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智武子分軍肆敵逼陽城三将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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屢勤,屢勤則怨。

    内疲而外怨,以此禦楚,臣未見其勝也。

    臣請舉四軍之衆,分而為三,将各國亦分派配搭。

    每次隻用一軍,更番出入,楚進則我退。

    楚退則我複進,以我之一軍,牽楚之全軍。

    彼求戰不得,求息又不得,我無暴骨之兇,彼有道塗之苦。

    我能亟往,彼不能亟來。

    如是而楚可疲,鄭可固也。

    ”悼公曰:“此計甚善!”即命荀罂治兵于曲梁,三分四軍,定更番之制。

    荀罂登壇出令,壇上豎一起一面杏黃色大旆,上寫“中軍元帥智”——他本荀氏,為何卻寫“智”字?因荀罂偃叔侄同為大将,軍中一姓,嫌無分别。

    罂父荀首食采于智,偃父荀庚自晉作三行時,曾為中行将軍,故又以智氏,中行氏别之。

    自此荀罂号為智罂,荀偃号為中行偃,軍中耳目,就不亂了。

    這都是荀罂的法度。

    壇下分立三軍:第一軍,上軍元帥荀偃,副将韓起,魯、曹、邾三國以兵從,中軍副将範匄接應;第二軍,下軍元帥栾黡,副将士鲂,齊、滕、薛三國以兵從,中軍上大夫魏颉接應;第三軍,新軍元帥趙武,副将魏相,宋、衛、?三國以兵從,中軍下大夫荀會接應。

     荀罂傳令:第一次上軍出征,第二次下軍出征,第三次新軍出征。

    中軍兵将,分配接應,周而複始。

    但取盟約歸報,便算有功,更不許與楚兵交戰。

    公子楊幹,乃悼公之同母弟,年方一十九歲,新拜中軍戎禦之職,血氣方剛,未經戰陣。

    聞得治兵伐鄭,磨拳擦掌,巴不得獨當一隊,立刻上前厮殺。

    不見智罂點用,心中一股銳氣,按納不住,遂自請為先鋒,願效死力。

    智罂曰:“吾今日分軍這計,隻要速進速退,不以戰勝為功。

    分派已定,小将軍雖勇,無所用之。

    ”楊幹固請自效。

    荀罂曰:“既小将軍堅請,權于荀大夫部下接應新軍。

    ”楊幹又道:“新軍派在第三次出征,等待不及,求撥在第一軍部下。

    ”智罂不從。

    楊幹恃自家是晉侯親弟,迳将本部車卒,自成一隊,列于中軍副将範匄之後,司馬魏绛奉将令整肅行伍,見楊幹越次成列,即鳴鼓告于衆曰:“楊幹故違将令,亂了行伍之序,論軍法本該斬首。

    念是晉侯親弟,姑将仆禦代戮,以肅軍政。

    ”即命軍校擒其禦車之人斬之。

    懸首壇下,軍中肅然。

     楊幹素驕貴自恣,不知軍法;見禦人被戮,吓得魂不附體,十分懼怕中,又帶了三分羞,三分惱。

    當下駕車馳出軍營,迳奔晉悼公之前,哭拜于地,訴說魏绛如此欺負人,無顔見諸将之面。

    悼公一愛一弟之心,不暇緻詳①,遂拂然大怒曰:“魏绛辱寡人之弟,如辱寡人。

    必殺魏绛,不可縱也!”乃召中軍尉副羊舌職往取魏绛。

    羊舌職入宮見悼公曰:“绛志節之士,有事不避難,有罪不避刑,軍事已畢,必當自來謝罪,不須臣往。

    ”頃刻間,魏绛果至,右手仗劍,左手執書,将入朝待罪。

    至午門,聞悼公欲使人取己,遂以書②付仆人,令其申奏,便欲伏劍而死。

    隻見兩位官員,喘籲籲的奔至,乃是下軍副将士鲂,主侯大夫張老。

    見绛欲自刎,忙奪其劍曰:“某等聞司馬入朝,必為楊公子之事,所以急趨而至,欲合詞禀聞主公。

    不識司馬為何輕生如此?”魏绛具說晉侯召羊舌大夫之意。

    二人曰:“此乃國家公事,司馬奉法無私,何必自喪其身?不須令仆上書,某等願代為啟奏。

    ”三人同至宮門,士鲂張老先入,請見悼公,呈上魏绛之書,悼公啟而覽之,略雲: 君不以臣為不肖,使承中軍司馬之乏①。

    臣聞:“三軍之命,系于元帥;元帥之權,在乎命令。

    ”有令不遵,有命不用,此河曲之所以無功,邲城之所以緻敗也。

    臣戮不用命者,以盡司馬之職。

    臣自知上觸介弟,罪當萬死!請伏劍于君側,以明君侯親一親之誼。

     悼公讀罷其書,急問士鲂張老曰:“魏绛安在?”鲂等答曰:“绛懼罪欲自一殺,臣等力止之,見在宮門待罪!”悼公悚然起席,不暇穿履,遂跣足步出宮門,執魏绛之手,曰:“寡人之言,兄弟之情也;子之所行,軍旅之事也。

    寡人不能教訓其弟,以犯軍刑,過在寡人,于卿無與,卿速就職。

    ”羊舌職在旁大聲曰:“君已恕绛無罪,绛宜退!”魏绛乃叩謝不殺之恩。

    羊舌職與土鲂張老,同時稽首稱賀曰:“君有奉法之臣如此,何患伯業不就?”四人辭悼公一齊出朝。

    悼公回宮,大罵楊幹:“不知禮法,幾陷寡人于過,殺吾一愛一将!”使内侍押往公族大夫韓無忌處,學禮三月,方許相見。

    楊幹含羞郁郁而去。

    髯翁有詩雲: 軍法無親敢亂行,中軍司馬面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