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回 從容定難釋俘囚 慷慨陳辭争和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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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前正法。

    不過一日工夫,奉到上谕:耆英畏葸無能,大局未定,不候特旨,擅自回京,不惟辜負朕恩,亦何顔以對天下?是屬自速其死。

    着僧格林沁派員即将耆英鎖扭押解來京,交巡防王大臣,會同宗人府刑部,嚴訊具奏。

    欽此。

     奉到這麼嚴厲的上谕,耆相結果自然是兇多吉少。

    訊實奏聞,文宗法外施仁,傳旨宗人府及刑部尚書宣示朱谕,賜其自盡。

    兇信傳到天津,桂良、花沙納,愈形焦灼。

    桂良歎道:“同是辦理洋務的人,一朝失勢,隻落得如是結果。

    哩國呔偏又兇橫,急切又不能成議,我們的前程,不知怎樣呢。

    ”忽聞外邊江翻海倒似的哄鬧,正在詫愕,兩個家人倉皇奔入,報說“不好了,本地百姓跟洋人口角鬥毆,哩呔國在場幫助,卻被衆百姓擒住了,解到這裡來,現在外面聽候示下。

    ”桂良驚道: “有這種事?反了反了!”站起身,三步并作兩步,奔出瞧時,隻見哩國呔背着兩手,屈着兩足,劄成肉馄饨樣子。

    兩個百姓,用竹杠扛豬猡似的杠擡着,後面長長短短,老老少少,黑壓壓地都是百姓。

    萬人一口,萬衆一聲,都說“請欽差大人快快撲殺!快快撲殺!”桂良知道不是事,忙遣員弁出來,先用好言,把百姓解散,然後再把哩國呔釋放回船。

     不意一波才平,一波又起,英公使額羅金行文照會,聲言新款五十六條立時畫了押,哩國呔受辱之事,一筆勾銷,不然,還要提起重大的交涉呢。

    桂良忙與花沙納商議。

    花沙納道:“五十六條裡,最厲害不過就是三條。

    第一是增開牛莊、登州、台灣、潮州等處為通商口岸,再要在長江一帶,選擇三個碼頭;第二是,洋人帶眷屬在京師暫行居住;第三是議償商虧、軍費各二百萬兩,等候款子交清,才把粵城交還。

    如果上奏,定遭廷臣攻擊。

    ”桂良道:“事到臨頭也顧不得許多了。

    ”花沙納道:“既是要出奏,索一性一連法國的四十二款,一并奏了罷。

    ” 筐良道:“這個自然。

    ”當下就叫幕友辦折子,折稿拟好,經兩欽差斟酌修改,才付謄清拜發。

     說也奇怪,這一封折子,比什麼都要厲害,才到北京,就朝議沸騰,谠言蜂起。

    通朝官員,自閣臣、六部、九卿起,至台谏、翰詹止,無不激昂慷慨,痛哭陳辭,奏請停止撫院,大張撻伐。

    内中要算殷兆镛一折,最為淋一漓盡緻,其辭是:為和議贻禍至烈,伏求博采議論,力黜邪謀,早決其計,轉危為安。

    事竊自洋人犯順,無識庸臣俱求速和了事。

    國家苟安一日,彼即為一日之親王、宰相,而社稷隐憂,不遑複顧。

    琦善、耆英、伊裡布等,既誤之于前,緻贻今日天津之患。

    今之執政者,複誤之于後,其贻更有甚焉者矣。

    近聞和議垂成,為賠償兵資等款,以堂堂大一統之中國,為數千洋人所制,輸地輸銀,惟命是聽。

    而禍之尤烈者,莫若京城設館,内江通商,各省傳教三條。

    聞者錐心,雖婦孺鹹知不可。

    臣意桂良、花沙納,身為大臣子,稍有天良,必不忍嘗試入奏,必不至墜其一奸一計也。

    古語雲:“毋滋他族,實一逼一處此。

    ”宋太祖雲:“卧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京師重地,外洋朝貢,猶且禁其出入,防其交接,禮畢遄返,毋許逗留,安有強敵世仇而聽該酋置館,雜居齊齒,吳越橫行辇彀,羌夷布滿街衢?自古及今,實未所聞。

    近惟琉球國都,英人盤踞滋擾,甚至闖入王宮,莫敢攔阻,此其患無俟臣縷述也。

     長江自吳溯蜀,中貫天下之半,與海口情形不同。

    海口通商,已為失計,然辟之于人身,猶四肢癱瘓之疾也。

    内江華洋雜處,則疾中心腹矣。

    東南漕運,非海即河,大江為出入所必經,設一日江海并梗,何由而達?仕官、商賈之往來,章疏,文報之馳遞,海非要道,江實通衢。

    洋人但以數船橫截江路,則南北将成兩界。

    維揚、漢口,鹽綱疲敝,枭販竟作,再得洋人為逋逃主,鹽利必盡塊番有,而官鹽将廢。

    不但此也,所占口岸愈多,聲勢愈大。

    與漢民交接事件愈煩,釁端亦易于起。

    地方官袒番則民拂。

    袒民則番拂,彼視虜一總督、宰相,如縛犬豕,其包一皮藏禍心,已無所不至。

    辟猶養虎在牖,養盜在家,随時可以猝發。

    此議若成,大事便去,欲求為東晉、南宋之偏安,豈可得哉!至于傳教一節,臣不知其所謂天主者何人。

    大率惑世誣民,隐蓄異志,不然,彼個尊天主,自行其教可耳,何必遊曆各省,仆仆不憚煩苦若是。

    近日之長發賊,亦奉天主教者也,煽惑勾結,已可概見矣。

    彼知輿地廣輪之數,山川阢塞之形,兵衛之強弱,壤土之肥瘠,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