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二十三 崔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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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精一戎鹽一兩。

    曰:“朕味卿言,若此鹽酒,故與卿同其旨也。

    ” 三年,彗星出天津,入太微,經北鬥,絡紫微,犯天棓,八十餘日,至漢而滅。

    太宗複召諸儒術士問之曰:“今天下未一,四方嶽峙,災咎之應,将在何國?朕甚畏之,盡情以言,勿有所隐。

    ”鹹共推浩令對。

    浩曰:“古人有言,夫災異之生,由人而起。

    人無釁焉,妖不自作。

    故人失于下,則變見于上,天事恆象,百代不易。

    《漢書》載王莽篡位之前,彗星出入,正與今同。

    國家主尊臣卑,上下有序,民無異望。

    唯僭晉卑削,主弱臣強,累世陵遲,故桓玄一逼一奪,劉裕秉權。

    彗孛者,惡氣之所生,是為僭晉将滅,劉裕篡之之應也。

    ”諸人莫能易浩言,太宗深然之。

    五年,裕果廢其主司馬德文而自立。

    南鎮上裕改元赦書。

    時太宗幸東南舄鹵池射鳥,聞之,驿召浩,謂之曰:“往年卿言彗星之占驗矣,朕于今日始信天道。

    ” 初,浩父疾笃,浩乃剪爪截發,夜在庭中仰禱鬥極,為父請命,求以身代,叩頭流血,歲餘不息,家人罕有知者。

    及父終,居喪盡禮,時人稱之。

    襲爵白馬公。

    朝廷禮儀、優文策诏、軍國書記,盡必于浩。

    浩能為雜說,不長屬文,而留心于制度、科律及經術之言,作家祭法,次序五宗,蒸嘗之禮,豐儉之節,義理可觀。

    一性一不好《老》、《莊》之書,每讀不過數十行,辄棄之,曰:“此矯誣之說,不近人情,必非老子所作。

    老聃習禮,仲尼所師,豈設敗法之書,以亂先王之教。

    袁生所謂家人筐箧中物,不可揚于王庭也。

    ” 太宗恆有微疾,怪異屢見,乃使中貴人密問于浩曰:“《春秋》:星孛北鬥,七國之君皆将有咎。

    今茲日蝕于胃昂,盡扁趙代之分野,朕疾彌年,療治無損,恐一旦奄忽,諸子并少,将如之何?其為我設圖後之計。

    ”浩曰:“陛下春秋富盛,聖業方融,德以除災,幸就平愈。

    且天道懸遠,或消或應。

    昔宋景見災修德,熒惑退舍。

    願陛下遣諸憂虞,恬神保和,納禦嘉福,無以暗昧之說,緻損聖思。

    必不得已,請陳瞽言。

    自聖化龍興,不崇儲貳,是以永興之始,社稷幾危。

    今宜早建東宮,選鮑卿忠賢陛下素所委仗者使為師傅,左右信臣簡在聖心者以充賓友,入總萬機,出統戎政,監國撫軍,六一柄一在手。

    若此,則陛下可以優遊無為,頤神養壽,進禦醫藥。

    萬歲之後,國有成主,民有所歸,則一奸一宄息望,旁無觊觎。

    此乃萬世之令典,塞禍之大備也。

    今長皇子焘,年漸一周,明睿溫和,衆情所系,時登儲副,則天下幸甚。

    立子以長,禮之大經。

    若須并待成一人而擇,倒錯天倫,則生履霜堅冰之禍。

    自古以來,載籍所記,興衰存亡,鮮不由此。

    ”太宗納之。

    于是使浩奉策告宗廟,命世祖為國副主,居正殿臨朝。

    司徒長孫嵩,山一陽一公奚斤,北新公安同為左輔,坐東廂西面浩與太尉穆觀,散騎常侍丘堆為右弼,坐西廂東面。

    百僚總己以聽焉。

    太宗避居西宮,時隐而窺之,聽其決斷,大悅。

    謂左右侍臣曰:“長孫嵩宿德舊臣,曆事四世,功存社稷奚斤辯捷智謀,名聞遐迩安同曉解俗情,明練于事穆觀達于政要,識吾旨趣崔浩博聞強識,一精一于天人之會丘堆雖無大用,然在公專謹。

    以此六人輔相,吾與汝曹遊行四境,伐叛柔服,可得志于天下矣。

    ”群臣時奏所疑,太宗曰:“此非我所知,當決之汝曹國主也。

    ” 會聞劉裕死,太宗欲取洛一陽一、虎牢、滑台。

    浩曰:“陛下不以劉裕欻起,納其使貢,裕亦敬事陛下。

    不幸今死,乘喪伐之,雖得之不令。

    《春秋》:晉士丐帥師侵齊,聞齊侯卒,乃還。

    君子大其不伐喪,以為恩足以感孝子,義足以動諸侯。

    今國家亦未能一舉而定江南,宜遣人吊祭,存其孤弱,恤其兇災,布義風于天下,令德之事也。

    若此,則化被荊揚,南金象齒羽一毛一之珍,可不求而自至。

    裕新死,一黨一與未離,兵臨其境,必相率拒戰,功不可必,不如緩之,待其惡稔。

    如其強臣争權,變難必起,然後命将揚威,可不勞士卒,而收淮北之地。

    ”太宗銳意南伐,诘浩曰:“劉裕因姚興死而滅其國,裕死我伐之,何為不可?”浩固執曰:“興死,二子交争,裕乃伐之。

    ”太宗大怒,不從浩言,遂遣奚斤南伐。

    議于監國之前曰:“先攻城也?先略地也?”斤曰:“請先攻城。

    ”浩曰:“南人長于守城,苻氏攻襄一陽一,經年不拔。

    今以大國之力攻其小城,若不時克,挫損軍勢,敵得徐嚴而來。

    我怠彼銳,危道也。

    不如分軍略地,至淮為限,列置守宰,收斂租谷。

    滑台,虎牢反在軍北,絕望南救,必沿河東走。

    若或不然,即是囿中之物。

    ”公孫表請先圖其城。

    斤等濟河,先攻滑台,經時不拔,表請濟師。

    太宗怒,乃親南巡。

    拜浩相州刺史,加左光祿大夫,随軍為謀主。

     及車駕之還也,浩從太宗幸西河、太原。

    登憩高陵之上,下臨河流、傍覽川域,慨然有感,遂與同僚論五等郡縣之是非,考秦始皇、漢武帝之違失。

    好古識治,時伏其言。

    天師寇謙之每與浩言,聞其論古治亂之迹,常自夜達旦,竦意斂容,無有懈倦。

    既而歎美之曰:“斯言也惠,皆可底行,亦當今之臯繇也。

    但世人貴遠賤近,不能深察之耳。

    ”因謂浩曰:“吾行道隐居,不營世務,忽受神中之訣,當兼修儒教,輔助泰平真君,繼千載之絕統。

    而學不稽古,臨事暗昧。

    卿為吾撰列王者治典,并論其大要。

    ”浩乃著書二十餘篇,上推太初,下盡秦漢變弊之迹,大旨先以複五等為本。

     世祖即位,左右忌浩正直,共排毀之。

    世祖雖知其能,不免群議,故出浩,以公歸第。

    及有疑議,召而問焉。

    浩織妍潔白,如美一婦人。

    而一性一敏達,長于謀計。

    常自比張良,謂已稽古過之。

    既得歸第,因欲修服食養一性一之術,而寇謙之有《神中錄圖新經》,浩因師之。

     始光中,進爵東郡公,拜太常卿。

    時議讨赫連昌,群臣皆以為難,唯浩曰:“往年以來,熒惑再守羽林,皆成鈎巳,其占秦亡。

    又今年五星并出東方,利以西伐。

    天應人和,時會并集,不可失也。

    ”世祖乃使奚斤等擊蒲坂,而親率輕騎襲其都城,大獲而還。

    及世祖複讨昌,次其城下,收衆僞退。

    昌鼓噪而前,舒陣為兩翼。

    會有風雨從東南來,揚沙昏冥。

    宦者趙倪進曰:“今風雨從賊後來,我向彼背,天不助人。

    又将士饑一渴,願陛下攝騎避之,更待後日。

    ”浩叱之曰:“是何言欤!千裡制勝,一日之中豈得變易?賊前行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