,受制于人。

    寶卷嬖人茹法珍、王咺之等疑其有異,去來者并雲叔業北入。

    叔業兄子植、飏、粲等,棄母奔壽一陽一。

    法珍等以其既在疆場,急則引魏,力不能制,且欲羁縻之,白寶卷遣中書舍人裴長穆慰誘之,許不複回換。

     叔業雖雲得停,而憂懼不已,遣親人馬文範以自安之計訪之于寶卷雍州刺史蕭衍曰:“天下之事,大勢可知,恐無複自立理。

    雍州若能堅據襄一陽一,辄當戮力自保;若不爾,回面向北,不失作河南公。

    ”衍遣文範報曰:“群小用事,豈能及遠?多遣人相代,力所不辦;少遣人,又于事不足。

    意計回惑,自無所成。

    唯應送家還都以安慰之,自然無患。

    若意外相一逼一,當勒馬步二萬直至橫江,以斷其後,則天下之事一舉可定也。

    若欲北向,彼必遣人相代,以河北一地相處,河南公甯複可得?如此,則南歸之望絕矣。

    ”叔業沉疑未決,遣信詣豫州刺史薛真度,具訪入國可否之宜。

    真度答書,盛陳朝廷風化惟新之美,知卿非無款心,自不能早決舍南耳。

    但恐臨迫而來,便不獲多賞。

     叔業遲遲數反,真度亦遣使與相報複。

    乃遣子芬之及兄女夫韋伯昕奉表内附。

    景明元年正月,世宗诏曰:“叔業明敏秀發,英款早悟,馳表送誠,忠高振古,宜加褒授,以彰先覺。

    可使持節、散騎常侍、都督豫雍兗徐司五州諸軍事、征南将軍、豫州刺史,封蘭陵郡開國公,食邑三千戶。

    ”又賜叔業玺書曰:“前後使返有敕,想卿具一二。

    寶卷昏狂,日月滋甚,虐遍宰輔,暴加戚屬,一婬一刑既逞,朝無孑遺。

    國有瓦解之形,家無自安之計。

    卿兼茲智勇,深懼禍萌,翻然高舉,去彼危亂。

    朕興居在念,深嘉乃勳。

    前即敕豫州緣邊諸鎮兵馬,行往赴援。

    楊大眼、奚康生鐵騎五千,星言即路;彭城王勰、尚書令肅一精一卒十萬,絡繹繼發。

    将以長驅淮海,電擊衡巫。

    卿其并心戮力,同斯大舉。

    殊勳茂績,職爾之由,崇名厚秩,非卿孰賞?并有敕與州佐吏及彼土人士,其有微功片效,必加褒異。

    ” 軍未渡淮,叔業病卒,年六十三。

    李元護、席法友等推叔業兄子植監州事。

    乃贈開府儀同三司,餘如故。

    谥忠武公,給東園溫明秘器、朝服一襲、錢三十萬、絹一千匹、布五百匹、蠟三百斤。

     子茜之,字文聰。

    仕蕭鸾為随郡王左常侍,先卒。

    子譚紹封。

     譚,粗險好殺,所乘牛馬為小驚逸,手自一殺之。

    然孝事諸叔,盡于子道,國祿歲入,每以分贍,世以此稱之。

    世宗以譚及高皇後弟貞、王肅子紹俱為太子洗馬。

    肅宗踐祚,轉員外常侍。

    遷輔國将軍、中散大夫。

    卒,贈平南将軍、豫州刺史,谥曰敬。

     子測,字伯源,襲。

    曆通直散騎侍郎。

    天平中,走于關西。

     茜之弟芬之,字文馥。

    長者,好施,笃一愛一諸弟。

    仕蕭鸾,曆位羽林監。

    入國,以父勳授通直散騎常侍,上蔡縣開國伯,食邑七百戶。

    除廣平内史,固辭不拜。

    轉輔國将軍、東秦州刺史,在州有清靜之稱。

    入為征虜将軍、太中大夫。

    徙封山茌縣。

    出為後将軍、岐州刺史。

    正光末,元志西讨隴賊,軍敗退守岐州,為賊所圍。

    城陷,志與芬之并為賊擒,送于上邽,為莫折念生所害。

    贈平東将軍、青州刺史。

     子涉,字仲升,襲。

    卒。

     子僑尼,襲。

    武定中,員外羽林監。

    齊受禅,爵例降。

     芬之弟簡之、英之,并早卒。

     英之弟藹之、字幼重。

    一性一輕率,好琴書。

    其内弟柳諧善鼓琴,藹之師諧而微不及也。

    曆通直散騎侍郎,平東将軍,安廣、汝一陽一二郡太守。

    卒。

     叔業長兄子彥先,少有志尚。

    叔業以壽春入國,彥先景明二年逃遁歸魏。

    朝廷嘉之,除通直散騎常侍,封雍丘縣開國子,食邑三百戶。

    出為趙郡太守,為政舉大綱而已。

    正始中,轉渤海相。

    屬元愉作逆,征兵郡縣,彥先不從,為愉拘執,逾獄得免。

    仍為沙門,潛行至洛。

    愉平,敕還郡。

    延昌中卒,時年六十一。

    熙平中,贈持節、左将軍、南青州刺史,谥曰惠恭。

     子約,字元儉,一性一頗剛鲠。

    起家員外郎,轉給事中。

    永平中,丹一陽一太守。

    後襲爵。

    冀州大乘賊起,敕為别将,行渤海郡事。

    後州軍為賊所敗,遂圍郡城,城陷見害,年三十六。

    神龜中,贈平原太守。

    出帝時,複贈前将軍、揚州刺史。

     長子英起,武定末,洛州刺史。

     英起弟威起,卒于齊王開府中兵參軍,年三十二。

    贈鴻胪少卿。

     彥先弟絢,揚州治中。

    時揚州霖雨,水入州城,刺史李崇居于城上,系船憑焉。

    絢率城南民數千家泛舟南走,避水高原。

    謂崇還北,遂與别駕鄭祖起等送子十四人于蕭衍,自号豫州刺史。

    衍将馬仙琕遣軍赴之。

    崇聞絢反,未測虛實,乃遣國侍郎韓萬興單舸召之。

    絢聞崇在,怅然驚恨。

    報崇曰:“比因大水,蹎貝不免,群情所一逼一,推為盟首。

    今大計已爾,勢不可追。

    恐民非公民,吏非公吏。

    願早行,無犯将士。

    ”崇遣從弟甯朔将軍神、丹一陽一太守謝靈寶勒水軍讨絢。

    絢率衆逆戰,神等大破之,斬其将帥十餘人。

    絢衆奔營,神乘勝克栅,衆皆潰散。

    絢匹馬單逃,為村民所獲。

    至尉升湖,絢曰:“吾為人吏,反而見擒,有何面目得視公也。

    ”投水而死。

    并鄭祖起等皆斬之。

     植,字文遠,叔業兄叔寶子也。

    少而好學,覽綜經史,尤長釋典,善談理義。

    仕蕭寶卷,以軍勳至長水校尉,随叔業在壽春。

    叔業卒,僚佐同謀者多推司馬李元護監州,一二日謀不決定,唯席法友、柳玄達、楊令寶等數人慮元護非其鄉曲,恐有異志,共舉植監州。

    秘叔業喪問,教命處分皆出于植。

    于是開門納國軍,城庫管籥悉付康生。

    诏以植為征虜将軍、兗州刺史、崇義縣開國侯,食邑千戶。

    尋進号平東将軍,入為大鴻胪卿。

    後以長子昕南叛,有司處之大辟。

    诏曰:“植阖門歸款,子昕愚昧,為人誘陷,雖刑書有常,理宜矜恤,可特恕其罪,以表勳誠。

    ”尋除揚州大中正,出為安東将軍、瀛州刺史。

    罷州,複除大鴻胪卿。

    遷度支尚書,加金紫光祿大夫。

     植一性一非柱石,所為無恆。

    兗州還也,表請解官,隐于嵩山,世宗不許,深以為怪。

    然公私集論,自言人門不後王肅,怏怏朝廷處之不高。

    及為尚書,志意頗滿,欲以政事為己任,謂人曰:“非我須尚書,尚書亦須我。

    ”辭氣激揚,見于言色。

    入參議論,時對衆官面有譏毀。

    又表毀征南将軍田益宗,言華夷異類,不應在百世衣冠之上。

    率多侵侮,皆此類也。

    侍中于忠、黃門元昭覽之切齒,寝而不奏。

    會韋伯昕告植欲謀廢黜,尚書又奏:“羊祉告植姑子皇甫仲達,雲受植旨,詐稱被诏,率合部曲,欲圖領軍于忠。

    臣等窮治,辭不伏引,然衆證明昞 。

    案律,在邊合率部衆不滿百人以下,身猶尚斬,況仲達公然在京稱诏聚衆,喧惑都邑,駭動人情。

    量其本意,不可測度。

    按《詐僞律》:詐稱制者死。

    今依衆證,處仲達入死。

    金紫光祿大夫、尚書、崇義縣開國侯裴植,身居納言之任,為禁司大臣,仲達又稱其姓名,募集人衆,雖名仲達切讓,無忿懼之心。

    衆證雖不見植,皆言仲達為植所使。

    召仲達責問而不告列,推論情狀,不同之理不可分明。

    不得同之常獄,有所降減。

    計同仲達,處植死刑。

    又植親率城衆,附從王化,依律上議,唯恩裁處。

    ”诏曰:“兇謀既爾,罪不合恕。

    雖有歸化之誠,無容上議,亦不須待秋分也。

    ”時于忠專擅朝權,既構成其禍,又矯為此诏,朝野怨之。

    臨終,神志自若,遺令子弟命盡之後,剪落須發,被以法服,以沙門禮葬于嵩高之一陰一。

    年五十。

     初,植與仆射郭祚、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