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書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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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化再現,如《武》樂開始時,舞者手持盾牌,山立不動,象征當時武王的行一事:命部下全副武裝,隻待諸侯響應,就要出擊了;《武》舞一開始就發揚蹈厲,威猛異常,象征太公呂望指揮戰鬥,欲一舉而滅商的決心;結束時,武事已畢,舞者單膝跪地,象征周公、召公戰後治理國家歸于安定。

    再者,《武》樂開始時,舞者自南而北,象征北出朝歌,曲奏第二遍,舞者的動作象征滅商時的殊死決鬥,第三遍象征凱旋南歸,第四遍象征南方諸國歸入版圖,第五遍象征分陝而治,周、召二公為左右二伯,周公居左,治陝以東,召公居右,治陝以西,第六遍舞者重又相綴成行(háng,航),表示對天子的崇敬,天子與大将夾舞者而立,振動铎鈴,以增士氣,出兵四面讨伐,威勢盛于中國。

    夾舞者分進出擊,是為了戰事早些成功。

    成行(háng,航)以後久立不動,是為了等待諸侯兵的到來。

    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武王在牧野誓師時說過的話嗎?武王克殷以後,恢複商初的政治,不及下車,就封黃帝的後人于薊,封帝堯的後人于祝,封帝舜的後人于陳;下車後封夏禹的後人于杞,封殷湯的後人于宋,給殷代賢臣比幹的墳墓添土,釋放被纣王囚禁的賢臣箕子,使他檢視商朝掌管禮樂的官員,有賢者就恢複原來的官位。

    廢除殷纣王的苛政,增加士人俸祿。

    渡過黃河,西行入陝,把戰馬散于華山南坡,不再乘騎;把役牛分散于華山以東桃林地區的荒野之中,不再用以駝載戰具軍須;戰車、衣甲收藏于府庫,不再使用;倒載幹戈等兵器,使刃向裡,外面裹上虎皮,表示定能以武力止息兵事;有功将帥,建立為諸侯,使他們象櫜弓一樣,把天下的戰亂也從此櫜藏起來,不再發生,因稱建立諸侯為‘建櫜’。

    然後,天下知武王不再用兵了。

    遣散軍隊而行郊射求賢之禮,東郊射禮歌唱《狸首》的曲子,西郊射禮唱《驺虞》的曲子,軍中那種旨在角力比武的貫穿革甲的射擊停止了;使天下賢者人人穿着裨衣冕冠等禮服,衣帶上插着笏闆,勇武的士人就會解下長劍,棄武從文;天子于明堂中祭祀先祖,百姓就由此懂得了為人子者應該行孝;朝廷行朝觐之禮,使諸侯知道怎樣做個賢臣;天子親耕藉田,然後諸侯知道怎樣敬奉先祖。

    以上五項(郊射、裨冕、祀明堂、朝觐、耕藉田)是教化天下最重要的方法。

    此外在太學奉養三老五更,天子親自袒衣,切割牲肉,執醬請三老五更食肉,執爵請三老五更飲酒洗嗽,頭戴冠冕、手執幹盾,親自舞蹈,使他們能歡樂快活,以此教化諸侯,尊長敬老,懂得悌道。

    這樣,周朝的教化達于四方,禮樂相補相成,為了這些,《武》舞初的遲久,不是應該的嗎?” 子貢見樂師乙問道:“我聽說不同的聲歌适合于不同禀賦的人,象我這樣的人适合唱什麼歌呢?” 師乙說:“我不過是個低賤的樂工,不配說誰适宜唱什麼歌。

    請允許我把我所知道的說出來,先生自己決定适合唱什麼歌吧。

    為人寬大好靜,柔順而又正派的适合唱《頌》歌;心胸寬廣而好靜,疏脫、豁達而守信用的人适合唱《大雅》;恭敬、儉樸而又好禮的,适宜唱《小雅》;為人正直、清正廉潔而又謙虛的人,适于唱《風》;恣肆爽直又心慈友一愛一的,适宜唱《商》;溫順良善而能決斷的,适合唱《齊》。

    歌,是披露自己的心胸,陳述自己品德的;自己動于情感,真情流露,那麼天地就會受感應,四時來相和,星辰不逆行,萬物得以繁育生長。

    因此《商》這首歌,雖是五帝留傳下來的,但商人記述下來,用以摅己心胸,陳己品德,所以叫做《商》歌;《齊》這首歌,是三代留傳下來的,齊人記述下來,所以稱為《齊》歌。

    真正懂得《商》這首詩歌含意的,臨事屢屢決斷;懂得《齊》這首詩歌含意的,見利能夠讓人。

    臨事屢斷的,表現出了勇氣;見利能讓人的,表現了義氣。

    有勇有義,除了歌還有什麼能使人保持這樣的品格?所以歌聲高一亢處,如人扛舉而上,音低處如直墜而下,曲屈處如被彎折,靜止處如同槁木,小曲如矩,大曲如鈎,殷殷然如累珠落盤。

    歌也是一種語言,是種長聲調的語言。

    有可說的東西了,才言說出來;言語表達得不充分,才用長聲的語言表達;仍不充分,才相續相和,反複吟唱;還不充分,就不知不覺的手舞足蹈起來了。

    ”以上是子貢問樂。

     凡音都是由于人心産生的,天與人是有某種關聯的,兩者就象鏡中的影子與物形那樣相像,響與應聲那樣相應和。

    所以行善的人天就以福回報他,作惡的人天就使他遭禍殃,這是很自然的事。

     所以舜彈奏五弦琴,歌唱《南風》的詩篇而天下得到治理;纣王歌唱朝歌地區北部邊鄙的樂曲,落得個身死國亡。

    舜的作為有什麼弘大?纣王的作為有什麼狹隘之處呢?原來《南風》的詩篇是生長一性一質的音樂,而舜喜樂一愛一好它,這種喜樂一愛一好與天地的意旨相同,得天下人的歡心,所以天下能治理得很好。

    而朝歌就是早晨的歌,是不時之歌,北就是敗北,鄙就是鄙陋的意思,纣王喜一愛一這樣的音樂,與天下人的心意不同,諸侯不肯順附于他,老百姓不與他親近,天下人都背叛他,所以才身死國亡。

     而衛靈公在位的時候,有一次他将要去晉國,走到濮水流域,住在一個上等館舍中。

    半夜裡突然聽到撫琴的聲音,問左右跟随的人,都回答說:“沒有聽到”。

    于是召見樂師名叫涓的人,對他說道:“我聽到了撫琴的聲音,問身邊的從人,都說沒有聽到。

    這樣子好像有了鬼神,你為我仔細聽一聽,把琴曲記下來。

    ”師涓說:“好吧。

    ”于是端坐下來,取出琴,一邊聽衛靈公叙述一邊撥一弄,随手記錄下來。

    第二天,說道:“臣已每句都記下了,但還沒有串習,難以成曲,請允許再住一宿,熟習幾遍。

    ”靈公說:“可以。

    ”于是又住一宿。

    第二天說:“練習好了。

    ”這才動身到晉國,見了晉平公。

    平公在施惠之台擺酒筵招待他們。

    飲酒飲到酣暢痛快的時候,衛靈公道:“我們這次來時,得了一首新曲子,請為您演奏以助酒興。

    ”平公道:“好極了。

    ”即命師涓在晉國樂師曠的身邊坐下來,取琴彈奏。

    一曲沒完,師曠甩袖制止說:“這是亡國之音,不要再奏了。

    ”平公說:“為什麼說出這種話來?”師曠道:“這是師延作的曲子,他為纣王作了這種一靡一靡一之音,武王伐纣後,師延向東逃走,投濮水自一殺,所以這首曲子必是得之于濮水之上,先聽到此曲的國家就要削弱了。

    ”平公說:“寡人所喜好的,就是聽曲子這件事,但願能夠聽完它。

    ”這樣師涓才把它演奏完畢。

     平公道:“這是我聽到過的最動人的曲子了,還有比這更動人的嗎?”師曠說:“有。

    ”平公說:“能讓我們聽一聽嗎?”師曠說:“必須修德行義深厚的才能聽此曲,您還不能聽。

    ”平公說:“寡人所喜好的,隻有聽曲子一件事,但願能聽到它。

    ”師曠不得已,取琴彈奏起來,奏第一遍,有千載玄鶴十數隻飛集堂下廊門之前;第二遍,這些玄鶴伸長脖子,呦呦鳴叫起來,還舒展翅膀,随琴聲跳起舞來。

     平公大喜,起身為師曠祝酒。

    回身落坐,問道:“再沒有比這更動人的曲子了嗎?”師曠道:“有。

    過去黃帝合祭鬼神時奏的曲子比這更動人,隻是您德義太薄,不配聽罷了,聽了将有敗亡之禍。

    ”平公說:“寡人這一大把年紀了,還在乎敗亡嗎?我喜好的隻有聽曲,但願能夠聽到它。

    ”師曠沒有辦法,取琴彈奏起來。

    奏了一遍,有白雲從西北天際出現;又奏一遍,大風夾一着暴雨,撲天蓋地而至,直刮得廊瓦橫飛,左右人都驚慌奔走。

    平公害怕起來,伏身躲在廊屋之間。

    晉國于是大旱三年,寸草不生。

     聽樂曲或遇吉或遇兇。

    樂曲是不能随意演奏的。

     太史公說:上古時的賢明帝王奏樂,不是為了自己心中快樂歡娛,恣情肆欲,快意于一時。

    端正教化的人都是從音做起的,音正行為自正。

    所以音樂,是用來激動血脈,交流一精一神、調和、端正人心的。

    宮聲可以激動脾髒并調和、端正心一性一中的一個聖字,商聲可以激動肺髒并調和、端正心一性一中的一個義字,角聲可以激動肝髒并調和、端正心一性一中的一個仁字,徵聲可以激動心髒并調和、端正心一性一中的一個禮字,羽聲可以激動腎髒并調和、端正心一性一中的一個智字。

    所以說樂對内用來輔助正派的心一性一,而對外用來區分貴賤;對上用來奉事宗廟,對下用來改變黎民百姓的品一性一風貌。

    琴身長八尺一寸,這個數字是度數中的元數。

    琴弦中最粗一大的一根是宮弦,位居所有弦的中央,是弦中的君主。

    商弦布置在它右側的旁邊,其他各弦也都按粗細長短的次序排列,不相雜亂,這樣君臣的地位也就端正了。

    所以聽宮聲,使人品一性一溫和寬舒而且廣大;聽商聲,使人品一性一端方正直而且好義;聽角聲,使人有恻隐之心并且能夠一愛一人;聽徵音,使人樂于行善并且一愛一好施舍;聽羽聲,使人講究整潔規矩并且一愛一好禮節。

    禮是通過一些規定從外部對人起作用的,樂卻是從人心中産生。

    所以君子片刻也不能離開禮,片刻離開禮就會有暴橫輕漫的行為充分表現于外;也不可片刻離開樂,片刻離開樂就會有一奸一邪的行為從心中大量産生出來。

    所以樂和音,是君子用來修養義心的。

    古時候,天子諸侯聽鐘磬樂聲而鐘磬從不離開庭院,卿大夫聽琴瑟的樂聲而琴瑟從不離開身邊,這是為了修養行義的品格,防止一婬一佚的。

    一婬一佚的産生是從無禮開始的,所以賢聖的帝王務使人的耳朵隻聽雅頌的樂聲,眼睛隻看表現威儀的禮節,腳步行止隻表現出恭敬的容貌,口中隻談仁義的道理。

    這樣君子終日言談,不正當的東西也沒有機會侵入。

     【原文】【注解】 太史公曰:“餘每讀《虞書》①,至于君臣相敕②,維是幾安③,而股肱不一良④,萬事堕壞⑤,未嘗不流涕也。

    成王作《頌》⑥,推己懲艾⑦,悲彼家難⑧,可不謂戰戰恐懼,善守善終哉?君子不為約則修德⑨,滿則棄禮⑩。

    佚能思初(11),安能惟始(12),沐浴班澤而歌頌勤苦⒀,非大德誰能如斯⒁!《傳》⒂曰:“治定功成,禮樂乃興。

    ”⒃海内人道益深⒄,其德益至,所樂者益異。

    滿而不損則溢,盈而不持則傾。

    凡作樂者,所以節樂。

    君子以謙退為禮,以損減為樂,樂其如此也。

    以為州異國殊⒅,情習不同,故博采風俗,協比聲律⒆,以補短移化⒇,助流政教。

    天子躬于明堂臨觀(21),而萬民鹹蕩滌邪穢,斟酌飽滿(22),以飾厥一性一(23)。

    故雲雅頌之音理而民正(24),嘄噭之一聲興而士奮(25),鄭衛之曲動而心一婬一(26)。

    及其調和諧合,鳥獸盡靶,而況懷五常(27),含好惡?自然之勢也(28)。

     ①《虞書》:《尚書》中的一章,據考是上古檔案。

    今存三卷,包一皮一皮括《堯典》、《舜典》、《大禹谟》、《臯陶谟》、《益稷》等五篇。

    記述的是堯、舜、禹時期君臣間的對話和事迹《禹的部分事迹收在《夏書·禹貢》中)。

    ②敕:告誡、勞勉。

    《爾雅·釋诂下》:“敕,勞也。

    ”又劉熙《釋名》:“敕,饬也”,自警饬不敢廢慢,有謹慎自勉意。

    ③維:原意是維系之維,引申為系、由、連結、因為等。

    幾,微小。

    《說文》:“幾,微也”。

    “殆也”,“危也”。

    因此,“維是幾安”的意思是由于這種原因,才獲得了小小的、不太牢固的安定。

    ④股肱:腿骨為股,臂骨為肱。

    股肱合指手足四肢,喻良臣輔弼。

    《尚書·益稷》:“帝曰:臣作朕股肱耳目”。

    孔穎達疏引正義說:“君為元首,臣為股肱耳目,大體如一身也:足行、手取、耳聽、目視。

    身雖百體,四者為大”。

    ⑤堕(huī,陰平,“毀”):毀壞。

    《說文》寫作隓(duò,惰),解釋為“敗城阜曰隓”。

    《左傳·定公12年》有“堕郈(hòu,後)、“堕費(音秘)”、“堕成”,即“堕三都”的記載(《史記·孔子世家》記此事在定公13年),都是指毀壞城阜。

    但宋·徐铉在《說文》注中說:堕“俗作隳,非是”。

    說明為了簡便,那時世俗人已經以堕代替隳。

    久之堕也就具有了隳字的音義,即讀為huī,意為毀壞。

    《史記·高祖本記》有“士卒堕指者什二三”。

    說明至遲漢時已經如此。

    ⑥成王:周成王。

    《頌》:指《詩經·周頌》。

    按《譜》所說是周室成功緻太平之詩,作于周公攝政,成王即位之初。

    包一皮一皮括《清廟之什》、《臣工之什》、《闵予小子之什》三篇共31首詩。

    但是,由太史公以後幾句話,重點似指《闵予小子之什》中的《訪落》、《小毖》等幾首。

    中華書局标點本《史記》,頌字沒書名号,今改。

    ⑦意思是:推求自己所受的創傷、痛苦。

    懲艾(yì,藝,通“刈”),指創傷、苦痛。

    如《詩經·周頌·小毖》:“予其懲而,毖後患”。

    鄭玄解釋說:懲,艾也。

    又引《韓詩》說:懲,苦也;艾,音刈。

    并将全句譯為:“我其創艾于往時矣,畏慎後複有禍難。

    ”成王所受創艾是指周公攝政之初,管叔、蔡叔及其群弟流言于國,說周公将不利于成王,成王也有懷疑周公之意。

    接着三監(武王滅纣以後,命其弟管叔、蔡叔及纣之子武庚三人,監理殷之遺民,稱為三監)與淮夷(東南淮水一帶的徐、奄等小一柄一)相繼叛亂,周公提兵東征,殺武庚,以殷朝後代微子啟代之;誅管、蔡,以康叔代之。

    至成王出兵滅淮夷,作周官,才全部平定了這場禍難。

    ⑧家難(nàn,讀去聲):國家難以處理之事。

    《詩經·周頌·訪落》:“未堪家多難。

    ”鄭玄釋為“未任統理國家衆多難成之事。

    ”《詩經·周頌·小毖》亦有此語,解釋相同。

    ⑨意思是在上一位之君子若不為道家所倡導的那種簡約之政,則必然要修德行,制禮樂。

    君子,此處泛指居高位的人,有位而不過分昏庸,故稱君子;為,做、幹;約,簡約政治。

    如漢初所行“蕭規曹随”式的那種無為而治的政治,稱為約政;修德,修治德行。

    對于有天下者功德二字,各有所指,安天下為功,化天下為德。

    樹立起一定的道德規範,使天下百姓從風向化,稱為修德。

    這裡主要是指治禮作樂之事。

    ⑩滿:自滿,無向上之心。

    棄禮,違棄禮法。

    全句的意思是君子若無向上之心,自滿自足,則很容易抛棄禮法,不遵成憲。

    此句是相對上句“不為約則修德而言,故禮字後應是句号。

    中華書局本原為逗号,今改。

    ?(11)佚:通“逸”。

    初:指得天下之初的勞苦。

    ?(12)安:安定,天下無事。

    是相對天下大亂而言。

    惟:按《說文》惟、維、唯三字同音。

    惟字從心,有思、謀意者用之,即《說文》所說:“惟,凡思也”;維字從,凡有絲縷牽纏之意者用之,如《說文》所說:“車蓋維也”。

    又如常言維系之維,綱維之維等,皆有此意;從口為唯,凡涉唇一舌口辨的都用此字,《說文》說:“唯,諾也”,應答之一聲或唯或諾。

    如《禮記·曲禮》所說:“父召無諾,先生召無諾,唯而起”。

    故惟始與思初意思相同。

    ⒀沐浴:按《說文》的解釋:“濯發”為沐,“灑身”為浴。

    此處沐浴相連是比喻全身受其滋潤的意思。

    膏澤:肉之肥者為膏;澤亦指膏。

    如《易經·屯卦》:“九五屯其膏”。

    孔穎達正義說:“膏,謂膏澤恩惠之類”。

    此處以膏澤比喻肥一美、恩惠及一切優越待遇。

    全句的意思是說處身在極其優越的地位和條件之下,而能歌頌勤苦,不甘于佚樂,時刻向往建功立業。

    ⒁大德:指有大道德之人。

    斯,此,這樣。

    ⒂《傳》:指《尚書》“孔安國傳”,即孔安國解釋《尚書》之文。

    司馬遷所引“治定功成,禮樂乃興”,今傳本《尚書》孔安國傳無此語,惟《詩經·周頌譜》中孔穎達正義引書傳語中,有“功成治定”,“周公将作禮樂”等語,然而不相連貫,且與司馬遷所引不盡合。

    所以,司馬遷的引文似根據己佚的《尚書》“孔安國傳”提煉而成,非是原文。

    ⒃意思是大功(指統一天下)成就,天下太平(指政治安定)以後,才可制定禮、樂等制度。

    如周朝文、武二王推翻殷纣王的統治,大功已成,但是政治并未安定。

    直到武王死後,成王即位,周公攝政,管、蔡與武庚三監及淮夷的叛亂平定以後,周公還政于成王,從此天下無事。

    這時才是周朝“功成治定”的時期。

    周朝正是于此時開始制禮作樂(《詩經·周頌譜》說周自周公攝政後的第六年開始制禮作樂,第七年,還政于成王)。

    ⒄海内:四海之内,指普天之下。

    人道:治民之道或方法、政策。

    《禮記·大傳》說:“治天下必自人道始”,人道包一皮一皮括五事:“一曰治親,二曰報功(報答功臣),三曰舉賢,四曰使能,五曰存一愛一”。

    ⒅國:有天子之國,諸侯之國,此處指諸侯之國。

    上古建國之法,《虞書·臯陶谟》有“五服五章”的說法,五服指統治者總分五等:天子、諸侯、卿、大夫、士。

    諸侯有封地,稱為諸侯國;卿、大夫的封地名采邑,隻食租稅,不治百姓;士無所封。

    此外,《尚書·周書·武成》篇有“列爵惟五,分土惟三”的記載,五等爵都有封地,而且與卿、大夫的封地(采邑)不同,不但食其土地,而且治其人民。

    所以,通常所說的諸侯國是五等爵封地的總稱,既不包一皮一皮括卿、大夫的食邑,也不是單指五等爵中侯爵的封地。

    正由于此,三代的諸侯國的數目很多,《尚書·夏書·五子之歌》有“萬邦之君,有典有則”的說法;周朝滅商,八百諸侯會于孟津。

    諸侯國一般不及天子所轄一州境地的大小。

    自春秋起,主弱臣強,弱肉強食,諸侯國互相兼并,才發展成若幹大的諸侯國。

    司馬遷《樂書》中說“州異國殊”,将州與國并列就是這種緣故。

    ⒆聲律:指五聲和六律六呂。

    《尚書·舜典》:“律和聲”,孔傳說:“聲謂五聲:宮、商、角、徵(zhǐ,隻)、羽。

    律謂六律、六呂”,《漢書·律曆志》又将六律六呂合稱為十二律。

    六律名:黃鐘、太簇、姑洗、蕤賓、夷則、無射;六呂名:大呂、應鐘、南呂、林鐘、仲呂、夾鐘。

    司馬遷時的十二律音程與如今音樂中的純律或平均律的十二律音程均不相同。

    ⒇補政教之短,移易風化。

    (21)意思是天子親臨明堂觀樂。

    明堂,古代的禮制建築。

    作用和形制都有很多種解釋,如作用主要有四說:一,天子朝見諸侯的地方。

    如《禮記·明堂位》:“周公朝諸侯于明堂”,《大戴禮》亦主此說。

    二,“天子布政之宮”,即宣布大政令的地方。

    三,就是太廟,祭先祖之處。

    如《周禮·考工記》所說:“夏後氏世室”、“殷人重屋”、“周人明堂”,都是祭先祖之處。

    四,蔡邕《月令章句》說,明堂既是太廟,為天子祭祀之所,此外,養老、飨功、教學、選士也皆在其中。

    明堂的形制,一認為“在國之陽(建在都城的南面),輪廓尺寸是“東西九筵(yán,讀延。

    坐地所用竹席),南北七筵,堂崇(按,指台基之高)一筵”。

    由五室組成,“室凡二筵”。

    二認為有九室組成,每室“四戶八牖(yǒu,有)”,即四門八窗,共有36個門,72個窗。

    總體形狀是上圓下方,茅草蓋頂,周圍有水環繞,名為璧雍。

    三認為明堂高三丈,東西九仞(rèn,讀任,周制八尺為仞,漢制七尺為執),南北七筵。

    總體輪廓是方三百步,上建四堂十二室,每室都是四戶八牖,整體外形也是“上圓下方”,位置在“近郊三十裡”處。

    四認為“在國之陽,三裡之外,七裡之内,丙巳之地(古代分周圍為二十四向,分别以八幹、十二支、四卦定名,自正東卯位到正南午位依次名乙、辰、巽、巳、丙。

    所以丙巳之地是在東南巽位與正南午位之間約30°的範圍内)”,也是“上圓下方,八窗四闼(即四門八窗之意)”等等。

    1960年第6期、9期《考古》學報都記載有漢代長安南郊禮制建築遺址的發掘和複原情況。

    其中一處外繞圓形水渠,渠内有方形圍牆,四面開門,四角有曲尺形配房,中心圓形夯土基上有一座規制嚴整的大型建築。

    有關學者估計是漢代的明堂璧雍。

    (22)飽滿:德一性一無虧缺。

    (23)飾:通饬(chì,斥),整頓、修治的意思。

    厥:其。

    (24)雅頌:《周禮·春官·大師》“六詩”注說:“雅,正也”;“頌,誦也”。

    雅頌指正派、文雅的誦歌。

    是與鄭衛之音相對而言。

    (25)嘄噭:《索隐》讀為“叫、擊”。

    激烈地高聲呼叫的形聲詞。

    嘄,《說文》釋為“聲嘄嘄也”;又釋噭說“吼也”,“一曰噭呼也”。

    《禮記·曲禮上》“毋曰應”。

    鄭玄注說:“噭,号呼之一聲也。

    ”孔穎達疏說:“噭謂聲響高急,如叫之号呼也。

    ”(26)鄭衛之曲:鄭國、衛國的樂曲。

    春秋時的鄭國在今河南新鄭縣北;衛國在今河南汲縣一帶。

    《史記·樂書》說“鄭音好濫一婬一志”,“衛音趣數煩志”(參見後面注釋)。

    一婬一:過分。

    《尚書·大禹谟》:“罔一婬一于樂”,孔安國解釋說:“一婬一,過也。

    ”書傳中一婬一又有貪、大、久等意,男一女非禮而交也稱為一婬一。

    此處“心一婬一“指心生邪念,不能守禮。

    (27)五常:人的五種常行,指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

    見《尚書·周書·泰誓下》“狎侮五常”疏。

    又稱為五品(《尚書·舜典》:“五品不遜”傳)。

    認為是人的五種品一性一。

    以五常教化百姓,成為國典,則稱為五典(《尚書·舜典》:“慎徽五典”傳:“五典,五常之教”)。

    (28)中華書局标點本《史記》“好惡”後為逗号,“勢也”後為問号。

    誤。

    若是問号,“也”當作“耶”(或邪)。

    從文意看,末句為結語,非問話,故改之。

     治道虧缺而鄭音興起,封君世辟①,名顯鄰州,争以相高。

    自仲尼不能與齊優遂容于魯②,雖退正樂以誘世,作五章以刺時③,猶莫之化。

    陵遲以至六國④,流沔沈佚⑤,遂往不返,卒于喪身滅宗⑥,并國于秦。

     秦二世尤以為娛⑦。

    丞相李斯進谏曰:“放棄《詩》《書》,極意聲色,祖伊所以懼也⑧;輕積細過,恣心長夜,纣所以亡也⑨。

    ”趙高曰:“五帝、三王樂各殊名⑩,示不相襲。

    上自朝廷,下至人民,得以接歡喜,合殷勤,非此和說不通?,解澤不流?,亦各一世之化,度時之樂⒀。

    何必華山之?耳而後行遠乎⒁?”二世然之。

     ①辟:君。

    《爾雅·釋诂》說:“皇、王、後、辟、公、侯:君也”。

    邢昺解釋說:“辟者,法也,為下所法則也。

    ”辟釋為法,出自《說文》,是辟原意,君是引申意。

    詩書中辟字多作君字解。

    ②《史記·孔子世家》、《論語·微子》及《孔子家語》等皆載此事。

    大意是魯定公14年,孔子56歲時,由大司冦攝相事,把魯國治理得道不拾遺,有興旺氣象。

    齊人因與魯接境,心懷誡懼,定計于國中選美一女八十人,教以歌舞,另加上文馬(經過裝飾的馬,做儀仗用)三十驷(120匹),贈給魯定公。

    魯國權臣季桓子不經孔子同意,請魯君往觀。

    從此怠于政事,三日不朝,連郊祭的禮數也不顧了。

    孔子知魯政已不可為,于是離開魯國。

    齊優:齊國的優人,指齊國贈給魯君的女樂80人。

    古時稱歌舞藝人為優人。

    ③《索引》以為是指孔子離開魯國時,引《詩》作歌,以恥笑季桓子,歌辭共五句,因稱五章。

    《史記·孔子世家》記此詩為:“彼婦之口,可以出走;彼婦之谒,可以死敗。

    蓋優哉遊哉,維以卒歲!”清·梁玉繩《史記志疑》說:《索引》以為“五章”即《彼婦人之歌》,“殊未确。

    便如其說,此歌隻可五章之一,不得遂該五章也。

    ”其實,古人論詩,“章法”亂得很。

    若以一句為一章,《彼婦人之口》歌除了“蓋優哉遊哉”一句感歎語,适五句,謂為五章之詩,未嘗不可。

    ④陵遲;遲遲貌。

    《史記·秦始皇本紀》琅邪石刻中有“陵水經地”語,《正義》釋說:“陵作淩,猶曆也。

    ”陵遲可釋為:“遲遲經曆了。

    ”故釋為遲遲貌。

    又《漢書楊雄傳》有“虎豹之淩劇”語,陵劇與陵遲适相反,為急劇之貌。

    六國:戰國七雄,除秦之外,稱六國。

    原因是秦統一後,焚燒詩書,諸侯各國之史被毀最甚,漢初獨存《秦記》,《秦記》所載,以秦事為經,其餘稱為六國,太史公因《秦記》修史,相沿不改。

    如《史記》卷15有“六國年表”,實載七國事。

    ⑤流沔沈佚:沔通“湎”,溺而不反謂之湎;流沔即流連忘返的意思。

    沈通“沉”,沉湎。

    如《尚書·征》:“沈亂于酒”,孔穎達疏解釋為沉沒昏亂于酒;佚通逸,安閑。

    沈佚合是耽于逸樂、不能自拔的意思。

    流沔沈佚合,可譯為流連沉湎,不能自拔。

    ⑥滅宗:就是宗廟被毀,失去了尊祖廟的權力,象征同宗人的滅亡散亂。

    餘參見《史記·禮書》“常宗“注。

    ⑦尤以為娛:脫“樂”字,當為,“尤以樂為娛”。

    即更加沉湎于樂(yuè)的意思。

    ⑧祖伊:《正義》說:“祖伊谏殷纣,纣不聽。

    孔安國雲祖己後賢臣也。

    ”按:祖伊事見《史記·殷本紀》。

    祖己相高宗武丁。

    武丁死後,八傳至帝辛,即纣王。

    祖伊為纣王賢臣,距祖己年代甚遠,孔安國謂祖伊為祖己後賢臣,并非說祖己與祖伊有血緣關系,隻是說二人同是賢臣,祖伊時代在祖己之後。

    ⑨以上李斯谏秦二世語。

    梁玉繩《史記志疑》認為“夫(李)斯議焚書,安能有是谏。

    縱有是谏,亦決非李斯也。

    ”這涉及二個問題:一是對李斯本人的認識,二是對秦焚詩書的認識。

    李斯出于荀子之門,所行是申、韓學說之實。

    既出荀子之門,對儒學是不排斥的,《史記·李斯列傳》說他“知六藝之歸”,就是明證。

    他一生做了許多大事,但由于貪于爵祿,秦始皇死後成了一個充滿矛盾的人物:一方面“聽趙高邪說,廢嫡立庶”,對秦二世“阿容苟合”,勸他“嚴威酷刑”;另一方面對于趙高擅權,秦二世極意聲色又頗為不滿。

    《史記》本傳有數處記述他勸谏秦二世,說明李斯與秦二世有過正面接觸。

    直到李斯身處囹圄,仍然上書言二世缺政。

    這一連串的進谏,其中有涉及告誡二世“極意聲色”,“恣心長夜”的危害這方面的内容是完全可能的。

    其次,李斯曾建議秦始皇焚“諸有文學詩書百家語”以愚百姓,但并非秦朝時将文學、詩書、百家語等全部禁止,朝廷絕不再按這些學說中的任何一種行一事,完全另搞一套。

    李斯建議的隻是燒掉民間的這類藏書,而這些學說并不禁止,規定“有欲學者,以吏為師”。

    即由官方加以控制。

    史記載始皇二世時期,大臣引述諸子學說的例證很多,《李斯列傳》就有李斯引述《荀子》“物禁大盛”語,趙高引述孔子著作内容,還稱贊“孔、墨之智”等。

    可見,秦時儒學及其著作都不是“違法”的,在統治者上層仍是受尊重的學問。

    焚書的目的、要害,是搞愚民政策,危害是由此造成或增加了某些學術間斷的機會,把學術變成了政治的奴隸。

    由此否認李斯會批評秦二世“放棄詩書”是沒有理由的。

    ⑩五帝三王樂:古人對五帝三王說法不一:其一認為,黃帝、颛顼、帝喾、堯、舜為五帝,夏禹、商湯、周文王為三王;其二認為,伏犧、神農、黃帝為三皇,少昊,颛顼、帝喾、堯、舜為五帝(參見《史記·五帝本紀》序《正義》)。

    此外儒者還由《禮記·月令》把太昊(伏犧)、炎帝(神農)、黃帝、少昊、颛顼稱為五帝(五方帝,各主一方),夏禹、商湯、周文為三王(《孟子·告子下》)等。

    又有把周文、武二王合為一王者。

    由以上諸說,五帝三王之樂應指自伏犧氏以來至周初的古樂。

    《呂氏春秋·古樂》記載:伏犧氏樂不詳,朱襄氏(神農别号)時作五弦琴,葛天氏歌八阙,陰康氏作舞,黃帝作《鹹池》,颛顼作《承雲》,帝喾作唐歌,堯樂《大章》,舜作《九招》、《六列》、《六英》,禹作《夏籥(yuè,躍)》(一說樂名《大夏》,以籥伴奏)、《九成》,湯作《大護》,周武王作《大武》。

    《列子·周穆王》篇晉·張湛注文說:“《乘雲》,黃帝樂;《六瑩》,帝喾樂;《九韶》,舜樂;《晨露》,湯樂。

    ”《漢書·禮樂志》說:“昔黃帝作《鹹池》,颛顼作《六一莖一》,帝喾作《五英》,堯作《大章》,舜作《招》,禹作《夏》,湯作《濩》,武王作《武》。

    ”《周禮·春官·大司樂》鄭玄注說,黃帝樂名《雲門》、《大卷》,堯樂名《鹹池》,舜樂名《大》,禹樂名《大夏》,湯樂名《大濩》,周武王樂名《大武》(以上樂名中“招”、“韶”、“”三字通,“護”、“濩”二字通)。

    同書賈公彥疏引《孝經緯》說:“伏犧之樂曰《立基》,神農之樂曰《夏謀》”;又引《樂緯》說:颛顼樂名《五一莖一》,帝喾之樂名《六英》;引皇甫谧語說:“少昊之樂曰《九淵》。

    ”這些說法不同的原因是古樂有的一樂多名,如賈公彥考證《大卷》就是《大章》等,再者古樂失傳,學者各承師說,難免以訛傳訛(《周禮》雖載有六代樂名,戰國時已有許多失傳,故孔子聞《韶》樂,三月不知肉味,此時惟存《韶》、《武》兩樂而已。

    ?(11)說:通悅。

    ?(12)解澤:《正義》說:解音蟹,義為散,解澤釋為散恩澤之事。

    按原文:和說不通,解澤不流。

    和說與解澤相對,構辭法亦應相同,和義為順、諧,是名詞;解也應是名詞;再者,既說散澤不流,何不徑說澤不解或不散呢?譯者以為解當釋為結、節等。

    如《周禮·考工記·弓人》說:“今夫茭(jī,音激。

    指弓檠)解中有變焉,故校(jiǎo,音絞,鄭注其義為‘疾也’)。

    ”鄭玄釋茭解為“接中也”。

    賈公彥進一步解釋說:“茭解中謂弓隈(按弓弝變曲處)與弓箫(按:指弓兩端的弓梢)角接之處”,就是兩者相接的節點處。

    另如《漢書·賈誼傳》載賈誼《治安策》中語:“所排擊剝割,皆衆理解也”,師古注“解,支節也。

    ”故解可釋為結點、節點,即作結、節解釋。

    所謂“和說不通,解澤不流”譯為和順歡一悅不通,結節恩澤不流。

    ⒀度時之樂:超度時人的音樂。

    ⒁?耳:一作綠耳,古代駿馬名,周穆王八駿之一。

    《列子·周穆王》載穆王八駿名為:骅骝、綠耳、赤骥、白犧,為前車驷馬;渠黃、逾輪、盜骊、山子、為次車驷馬。

    《史記·趙世家》說:造父取“桃林盜骊、骅骝、綠耳獻之缪(讀穆)王。

    ”《正義》引《括地志》說,桃林在陝州桃林縣,西至潼關,皆為桃林塞地。

    《山海經》雲……造父于此得骅骝、綠耳之乘獻周穆王也。

    ”《左傳·文化13年》杜預注桃林塞,徑說在“華陰縣與潼關”。

    華山距潼關很近,所以,《史記·樂書》說“華山之?耳”與《趙世家》所說似異實同。

     高祖過沛詩《三侯之章》①,令小兒歌之。

    高祖崩②,令沛得以四時歌儛宗廟③。

    孝惠、孝文、孝景無所增更,于樂府習常肄舊而已④。

     至今上即位,作十九章⑤,令侍中李延年次序其聲,拜為協律都尉。

    通一經之士不能獨知其辭,皆集會五經家⑥,相與共講習讀之,乃能通知其意,多《爾雅》之文⑦。

     ①高祖過沛:指漢高祖劉邦讨平淮南王黥布的叛亂,回兵過沛。

    (事詳《高祖本紀》)。

    《三侯之章》:《索隐》說就是《大風歌》,“其辭曰:‘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内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是也。

    侯,語辭也。

    ……兮亦語辭也。

    沛詩有三‘兮’,故雲三侯也。

    ”明·方以智《通雅》說:“兮與侯古通用,但侯乃發語辭,與兮字不同也。

    ”意思是兮可讀為侯,做發語辭的侯則不可改用兮字。

    由此知《大風歌》中的三“兮”字,皆讀為“侯”,故稱為《三侯之章》。

    ②崩:《禮記·曲禮下》說:“天子死曰崩”,又說:“崩,曰天王崩”。

    孔穎達疏說:“崩者,自上墜下曰崩。

    王者死,如從天墜下,故曰崩。

    ”③儛:同舞。

    宗廟:古代天子至于士祭祀祖宗的處所。

    《禮記·祭法》:“天下有王,……設廟祧壇墠而祭之。

    ”鄭玄注說:“廟之言貌也。

    宗廟者,先祖之尊貌也。

    ”上古天子至士皆有宗廟,後世大夫以下稱家廟。

    ④樂府:古代管理音樂事宜的官署。

    《漢書·禮樂志》說:“至武帝……乃立樂府”。

    顔師古注說:“始置之也,樂府之名蓋起于此,哀帝時罷之”。

    管音樂的官署産生很早,《尚書·舜典》載:“帝(按:指舜)曰:夔,命汝典樂,教胄子。

    ”《漢書·禮樂志》已有“孝惠二年,使樂府令”等語。

    所以一說樂府始設于秦始皇。

    肄(yì,異):研習。

    ⑤《索隐》謂:“《禮樂志》‘安世房一中樂’有十九章”。

    誤。

    這裡是指《禮樂志》中的《郊祀歌十九章》。

    梁玉繩對此曾有疑問,說是“以為郊祀歌欤?則十九章并太始三年《赤蛟歌》數之,又非史公所及睹。

    ”按《漢書·禮樂志》,《赤蛟歌》不載著作年代,太始三年所撰為《象載瑜》歌。

    且《史記》所記不似班固所說“迄于天漢。

    ”征和二年,任安少卿以戾太子案下獄,司馬遷寫了《報任安書》,其中說他的百三十篇《史記》“上計軒轅,下至下茲”。

    “茲”者,征和二年也。

    所以,樂書十九章中即便有太始三年(公元前94年)的歌詞也無足多怪。

    ⑥胡三省《通?注》說:“漢時五經之學各專門名家,故通一經者不能盡通歌詩之詞意,必集五經家相與講讀乃得通也。

    ”按:史載漢武帝建元五年(前136年),初“置五經博士”,元朔五年(前124年)為博士官置弟子五十人”,是指五經各置博士,博士弟子也是各習一經,共五十人。

    漢代這種制度産生了隻“通一經之士”這類知識狹隘的人,于是有司馬遷的以上論述。

    其實,漢代多大儒,武帝時如孔安國之輩也不止一人,既有人能做貫穿五經知識的詩歌,必不乏解詩歌之人,無須“集會五經家,相與共講習讀之”,這是司馬遷對武帝所行博士制度的嘲笑。

    不可作信史讀。

    ⑦《爾雅》,書名。

    十三經之一。

    有三省注說:“《爾雅》三卷二十篇,文帝時列于學官。

    ”今傳為晉·郭璞注,宋·邢昺疏本,共10卷19目,又離析第一目《釋诂》為上下兩篇,合為20篇。

    中華書局标點本《史記》于爾雅二字不加書名号,誤。

     漢家常以正月上辛祠太一甘泉①,以昏時夜祠,到明而終。

    常有流星經于祠壇上。

    使僮男僮女七十人俱歌②。

    春歌《青陽》③,夏歌《朱明》④,秋歌《西暤》⑤,冬歌《玄冥》⑥。

    世多有,故不論。

     又嘗得神馬渥窪水中⑦,複次以為《太一之歌》。

    歌曲曰:“太一貢兮天馬下⑧,沾赤汗兮沬流赭⑨。

    騁容與兮跇萬裡⑩,今安匹兮龍為友。

    ”後伐大宛得千裡馬,馬名蒲梢,次作以為歌。

    歌詩曰:“天馬來兮從西極(11),經萬裡兮歸有德。

    承靈威兮降外國(12),涉流沙兮四夷服⒀。

    ”中尉汲黯進曰:“凡王者作樂,上以承祖宗,下以化兆民。

    今陛下得馬,詩以為歌,協于宗廟,先帝百姓豈能知其音邪?”上默然不說⒁。

    丞相公孫弘曰⒂:“黯诽謗聖制,當族⒃。

    ” ①漢家:漢代朝廷。

    上辛:每月中的第一個辛日。

    古人以幹支計日,天幹自甲至癸一周凡十日,每月三十日,十天幹各出現三次,第一個日名帶辛字的日子,就稱為上辛。

    太一:北極神。

    《通?》胡三省注說:“太一者,天之尊神。

    ”又引《天文志》說:“中宮天極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索隐》說,天極就是北極星。

    北極星有九顆,最亮的一顆名為帝星,就是太一星。

    甘泉:甘泉宮。

    漢代離宮名,秦為上林宮,漢武帝增築之,址在今陝西淳化西北的甘泉山上,因名甘泉宮。

    甘泉山居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