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卷四十五 列傳第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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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室崇侈,民力雕弊”。

    漢景有雲:“黃金珠玉,饑不可食,寒不可衣。

    ”“雕文刻镂,傷農事者也。

    錦繡纂組,害女功者也。

    ”以二者為饑寒之本源矣。

    然國家非為軍戎器用、時事要須而造者,皆徒費功力,損國害民。

    未如廣勸農桑,以衣食為務,使國儲豐積,大功易舉。

     其三,明選舉,曰:選曹賞錄勳賢,補拟官爵,必宜與衆共之,有明揚之授。

    使人得盡心,如睹白日。

    其材有升降,其功有厚薄,祿秩所加,無容不審。

    即如州郡選置,猶集鄉闾,況天下選曹,不取物〔望。

    若方〕州〔列〕郡,自可内除。

    此外付曹铨者,既非機事,何足可密。

    人生處世,以榮祿為重,修身履行,以纂身為名。

    然逢時既難,失時為易。

    其選置之日,宜令衆心明白,然後呈奏。

    使功勤見知,品物稱悅。

     其四,重戰伐,曰:魏祚告終,天睠在德。

    而高洋稱僭,先迷未敗,擁一逼一山東,事切肘腋。

    譬猶棋劫相持,争行先後。

    若一行非當,或成彼利。

    誠應舍小營大,先保封域,不宜貪利在邊,輕為興動。

    捷則勞兵分守,敗則所損已多。

    國家雖強,洋不受弱。

    詩雲:“德則不競,何憚于病!”唯德可以庇民,非恃強也。

    夫力均勢敵,則進德者勝。

    君子道長,則小人道消。

    故昔之善戰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

    彼行暴戾,我則寬仁。

    彼為刻薄,我必惠化。

    使德澤旁流,人思有道。

    然後觀釁而作,可以集事。

     其五,禁奢侈,曰:按禮,人有貴賤,物有等差,使用之有節,品類之有度。

    馬後為天下母,而身服大練,所以率下也。

    季孫相三君矣,家無衣帛之妾,所以勵俗也。

    比來富貴之家,為意稍廣,無不資裝婢隸,作車後容儀,服飾華美,昡曜街衢。

    仍使行者辍足,路人傾蓋。

    論其輸力公家,未若介冑之士;然其坐受優賞,自踰攻戰之人。

    縱令不惜功費,豈不有虧厥德。

    必有儲蓄之餘,孰與務恤軍士。

    魯莊公有雲:“衣食所安,不敢一愛一也,必以分人。

    ”詩言:“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皆所以取人力也。

     又陳事上議之徒,亦應不少,當有上徹天聽者。

    未聞是非。

    陛下雖念存物議,欲盡天下之情,而天下之情猶為未荊何者?取人受言,貴在顯用。

    若納而不顯,是而不用,則言之者或寡矣。

     保定二年,以訓導有方,頻加賞賜。

    遷遂伯中大夫,授骠騎将軍、大都督。

    四年,進車騎大将軍、儀同三司。

    五年,诏魯公赟、畢公賢等,俱以束修之禮,同受業焉。

    天和元年,岐州刺史、陳公純舉遜為賢良。

    五年,遜以年在懸車,上表緻仕,優诏不許。

    于是賜以粟帛及錢等,授湖州刺史,封安邑縣子,邑四百戶。

    民多蠻左,未習儒風。

    遜勸勵生徒,加以課試,數年之間,化洽州境。

    蠻俗生子,長大多與父母别居。

    遜每加勸導,多革前弊。

    在任數載,頻被褒錫。

    秩滿還朝,拜皇太子谏議,複在露門教授皇子,增邑一百戶。

    宣政元年,進位上儀同大将軍。

    大象初,進爵崇業郡公,增邑通前二千戶,又為露門博士。

    二年,進位開府儀同(三司)大将軍,出為汾一陰一郡守。

    遜以老病碧辭,诏許之。

    乃改授東揚州刺史,仍賜安車、衣服及奴婢等。

    又于本郡賜田十頃。

    儒者以為榮。

    隋開皇元年,卒于家,年八十二。

    贈本官,加蒲、陝二州刺史。

    遜一性一柔謹,寡于交遊。

    立身以忠信為本,不自矜尚。

    每在衆中,言論未嘗為人之先。

    學者以此稱之。

    所着孝經、論語、一毛一詩、左氏春秋序論十餘篇。

    又着春秋序義,通賈、服說,發杜氏違,辭理并可觀。

     史臣曰:前世通六藝之士,莫不兼達政術,故雲拾青紫如地芥。

    近代守一經之儒,多暗于時務,故有貧且賤之恥。

    雖通塞有命,而大抵皆然。

     嘗論之曰:夫金之質也至剛,鑄之可以成器;水之一性一也柔弱,壅之可以壞山。

    況乎肖天地之貌,含五常之德,朱藍易染,熏莸可變,固以随鄒俗而好長纓,化齊風而貴紫服。

    若乃進趣矜尚,中庸之常情;高秩厚禮,上智之所欲。

    是以兩漢之朝,重經術而輕律令。

    其聰明特達者,鹹勵一精一于專門。

    以通賢之質,挾黼藻之美,大則必至公卿,小則不失守令。

    近代之政,先法令而後經術。

    其沉默孤微者,亦笃志于章句,以先王之道,飾腐儒之姿,達則不過侍講訓冑,窮則終于弊衣箪食。

    由斯言之,非兩漢棟梁之所育,近代薪樗之所産哉,蓋好尚之道殊,遭遇之時異也。

     史臣每聞故老,稱沉重所學,非止六經而已。

    至于天官、律曆、一陰陽一、緯候,流略所載,釋老之典,一靡一不博綜,窮其幽赜。

    故能馳聲海内,為一代儒宗。

    雖前世徐廣、何承天之俦,不足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