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與太平軍餘部合編,繼續堅持反清戰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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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高樓寨殲滅戰(參見附圖九) (一)撚軍和太平軍餘部的改編 天京陷落以後,全國革命形勢走向低潮。

    在這危難之際,撚軍和太平軍餘部,沒有被清軍的血腥鎮壓所吓倒,而是不畏艱難險阻,繼續進行不屈不撓的鬥争,成為繼太平軍之後的抗清主力軍。

     1864年11月下旬,遵王賴文光和淮王邱遠才兩部太平軍二三千人,于鄂北地區與張宗禹、任化邦、陳大喜、牛宏升、李允、張禹爵等部撚軍二三萬人會合,扶王陳得才餘部及其他一些被打散的太平軍、撚軍将士,也陸續前往集中。

    接着,他們在豫、鄂邊境進行了合并和改編,組成了一支集中統一的新撚軍。

    撚軍首領張宗禹、任化邦等“誓同生死,萬苦不辭”,并共推賴文光為最高領袖;賴亦毅然負起領導責任,“以期複國于指日”。

    ①賴文光沿用太平天國的年号和封号,稱張宗禹為梁王、任化邦為魯王、李允為魏王、牛宏升為荊王、張禹爵為幼沃王。

    軍隊沿用撚軍的編制,仍以五色旗區分,下分大旗小旗。

    但也作了一些變動,如将一些小旗改編成營,在任化邦率領的部隊中,就有内五營和外五營的建制。

     通過整編,提高了部隊的軍政素質,有利于繼續堅持鬥争。

    在政治上,明确以複興太平天國為鬥争目标;在領導上,加強了集中統一,隸屬關系明确了,組織較前嚴密了;在軍事上,根據撚軍騎兵較多和北方地勢平坦等特點,決定“易步為騎”①,增加騎兵,減少步兵,在步兵中也增加馬、騾、驢等牲口,加強了部隊的機動能力;在作戰方式上,随着騎兵的增加,發展了快速流動,盤旋打圈以疲敵,聲東擊西以誤敵,設伏圍裹以殲敵等靈活的戰術,成為一支“善戰善走”的部隊。

    但是這次改編,沒有解決部隊主要行動方向和建立革命基地等重大問題,這對于以後的作戰影響很大。

     清軍方面,自黑石渡之戰後,某些将領滋長驕傲情緒,認為太平軍、撚軍已是“屢敗之衆”,隻要“僧格林沁就近調度,必能就地殄除”②。

    同時,派系矛盾突出,特别是曾國藩、李鴻章的湘、淮軍與僧格林沁的滿蒙旗兵之間,表現尤為明顯。

    就在黑石渡作戰之前,僧格林沁連吃敗仗,日益暴露出這位王一爺的無能。

    清廷為了支撐這支“王牌”軍隊,調兩江總督曾國藩及其湘軍前往湖北東部參戰。

    曾國藩卻以“大帥三人(按:指曾國藩、僧格林沁、官文)屯駐四百裡内,恐群盜輕朝廷”③為由,拒不應命,隻願派部分湘軍歸官文調遣。

    黑石渡之戰後,清廷又下令一抽一調部分湘、淮軍(湘軍劉連捷部和淮軍劉銘傳部)給僧格林沁,以加強攻撚兵力。

    曾國藩、李鴻章都以種種借口拖延部隊的調動。

    而盲目自大的僧格林沁,則認為所調之湘、淮軍“守則有餘,戰則不足”④,拒絕湘、淮軍的支援,仍然妄想獨吞攻撚的“勝利果實”。

    清軍之間的這種矛盾,對于撚軍來說,無疑是十分有利的。

     (二)鄧州、魯山大敗僧軍 12月初,僧格林沁親督翼長恒齡、成保及副都統常星阿等部進抵湖北棗一陽一,旋即西進。

    12月7日,賴文光等督軍敗僧軍于襄一陽一,然後揮軍北上,進入河南鄧州(今鄧縣)境。

    賴文光、張宗禹等選擇鄧州西南的唐坡,挖壕築壘,部署兵力,準備迎擊僧軍。

    12日,僧軍分左、中、右三路發動進攻。

    撚軍将士首先打敗僧軍右路步隊,然後從側後抄襲敵人的中、左兩路,大敗僧軍。

    僧格林沁退入鄧州城。

    撚軍與太平軍餘部合編後接連取得勝利,士氣複振。

     12月13日、14日,撚軍圍攻鄧州城未下,便北攻南一陽一府(今南一陽一市),旋又西趨鎮平,複北經南召至魯山。

    僧格林沁率部取道郏縣,于1865年1月6日進抵寶豐,堵截撚軍北上山西,西進陝西。

    1月中旬,撚軍與僧軍交戰失利,由魯山西走。

    僧格林沁恐其北上洛一陽一,率部經汝州(今臨汝)前往洛一陽一堵截。

    後探知撚軍集聚于嵩縣西北一帶,便于1月下旬由洛一陽一取道宜一陽一,進至永甯(今洛甯)東面的韓城鎮。

    撚軍随即經伊一陽一(今汝一陽一)折而往南,返回魯山。

    僧格林沁便督隊由韓城鎮經寶豐縣的大營鎮奔向魯山。

    這時,撚軍已在離魯山十餘裡的地方布好陣勢,待機殲敵。

    1月28日,僧格林沁命恒齡率騎兵在左,常星阿部居中,成保部在右,同時向撚軍陣地沖鋒。

    撚軍佯敗,将敵軍誘過■水(今沙河),然後回軍猛擊,并以馬隊從後抄襲。

    僧軍大恐,營總富克一精一阿、一精一色布庫等率部先逃。

    撚軍乘勢奮勇殺敵,先後斃敵翼長恒齡、營總保青、副都統舒倫保、營總常順等多人。

    僧格林沁在總兵陳國瑞援救下,才幸免于死。

     僧格林沁在魯山大敗之後,氣急敗壞,暴跳如雷,将首先敗退的富克一精一阿、一精一色布庫等在軍前處決,借以鎮懾所部。

    他決心猛追撚軍,尋機報複。

     (三)盤旋打圈,疲憊僧軍 鑒于清軍防守嚴密,撚軍隻得放棄入陝計劃,決定在河南境内與僧軍繼續周旋,伺機殲敵。

     魯山獲勝後,撚軍經葉縣北走襄城、禹州,複經長葛、新鄭,轉入尉氏縣境。

    撚軍遊騎四出,邊馬直抵河南首府開封城下,城内清軍一日數驚,附近各州縣官吏慌作一一團一。

    1865年2月11日,跟蹤尾随的僧軍到達尉氏縣城,撚軍已南下鄢陵。

    僧軍先頭部隊三千餘人孤軍冒進,當追到鄢陵縣北閻寨坡時,撚軍得知追軍兵力單薄,便以少數部隊誘敵,大隊回馬力戰,将其擊潰。

    2月13日,僧格林沁率大隊趕到,亦為撚軍所敗。

    僧軍連戰皆敗,損兵折将,不得不在鄢陵休整,僅派出部分兵力跟蹤撚軍。

    2月中下旬,撚軍由臨颍、郾城南下,攻西平,圍汝一陽一,僧格林沁隻得于3月5日親督馬隊南下。

    撚軍見僧軍追來,便揮軍南下,進攻信一陽一州城南關,待敵軍到達信一陽一時,又舉旗北上,經确山、遂平、西平到達郾城,然後攻扶溝,入睢州境。

    3月29日,撚軍自河南考城進入山東境内。

     兩個月來,僧格林沁尾随撚軍之後窮追不舍,從豫西、豫中、豫東、豫南一直追到山東,行程數千裡,所部被拖得一精一疲力竭,“将士死亡者數百,軍中多怨言”。

    他自己也“寝食俱廢,恒解鞍小憩道左,引火酒兩巨觥,辄上馬逐賦”①。

    清廷曾告誡僧格林沁“未司一意跟追”②。

    老一奸一巨猾的曾國藩看出了這樣追擊的危險一性一,指出:“兵法忌之,必蹶上将。

    ”①但僧格林沁剛愎自用,并未從失敗中汲取教訓。

     (四)高樓寨全殲僧軍 1865年4月初,撚軍進入山東後,經曹縣、定陶、城武、嘉祥、汶上、甯一陽一進入曲阜。

    時僧軍仍緊追不舍,山東巡撫閻敬銘也派布政使丁寶桢率本省防軍進入兖州,妄圖夾擊撚軍。

    為了繼續疲憊敵軍,撚軍北趨甯一陽一、東平。

    途中擊敗總兵範正坦部後,繼續北上東阿(今東阿南)、平一陰一、肥城,威脅省城濟南。

    僧格林沁率軍追至東平,丁寶桢部則進抵泰安北面的張夏鎮。

    撚軍見敵有備,便南下甯一陽一、兖州、鄒縣、滕縣、峄縣,旋經蘭山、郯城進入江蘇的贛榆、海州、沭一陽一。

    5月3日,又由邳州返回山東郯城,西走峄縣,在臨城(今棗莊市西薛城)附近擊敗丁寶桢部後,北上甯一陽一、汶上。

    5月10日由汶上以西的袁家口渡過運河,進至範縣(今河南範縣東)南面的羅家樓、濮州(今河南濮城)東南的箕山一帶,最後進至郓城西北的黃河水套地區。

     黃河水套是1855年(鹹豐五年)黃河在河南省考城縣屬的銅瓦廂決口以後,在濮州、範縣以南和郓城西北一帶形成的一個河汊衆多的地區。

    撚軍進入該地區後,蔭蔽在那裡的許多被清軍擊敗的山東各地起義軍的失散人員,紛紛參軍,使撚軍人數又衆達數萬。

    而這時僧軍已被撚軍拖得疲憊不堪,僧格林沁本人也因“辄數十日不離鞍馬,手疲不能舉缰索,以布帶束腕系肩上馭馬”②。

    就在這種情況下,撚軍與當地起義人民一起,在菏澤的高樓寨一帶,布下了殲滅僧軍的天羅地網。

     從菏澤縣城到黃河南岸(約四五十裡)有一條經吳家店、高 樓寨的大道。

    高樓寨北面,有許多道防堵黃河泛濫的河堰,河堰上下柳林密布,撚軍主力就埋伏一在高樓寨以北的村莊、河堰和柳林中。

    1865年5月17日,僧格林沁牽軍追至菏澤之西、高樓寨之南的解元集地區。

    撚軍派出少數部隊迎戰,且戰且走,誘使僧軍步步向高樓寨地區深入。

    18日中午,僧軍進至高樓寨,頓時号角齊鳴,聲震原野,埋伏一在那裡的撚軍将士們奮勇出擊,挺矛持刀,袒臂鏖戰。

    僧格林沁分兵三路:翼長諾林丕勒、副都統托倫布等率左翼馬隊,總兵陳國瑞、何建鳌鎊領本部步隊,是為西路;副都統成保、烏爾圖那遜等領右翼馬隊,總兵郭寶昌率本部步隊,是為東路;副都統常星阿、溫德勒克西等各領馬隊,是為中路。

    撚軍亦分三路迎戰。

    西路鏖戰二小時左右,撚軍稍卻。

    适中路撚軍将常星阿部清軍擊潰,立即支援西路撚軍向敵人發起反擊,将西路清軍殲滅。

    與此同時,東路撚軍亦将敵軍擊潰。

    在後督隊的僧格林沁隻得率殘部退入高樓寨南面的一個荒圩。

    撚軍乘勝追擊,立将該圩一團一團一圍住,并在圩外挖掘長壕,防止敵人突圍。

    當夜三更,僧格林沁率少數随從冒死沖出,當落荒逃至菏澤西北十五裡的吳家店時,被一青年撚軍戰士砍死在麥田中。

     高樓寨之戰,撚軍全殲僧格林沁的蒙古馬隊,使清軍的一精一銳騎兵損失殆荊副都統成保奏稱:“我軍失利後,馬步兵勇收集無多”①。

    曾國藩也說:兩年來僧軍屢挫,撚軍“奪官馬至五千餘匹之多,自此不可複制”②。

    薛福成在《科爾沁忠親王死事略》中稱:“陳國瑞所部步隊四千覆潰幾盡,國瑞僅以身免,……總兵何建鳍内閣學士全順,皆死于陣。

    ”③這次作戰,是撚軍在抗清鬥争中取得的一次重大的勝利,也是運用運動戰取勝的一個典型的戰例。

    撚軍發揮快速流動作戰的特長,牽着僧軍盤旋打圈,使其一精一疲力竭,同時伺機反擊,消耗敵之兵力,挫傷其士氣,最後在地形和群衆條件都對撚軍有利的地區,一舉全殲窮追之敵。

    僧軍方面,由于僧格林沁盲目輕敵,一味窮追,後方供給不繼,部隊饑疲交加,士氣日益低落,加上得不到豫、魯清軍的有效配合,遂為撚軍提一供了打殲滅戰的有利條件。

     二、粉碎曾國藩“以靜制動”的攻撚方略 (一)曾國藩“以靜制動”的攻撚方略 僧格林沁軍覆滅後,清廷深恐撚軍渡過黃河,北攻直隸,威脅京畿,從1865年5月下旬開始,進行了一系列新的部署:命兩江總督曾國藩攜帶欽差大臣關防,統領所部各軍,前赴山東,于北面駐紮“督剿”,繼又令其督辦山東、河南、直隸三省軍務,所有三省旗綠各營及地方文武員弁,均歸節制;命直隸總督劉長佑駐軍大名一帶,扼守黃河天險;催調提督劉銘傳所部淮軍迅速北上,“力固畿南門戶”;命三口通商大臣崇厚率領經英國人訓練的天津洋槍隊,進駐景州(今河北景縣),堵截撚軍;命署兩江總督李鴻章于所部各軍内撥派一精一銳若幹,由上海乘輪船前往天津,增援直隸;命醇郡王奕環統領京城旗綠各營,“密籌布置”,守衛北京。

     曾國藩在接到清廷的命令後,一方面故作姿态,力辭節制直隸、山東、河南三省之命,并以種種理由拒絕迅速北上,以免倉促上陣,重蹈僧格林沁全軍被殲的覆轍;另方面積極進行作戰準備,并向清廷提出了新的攻撚方略。

    他認為撚軍騎多步少,行動迅速,“飄忽一靡一常”,因而主張重點設防,“以靜制動”,即所謂“各練有定之兵,乃足以制無定之賊”。

    ①後來他又一再重申采取這種攻撚方略的必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