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吏列傳第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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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想暗中幫助他,所以假裝不察看他。

    魯谒居的弟弟不知道這個情況,怨恨張湯,因此就讓人上告張湯和魯谒居搞陰謀,共同匿名告發了李文。

    這事交給減宣處理。

    減宣曾同張湯有嫌隙,待他接受了這案子,把案情查得水落石出,沒有上報。

    正巧有人偷挖了孝文帝陵園裡的殉葬錢,丞相莊青翟上朝,同張湯約定一同去謝罪,到了皇上面前,張湯想隻有丞相必須按四季巡視陵園,丞相應當謝罪,與我張湯沒關系,不肯謝罪。

    丞相謝罪後,皇上派禦史查辦此事。

    張湯想按法律條文判丞相明知故縱的罪過,丞相憂慮此事。

    丞相手下的三個長史都忌恨張湯,想陷害他。

     最初,長史朱買臣是會稽人,攻讀《春秋》。

    莊助讓人向皇帝推薦朱買臣,朱買臣因為熟悉《楚辭》的緣故,同莊助都得到皇上的一寵一幸,從侍中升為太中大夫,當權。

    這時張湯隻是個小辟,在朱買臣等面前下跪聽候差遣。

    不久,張湯當了廷尉,辦理淮南王案件,排擠莊助,朱買臣心裡本來怨恨張湯。

    待張湯當了禦史大夫,朱買臣從會稽太守的職位上調任主爵都尉,位列九卿之中。

    幾年後,因犯法罷官,代理長史,去拜見張湯,張湯坐在日常所坐的椅子上接見朱買臣,他的丞史一類的屬官也不以禮對待朱買臣。

    朱買臣是楚地士人,深深怨恨張湯,常想把他整死。

    王朝是齊地人,憑着儒家學說當了右内史。

    邊通,學習縱橫家的思想學說,是個一性一格剛強爆裂的強悍之人。

    當官,兩次做濟南王的丞相。

    從前,他們都比張湯的官大,不久丢一了官,代理長史,對張湯行屈體跪拜之禮。

    張湯屢次兼任丞相的職務,知道這三個長史原來地位很高,就常常欺負壓制他們。

    因此,三位長史合謀并對莊青翟說:“開始張湯同你約定一起向皇上謝罪,緊接着就出賣了你;現在又用宗廟之事控告你,這是想代替你的職位。

    我們知道張湯的不法隐私。

    ”于是就派屬吏逮捕并審理張湯的同案犯田信等人,說張湯将要向皇上奏請政事,田信則預先就知道,然後囤積物資,發财緻富,同張湯分髒,還有其他壞事。

    有關此事的供辭被皇上聽到了,皇上向張湯說:“我所要做的事,商人則預先知道此事,越發囤積那些貨物,這好象有人把我的想法告訴了他們一樣。

    ”張湯不謝罪,卻又假裝驚訝地說:“應該說一定有人這樣做了。

    ”這時減宣也上奏書報告張湯和魯谒居的犯法之事。

    天子果然以為張湯心懷巧詐,當面欺騙君王,派八批使者按記錄在案的罪證審問張湯。

    張湯自己說沒有這些罪過,不服。

    于是皇上派趙禹審問張湯。

    趙禹來了以後,責備張湯說:“皇上怎能不知道情況呢?你辦理案件時,被夷滅家族的有多少人呢?如今人家告你的罪狀都有證據,天子難以處理你的案子,想讓你自己想法自一殺,何必多對證答辯呢?”張湯就寫信謝罪說:“張湯沒有尺寸之功,起初隻當文書小吏,陛下一寵一幸我,讓我位列三公之位,無法推禦罪責,然而陰謀陷害張湯的罪人是三位長史。

    ”張湯于是就自一殺了。

     張湯死時,家産總值不超過五百金,都是所得的俸祿和皇上的賞賜,沒有其他的産業。

    張湯兄弟和兒子們仍想厚葬張湯,他母親說:“張湯是天子的大臣,遭受惡言誣告而死,何必厚葬呢?”于是就用牛車拉着棺材,沒有外椁。

    天子聽到這情況後,說:“沒有這樣的母親,生不出這樣的兒子。

    ”就窮究此案,把三個長史全都殺了。

    丞相莊青翟也自一殺。

    田信被釋放出去。

    皇上憐惜張湯,逐漸提拔他的兒子張安世。

     趙禹中途被罷官,不久當了廷尉。

    最初,條侯周亞夫認為趙禹殘酷陰謀,不肯重用。

    待趙禹當了少府,與九卿并列。

    趙禹做事嚴酷急躁,到晚年時,國家事情越來越多,官吏緻力于施行嚴刑峻法,而趙禹卻執法清援,被稱為平和。

    無溫舒等人是後起之官,執法比趙禹嚴酷。

    因為趙禹年老,改任燕國丞相。

    幾年後,犯有昏亂背逆之罪,被免官,在張湯死後十餘年,老死在家中。

     義縱是河東人。

    少年時代,曾與張次公一塊搶劫,結為強盜一團一夥。

    義縱有個姐姐叫姁,憑醫術受到太後的一寵一幸。

    王太後問姁說:“你有兒子和兄弟當官嗎?”義縱的姐姐說:“有個弟弟,品行不好,不能當官。

    ”太後就告訴皇上,任義姁的弟弟義縱為中郎,改任上一黨一郡中某縣的縣令。

    義縱執法嚴酷,很少有寬和包一皮一皮容的情形,因此縣裡沒有逃亡的事,被推薦為第一。

    後來改任長陵和長安的縣令,依法辦理政事,不回避貴族和皇親。

    因為逮捕審訊太後的外孫脩成君的兒子仲,皇上認為他有能力,任為河内都尉。

    到任後,他就把當地豪強穰氏之流滅了族,使河内出現道不拾遺的局面。

    張次公也當了郎官,憑着他的勇敢骠悍當了兵,因為作戰敢于深入敵軍,獲得軍功,封為岸頭侯。

     甯成在家閑居時,皇帝想讓他當太守。

    禦史大夫公孫弘說:“我在山東當小辟時,甯成做濟南都尉,他處理政事就象狼牧羊一樣兇。

    甯成不可以用來治理百姓。

    ”皇上就任命甯成當關都尉。

    一年以後,關東郡國的官吏察看郡國中出入關口的人,都揚言說:“甯肯看到幼崽哺一乳一的母虎,也不要遇到甯成發怒。

    ”義縱從河内調任南陽太守,聽說甯成在南陽家中閑居,等到義縱到達南陽關口,甯成跟随身後,往來迎送,但是義縱盛氣淩人,不以禮相待。

    到了郡府,義縱就審理甯氏家的罪行,完全粉碎了有罪的甯氏家族。

    甯成也被株連有罪,至于孔姓和暴姓之流的豪門都逃亡而去,南陽的官吏百姓都怕得謹慎行動,不敢有錯。

    平氏縣的朱強、杜衍縣的杜周都是義縱的得力屬官,受到重用,升為廷史。

    這時漢朝軍隊屢次從定襄出兵打匈奴,定襄的官吏和百姓人心散亂、世風敗壞,朝廷于是改派義縱做定襄太守。

    義縱到任後,捕取定襄獄中沒有戴刑具的重罪犯人二百人,以及他們的賓客兄弟私自探監的也有二百餘人。

    義縱把他們全部逮捕起來加以審訊,罪名是“為死罪解脫”。

    這天都上報殺人數目,共四百餘人。

    這之後,郡中人都不寒而栗,連刁猾之民也輔佐官吏治理政事。

     這時,趙禹、張湯都因執法嚴酷而當了九卿之官,但是他們的治理辦法還算寬松,都以法律輔助行一事,而義縱卻以酷烈兇狠治理政事。

    後來正趕上五铢錢和白金起用,豪民乘機施展一奸一詐手段,京城尤其嚴重,朝廷就用義縱做右内史,王溫舒當中尉。

    王溫舒極兇惡,他所做的事若不預先告知義縱,義縱必定施展個人義氣欺淩他,破壞他幹的事。

    他治理政事,殺的人很多,但是急促治理,非但成效不大,反而一奸一邪之事越來越多,因而直指之官開始出現了。

    官吏治理政事以斬殺和捆縛為主要任務,閻奉以兇惡被任用。

    義縱廉潔,他治理政事仿效郅都。

    皇上駕幸鼎湖,病了好長一段時間,病好了突然駕幸甘泉宮,所行之路多半沒有修整,皇上發怒說:“義縱以為我不再走這條路了吧?”心中懷恨義縱。

    到了冬天,楊可正受命主持處理“告缗”案件,義縱以為這将擾亂百姓,部署官吏逮捕那些替楊可出去幹事的人。

    天子聽說了這件事,派杜式去處理,認為義縱的做法,是廢棄了敬君之禮,破壞了君王要辦的事,将義縱棄市。

    過了一年,張湯也死了。

     王溫舒是陽陵人。

    年輕時做盜墓等壞事。

    不久,當了縣裡的亭長,屢次被免職。

    後來當了小辟,因善于處理案件升為廷史。

    服事張湯,升為禦史。

    他督捕盜賊,殺傷的人很多,逐漸升為廣平都尉。

    他選擇郡中豪放勇敢的十餘人當屬官,讓他們做得力幫手,掌握他們每個人的隐秘的重大罪行,從而放手讓他們去督捕盜賊。

    如果誰捕獲盜賊使王溫舒很滿意,此人雖然有百種罪惡也不加懲治;若是有所回避,就依據他過去所犯的罪行殺死他,甚至滅其家族。

    因為這個原因,齊地和趙地鄉間的盜賊不敢接近廣平郡,廣平郡有了道不拾遺的好名聲。

    皇上聽說後,升任王溫舒為河内太守。

     王溫舒以前居住在廣平時,完全熟悉河内的豪****猾的人家,待他前往廣平,九月份就上任了。

    他下令郡府準備私馬五十匹,從河内到長安設置了驿站,部署手下的官吏就象在廣平時所用的辦法一樣,逮捕郡中豪****猾之人,郡中豪****猾相連坐犯罪的有一千餘家。

    上書請示皇上,罪大者滅族,罪小者處死,家中财産完全沒收,償還從前所得到的贓物。

    奏書送走不過兩三日,就得到皇上的可以執行的答複。

    案子判決上報,竟至于流血十餘裡。

    河内人都奇怪王溫舒的奏書,以為神速。

    十二月結束了,郡裡沒有人敢說話,也無人敢夜晚行走,郊野沒有因盜賊引起狗叫的現象。

    那少數沒抓到的罪犯,逃到附近的郡國去了,待到把他們追捕抓回來,正趕上春天了,王溫舒跺腳歎道:“唉!如果冬季再延長一個月,我的事情就辦完了。

    ”他喜歡殺伐、施展威武及不一愛一民就是這個樣子。

    天子聽了,以為他有才能,升為中尉。

    他治理政事還是效仿河内的辦法,調來那些著名禍害和一奸一猾官吏同他一起共事,河内的有楊皆與、麻戊,關中的有楊贛和成信等。

    因為義縱當内史,王溫舒怕他,因此還未敢恣意地實行嚴酷之政。

    等到義縱死去,張湯失敗之後,王溫舒改任廷尉,尹齊當了中尉。

     尹齊是東郡茌平人,從文書小吏升為禦史。

    服事張湯,張湯屢次稱贊他廉潔勇敢,派他督捕盜賊,所要斬殺的人不回避權貴皇親。

    他升為關内都尉,好名聲超過甯成。

    皇上認為他有才能,升他為中尉,而官吏和平民生活更加困苦不堪。

    尹齊處事死闆,不講求禮儀,強悍兇惡的官吏隐藏起來,而善良的官員又不能獨自有效地去處理政事,因此政事多半都廢弛了,被判了罪。

    皇上又改任王溫舒為中尉,而楊仆憑借他的嚴峻酷烈當了主爵都尉。

     楊仆是宜陽人,以千夫的身份當了小辟。

    河南太守考核并推薦他有才能而升為禦史,派到關東去督捕盜賊。

    他治理政事仿效尹齊,被認為做事兇猛而有膽量。

    逐漸升為主爵都尉,位列九卿之中。

    皇上認為他有才能,在南越反叛時,他被任命為樓船将軍,因有軍功,被封為将粱侯。

    後被荀彘所捆縛。

    過了很久,他得病而死。

     王溫舒又當了中尉,他為人缺少斯文,在朝廷辦事,思想糊塗,不辨是非,到他當中尉以後,則心情開朗。

    他督捕盜賊,原來熟悉關中習俗,了解當地豪強和兇惡的官吏,所以豪強和兇惡官吏都願意為他出力,為他出謀劃策。

    官吏嚴苛偵察,盜賊和兇惡少年就用投書和檢舉箱的辦法,收買告發罪惡的情報,設置伯格長以督察一奸一邪之人和盜賊。

    王溫舒為人谄媚,善于巴結有權勢的人,若是沒有權勢的人,他對待他們就象對待奴仆一樣。

    有權勢的人家,雖然一奸一邪之事堆積如山,他也不去觸犯。

    無權勢的,就是高貴的皇親,他也一定要欺侮。

    他玩一弄法令條文巧言诋毀一奸一猾的平民,而威迫大的豪強。

    他當中尉時就這樣處理政事,對于一奸一猾之民,必定窮究其罪,大多都被打得皮開肉綻,爛死獄中,判決有罪的,沒有一個人走出獄中。

    他的得力部下都象戴着帽子的猛虎一樣。

    于是在中尉管轄範圍的中等以下的一奸一猾之人,都隐伏不敢出來,有權勢的都替他宣揚名聲,稱贊他的治績。

    他治理了幾年,他的屬官多因此而富有。

     王溫舒攻打東越回來後,議事不合天子的旨意,犯了小法被判罪免官。

    這時,天子正想修建通天台,還沒人主持這事,王溫舒請求考核中尉部下逃避兵役的人,查出幾萬人可去參加勞動。

    皇上很高興,任命他為少府,又改任右内吏,處理政事同從前一樣,一奸一邪之事稍被禁止。

    後來犯法丢掉官職,不久又被任命為右輔,代理中尉的職務,處理政事同原來的做法一樣。

     一年多以後,正趕上征讨大宛的軍隊出發,朝廷下令征召豪強官吏,王溫舒把他的屬官華成隐藏起來。

    待到有人告發王溫舒接受在額騎兵的贓款和其他的壞事,罪行之重應當滅族,他就自一殺了。

    這時,他的兩個弟弟以及兩個姻親之家,各自都犯了其他的罪行而被滅族。

    光祿徐自為說:“可悲啊,古代有滅三族的事,而王溫舒犯罪竟至于同時夷滅五族!” 王溫舒死後,他的家産價值累積有一千金。

    以後好多年,尹齊也在淮陽都尉的任上病死,他的家産價值不足五十金。

    他所殺的淮陽人很多,待到他死了,怨仇之家想燒他的一屍一體,家屬偷偷地把他的一屍一體運回來安葬。

     自從王溫舒用嚴酷兇惡手段處理政事,其後郡守、都尉、諸侯和二千石的官員想要治理政事,他們的治理辦法,大都效法王溫舒,然而官吏和百姓越發輕易犯法,盜賊越來越多起來。

    南陽有梅免、白政,楚地有殷中、杜少,齊地有徐勃,燕趙之間有堅盧、範生之流。

    大的一團一夥多達數千人,擅自稱王稱号,攻打城邑,奪取武器庫中的兵器,釋放判死罪的犯人,捆縛侮辱郡太守、都尉,殺二千石的官員,發布檄文,催促各縣為他們所準備糧食。

    小的一團一夥有幾百人,搶劫鄉村的數也數不過來。

    于是天子開始派禦史中丞、丞相長史督辦剿滅之事。

    但還是不能禁止,就派光祿大夫範昆、諸位輔都尉及原九卿張德等人,穿着繡衣,拿着符節和虎符,發兵攻擊,對于大的一團一夥殺頭的竟多至一萬多人,以及按法律殺死那些給作亂者送去飲食的人。

    誅連數郡、被殺的多達數千人。

    幾年後,才捕到他們的大首領。

    但是走散的士卒逃跑了,又聚集成一黨一,占據險要的山川作亂,往往群居一處,對他們無可奈何。

    于是朝廷頒行“沈命法”,說群盜産生而官吏沒有發覺,或發覺卻沒有捕捉到規定的數額、有關的二千石以下至小的官員,凡主持此事的都要處死。

    這以後,小辟員怕被誅殺,縱然有盜賊也不敢上報,害怕捕不到,犯法被判刑又連累上級官府,上級官府也讓他們不要上報。

    所以盜賊更加多起來,上下互相隐瞞,玩一弄文辭,逃避法律制裁。

     減宣是楊縣人,因為當佐史無比能幹,被調到河東太守府任職。

    将軍衛青派人到河東買馬,看到減宣能幹無比,就向皇上推薦,被征召到京城當了大廄丞。

    當官做事很公平,逐漸升任禦史和中丞。

    皇上派他處理主父偃和淮南王造反的案件,他用隐微的法律條文深究诋毀,所以被殺的人很多,被稱贊為敢于判決疑難案件。

    他屢次被免官又屢次被起用,當禦史及中丞之官差不多有二十年。

    王溫舒免去中尉之官,而減宣當左内史。

    他管理米和鹽的事,無論事大或事小都要親自經手,自己安排縣中各具體部門的财産器物,官吏中縣令和縣丞也不得擅自改動,甚至用重法來管制他們。

    當官幾年,其他各郡都辦好了一些小事而已,但是唯獨減宣卻能從小事辦到大事,能憑借他的力量加以推行,當然他的辦法也難以當做常法。

    他中途被罷官,後來又當了右扶風,因為怨恨他的屬官成信,成信逃走藏到上林苑中,減宣派郿縣縣令擊殺成信。

    官吏和士卒射殺成信時,射中了上林苑的門,減宣被交付法官判罪,法官認為他犯大逆不道的罪,判定為滅族,減宣就自一殺了。

    杜周得到任用。

     杜周是南陽杜衍人。

    義縱當南陽太守,把杜周當做得力助手,薦舉他當廷尉史。

    他服事張湯,張湯屢次說他才能無比,官職升到禦史。

    派他審理邊境士卒逃亡的事,被判死刑的很多。

    他上奏的事情合乎皇上的心意,被任用,同減宣相接替,改任中丞十多年。

     杜周治理政事與減宣相仿佛,但是處事慎重,決斷遲緩,外表寬松,内心深刻切骨。

    減宣當左内史,杜周當廷尉,他治理政事仿效張湯,而善于窺測皇上的意圖。

    皇上想要排擠的,就趁機加以陷害;皇上想要寬釋的,就長期囚禁待審,暗中顯露他的冤情。

    門客有人責備杜周說:“為皇上公平斷案,不遵循五尺法律,卻專以皇上的意旨來斷案。

    法官本來應當這樣嗎?”杜周說:“三尺法律是怎樣産生的?從前的國君認為對的就寫成法律,後來的國君認為對的就記載為法令。

    适合當時的情況就是正确的、何必要遵循古代法律呢?” 待到杜周當了廷尉,皇上命令辦的案子也越發多了。

    二千石一級的官員被拘捕的新舊相連,不少于一百人。

    郡國官員和上級官府送交尉辦的案件,一年中多達一千多個。

    每個奏章所舉報的案子,大的要逮捕有關證人數百人,小的也要逮捕數十人;這些人,遠的幾千裡,近的數百裡。

    案犯被押到京師會審時,官吏就要求犯人象奏章上說的那樣來招供,如不服,就用刑具拷打定案。

    于是人們聽到逮捕人的消息,都逃跑和藏匿起來。

    案件拖得久的,甚至經過幾次赦免,十多年後還會被告發,大多數都以大逆不道以上的罪名加以誣陷。

    廷尉及中都官奉诏辦案所逮捕的人多達六、七萬,屬官所捕又要增加十多萬。

     杜周中途被罷官,後來當了執金吾,追捕盜賊,逮捕查辦桑弘羊和衛皇後兄弟的兒子,嚴苛酷烈,天子認為他盡職而無私,升任禦史大夫。

    他的兩個兒子,分别當了河内和河南太守。

    他治理政事殘暴酷烈比王溫舒等更厲害。

    杜周開始當廷史時,隻有一匹馬,而且配備也不全;等到他長久當官,位列三公,子孫都當了高官,家中錢财積累數目多達好多萬。

     太史公說:從郅都到杜周十個人,都以嚴酷暴烈而聞名。

    但郅都剛烈正直,辯說是非,争與國家有益的重大原則。

    張湯因為懂得觀察君王的喜怒哀樂而投其所好,皇上與他上下配合,當時屢次辯論國家大事的得失,國家靠他而得到益處。

    趙禹時常依據法律堅持正道。

    杜周則順從上司的意旨、阿谀奉承,以少說話為重要原則。

    從張湯死後,法網嚴密,辦案多诋毀嚴酷,政事逐漸敗壞荒廢。

    九卿之官碌碌無為,隻求保護官職,他們防止發生過錯尚且來不及,哪有時間研究法律以外的事情呢?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