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一百五十一 【宋紀一百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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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一路,于是改行鈔法,上以足國,下以裕民,莫不以為便。

    今六年矣,諸郡煎熬益甚,民旅困于科抑,名曰足國,實未嘗足;名曰裕民,實未嘗裕。

    所最可慮者,緣邊及近裡州軍,兵額耗減已極,更不招填,所在城壁頹圯,無力修築,卒有緩急,何所倚恃!臣嘗遍詢吏民,向者官般官賣之時,廣西諸郡誠有科敷百姓去處,然不過産鹽地分,所謂高、化、欽、廉、雷五州是也。

    海鄉鹽賤不肯買,故有科抑。

    如靜江、郁林、宜、融、柳、象、昭、賀、梧、藤、邕、容、橫、貴、浔、賓近裡一十六州,去鹽場遠,若非官賣,無從得鹽。

    舊時逐州隻是置鋪出賣,民間樂于就買,不待科抑。

    自改行鈔法以來,近裡一十六州,徒損于官,無補于民。

    民食貴鹽,又遭科鹽鈔之苦;沿海五州,雖名賣鈔,其舊賣二分食鹽,元不曾禁,計戶計口,科擾如故。

    竊謂今日之法,正當講究沿海五州利病,杜絕科敷,不當變近裡一十六州官般官賣之法。

    ”诏:“應孟明、硃晞顔同林岊相度條具奏聞。

    ” 戊子,臣僚言:“祖宗之時,士尚恬退,張師德兩詣宰相之門,遂遭譏議;豈若今日,紛至沓來!台谏之門,猥雜尤甚,終日酬對,亦且厭苦,而無說以拒其來。

    願明诏在廷止遏奔競,其有素事幹谒者,宰執從而抑之,台谏從而糾之。

    至于私第谒見之禮,一切削去;果有職事,非時自許相見。

    庶幾在上者可以一愛一惜日力,不為賓客之所困;在下者可以恪抱職業,不為人事之所牽。

    ”從之。

     乙醜,司農寺言:“豐儲倉初為額一百五十萬石,不為不多,然積之既久,甯免朽腐!異時緩急,必失指拟。

    宜相度每歲諸州合解納行在米數及諸處坐倉收籴數,預行會計,以俟對兌。

    不盡之數,如常平法,許其于陳新未接之時,擇其積之久者盡數出粜,俟秋成日盡數補籴,則是五十萬石之額,永無消耗,此亦廣蓄儲之策也。

    ”從之。

     是月,置煥章閣,藏《高宗禦集》。

     十一月,丙申,帝謂皇太子曰:“恩數不可泛濫。

    将來皇太後慶八十與朕慶七十相近。

    若是恩例太泛,添多少官!如皇太後慶壽,隻得推恩本殿官屬方是。

    ” 戊戌,金改葬熙宗于峨嵋谷,仍号思陵。

     金诏:“南京、大名府等處被水逃移不能複業者,官與赈濟,仍量地頃畝,給以耕牛。

    ” 壬子,楊偉上書,言廣西州郡役使土丁之弊,帝曰:“既屢有約束,何用申嚴!便可責問其違戾。

    ”因謂太子曰:“後有如此等事,便須直行,不必再三申嚴,徒為文具。

    ” 十二月,乙亥,金主有疾。

    庚辰,大赦。

    乙酉,诏皇太孫璟攝政,居慶和殿東庑。

     丙戌,金以太尉、左丞相圖克坦克甯為太尉兼尚書令,平章政事襄為右丞相,右丞張汝霖為平章政事。

    參知政事博勒和罷,以戶部尚書劉為參知政事。

     戊子,金诏圖克坦克甯、襄、張汝霖宿于内殿。

     先是硃熹以奉祠去,至是再召,熹再辭,遂具封事投匦以進,其略曰: “陛下之急務,則輔翼太子,選任大臣,振舉綱維,變化風俗,一愛一養民力,修明庶政,六者是也。

     “至于左右便嬖之私,恩遇過當,往者淵、觌、說、抃之流,熱焰熏灼,傾動一時,今已無可言矣。

    獨前日臣所開陳者,雖蒙聖恩委曲開譬,然臣竊以為此輩但當使之守門、傳命,供掃除之役,不當假借崇長,使得逞邪媚,作一婬一巧,立門庭,招權勢。

    臣竊聞之道路,自王抃既逐之後,諸将差除,多出此人之手。

    陛下竭生靈膏血以奉軍旅,而軍士顧乃未嘗得一溫飽,是皆将帥巧為名色,奪取衣糧,肆行貨賂于近習,以圖進用,出入禁闼;腹心之臣,外交将帥,共為欺蔽,以至于此。

    而陛下不悟,反一寵一暱之,使宰相不得議其制置之得失,給谏不得論其除授之是非,則陛下之所以正其左右者,未能及古之聖王明矣。

     “至于輔翼太子,則自王十朋、陳良翰之後,宮僚之選,号為得人,而能稱其職者,蓋已鮮矣。

    而又時使邪佞、儇薄、阘冗、庸妄之輩,或得參錯于其間。

    所謂講讀,亦姑以應文備數,而未聞其有箴規之效。

    至于從容朝夕,陪侍遊宴者,又不過使臣、宦者數輩而已。

    夫立太子而不置師傅、賓客,則無以發其隆師、親友、遵德、樂義之心。

    宜讨論前典,置師傅、賓客之官,去春坊使臣,而使詹事、庶子各複其職。

     “至于選任大臣,以陛下之聰明,豈不知天下之事,必得剛明公正之人而後可任哉?其所以常不得如此之人而反容鄙夫竊位者,直以一念之間未能徹其私邪之蔽,而燕私之好,便嬖之流,不能盡由于法度。

    是以除書未出,而物色先定,名姓未顯,而中外已知其決非天下第一流矣。

     “至于振肅紀綱,變化風俗,則今日宮省之間,禁密之地,而天下不公之道,不正之人,顧乃得以窟一穴一盤據于其間,而陛下目見耳聞,無非不公不正之事。

    及其作一奸一犯法,陛下又不能深割私一愛一,付諸外廷之議,論以有司之法,是以紀綱不能無所撓敗。

    紀綱不振于上,是以風俗頹弊于下,蓋其為患之日久矣。

    而浙中為尤甚,大率習為軟美之态,依阿之言,以不分是非,不辨曲直為得計,惟利之求,無複廉恥。

    一有剛毅正直守道循理之士出乎其間,則群議衆排,指為道學,而加以矯激之罪。

    十數年來,以此二字禁锢天下之賢人君子,複如崇、觀之間所謂元祐學術者,排擯诋辱,必使無所容其身而後已。

    嗚呼!此豈治世之事,而尚複忍言之哉! “至于一愛一養民力,修明軍政,則自虞允文之為相也,盡取版曹歲入窠名之必指拟者,号為歲終羨馀之數而輸之内帑,顧以其有名無實,積累挂欠,空載簿籍,不可催理者,撥還版曹以為内帑之積,将以備它日用兵進取不時之須。

    宰相不得以式貢均節其出入,版曹不得以簿書句考其存亡,徒使版曹阙乏日甚,督趣日峻,造為比較監司、郡守殿最之法以誘脅之。

    于是中外承風,競為苛急,此民力之所以重困也。

     “諸将求進也,必先掊克士卒以殖私财,然後以此自結于陛下之私人,而祈以姓名達于陛下之前。

    陛下但見其等級推先,案牍具備,則誠以為公薦,而豈知其論價輸錢,已若晚唐之債帥矣。

    夫将者,三軍之司命,而其選置之方,乖剌如此。

    則彼智勇才力之人,孰肯抑心下首于宦官,宮妾之門,而陛下之所得以為将帥者,皆庸夫、走卒,而猶望其修明軍政,激勸士卒,以強國勢,豈不誤哉! “凡此六事,皆不可緩,而本在于陛下之一心。

    一心正,則六事無不正,一有人心私欲以介乎其間,則雖欲憊一精一勞力以求正夫六事者,亦将徒為文具,而天下之事愈至于不可為矣。

    ” 疏入,夜漏下七刻,帝已就寝,亟起,秉燭讀之。

    明日,除主管太乙宮兼崇政殿說書。

    時帝已倦勤,蓋将以為燕翼之謀也。

    會執政有指道學為邪氣者,乃辭新命,除秘閣修撰,仍奉祠。

     ○孝宗紹統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聖成孝皇帝淳熙十六年(金大定二十九年) 春,正月,癸巳,金主殂于福安殿,年六十七。

     金主在位二十八載,南北講好,與民休息,躬節儉,崇孝弟,信賞罰,重農桑,群臣奉職,上下相守,家給人足,倉廪有馀,刑部斷罪,多不逾二十人,國中号稱“小堯舜”。

     皇太孫璟,承遺诏即皇帝位。

     丙申,知樞密院事黃洽罷,知隆興府。

     己亥,以周必大、留正為左、右丞相,王蔺參知政事,葛邲同知樞密院,參知政事蕭燧兼權知樞密院。

    未幾,燧奉祠。

     先是命廣西經略應孟明等究實鹽法利害,至是孟明奏鹽鈔抑勒民戶,流毒一方,欲得複舊以解愁怨。

    帝曰:“初議行此事,先差胡廷直去,商度非不詳密,隻是符同詹儀之之說。

    今為所誤,鹽法可依舊。

    ”運判硃晞顔奏:“廣西鹽名曰‘客鈔’,元無客也。

    自乾道間變法,富商失業,無複客商矣。

    今鈔以客為名,乃強稅戶之家,使之承認,至于破家而止。

    ”壬寅,诏:“詹儀之罔上害民,責授安遠軍節度行軍司馬,袁州安置。

    ” 丙午,皇太後遷慈福宮。

    春坊姜特立見周必大,問曰:“宮中人人知上元後舉行典禮,今悄然,何也?”必大謝曰:“此非外廷所敢與聞。

    ”特立不悅而退。

     辛亥,帝谕周必大等曰:“朕年來稍覺倦勤,欲旬日間禅位于皇太子,退就休養,以畢高宗三年之制。

    有合施行一事,卿等可理會進呈。

    ”因令必大、留正進呈诏草。

     丁巳,金參知政事崇浩罷。

     戊午,金名皇太後宮曰仁壽,尋改隆興。

     蠲紹興府和買絹四萬匹之半。

     己未,更德壽宮為重華宮。

     二月,辛酉朔,日有食之。

     蔡戢除尚書左司員外郎。

    帝勤庶政,遜位前一日,猶自除吏也。

     壬戌,帝吉服,禦紫宸殿,宣诏曰:“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