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九十六 【宋紀九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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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者得策,則中國之勢遂安;不然,禍患未已。

    宗社安危,在此一舉。

    李棁柔懦,恐誤國事。

    ”因言:“敵人貪婪無厭,又有燕人狡狯以為之謀,必且張大聲勢,過有邀求。

    如朝廷不為之動,措置合宜,彼當戢斂而退。

    若朝廷震懼,一切與之,彼知中國無人,益肆凱觎,憂未已也。

    ” 綱既退,棁與望之再對,帝許增歲币三五百萬兩,免割地。

    次論及犒軍,許銀三五百萬兩。

    又命棁押金一萬兩及酒果賜宗望。

     使人至,宗望南向坐見之,遣燕人王汭等傳道語言,謂:“都城破在頃刻,所以斂兵不攻者,為趙氏宗社也。

    議和所須犒師金銀絹采各以千萬計,馬駝驢騾之屬各以萬計。

    尊其國主為伯父,凡燕、雲之人在漢者悉歸之。

    割太原、中山、河間三鎮之地,又以親王、宰相為質。

    ”棁等不敢有言,第曰:“有皇帝賜到金萬兩及酒果。

    ”宗望令吳孝民受之。

    夜,宿孳生監,金人遣蕭三寶努等來言:“南朝多失信,須一親王為質;割地必以河為界。

    ”望之但許增歲币三百萬,三寶努不悅而退。

     是日,金人移壁開遠門。

     以吏部尚書唐恪同知樞密院事。

     乙亥,李綱方入對,外報敵攻通天、景一陽一門一帶甚急。

    帝命綱督将士捍禦,綱請禁衛班直善射者千人以從。

    敵方渡壕,以雲梯攻城,班直乘城射之,皆應弦而倒,将士無不賈勇,近者以手砲、檑木擊之,遠者以神臂弓射之,又遠者以一床一子一弩一坐砲及之。

    而金人有乘筏渡壕而溺者,有登梯而墜者,有中矢石而踣者,紛紛甚衆。

    又募壯士數百人缒城而下,燒雲梯數十座,斬獲酋首數十級。

    敵又攻陳橋、封丘、衛州等門,矢集城上如胃一毛一,綱登城督戰,帝遣中使勞問,手劄褒谕,給内庫酒、銀碗、采絹等以頒将士,人皆歡呼。

    自卯至未、申間,殺獲凡數千,乃退。

    武泰軍節度使何灌死之。

     金遊騎四出,抄掠畿縣,唯東明、太康、壅丘、扶溝、鄢陵僅存。

    金人恥小邑不破,再益騎三千,急攻東明,京東将董有鄰率衆拒之,斬首十馀級。

     鄭望之等在金營,宗望約見之,引李鄴、沈琯于其坐後,需金五百萬兩,銀五千萬兩,牛馬萬匹,表緞百萬匹,割太原、中山、河間三鎮地,并宰相、親王為質。

    出玉帶、玉篦刀、名馬各一,遣蕭三寶努、耶律忠、王汭來獻,夜,到驿。

    棁、望之入對福甯殿,具奏所言,帝令與大臣言之。

     是日,燕山都監武漢英、知信德府楊信功及李鄴、沈琯等并歸自敵營。

     丙子,避正殿,減常膳。

     诏括借私家金銀,有敢隐庇轉藏者,并行軍法;倡優則籍其财。

    得金二十萬兩,銀四百萬兩,而民間已空。

     中書省言:“中山、太原、河間府并屬縣及以北州軍,已于誓書議定交割,如有不肯聽從之處,即将所毘州府令歸金國。

    ”從之,命降诏三鎮。

     時肅王樞及康王構居京師,帝退朝,康王入,毅然請行,曰:“敵必欲親王出質,臣為宗社大計,豈應辭避!”即以為軍前計議使,張邦昌、高世則副之。

    诏稱金國加大字,命引康王詣殿閣,見宰執。

    李棁曰:“大金恐南朝失信,故欲親王送至河耳。

    ”王正色曰;“國家有急,死亦何避!”聞者悚然。

     丁醜,宰執進呈金人所須之目,李綱力争,謂:“犒師金币,其數太多,雖竭天下之财且不足,況都城乎?太原、河間、中山,國家屏一蔽,号為三鎮,其實十馀郡地塘泺險阻皆在焉,割之何以立國!又保塞,翼祖、順祖、僖祖陵寝所在,子孫奈何與人!至于遣使,宰相當往,親王不當往。

    今日之計,莫若擇使姑與之議所以可不可者,金币之數,令有司會計。

    少遲數日,大兵四集,彼以孤軍深入重地,勢不能久留,必求速歸,然後與之盟,則不敢輕中國,而和可久也。

    ”宰執議不合,綱因求去,帝慰谕曰:“卿第出治兵,益固城守,此事當徐議之。

    ”綱複曰:“金人所須,宰執欲一切許之,不過欲脫一時之禍,它日付之何人?陛下願更審處,恐後悔無及。

    ”帝不聽,即以誓書授李鄴往。

    綱尚留三鎮诏書不遣,冀少遲延,以俟勤王兵集,徐為後圖也。

     庚辰,張邦昌從康王詣金營,自午至夜分始達。

     時勤王之師踵至,日或數萬人,四壁各置統制官糾集,給刍糧,授器甲,立營寨,一團一隊伍,皆行營司主之。

     辛巳,道君幸鎮江。

     以兵部尚書路允迪佥書樞密院事。

     金人破一陽一武縣,知縣蔣興祖死之。

    興祖,宜興人也。

     壬午,大風走石,竟日乃止。

     統制官馬忠以京西募兵至,遇金人于順天門外,乘勢擊之,殺獲甚衆。

    範瓊将萬騎自京東來,營于馬監之側,王師稍振。

     初,勤王兵未集,金人氣驕甚,橫行諸邑,旁若無人。

    至是始懼,遊騎不敢旁出。

    自京城以南,民稍奠居矣。

     甲申,省廉訪使者官,罷鈔旁定貼錢及諸州免行錢,以諸路贍學戶絕田産歸常平司。

     丁亥,河北、河東路制置使種師道,武安軍承宣使姚平仲,以泾原、秦鳳兵至。

     初,師道被诏勤王,聞命即行,過姚平仲,有步騎七千與之俱。

    比至洛一陽一,聞宗望已屯京城下,或言敵勢方銳,願少駐汜水以謀萬全。

    師道曰:“吾兵少,若遲回不進,形見情露,隻取辱耳。

    今鼓行而前,彼安能測我虛實。

    都人知吾來,士氣自振,何憂敵哉”!”揭榜沿道,言種少保領西兵百萬來,遂趨汴水南,徑一逼一金營。

    金人懼,徙砦稍北,斂遊騎,但守牟駝岡,增壘自衛。

     時師道年高,天下稱為老種。

    帝聞其至,喜甚,開安上門,命李綱迎勞。

    時已議和,入見,帝問曰:“今日之事,卿意如何?”對曰:“金人不知兵,豈有孤軍深入人境而能善歸乎!”帝曰;“業已講和矣。

    ”對曰:“臣以軍旅之事事陛下,馀非所敢知也。

    ” 李綱言于帝曰:“勤王之師漸集,兵家忌分,非節制歸一不能濟,願敕師道、平仲兩将聽臣節制。

    ”帝不聽,曰:“師道老而知兵,且職位已高,與卿同官,替曹矇可也。

    ”于是别置宣撫使,令師道為之,以平仲為都統制。

    應四方勤王兵,并隸宣撫司,又撥前後軍之在城者屬之,而行營司所統者,獨左、右、中軍而已。

    帝屢申饬兩司不得侵紊,而節制既分,不相統壹,宣撫司所欲行者,往往托以機密,不複關報,自是權始分。

     辛卯,開封府言:“故太傅王黼,行至雍丘縣南二十裡輔固村,為盜所殺,百姓遂謂之負國村。

    ”诏籍其赀。

    小人乘隙争入黼第,掠取絹七千馀匹,錢三十馀萬缗,四壁蕩然。

     先是吳敏、李綱請誅黼,事下開封府聶山,山方挾宿怨,遣武士戕之民家。

    帝以初即位,難于誅大臣,托言盜殺之。

    議者以不正天讨為失刑雲。

     癸亥,大霧四塞。

     李綱、李邦彥、吳敏、種師道、姚平仲、折彥質同對于福甯殿,議所以用兵者。

    綱奏曰:“金人張大其勢,然兵實不過六萬,又大半皆奚、契丹、渤海部落。

    吾勤王之師集城下者二十馀萬,固已數倍之矣。

    彼以孤軍入重地,猶虎豹自投檻阱中,當以計取之,不可與角一旦之力。

    為今之策,莫若扼關津,絕糧道,禁抄掠,分兵以複畿北郡邑,俟彼遊騎出則擊之,。

    以重兵臨敵營,堅壁勿戰,如周亞夫所以困七國者,待其糧盡力疲,然後以将帥檄取誓書,複三鎮,縱其北歸,中渡而後擊之,此必勝之計也。

    ”帝然之。

     甲午,太學生陳東言:“昨聞道路之言曰:高傑近收其兄俅、伸等書,報上皇初至南京,不欲前邁,複為蔡京、童貫、硃勔等挾之而去。

    迨至泗州,又詐傳上皇禦筆,令高俅守禦浮橋,不得南來,遂挾上皇渡淮以趨江、浙。

    斥回随駕衛士,至于攀望恸哭,童貫遂令親兵引弓射之,衛士中矢而踣者凡百馀人。

    聞俅父子兄弟在旁,僅得一望上皇,君臣相顧泣下,意若有所言者。

    而群賊之一黨一,遍滿東南,皆平時一陰一結以為備者,一旦乘勢竊發,控持大江之險,東南郡縣必非朝廷有,陛下何為尚不忍于此?得非梁師成一陰一有營謀而然邪?師成威聲氣焰,震灼中外。

    國家至公之選,無如科舉之取士,而師成乃薦其門吏使臣儲宏,廷試賜第,仍令備役。

    宣和六年春,親第進士,其中百馀人,皆富商豪子,每名所獻至七八千缗。

    又創置北司以聚不急之務,專領書藝局以進市井遊手無賴之輩。

    濫恩橫賜,糜費百端。

    師成之惡如此,而至今不去,群賊倚為奧援,陛下雖欲大明誅賞,胡可得哉!” 乙未,诏暴師成朋附王黼之罪,責授彰化軍節度副使,遣使臣押赴貶所;行至八角鎮,賜死。

     初,王黼嘗為郓王楷一陰一畫奪宗之計,師成力保護太子,得不動搖。

    及道君東幸,嬖臣多從以避罪,師成自以舊恩留京師。

    至是陳東疏其罪,布衣張炳亦以為言,遂貶死。

     帝以金人索金銀數至多,欲取禁中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