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 蘇秦合從相六國張儀被激往秦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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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擇交。

    ’當今山東之國,惟趙為強。

    趙地方二千餘裡,帶甲數十萬,車千乘,騎萬匹,粟支數年。

    秦之所最忌害者,莫如趙。

    然而不敢舉兵伐趙者,畏韓、魏之襲其後也。

    故為趙南蔽者,韓、魏也。

    韓、魏無名山大川之險,一旦秦兵大出,蠶食二國,二國降,則禍次于趙矣。

    臣嘗考地圖,列國之地,過秦萬裡諸侯之兵,多秦十倍,設使六國合一,并力西向,何難破秦。

    今為秦謀者,以秦恐吓諸侯,必須割地求和。

    夫無故而割地,是自破也。

    破人與破于人,二者孰愈?依臣愚見,莫如約列國君臣會于洹水,交盟定誓,結為兄弟,聯為唇齒。

    秦攻一國,則五國共救之,如有敗盟背誓者,諸侯共伐之。

    秦雖強一暴,忌敢以孤國與天下之衆争勝負哉?”趙肅侯曰:“寡人年少,立國日淺,未聞至計。

    今上客欲糾諸侯以拒秦,寡人敢不敬從!”乃佩以相印,賜以大第。

    又以飾車百乘,黃金千镒,白璧百雙,錦繡千匹,使為“從約長”。

     蘇秦乃使人以百金往燕,償旅邸人之百錢。

    正欲擇日起行,曆說韓、魏諸國。

    忽趙肅侯召蘇秦入朝,有急事商議。

    蘇秦慌忙來見肅侯。

    肅侯曰:“适邊吏來報:‘秦相國公孫衍出師攻魏,擒其大将龍賈,斬首四萬五千,魏王割河北十城以求和。

    衍又欲移兵攻趙。

    ’将若之何?”蘇秦聞言,暗暗吃驚:“秦兵若到趙,趙君必然亦效魏求和,‘合從’之計不成矣!”正是‘人急計生”,且答應過去。

    另作區處。

    乃故作安閑之态,拱手對曰:“臣度秦兵疲敝,未能即至趙國,萬一來到,臣自有計退之。

    ”肅侯曰:“先生且暫留敝邑,待秦兵果然不到,方可遠離寡人耳。

    ”這句話,正中蘇秦之意,應諾而退。

    蘇秦回至府第,喚門下心腹,喚做畢成,至于密室,吩咐曰:“吾有同學故人,名曰張儀,字餘子,乃大梁人氏。

    我今予汝千金,汝可扮作商賈,變姓名為賈舍人,前往魏邦,尋訪張儀。

    倘相見時,須如此如此。

    若到趙之日,又須如此如此。

    汝可小心在意。

    ”賈舍人領命,連夜望大梁而行。

     話分兩頭。

    卻說張儀自離鬼谷歸魏,家貧,求事魏惠王不得,後見魏兵屢敗,乃挈其妻去魏遊楚,楚相國昭陽留之為門下客。

    昭陽将兵伐魏,大敗魏師,取襄陵等七城。

    楚威王嘉其功,以“和氏之璧”賜之。

    何謂“和氏之璧”?當初楚厲王之末年,有楚人卞和,得玉瑞于荊山,獻于厲王。

    王使玉工相之,曰:“石也!”厲王大怒,以卞和欺君,刖其左足。

    及楚武王即位,和複獻其璞。

    玉工又以為石。

    武王怒,刖其右足。

    及楚文王即位,卞和又欲往獻,奈雙足俱刖,不能行動,乃抱璞于懷,痛哭于荊山之下,三日三夜,泣盡繼之以血。

    有曉得卞和的,問曰:“汝再獻再刖,可以止矣。

    尚希賞乎?又何哭為?”和曰:“吾非為求賞也。

    所恨者,本良玉而謂之石,本貞士而謂之欺,是非颠倒,不得自明,是以悲耳!”楚文王聞卞和之泣,乃取其璞,使玉人剖之,果得無瑕美玉,因制為璧,名曰:“和氏之璧”。

    今襄陽府南漳縣荊山之颠有池,池旁有石室,謂之抱玉岩,即卞和所居,泣玉處也。

    楚王憐其誠,以大夫之祿給卞和,終其身。

    此璧乃無價之寶,隻為昭陽滅越敗魏,功勞最大,故以重寶賜之。

    昭陽随身攜帶,未嘗少離。

     一日,昭陽出遊于赤山,四方賓客從行者百人。

    那赤山下有深潭,相傳姜太公曾釣于此。

    潭邊建有高樓,衆人在樓上飲酒作樂,已及半酣。

    賓客慕“和璧”之美,請于昭陽,求借觀之。

    昭陽命守藏豎于車箱中取出寶椟至前,親自啟鑰,解一開三重錦袱,玉光爍爍,照人顔面。

    賓客次第傳觀,無不極口稱贊。

    正常玩間,左右言:“潭中有大魚躍起。

    ”昭陽起身憑欄而觀,衆賓客一齊出看。

    那大魚又躍起來,足有丈餘,群魚從之跳躍。

    俄①焉雲興東北,大雨将至,昭陽吩咐:“收拾轉程。

    ”守藏豎欲收“和璧”置椟,已不知傳遞誰手,竟不見了。

    亂了一回,昭陽回府,教門下客捱查盜璧之人。

    門下客曰:“張儀赤貧,素無行。

    要盜璧除非此人。

    ”昭陽亦心疑之。

    使人執張儀答掠之,要他招承。

    張儀實不曾盜,如何肯服。

    答至數百,遍體俱傷;奄奄一息。

    昭陽見張儀垂死,隻得釋放。

    旁有可憐張儀的,扶儀回家。

    其妻見張儀困頓模樣,垂淚而言曰:“子今日受辱,皆由讀書遊說所緻,若安居務農,甯有此禍耶?”儀張口向妻使視之,問曰:“吾舌尚在乎?”妻笑曰:“尚在。

    ”儀曰:“舌在,便是本錢,不愁終困也。

    ”于是将息半愈,複還魏國。

     賈舍人至魏之時,張儀已回魏半年矣。

    聞蘇秦說趙得意,正欲往訪。

    偶然出門,恰遇賈舍人休車于門外,相問間,知從趙來。

    遂問:“蘇秦為趙相國,信果真否?”賈舍人曰:“先生何人,得無與吾相國有舊耶?何為問之?”儀告以同學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