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七十九 【宋紀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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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安其生,遂至河北人戶流移。

    旋又興起大獄以恐脅士人,如鄭俠、王安國之徒,僅保首領而去。

    其心本欲株連蔓引,塗污公卿,獨賴先帝仁聖,每事裁抑,故不得窮極其惡。

    既而惠卿自以贓罪被黜,于是力陳邊事,以中上心。

    其在延安,始變軍制,雜用蕃、漢,違背物情,壞亂邊政。

    西戎無變,妄奏警急,擅領大衆,涉入戎境,竟不見敵,遷延而歸,恣行欺罔,立石紀功。

    自是戎人怨叛,邊鄙一騷一擾,河、隴困竭,海内疲勞。

    永樂之敗,大将徐禧,本惠卿自布衣保薦擢任,始終協議,遂付邊政;敗聲始聞,震動宸極,馴緻不豫。

    安石之于惠卿,有一卵一翼之恩,有父師之義,方其求進,則膠固為一,更相汲引,以欺朝廷。

    及其權位既均,反眼相噬。

    始,安石罷相,以執政薦惠卿,既已得位,恐安石複用,遂起王安國、李士甯之獄以抳其歸。

    安石覺之,被召即起,疊相攻擊,期至死地。

    安石之一黨一,言惠卿使華亭知縣張若濟借豪民錢置田産等事,朝廷遣蹇周輔推鞫,獄将具而安石罷去,故事不複究,案在禦史,可履視也。

    惠卿發安石私書,其一曰“無使齊年知”,齊年者,馮京也,先帝猶薄其罪;惠卿複發其一曰“無使上知”,安石由是得罪。

    夫惠卿與安石,出肺肝,托妻子,平居相結,唯恐不深,故雖欺君之言見于尺牍,不複疑間。

    惠卿方其無事,已一一收錄以備緩急之用,一旦争利,随相抉擿,不遺馀力。

    此犬彘之所不為,而惠卿為之!惠卿用事于朝廷,首尾十馀年,一操一執威一柄一,兇焰所及,甚于安石。

    乞陛下斷自聖意,略正典刑,追削官職,投畀四裔。

    ” 诏特贈呂誨通議大夫,子由庚與堂除合入差遣,以劉摯、呂大防、範純仁言其觸忤時宰,譴死外籓故也。

     遼主駐納葛泺。

     戊寅,遼宰相梁穎出知興平府事。

     壬午,诏:“文彥博已降旨令獨班起居,自今赴經筵都堂,凡同三省、樞密院奏事,并序官位在宰相上。

    ” 乙酉,監察禦史上官均言:“今之議者,必以為往時之散青苗,出于抑配,故有前日之弊;今則募民之願取者然後與之,而有司又不以多散為功,在民必以為便。

    臣以為不然。

    今天下民,十室之中,資用匮乏者六七,誘以青苗之利,無知之民,不暇遠計,必利一時之得,紛然趨赴。

    雖曰不強抑配,然而散斂追呼督促之煩,道塗往來之費,輕用妄費,賤售谷帛之患,未免如前日也。

    故臣願行閏二月八日诏書,罷去青苗法,複常平昔年平粜之法,茲萬世之通利也。

    ” 是月,遼放進士張毂等二十六人。

     六月,丁亥朔,遼以左伊勒希巴耶律坦為特裡衮,知樞密院事耶律額特勒兼知伊勒希巴事。

     戊戌,诏:“自今科場程試,毋得引用《字說》。

    ”從林旦言也。

     癸卯,遼遣使案諸道獄。

    時景州刺史耶律俨入為禦史中丞,案上京滞獄,多所平反,擢同知宣徽院事、提點大理寺。

     甲辰,置《春秋》博士。

     資政殿大學士、正議大夫、提舉嵩山崇福宮呂惠卿落職,降為中散大夫、光祿卿、分司南京,蘇州居住。

    蘇轍、劉摯、王岩叟相繼論惠卿罪惡,故有是命。

     監察禦史韓川言:“市易之設,雖曰平均物直,而其實不免貨交以取利,又所收不補所費。

    請結絕見在物貨,畫日更不收買。

    ”從之。

     右正言王觌言:“先帝令常平錢斛存留一半,遇谷貴減市價出粜,成熟時增市價收籴,務在平谷價而已。

    郡縣之吏,妄意朝廷之法,惟急于為利,故于青苗新令則競務力行,于粜籴舊條則僅同虛設。

    伏望朝廷罷散青苗錢,行舊常平倉法,以成先帝之素志。

    ” 遼以同知南京留守事耶律諾音知右伊勒希巴事。

     乙巳,準布部長朝于遼,遼主命燕國王延禧相結為友。

     丙午,王岩叟、硃光庭、蘇轍、王觌言:“呂惠卿責授分司南京,不足以蔽其罪。

    臣等豈不知降四官、落一職為分司,在常人不為輕典乎?蓋以堯之四兇,魯之少正卯,既非常人,不當複用常法制也。

    ” 戊申,吏部尚書孫永等請以富弼配神宗廟庭,诏從之。

    初議或欲以王安石,或欲以吳充,太常少卿鮮于侁曰:“勳德第一,唯富弼耳。

    ” 遼以契丹行宮都部署耶律阿蘇兼知北院大王事。

     庚戌,太白晝見。

     辛亥,呂惠卿責授建甯軍節度副使,本州安置,不得簽書公事;從王岩叟等四人所奏也。

    蘇轼草制詞,有曰:“先帝始以帝堯之仁,姑試伯鲧,終以孔子之聖,不信宰予。

    ”又曰:“尚寬兩觀之誅,薄示三苗之竄。

    ”天下傳誦稱快焉。

     甲寅,诏曰:“先帝講求法度,一愛一物仁民,而搢紳之間,不能推原本意,或妄生邊事,或連起犴獄,久乃知弊。

    此群言所以未息,朝廷所以懲革,整饬風俗,修振紀綱,蓋不得已。

    況罪顯者已正,惡钜者已斥,則宜蕩滌隐疵,闊略細故。

    應今日以前有涉此事狀者,一切不問,言者勿複彈劾。

    ” 始,鄧绾谪滁州,言者未已。

    太皇太後因欲下诏慰存反側,呂公著以為宜然,遂從之。

    或謂公著曰:“今除惡不盡,将遺患它日。

    ”公著曰:“治道去太甚耳。

    文、景之世,網漏吞舟。

    且人才實難,宜使自新,豈宜使自棄邪!” 複置通利軍。

     乙卯,程頤上疏曰:“今講讀官共五人,四人皆兼要職,獨臣不領别官,近差修國子監條例,是亦兼也,乃無一人專職輔導者。

    執政之意,蓋惜人材,不欲使之閑爾,又以為雖兼它職,不妨講讀,此尤不思之甚也。

    古人齋戒而告君,臣前後兩得進講,未嘗敢不宿齋戒,潛思存誠,凱感動于上心。

    若使營于職事,紛其思慮,待至上前,然後善其辭說,徒以頰舌感人,不亦淺乎?今諸臣所兼皆要官,若未能遽罷,且乞免臣修國子監條例,俾臣夙夜一精一思竭誠,專在輔導。

    ”頤一日講“顔子不改其樂”,既畢文義,乃複言曰:“陋巷之士,仁義在躬。

    人主崇高,奉養備極,苟不知學,安能不為富貴所移!且顔子,王佐才也,而箪食瓢飲;季氏,魯國蠹也,而富于周公。

    魯君用舍如此,非後世之鑒乎?”文彥博、呂公著等入侍,聞其講說,辄相與歎曰:“真侍講也!” 彥博對帝恭甚,或謂頤曰:“君之倨,視潞公如何?”頤曰:“潞公三朝大臣,事幼主不得不恭。

    頤以布衣為上師傅,其敢不自重!此頤與潞公所以不同也。

    ” 是月,夏主遣使來求蘭州、米脂等五砦,司馬光言:“此乃邊鄙安危之機,不可不察。

    靈、夏之役,本由我起,新開數砦,皆是彼田。

    今既許其内附,若靳而不與,彼必曰:新天子即位,我卑辭厚禮以事中國,庶幾歸我侵疆,今猶不許,則是恭順無益,不若以武力取之。

    小則上書悖慢,大則攻陷新城。

    當此之時,不得已而與之,其為國家恥,無乃甚于今日乎!群臣猶有見小忘大、守近遺遠、惜此無用之地者,願決聖心,為兆民計。

    ”時異議者衆,唯文彥博與光合,太皇太後将許之。

    光欲并棄熙河,安焘固争之曰:“自靈武而東,皆中國故地。

    先帝有此武功,今無故棄之,豈不取輕于外夷邪?”光乃召禮部員外郎、前通判河州孫路問之,路挾輿地圖示光曰:“自通遠至熙州才通一徑,熙之北已接夏境。

    今自北關瀕大河,城蘭州,然後可以捍蔽;若捐以予敵,一道危矣。

    ”光乃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