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四十一 李孝伯 李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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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死獄中。

    後崇子護又糾佐贓罪,佐及沖等悉坐幽系,會赦乃免,佐甚銜之。

    至沖一寵一貴,綜攝内外,護為南部郎,深慮為沖所陷,常求退避,而沖每慰撫之。

    護後坐贓罪,懼必不濟。

    沖乃具奏與護本末嫌隙,乞原恕之,遂得不坐。

    沖從甥一陰一始孫孤貧,往來沖家,至如子侄。

    有人求官,因其納馬于沖,始孫辄受而不為言。

    後假方便,借沖此馬,馬主見沖乘馬而不得官,後乃自陳始末。

    沖聞之,大驚,執始孫以狀款奏,始孫坐死。

    其處要自厲,不念一愛一惡,皆此類也。

     是時循舊,王公重臣皆呼其名,高祖常謂沖為中書而不名之。

    文明太後崩後,高祖居喪引見,待接有加。

    及議禮儀律令,潤飾辭旨,刊定輕重,高祖雖自下筆,無不訪決焉。

    沖竭忠奉上,知無不盡,出入憂勤,形于顔色;雖舊臣戚輔,莫能逮之,無不服其明斷慎密而歸心焉。

    于是天下翕然,及殊方聽望,鹹宗奇之。

    高祖亦深相仗信,親敬彌甚,君臣之間,情義莫二。

    及改置百司,開建五等,以沖參定典式,封荥一陽一郡開國侯,食邑八百戶,拜廷尉卿。

    尋遷侍中、吏部尚書、鹹一陽一王師。

    東宮既建,拜太子少傅。

    高祖初依《周禮》,置夫、嫔之列,以沖女為夫人。

     诏曰:“昔軒皇誕禦,垂棟宇之構;爰曆三代,興宮觀之式。

    然茅茨土階,昭德于上代;層台廣廈,崇威于中業。

    良由文質異宜,華樸殊禮故也。

    是以周成繼業,營明堂于東都;漢祖聿興,建未央于鹹鎬。

    蓋所以尊嚴皇威,崇重帝德,豈好奢惡儉,苟敝民力者哉?我皇運統天,協纂乾曆,銳意四方,未遑建制,宮室之度,頗為未允。

    太祖初基,雖粗有經式,自茲厥後,複多營改。

    至于三元慶飨,萬國充庭,觀光之使,具瞻有阙。

    朕以寡德,猥承洪緒,運屬休期,事鐘昌運,宜遵遠度,式茲宮宇。

    指訓規模,事昭于平日;明堂、太廟,已成于昔年。

    又因往歲之豐資,藉民情之安逸,将以今春營改正殿。

    違犯時令,行之惕然。

    但朔土多寒,事殊南夏,自非裁度當春,興役徂暑,則廣制崇基,莫由克就。

    成功立事,非委賢莫可;改制規模,非任能莫濟。

    尚書沖器懷淵博,經度明遠,可領将作大匠;司空、長樂公亮,可與大匠共監興繕。

    其去故崇新之宜,修複太極之制,朕當别加指授。

    ” 車駕南伐,加沖輔國大将軍,統衆翼從。

    自發都至于洛一陽一,霖雨不霁,仍诏六軍發轸。

    高祖戎服執鞭禦馬而出,群臣啟颡于馬首之前。

    高祖曰:“長驅之謀,廟算已定,今大将軍進,公等更欲何雲?”沖進曰:“臣等不能折沖帷幄,坐制四海,而令南有竊号之渠,實臣等之咎。

    陛下以文軌未一,親勞聖駕,臣等誠思亡軀盡命,效死戎行。

    然自離都一婬一雨,士馬困弊,前路尚遙,水潦方甚。

    且伊洛境内,小水猶尚緻難,況長江浩汗,越在南境。

    若營舟楫,必須停滞,師老糧乏,進退為難,矜喪反旆,于義為允。

    ”高祖曰:“一同之意,前已具論。

    卿等正以水雨為難,然天時頗亦可知。

    何者?夏既炎旱,秋故雨多,玄冬之初,必當開爽。

    比後月十間,若雨猶不已,此乃天也,脫于此而晴,行則無害。

    古不伐喪,謂諸侯同軌之國,非王者統一之文。

    已至于此,何容停駕?”沖又進曰:“今者之舉,天下所不願,唯陛下欲之。

    漢文言:吾獨乘千裡馬,竟何至也?臣有意而無其辭,敢以死請。

    ”高祖大怒曰:“方欲經營宇宙,一同區域,而卿等儒生,屢疑大計,斧钺有常,卿勿複言!”策馬将出。

    于是大司馬、安定王休,兼左仆射、任城王澄等并殷勤泣谏。

    高祖乃谕群臣曰:“今者興動不小,動而無成,何以示後?苟欲班師,無以垂之千載。

    朕仰惟遠祖,世居幽漠,違衆南遷,以享無窮之美,豈其無心,輕遺陵壤?今之君子,甯獨有懷?當由天工人代、王業須成故也。

    若不南銮,即當移都于此,光宅土中,機亦時矣,王公等以為何如?議之所決,不得旋踵。

    欲遷者左,不欲者右。

    ”安定王休等相率如右。

    南安王桢進曰:“夫愚者暗于成事,智者見于未萌。

    行至德者不議于俗,成大功者不謀于衆,非常之人乃能非常之事。

    廓神都以延王業,度土中以制帝京,周公啟之于前,陛下行之于後,固其宜也。

    且天下至重,莫若皇居,人之所貴,甯如遺體?請上安聖躬,下慰民望,光宅中原,辍彼南伐。

    此臣等願言,蒼生幸甚。

    ”群臣鹹唱“萬歲”。

     高祖初謀南遷,恐衆心戀舊,乃示為大舉,因以協定群情,外名南伐,其實遷也。

    舊人懷土,多所不願,内憚南征,無敢言者,于是定都洛一陽一。

    沖言于高祖曰:“陛下方修周公之制,定鼎成周。

    然營建六寝,不可遊駕待就;興築城郛,難以馬上營訖。

    願暫還北都,令臣下經造,功成事訖,然後備文物之章,和玉銮之響,巡時南徙,軌儀土中。

    ”高祖曰:“朕将巡省方嶽,至鄴小停,春始便還未宜。

    ”遂不歸北。

    尋以沖為鎮南将軍,侍中、少傅如故,委以營構之任。

    改封一陽一平郡開國侯,邑戶如先。

     車駕南伐,以沖兼左仆射,留守洛一陽一。

    車駕渡淮,别诏安南大将軍元英、平南将軍劉藻讨漢中,召雍泾岐三州兵六千人拟戍南鄭,克城則遣。

    沖表谏曰:“秦州險厄,地接羌夷,自西師出後,饷援連續,加氐胡叛逆,所在奔命,運糧擐甲,迄茲未已。

    今複豫差戍卒,懸拟山外,雖加優複,恐猶驚駭,脫終攻不克,徒動民情,連胡結夷,事或難測。

    辄依旨密下刺史,待軍克鄭城,然後差遣,如臣愚見,猶謂未足。

    何者?西道險厄,單徑千裡。

    今欲深戍絕界之外,孤據群賊之口,敵攻不可卒援,食盡不可運糧。

    古人有言:‘雖鞭之長,不及馬腹’,南鄭于國,實為馬腹也。

    且昔人攻伐,或城降而不取;仁君用師,或撫民而遺地。

    且王者之舉,情在拯民;夷寇所守,意在惜地。

    校之二義,德有淺深。

    惠聲已遠,何遽于一城哉?且魏境所掩,九州過八,民人所臣,十分而九。

    所未民者,惟漠北之與江外耳。

    羁之在近,豈急急于今日也?宜待大開疆宇,廣拔城聚,多積資糧,食足支敵,然後置邦樹将,為吞并之舉。

    今鐘離、壽一陽一,密迩未拔;諸城、新野,跬步弗降。

    所克者舍之而不取,所降者撫之而旋戮。

    東道既未可以近力守,西蕃甯可以遠兵固?若果欲置者,臣恐終以資敵也。

    又今建都土中,地接寇壤,方須大收死士,平蕩江會。

    輕遣單寡,棄令陷沒,恐後舉之日,衆以留守緻懼,求其死效,未易可獲。

    推此而論,不戍為上。

    ”高祖從之。

     車駕還都,引見沖等,謂之曰:“本所以多置官者,慮有令仆暗弱,百事稽壅。

    若明獨聰專,則權勢大并。

    今朕雖不得為聰明,又不為劣暗,卿等不為大賢,亦不為大惡。

    且可一兩年許,少置官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