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貴州各族人民起義戰争

關燈
一、起義的爆發 貴州是個多民族的省份,有漢、苗、布依、侗、彜、水、回、仡佬、壯、瑤等十多個民族。

    由于地處雲貴高原東部,土地貧瘠,交通閉塞,經濟落後,在清王朝封建統治下的貴州各族人民,過着十分悲慘的生活。

     雍正、乾隆時實行“改土歸流”①後,貴州名義上廢除了土司統治,實際上形成了“土流并存”的局面,各族人民遭受流官和土司、漢族地主和本民族地主的雙重壓迫。

    “土司、通事挾其詐力,剝剝無已。

    一切食米、煙火、喪葬、嫁娶、夫馬供一應之費,無不取之于苗民。

    ……借事勒索,不傾其家不止,而苗民之生機絕矣。

    ”①少數民族地區大量肥田沃土被屯軍侵占,官吏、地主、商人、高利貸者也以種種殘酷手段榨取财物,掠奪土地。

    少數民族農民失去土地,被趕進深山老林。

    所耕之田,皆山頭地角,收獲很少,往往勞累一年,全家不得溫飽,甚至“終日采芒為食,四時不能得一粟入口”,“而差徭采買,仍出于原戶”,以緻“當秋冬催比之際,有自掘祖墳銀飾者”。

    ② 在殘酷的封建統治和剝削下,貴州各族人民已經難以活下去了。

    “犯法可以賒死,忍饑則将立斃”,為了生存,隻有起而反抗。

     1854年3月,布依族人楊元保領導本族農民在獨山的豐甯上司起義,揭開了貴州各族人民起義的序幕。

    起義軍先後向都勻、荔波、獨山等地進軍,因遭清軍和一團一練圍攻,被迫退往廣西。

    當年5月,楊元保被俘遇害,起義失敗。

     同年9月,漢族齋教(白蓮教支派)領袖楊鳳(隆喜)和參加過楊元保起義的舒裁縫,領導群衆在桐梓縣九壩起義,一舉攻占桐梓縣城,創建“江漢”政權,改九壩為賽波府。

    楊鳳被推為都督大元帥,舒裁縫為皇帝。

    他們發布文告,聲讨清王朝的罪行,提出了“複明滅清,吊民伐罪”,“掃清四海,殺盡八旗,以除暴虐,以安民[良]善”③的戰鬥口号。

    不久,起義軍攻占仁懷,人數發展至二萬以上,建立了以賽波府(九壩)為中心,包括桐梓、仁懷和遵義城郊的根據地。

    後又分兵進攻綏一陽一、正安、黔西,席卷黔北,威一逼一貴一陽一。

    雲貴總督羅繞典率滇軍入黔鎮壓,因作戰失利,驚吓而死,起義軍聲勢大振。

    1855年1月,兼署貴州提督的四川提督萬福率川軍入黔,向起義軍根據地進攻。

    起義軍作戰失利,南走黔西,接着采取流動作戰,轉戰于都勻、平越(治今福泉)等府州的廣大地區;因遭川、滇、黔三省清軍和地方一團一練圍追堵截,力量損失很大。

    4月22日,起義軍在石阡葛彰司戰敗,楊鳳身負重傷,自刎而死。

    餘部由舒裁縫率領,進入銅仁府、松桃廳,又由思南府回到遵義府境。

    6月2日,舒裁縫戰敗被俘,慘遭殺害,起義失敗。

     楊元保和楊鳳、舒裁縫領導的兩次起義雖告失敗,但他們在貴州廣大地區播下了革命的種一子,推動了各族人民的起義。

    因此,“殲除首要之捷甫奏,而上下遊之變蜂起”①。

    在黔東南,台拱(今台江)苗民在張秀眉、包大度等領導下首先發難。

    接着,潘新簡領導水族農民起義于荔波縣九阡,姜映芳領導侗族農民起義于天柱縣執營鄉,潘名傑領導苗民起義于麻哈州(今麻江)壩芒,羅光明領導漢族農民軍活動于都勻、八寨(今丹寨)一帶。

    在黔北,白蓮教領導的漢族農民相繼起義。

    同時,又先後爆發了黔西南回民起義和黔西北苗民起義。

    這些起義彙成一股洪流,沖擊着清王朝在貴州的反動統治。

     二、起義的勝利發展 鹹豐初年,清王朝傾全力鎮壓太平軍,在貴州的軍事力量比較薄弱。

    貴州綠營兵額設三萬六千餘名,因調赴湖北等地與太平軍作戰,所存無幾,而且戰鬥力極弱。

    楊元保等起義之後,與貴州相鄰的雲南、四川、湖南等省先後派兵入黔,但為數不多,且多在邊境一帶活動。

    這種情況,為起義軍的發展提一供了有利條件。

     (一)苗軍控制黔東南地區 1855年4月30日(鹹豐五年三月十五日),張秀眉和包大度、李鴻基等人在台拱首舉義旗,黃平、清平等地苗民起而響應,起義很快擴展到整個黔東南苗民聚居地區。

    起義軍股數衆多,互不統屬,各自為戰。

    張秀眉主動與各地起義軍聯合,積極向清軍進攻,很快就占領了台拱、黃平、清平、丹江(今雷山北)等地清軍的大部分汛堡。

    7月16日,張秀眉指揮苗民起義軍智取岩門司①,斃署古州廳(治今榕江)同知彭汝玮、署龍裡縣知縣陳毓書等多人。

    接着,起義軍又相繼攻占了施洞(鎮遠南)、重安驿(今重安江)等地。

    “岩門失而黃平危,施洞失而鎮遠危,重安失而驿道塞”②。

    這些軍事要點的占領,對清軍造成很大的威脅,使其占踞的城市更加陷于孤立。

    清軍因補給線被切斷,糧饷短缺,以緻“草根樹皮剝食殆盡,孑餘之衆,骨立菜色,守既無力,逃亦無路”③。

    于是,各地苗軍乘機進攻困守城市的清軍,10月23日克丹江廳城,12月6日克下江廳城(今從江西)。

    1856年,苗軍更加壯大,先後攻克了永從(今黎平南)、凱裡、施秉、清江(今劍河)、台拱、黃平、清平等廳州縣城和軍事要地,殲滅了大量清軍和地主一團一練武裝,并經受了戰鬥考驗和鍛煉,提高了軍事素質。

     鹹豐帝對貴州的局勢大為惱火,以“剿辦不力”,“調度無方”等罪名将雲貴總督恒春、貴州巡撫蔣霨遠“革職留任”,命貴州提督孝順“督辦全省軍務”。

     1857年初,苗軍又主動出擊,以擴大勝利。

    在黔南方面,楊大六、金幹幹、柳天成等領導的苗軍與羅光明、潘新簡領導的漢族、布依族、水族起義軍活動于都勻、麻哈、獨山一帶,不斷向清軍進攻,迫使貴州提督孝順困守都勻城一隅,一籌莫展。

    3月,起義軍數萬人合攻丁家山營,孝順親自督戰,兵敗自一殺。

    其後,新任貴州提督佟攀梅以數千之衆,株守麻哈州城。

    1858年2月,清廷以“擁兵株守”的罪名,将佟幫職,“仍留軍營差遣委用”。

    3月7日,苗軍金幹幹和柳天成部攻入麻哈城,殲敵二千餘人。

    已革提督佟攀梅、署知州何铤等文武官員悉被擊斃。

    起義軍乘勝南下,于3月14日攻占黔南最大的城市都勻,斃署知府高廷英等數百人。

    總兵巴揚阿連夜向貴定逃竄,起義軍跟蹤追擊,直至貴定甕城橋,于是龍裡告急,省城貴一陽一震動。

     貴州苗民起義軍用過的鐵杈 在東線,早在1856年底,苗軍即挺一進到湘黔邊境的錦屏一帶。

    1857年春,苗軍進圖鎮遠府,在鎮遠附近與援黔川軍參将蔣玉龍部對峙。

    1858年2月,蔣玉龍補授貴州提督,離鎮遠赴思南鎮壓号軍。

    苗軍乘機進攻鎮遠府衛二城。

    鎮遠府城東、西、北三面依山,南臨鎮一陽一江(今一陽一河),衛城與府城僅一水之隔。

    1858年9月,苗軍包大度部北攻衛城。

    署知府吳登甲率川軍和練丁抗拒。

    10月5日,苗軍趁川軍因饷乏擅自向思南潰逃之機,一舉攻占鎮遠衛城,并連夜渡江直撲府城。

    清軍兵練驚恐四散,署知府吳登甲、署知縣楊淮等均被擊斃。

    苗軍随即占領了湘、黔大道上的軍事要地鎮遠城,控制了鎮一陽一江、清水江等水路交通線,使黔東南苗軍和其它民族起義軍同黔東北号軍的占領區聯成一片,各部起義軍得以互相支援,配合作戰。

     經過三年多的起義戰争,至1858年底,苗軍基本上控制了東起湘黔邊、西至貴一陽一城下的黔東南大片地區。

     (二)号軍建立根據地和圍困貴一陽一 号軍是白蓮教支派燈花教組織的起義武裝,因用不同顔色的頭巾裹頭(号褂和旗幟顔色亦各不相同),有紅号、白号、黃号等名稱。

     貴州東部白蓮教組織比較普遍。

    太平天國革命爆發後,清王朝令各地舉辦一團一練,白蓮教徒即利用辦一團一練的合法地位,公開發展武裝,準備起義。

    1855年11月,銅仁府舉人徐廷傑、梅濟鼎聚衆起義,突入銅仁府城,劉世美和田宗達、吳燦奎等也分别起義于江口和印江,是為紅号。

    不久,起義失敗,田瑞龍、包茅仙等繼起,堅持鬥争。

    1858年1月,年近八旬的白蓮教教主劉義順和油匠何冠一等在思南府城北面的鹦鹉溪率衆起義,稱為白号。

    3月,楊和風、賀濟泮、胡勝海在安化(今思南)、婺川(今務川)一帶分别起義,稱為黃号。

     号軍攻破了不少城市,但均棄而不守,隻占據一些險要的堡寨,往來遊擊。

    新任貴州提督蔣玉龍雖奉命率川軍由鎮遠前往思南等地鎮壓,但見号軍勢盛,駐軍于偏刀水(今鳳岡南琊川)大營,堅壁自守。

    1859年11月,白号軍攻占偏刀水川軍大營,增修營壘,據為根據地。

    蔣玉龍退至遵義城東要隘三渡關。

    11月17日,白号軍攻克湄潭縣城,接着乘勝進搗三渡關,大敗清軍,兵鋒直一逼一遵義近郊。

     1861年4月,城頭蓋(今思南西)号軍經由文家店渡過烏江,占據荊竹園(今思南西南)等地。

    荊竹園周圍數十裡環山拱衛,峭壁懸崖,形勢險要,黃号便以此為根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