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二十三 崔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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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滅赫連,北破蠕蠕,多獲美一女珍寶,馬畜成群。

    南鎮諸将聞而生羨,亦欲南抄,以取資财。

    是以披一毛一求瑕,妄張賊勢,冀得肆心。

    既不獲聽,故數稱賊動,以恐朝廷。

    背公存私,為國生事,非忠臣也。

    ”世祖從浩議。

    南鎮諸将複表賊至,而自陳兵少,簡幽州以南戍兵佐守,就漳水造船,嚴以為備。

    公卿議者佥然,欲遣騎五千,并假署司馬楚之、魯軌、韓延之等,令誘引邊民。

    浩曰:“非上策也。

    彼聞幽州已南一精一兵悉發,大造舟船,輕騎在後,欲存立司馬,誅除劉族,必舉國駭擾,懼于滅亡,當悉發一精一銳,來備北境。

    後審知官軍有聲無實,恃其先聚,必喜而前行,徑來至河,肆其侵暴,則我守将無以禦之。

    若彼有見機之人,善設權谲,乘間深入,虞我國虛,生變不難,非制敵之良計。

    今公卿欲以威力攘賊,乃所以招令速至也。

    夫張虛聲而召實害,此之謂矣。

    不可不思,後悔無及。

    我使在彼,期四月前還。

    可待使至,審而後發,猶末晚也。

    且楚之之徒,是彼所忌,将奪其國,彼安得端坐視之。

    故楚之往則彼來,止則彼息,其勢然也。

    且楚之等瑣才,能招合輕薄無賴,而不能成就大功。

    為國生事,使兵連禍結,必此之群矣。

    臣嘗聞魯軌說姚興求入荊州,至則散敗,乃免蠻賊掠買辦奴,使禍及姚泓,已然之效。

    ”浩複陳天時不利于彼,曰:“今茲害氣在揚州,不宜先舉兵,一也午歲自刑,先發者傷,二也日蝕滅光,晝昏星見,飛鳥墜一落,宿值鬥牛,憂在危亡,三也熒惑伏匿于翼轸,戒亂及喪,四也太白未出,進兵者敗,五也。

    夫興國之君,先修人事,次盡地利,後觀天時,故萬舉而萬全,國安而身盛。

    今義隆新國,是人事未周也災變屢見,是天時不協也舟行水涸,是地利不盡也。

    三事無一成,自守猶或不安,何得先發而攻人哉?彼必聽我虛聲而嚴,我亦承彼嚴而動,兩推其咎,皆自以為應敵。

    兵法當分災迎受害氣,未可舉動也。

    ” 世祖不能違衆,乃從公卿議。

    浩複固争,不從。

    遂遣一陽一平王杜超鎮鄴,琅邪王司馬楚之等屯颍川。

    于是賊來遂疾,到彥之自清水入河,溯流西行,分兵列守南岸,西至潼關。

     世祖聞赫連定與劉義隆懸分河北,乃治兵,欲先讨赫連。

    群臣曰:“義隆猶在河中,舍之西行,前寇未可必克,而義隆乘虛,則失東州矣。

    ”世祖疑焉,問計于浩。

    浩曰:“義隆與赫連定同惡相招,連結馮跋,牽引蠕蠕,規肆逆心,虛相唱和。

    義隆望定進,定待義隆前,皆莫敢先入。

    以臣觀之,有似連雞,不俱得飛,無能為害也。

    臣始謂義隆軍來當屯住河中,兩道北上,東道向冀州,西道沖鄴。

    如此,則陛下當自緻讨,不得徐行。

    今則不然,東西列兵,徑二千裡,一處不過數千,形分勢弱。

    以此觀之,儜兒情見,止望固河自守,免死為幸,無北渡意也。

    赫連定殘根易摧,拟之必仆。

    克定之後,東出潼關,席卷而前,則威震南極,江淮以北無立草矣。

    聖策獨發,非愚近所及,願陛下西行勿疑。

    ”平涼既平,其日宴會,世祖執浩手以示蒙遜使曰:“所雲崔公,此是也。

    才略之美,當今無比。

    朕行止必問,成敗決焉,若合符契,初無失矣。

    ”後冠軍将軍安颉軍還,獻南俘,因說南賊之言雲:義隆敕其諸将,若北國兵動,先其未至,徑前入河,若其不動,住彭城勿進。

    如浩所量。

    世祖謂公卿曰:“卿輩前謂我用浩計為謬,驚怖固谏。

    常勝之家,始皆自謂逾人遠矣,至于歸終,乃不能及。

    ”遷浩司徒。

     時方士祁纖織奏立四王,以曰東西南北為名,欲以緻祯吉,除災異。

    诏浩與學士議之。

    浩對曰:“先王建國以作蕃屏,不應假名以為其福。

    夫日月運轉,周曆四方,京都所居,在于其内。

    四王之稱,實奄邦畿,名之則逆,不可承用。

    ”先是,纖奏改代為萬年,浩曰:“昔太祖道武皇帝,應天受命,開拓洪業,諸所制置,無不循古。

    以始封代土,後稱為魏,故代、魏兼用,猶彼殷商。

    國家積德,著在圖史,當享萬憶,不待假名以為益也。

    纖之所聞,皆非正義。

    ”世祖從之。

     是時,河西王沮渠牧犍,内有貳意,世祖将讨焉,先問于浩。

    浩對曰:“牧犍惡心已露,不可不誅。

    官軍往年北伐,雖不克獲,實無所損。

    于時行者内外軍馬三十萬匹,計在道死傷不滿八千。

    歲常羸死,恆不滅萬,乃不少于此。

    而遠方承虛,便謂大損,不能複振。

    今出其意,不圖大軍卒至,心驚駭一騷一擾,不知所出,擒之必矣。

    且牧犍劣弱,諸弟驕恣争權從橫,民心離解。

    加比年以來,天災地變,都在秦涼,成滅之國也。

    ”世祖曰:“善,吾意亦以為然。

    ”命公卿議之。

    弘農王奚斤等三十餘人皆曰:“牧犍西垂下國,雖心不純臣,然繼父職貢,朝廷接以蕃禮。

    又王姬厘降,罪未甚彰,謂宜羁縻而已。

    今士馬勞止,宜可小息。

    又其地鹵斥,略無水草,大軍既到,不得久停。

    彼聞軍來,必完聚城守,攻則難拔,野無所掠。

    ”于是尚書古弼、李順之徒皆曰:“自溫圉河以西,至于姑臧城南,天梯山上冬有積雪,深一丈餘,至春夏消液,下流成川,引以溉灌。

    彼聞軍至,決此渠口,水不通流,則緻渴乏。

    去城百裡之内,赤地無草,又不任久停軍馬,斤等議是也。

    ”世祖乃命浩以其前言與斤共相難抑。

    諸人不複餘言,唯曰:“彼無水草”。

    浩曰:“漢書地理志稱:‘涼州之畜,為天下饒。

    ’若無水草,何以畜牧?又漢人為居,終不于水草之地築城郭,立郡縣也。

    又雪之消液,絕不斂塵,何得通渠引曹,溉灌數百萬頃乎?此言大抵誣于人矣。

    ”李順等複曰:“耳聞不如目見,吾曹目見,何可共辨!”浩曰:“汝曹受人金錢,欲為之辭,謂我目不見便可欺也!”世祖隐聽,聞之乃出,親見斤等,辭旨嚴厲,形于神色。

    群臣乃不敢複言,唯唯而已。

    于是遂讨涼州而平之。

    多饒水草,如浩所言。

     乃诏浩曰:“昔皇祚之興,世隆北土,積德累仁,多曆年載,澤流蒼生,義聞四海。

    我太祖道武皇帝,協順天人,以征不服,應期撥亂,奄有區夏。

    太宗承統,光隆前緒,厘正刑典,大業惟新。

    然荒域之外,猶未賓服。

    此祖宗之遺志,而贻功于後也。

    朕以眇身,獲奉宗廟,戰戰兢兢,如臨淵海,懼不能負荷至重,繼名丕烈。

    故即位之初,不遑甯處,揚威朔裔,掃定赫連。

    逮于神,始命史職注集前功,以成一代之典。

    自爾已來,戎旗仍舉,秦隴克定,徐兗無塵,平逋寇于龍川,讨孽豎于涼域。

    豈朕一人獲濟于此,賴宗廟之靈,群公卿士宣力之效也。

    而史阙其職,篇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