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楚靈王挾詐滅陳蔡晏平仲巧辯服荊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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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

    太蔔曰:“所占無成。

    ”靈王擲龜于地,攘臂大呼曰:“天乎,天乎!區區天下,不肯與我,生我熊虔何用?”蔡洧奏曰:“事在人為耳,彼朽骨者何知。

    ”靈王乃悅。

     諸侯畏楚之強,小一柄一來朝,大國來聘,貢獻之使,不絕于道。

    就中單表一人,乃齊國上大夫晏嬰,字平仲,奉齊景公之命,修聘楚國。

    靈王謂群下曰:“晏平仲身不滿五尺,而賢名聞于諸侯。

    當今海内諸國,惟楚最盛,寡人欲恥辱晏嬰,以張楚國之威,卿等有何妙計?”太宰蒍啟疆密奏曰:“晏平仲善于應對,一事不足以辱之,必須如此如此。

    ……”靈王大悅。

    蒍啟疆夜發卒徒于郢城東門之傍,另鑿小窦,剛剛五尺,吩咐守門軍士:“候齊國使臣到時,卻将城門關閉,使之由窦而入。

    ”不一時,晏嬰身穿破裘,輕車羸馬,來至東門。

    見城門不開,遂停車不行,使禦者呼門。

    守者指小門示之曰:“大夫出入此窦,寬然有餘,何用啟門?”晏嬰曰:“此狗門,非人所出入也!使狗國者,從狗門入;使人國者,還須從人門入。

    ”使者以其言,飛報靈王。

    王曰:“吾欲戲之,反被其戲矣。

    ”乃命開東門,延之入城。

    晏子觀看郢都城郭堅固,市井稠密,真乃地靈人傑,江南勝地也。

    怎見得?宋學士蘇東坡有《詠荊門》詩為證: 遊人出三峽,楚地盡平川。

     北客随南廣,吳樯開蜀船。

     江侵平野斷,風掩白沙旋。

     欲問興亡意,重城自古堅。

     晏嬰正在觀覽,忽見有車騎二乘,從大衢來,車上俱長軀長鬣,一精一選的出色大漢。

    盔甲鮮明,手握大弓長戟,狀如天神,來迎晏子,欲以形①晏子之短小。

    晏子曰:“今日為聘好而來,非為攻戰,安用武士!”叱退一邊,驅車直進。

    将入朝,朝門外有十餘位官員,一個個峨冠博帶,濟濟彬彬,列于兩行。

    晏子知是楚國一班豪傑,慌忙下車。

    衆官員向前逐一相見,權時分左右叙立,等候朝見。

    就中一後生,先開口問曰:“大夫莫非夷維晏平仲乎?”晏子視之,乃鬥韋龜之子鬥成然也,官拜郊尹。

    晏子答曰:“然。

    大夫有何教益?”成然曰:“吾聞齊乃太公所封之國,兵甲敵于秦、楚,貨财通于魯、衛。

    何自桓公一霸之後,篡奪相仍。

    宋、晉交伐,今日朝晉暮楚,君臣奔走道路,殆無甯歲?夫以齊侯之志,豈下桓公;平仲之賢,不讓管子;君臣合德,乃不思大展經綸,丕振舊業,以光先人之緒①而服事大國,自比臣仆,誠愚所不解也。

    ” 晏子揚聲對曰:“夫識時務者為俊傑,通機變者為英豪。

    夫自周綱失馭,五霸疊興,齊、晉霸于中原,秦霸西戎,楚霸南蠻,雖曰人材代出,亦是氣運使然。

    夫以晉文雄略,喪次被兵;秦穆強盛,子孫遂弱;莊王之後,楚亦每受晉、吳之侮;豈獨齊哉?寡君知天運之盛衰,達時務之機變,所以養兵練将,待時而舉,今日交聘,乃鄰國往來之禮,載在王制,何謂臣仆?爾祖子文,為楚名臣,識時通變,倘子非其嫡裔耶?何言之悖②也。

    ”成然滿面羞慚,縮頸而退。

     須臾,左班中一士問曰:“平仲固自負識時通變之士,然崔慶之難,齊臣自賈舉以下,效節死義者無數。

    陳文子有馬十乘,去而違之。

    子乃齊之世家,上不能讨賊,下不能避位,中不能緻死,何戀戀于名位耶?”晏子視之,乃楚上大夫陽芶字子瑕,乃穆王之曾孫也。

     晏子即對曰:“抱大節者,不拘小諒;有遠慮者,豈固近謀?吾聞君死社稷,臣當從之。

    今先君莊公,非為社稷而死;其從死者,皆其私暱。

    嬰雖不才,何敢廁身一寵一幸之列,以一死沽名哉?且人臣遇國家之難,能則圖之,不能則去之。

    吾之不去,欲定新君,以保宗祀,非貪位也。

    使人人盡去,國事何賴?況君父之變,何國無之?子謂楚國諸公在朝列者,人人皆讨賊死難之士乎?”這一句話,暗指著楚熊虔弑君,諸臣反戴之為君,但知責人,不知責己。

    公孫瑕無言可答。

     少頃,右班中又一人出曰:“平仲!汝雲‘欲定新君,以保宗祀’,言太誇矣。

    崔、慶相圖,栾、高、陳、鮑相并,汝依違觀望其間,并不見出奇畫策,無非因人成事。

    盡心報國者,止于此乎?”晏子視之,乃右尹鄭丹字子革。

    晏子笑曰:“子知其一,未知其二。

    崔、慶之盟,嬰獨不與。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