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西方擴張時的非歐亞大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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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溉系統使印加帝國成為繁榮的農業區,其中有些灌溉設施至今仍在使用中。

    最重要的是,印加人創立了南北美洲唯一的、一體化的、生氣勃勃的國家——一個适合于對外無限擴張、對内嚴格控制并施以家長式統治的國家。

    國家統制的手段包括:實行土地、礦藏和牲群的國家所有制,強制信奉官方的太一陽一教,仔細地編制供征稅和征兵用的人口調查表,廢黜地方世襲酋長,強迫居民到新地方定居以同化被征服民族,以及由國家主辦集體婚禮等。

    印加帝國很可能是有史以來世界上最成功的極一權主義國家。

     雖然上述成就給人以深刻印象,事實卻仍舊是,相當少數的西班牙冒險家能推翻并無情地摧毀這三大文明;而且,這是在墨西哥和印加帝國至少各有300萬人口(現有些估計數為這一數字的5倍以上)的情況下發生的。

    其原因,最終可以用南北美洲的與世隔絕來解釋;與世隔絕使印第安人遠遠落後于歐亞混血人,尤其是落後于技術發展格外早的歐洲人。

    到公元1500年,美洲大一陸才達到了西歐在公元前1500年、中東在公元前3500年便已達到的文明階段。

     當沖突随着西班牙人的到來而發生時,這恰恰意味着什麼呢?首先,意味着印第安人發覺自己在經濟和技術上遠遠落後于侵略者所代表的文明。

    印第安人高度發展的藝術、科學和宗教,不應用來遮掩他們在更多的物質領域嚴重落後的事實。

    這種發展的不均衡以中美洲為最甚,在安第斯山區也很普遍。

    如農業,印第安人馴化植物曾取得了輝煌成就,但在實際生産中卻生效甚微。

    盡避他們人口很少達到東半球的人口密度,其耕作技術的發展還是從未能超出供養自己人口所必需的最低限度。

    他們的工具僅僅是用石塊、木頭或獸骨制作的。

    他們不會熔煉礦石,雖然他們确也同金屬打交道,但幾乎隻是出于裝飾上的目的。

    他們唯一能建造的船是獨木舟和遠洋筏。

    他們沒有為了陸上運輸而利用輪子,他們知道輪子,但隻是将它當作玩具。

    除了安第斯山區所使用的、不能馱運重擔的美洲駝和羊駝外,人的背脊是他們唯一可得到的運輸工具。

     對這種技術落後的直接意義不應過于誇大。

    雖然印第安人用長矛和弓箭來對付西班牙人的馬和槍炮時,顯然處于嚴重的劣勢,但遭受了最初的打擊以後,他們漸漸習慣于火器和騎兵。

    而且,西班牙人不久便發現印第安人的武器鋒利耐用,開始喜歡印第安人的棉制盔甲而不喜歡自己的。

    有位征服者叙述道,阿茲特克人擁有兩座裝滿各種武器的軍一火庫,其中有許多武器飾以黃金和寶石。

    它們包括大小不等的盾、軍一刀和一種大砍一刀。

    大砍一刀得用雙手揮動,刀口鑲以燧石,極其鋒利,比我們西班牙人的劍更能砍殺。

    此外,長矛較我們的長,加上一端的矛頭,足足長一尋,也鑲有若幹塊鋒利的燧石。

    矛頭銳利、堅一硬無比,能刺穿最堅固的盾,而且切割起來象剃刀一樣快;因此,墨西哥人甚至用這些燧石刮臉修面。

    弓、箭也非常出色,箭頭有單尖端和雙尖端兩種,弓上置有射箭用的合适的皮帶;抛石索則配有特意為其制作的圓石;還有一種大型的盾,設計得很巧妙,不用時可以卷起來,僅在戰場上才展開,能将人的整個身一體從頭到腳完全遮蓋住。

     這表明在西班牙人獲勝的背後,除技術上的懸殊差别外,還存在其他因素。

    一個因素是印第安請民族的政治組織松散。

    除西班牙人征服前一個世紀裡建立的印加帝國外,任何地方的印第安人都沒有超出部落發展階段。

    而印加人則似乎為其帝國的極其嚴格的統制所削弱,因為當皮薩羅殺死他們的皇帝時,他們便缺乏繼續進行抵抗的主動一性一。

    此外,西班牙人能到處利用印第安人之間的不和,唆使一方反對另一方。

    例如,科爾特斯倘沒有曾為阿茲特克人所征服的、心懷不滿的土著部落的積極援助,便無法赢得他的勝利。

     在墨西哥,西班牙人還因阿茲特克人的戰争觀念而得到幫助。

    阿茲特克人認為戰争是一種短期的宗教儀式上的努力;他們主要感興趣的是捕獲俘虜,用其心髒供奉神靈,以保證勝利。

    這種做法導緻一種可怕的惡一性一循環。

    為了捕獲俘虜,印第安人不得不進行戰争,而為了赢得戰争,他們又不得不提一供更多的俘虜以博取神靈的歡心。

    最後結果是,征服前不久,阿茲特克人沉溺于一次次大規模的人祭。

    印第安人為了維持獻祭用的犧牲品的供給,進行着單一的為戰鬥的戰鬥,即所謂的"花之戰";這是一種屬于禮儀的争鬥,目的是獲得獻祭用的俘虜而又不遭受正規戰争所引起的經濟混亂。

    這類軍事傳統顯然是一種嚴重的障礙。

    西班牙人殺人以争勝,阿茲特克人則努力捕獲俘虜。

     中美洲和安第斯高地以外,是食物來集文化區和中間農業文化區。

    這些經濟生産率更低的地區,總的發展水平也相應地更低,因而,更易受到歐洲人的侵入。

    首先,其人口稀少,不過,現有的各種估計數大相徑庭。

    以目前愈益受到懷疑的較低的數字為例,印加帝國有人口300萬,而南美洲其餘地區才100萬左右。

    同樣,格蘭德河以南地區有人口300萬,而以北地區也才100萬。

    當歐洲人到來時,這些更不發達的地區的美洲印第安人簡直缺乏足夠的人數來堅守陣地。

    他們這方面的弱點由于最早的探險者所帶來的疾病而變得更加嚴重。

    印第安人缺乏免疫力,被時疫奪去了大批生命,因此,早期殖民者常會發現有空無一人的村落和遭遺棄的田地可予以接管。

    以後,當大批移民從歐洲遷來時,印第安人毫無希望地給淹沒了。

    首先來的是商人,他們的足迹遍布南北美洲,很少遇到競争和抵抗,因為南北美洲不同于非洲,沒有競争的士著商人階級。

    接着出現的是移民,他們為宜人的氣候和肥沃的土地所吸引,前來的人數不斷增加,淹沒了不幸的印第安人。

    雖然後者有時在絕望中拿起武器,但他們注定要失敗,因為他們缺乏一團一結和基本的人力物力資源。

    因此,随着得勝的白人占有上等土地,随着印第安人被驅逐到居留地或令新主人不感興趣的更不可取的地區,這場不平等的争鬥較迅速地結束了。

     顯然,美洲的力量對比截然不同于非洲。

    地理環境、較少的人口以及經濟、政治和社會組織的較低發展水平,所有這些都不利于印第安人,使歐洲人得以接管南北美洲,而這時,歐洲人在非洲仍被限制在少數沿海據點。

    對比起黑人,亞當·斯密稱印第安人為"可憐、孤弱的美洲人",确是頗有道理的。

     三、澳大利亞 澳大利亞與世隔絕的程度超過了南美洲南端和非洲南端,是世界上是孤立的一塊大一陸。

    這種孤立使某些古代形态的生命得以幸存到現代,其中包括桉屬植物和諸如單孔目動物和有袋動物的哺一乳一動物。

    18世紀後期,最初的英國移民到達時,澳大利亞還幸存着仍處于舊石器時代階段的古代類型的人。

    這些土著居民是大約30,000多年前渡海而來的三個不同種族集一團一的後裔;30000多年前,澳大利亞和印度尼西亞群島之間僅為狹窄的海峽所分隔。

    這三個種族在當代土著居民中依然可分辨出來。

    人口占多數的是身材高條、四肢細長的種族,他們皮膚褐色、體一毛一很少、頭發波狀、胡須卷曲,因為居住在對白人無用的沙漠地區,所以能大量地生存下來。

    在大一陸的氣候涼爽、土地肥沃的東南角,則住居着另一截然不同的、隻有少數幸存者的土著種族;他們身材粗一壯、皮膚淡褐色、體一毛一很多、胡須濃密。

    沿東北海岸,是澳大利亞唯一為茂密的熱帶雨林所覆蓋的地區,那裡栖息着第三個種族集一團一。

    他們是黑人中的一部分,個子矮小、體格單薄、有着蓬松的鬈發和黝一黑的皮膚。

     這些種族的文化決不是相同的。

    文化最先進的是生息在東南地區的種族;那裡雨量充足,适宜長期居留。

    不過,整個大一陸的土著居民由于完全與世隔絕,仍都處于舊石器時代的食物采集階段。

    其發展的遲緩在技術和政治組織方面表現得特别明顯。

    他們除了出于裝飾上的目的,一般不穿衣服。

    他們的住房在幹燥地區是由簡單、露天的防風林構成,在濕潮地帶則由低矮的圓頂棚屋組成,這些棚屋都是用任何可到手的材料匆匆拼湊而成的。

    他們的主要武器為長矛、擲矛杆和飛标,都是木制的。

    他們不知道陶器,所用的器皿隻是少數編織而成的袋子和籃子,偶爾還有用樹皮和木頭制作的碗。

    作為食物采集者和狩獵者,他們具有高超的技能且足智多謀。

    他們以範圍廣泛的植物和動物為食物,對動植物的種類、習一性一和特征有詳細的了解。

    他們竭盡全力地維持他們所賴以為生的動植物的繁殖率。

    但是,因為不是食物生産者,他們用以保證充足的食物供給的方法不是栽培,而是舉行宗教儀式。

    典型的儀式是,将血液和他們渴望獵物或植物會增多的地方的泥土混合在一起。

     澳大利亞的政治組織幾乎與技術同樣落後。

    象大多數處于食物采集階段的民族一樣,土著居民通常以群體和家族集一團一的形式生活、居住在一起,并轉徙于一定的地區。

    他們沒有真正的部落,隻有以不同的語言和文化為标志的區域劃分。

    因而,他們沒有酋長、朝廷或其他正式的政一府機構。

    不過,這些土著居民具有非常複雜的社會組織和禮儀生活。

    獲得獵物的獵人,或采集一天歸來的婦女,必須按照嚴格的規定和所有親屬一起分享自己的勞動果實。

    在昆士蘭北部的土著中間,若有哪位男子打噴嚏,凡聽見者都得用手拍打自己身一體,拍打的部位随他們與打噴嚏者的确切關系的不同而不同。

     澳大利亞社會的這些非物質方面如此複雜,以緻對專門研究原始風俗的學者們來說成為一件樂事。

    但是,這些方面的過早發展在18世紀後期歐洲人到來時,幫不了土著居民什麼忙。

    如果擁有繁榮的文明和廣泛的農業社會的美洲印第安人無法抵抗白人,那麼,處于舊石器時代的澳大利亞人顯然更沒希望了。

    他們人數極少。

    在歐洲人到來時,總共才30萬左右。

    他們缺乏進行有效的抵抗所必需的武器和組織,而且,他們與美洲印第安人和非洲黑人不同,對獲取、使用白人的"火棍"不大感興趣。

    因此,不幸的土著居民大批地被英國移民殘忍地殺死,這些移民中,有許多人是用船從擁擠不堪的監獄裝運來的不法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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