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第七中 景穆十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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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縣開國公。

     順疾徽等間之,遂為《蠅賦》曰: 餘以仲秋休沐,端坐衡門,寄相琴書,托情紙翰。

    而蒼蠅小蟲,往來一床一幾。

    疾其變白,聊為賦雲: 遐哉大道,廓矣洪氛。

    肇立秋夏,爰啟冬春。

    既含育于萬一性一,又刍狗而不仁。

    随因緣以授體,齊美惡而無分。

    生茲穢類,一靡一益于人。

    名備群品,聲損衆倫。

    欹胫纖翼,紫首蒼身。

    飛不能迥,聲若遠聞。

    點缁成素,變白為黑。

    寡一愛一蘭芳,偏貪穢食。

    集桓公之一屍一,居平叔之側。

    亂雞鳴之響,毀皇宮之飾。

    習習戶庭,營營榛棘。

    反覆往還,譬彼讒賊。

    膚受既通,谮潤罔極。

    緝緝幡幡,交亂四國。

    于是妖姬進,邪士來,聖賢擁,忠孝摧。

    周昌拘于牖裡,天乙囚于夏台。

    伯奇為之痛結,申生為之蒙災。

    《鸱鸮》悲其室,《采葛》懼其懷。

    《小弁》隕其涕,靈均表其哀。

    自古明哲猶如此,何況中庸與凡才! 若夫天生地養,各有所親:獸必依地,鳥亦憑雲。

    或來儀以呈祉,或自擾而見文。

    或負圖而歸德,或銜書以告真。

    或夭胎而奉味,或殘軀以獻珍。

    或主皮而興禮,或牢豢以供神。

    雖死生之異質,俱有益于國人。

    非如蒼蠅之無用,唯構亂于蒸民。

     遂屬疾在家,杜絕慶吊。

    後除吏部尚書,兼右仆射。

    及上省,登階向榻,見榻甚故,問都令史徐仵起。

    仵起曰:“此榻曾經先王坐。

    ”順即哽塞,涕泗交流,久而不能言,遂令換之。

    時三公曹令史朱晖,素事錄尚書、高一陽一王雍,雍欲以為廷尉評,頻請托順,順不為用。

    雍遂下命用之,順投之于地。

    雍聞之,大怒,昧爽坐都,召尚書及丞郎畢集,欲待順至,于衆挫之。

    順日高方至,雍攘袂撫幾而言曰:“身,天子之子,天子之弟,天子之叔,天子之相,四海之内,親尊莫二,元順何人,以身成命,投棄于地!”順須鬓俱張,仰面看屋,憤氣奔湧,長歔而不言。

    久之,搖一白羽扇,徐而謂雍曰:“高祖遷宅中土,創定九流,官方清濁,軌儀萬古。

    而朱晖小子,身為省吏,何合為廷尉清官!殿下既先皇同氣,宜遵成旨,自有垣規而複逾之也。

    ”雍曰:“身為丞相、錄尚書,如何不得用一人為官?”順曰:“庖人雖不治庖,一屍一祝不得越樽俎而代之。

    未聞有别旨,令殿下參選事。

    ”順又厲聲曰:“殿下必如是,順當依事奏聞!”雍遂笑而言曰:“豈可以朱晖小人,便相忿恨。

    ”遂起,呼順入室,與之極飲。

    順之亢毅不撓,皆此類也。

     後除征南将軍、右光祿大夫,轉兼左仆射。

    爾朱榮之奉莊帝,召百官悉至河一陰一。

    素聞順數谏诤,惜其亮直,謂朱瑞曰:“可語元仆射,但在省,不須來。

    ”順不達其旨,聞害衣冠,遂便出走,為陵戶鮮于康奴所害。

    家徒四壁,無物斂一屍一,止有書數千卷而已。

    門下通事令史王才達裂裳覆之。

    莊帝還宮,遣黃門侍郎山偉巡喻京邑。

    偉臨順喪,悲恸無已。

    既還,莊帝怪而問曰:“黃門何為聲散?”偉以狀對。

    莊帝敕侍中元祉曰:“宗室喪亡非一,不可周贍。

    元仆射清苦之節,死乃益彰,特贈絹百匹,餘不得例。

    ”贈骠騎大将軍、尚書令、司徒公、定州刺史,谥曰文烈。

    順撰《帝錄》二十卷,詩賦表頌數十篇,今多亡失。

     長子朗,時年十七。

    枕戈潛伏積年,乃手刃康奴,以首祭于順墓,然後詣阙請罪。

    朝廷嘉而不問。

    朗涉曆書記,為司徒屬。

    天平中,為奴所害。

    贈都督瀛冀二州諸軍事、囗囗将軍、尚書右仆射、冀州刺史。

     順弟淑,淑弟悲,并早卒。

     悲弟紀,字子綱。

    永熙中,給事黃門侍郎。

    随出帝沒于關中。

     澄弟嵩,字道嶽。

    高祖時,自中大夫遷員外常侍,轉步兵校尉。

    大司馬、安定王休薨,未及卒哭,嵩便遊田。

    高祖聞而大怒,诏曰:“嵩不能克己複禮,企心典憲,大司馬薨殂甫爾,便以鷹鹞自娛。

    有如父之痛,無猶子之情,捐心棄禮,何其太速!便可免官。

    ”後從平沔北,累有戰功,除左中郎将,兼武衛将軍。

     高祖南伐,蕭寶卷将陳顯達率衆拒戰。

    嵩身備三仗,免胄直前,将士從之,顯達奔潰,斬獲萬計。

    嵩于爾日勇冠三軍。

    高祖大悅而言曰:“任城康王大有福德,文武頓出其門。

    ”以功賜爵高平縣侯,赉帛二千五百匹。

    初,高祖之發洛也,馮皇後以罪幽于宮内。

    既平顯達,回次谷唐原,高祖疾甚,将賜後死,曰:“使人不易可得。

    ”顧謂任城王澄曰:“任城必不負我,嵩亦當不負任城,可使嵩也。

    ”于是引嵩入内,親诏遣之。

     世宗即位,以武衛将軍兼侍中,出為平南将軍、荊州刺史。

    嵩表曰:“蕭寶卷骨肉相殘,忠良先戮,臣下嚣然,莫不離背,君臣攜貳,幹戈日尋。

    流聞寶卷雍州刺史蕭衍兄懿于建業阻兵,與寶卷相持。

    荊郢二州刺史并是寶卷之弟,必有圖衍之志。

    臣若遣書相聞,迎其本謀,冀獲同心,并力除衍。

    平衍之後,彼必旋師赴救丹一陽一,當不能複經營疆陲,全固襄沔。

    臣之軍威已得臨據,則沔南之地可一舉而收。

    緣漢曜兵,示以威德,思歸有道者則引而納之,受疑告危者則援而接之。

    總兵伫銳,觀釁伺隙,若其零落之形已彰,怠懈之勢已著,便可順流摧鋒,長驅席卷。

    ”诏曰:“所陳嘉謀,深是良計。

    如當機形可進,任将軍裁之。

    ”既而蕭衍尋克建業,乃止。

    除平北将軍、恆州刺史。

    轉平東将軍、徐州刺史。

    又轉安南将軍、揚州刺史。

     蕭衍湘州刺史楊公則率衆二萬,屯軍洛口。

    姜慶真領卒五千,據于首陂,又遣其左軍将軍骞小眼,軍主何天祚、張俊興等率衆七千,攻圍陸城。

    嵩乃遣統軍封邁、王會等步騎八千讨之。

    邁達陸城,賊皆夜遁,追擊破之,斬獲數千,公則、慶真退還馬頭。

    衍徐州刺史昌義之屯據高皇,遣三軍潛寇一陰一陵,以淮水淺竭,不通船艦,屯于馬頭。

    衍将田道龍、何景先等領卒三千已至衡山,規寇陸城。

    寇并充一逼一。

    嵩遣兼統軍李叔仁等援舍肥、小岘、楊石,頻戰破之。

    衍征虜将軍趙草屯于黃口,嵩遣軍司趙熾等往讨之。

    先遣統軍安伯醜潛師夜渡,伏兵下蔡。

    草率卒四千,逆來拒戰,伯醜與下蔡戍主王虎等前後夾擊,大敗之,俘斬溺死四千餘人。

    統軍李叔仁等夜襲硖石之賊,又破之。

    衍将姜慶真專據肥汭,冠軍将軍曹天寶屯于雞口,軍主尹明世屯東硖石。

    嵩遣别将羊引次于淮西,去賊營十裡,司馬趙熾率兵一萬為表裡聲勢。

    衆軍既會,分擊賊之四壘。

    四壘之賊,戰敗奔走,斬獲數千,溺死萬數。

    統軍牛敬賓攻硖石,明世宵遁。

    慶真合餘燼浮淮下,下蔡戍主王略截流擊之,俘斬太半。

    于是威名大振。

     後為蒼頭李太伯等同謀害嵩,并妻穆氏及子世賢。

    世宗為嵩舉哀于東堂,赙絹一千匹,贈車騎将軍、領軍,谥曰剛侯。

     第二子世俊,頗有幹用,而無行業。

    襲爵,除給事中、東宮舍人。

    伯父澄表求轉階授之,于是除員外散騎常侍。

    肅宗時,追論嵩勳,封世俊衛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

    遷冠軍将軍、宗正少卿,又為散騎常侍、安南将軍、武衛将軍、河南尹。

    尋除鎮東将軍、青州刺史,轉征東将軍,加散騎常侍。

    邢杲之亂,圍一逼一州城,世俊憑城拒守,遂得保全。

    孝莊時,除衛将軍、吏部尚書。

    爾朱兆寇京師,诏世俊以本官為都督,防守河橋。

    及兆至河,世俊初無拒守意,便隔岸遙拜,時論疾之。

    前廢帝世,為骠騎将軍,仍加尚書,尤為爾朱世隆所昵。

    出帝初,加儀同三司,改封武一陽一縣開國子,食邑五百戶。

    世俊居選曹,不能厲心,多所受納,為中尉彈糾,坐免官。

    尋複本職。

    孝靜初,加侍中、尚書右仆射,遷尚書令。

    世俊輕薄,好去就,诏送晉一陽一。

    興和中,薨。

    贈侍中、都督冀定瀛殷四州諸軍事、骠騎大将軍、太傅、定州刺史,尚書令、開國公如故,谥曰躁戾。

    子景遠襲,散騎侍郎。

     世賢弟世哲,武定中,吏部郎。

     嵩弟贍,字道周。

    高祖時,自囗大夫稍遷宗正少卿、龍骧将軍、光州刺史、散騎常侍、左将軍,遷平東将軍、兗州刺史。

    頗一愛一書史,而貪暴好殺。

    澄深恥忿之,絕其往來。

    有四子。

    長子遠,尚書郎。

     史臣曰:顯祖之将禅讓,可謂國之大節。

    康王毅然庭诤,德音孔昭。

    一言興邦,其斯之謂欤?文宣貞固俊遠,郁為宗傑,身因累朝,甯濟夷險,既社稷是任,其梁棟之望也。

    順謇谔俶傥,有汲黯之風,不用于時,橫招非命,惜矣。

    嵩有行陳之氣,俊則裂冠之徒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