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列傳第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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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延海譯注 【說明】 本文是記述匈奴與中國關系的傳文。

    全文共四段,首段記述匈奴的曆史演變及其同中國的曆史關系,以及他們的民族風俗、社會組織形态等;第二段寫漢朝初年,匈奴與漢朝的和親關系和反複無常的表現;第三段是本文的中心,記述漢武帝時代,漢朝與匈奴之間長期的以戰争為主的緊張關系。

    第四段記述太史公對武帝同匈奴戰争的看法。

     同匈奴戰争是漢武帝一生政治生涯中的一件大事,從元光二年到元狩四年的四十四年當中,漢與匈奴始終處于時戰時休、戰多于休的敵對狀态。

    在作者的客觀叙述中,對于匈奴奴隸主的不守信義,不遵禮法、侵擾邊境,破壞和平、好殺成一性一等,都做了含蓄的批評和指責;同時也對漢武帝不停地進行征戰,耗費人力物力,特别是對他的不知擇賢、任人失當等,做了含蓄的譏諷,顯示了作者對漢武帝這位雄才大略的政治家的公允的态度,和對曆史的深刻認識。

     因為本文涉及對當時政治的評述,論述的又是一些敏一感的政治問題,所以作者采用了寓論于叙的寫法,又在“大史公曰”中連用兩句“唯在擇任将相哉”,“隐然言外”(何焯《義門讀書記·史記》),“微旨實寓譏”(《史記評林》引餘有丁語),使本文在《史記》中顯示出不同的叙事言志的特色。

     另外本文較詳細地記述了匈奴的世俗風情,文字簡約,頗似一篇風俗書,很有文獻史料的價值,是《史記》的名篇。

     【譯文】 匈奴的祖先是夏後氏的後代子孫,叫淳維。

    唐堯、虞舜以前就有山戎、猃狁、葷粥居住在北方蠻荒之地,随着畜牧活動而遷移。

    他們的牲畜較多是馬、牛、羊,他們的奇特牲畜是駱駝、驢、騾、駃騠、騊駼、騨騱。

    他們追尋着水草而遷徙,沒有城郭和經常居住的地方,不搞農業生産,但是也有各自分占的土地。

    沒有文字和書籍,用言語來約束人們的行動。

    兒童即能騎羊,拉弓射擊鳥和鼠,稍微長大就能射擊狐兔,用作食物。

    成年男子都能拉開弓,全都披挂铠甲,騎着戰馬。

    匈奴的風俗,平常無戰事時,則随意遊牧,以射獵飛禽走獸為職業;形勢緊急時,則人人練習攻戰本領,以便侵襲掠奪,這是他們的天一性一。

    他們的長兵器有弓和箭,短兵器有刀和铤。

    形勢有利就進攻,不利就後退,不以逃跑為羞恥之事。

    隻要有利可得,就不管禮義是否允許。

    自君王以下,都以牲畜之肉為主食,皆穿皮革衣服,披着帶一毛一的皮襖。

    強壯的人吃肥一美食物,老年人則吃剩馀之物。

    他們看重壯健之人,輕視老弱者。

    父親死去,兒子則以後母為妻;兄弟死去,活着的兄弟就娶他的妻子為妻。

    匈奴人有名卻不避諱,但沒有姓和字。

     夏朝政治衰微時,公劉失去他的稷官之職,改變了西戎的風俗,在豳地建起都邑住了下來。

    這以後三百多年,戎狄族進攻周太一王亶父,亶父逃跑到歧山腳下,而豳地民衆都跟随亶父來到歧山下,在此營造城邑,創建周國。

    這以後又過了百餘年,周西伯姬昌讨伐畎夷氏。

    其後十多年,周武王讨伐商纣王,并營建洛邑,重又回到酆京、鎬京居住,把戎夷驅逐到泾水和洛水以北,讓他們按時向周進貢,叫做“荒服”。

    其後二百餘年,周朝政治衰微,周穆王讨伐大戎,獲得四條白狼和四隻白鹿就回來了。

    從此以後,荒服的戎夷之人不再來鎬京進貢。

    于是周王朝就制定了《甫刑》的法規。

    穆王以後二百餘年,周幽王因為一寵一幸褒姒的緣故,與申侯有了仇怨。

    申侯動怒,就和犬戎一起在骊山之下攻擊并殺死了周幽王,犬戎就奪得了周朝的焦獲之地,居住到泾水和渭水之間,侵犯中原地區。

    這時秦襄公援救周王朝,于是周平王離開了酆京、鎬京,向東遷徙到洛邑。

    就在這時,秦襄公攻打戎人來到歧山,開始被封為諸侯。

    此後六十五年,山戎越過燕國進攻齊國,齊釐公同山戎在齊國城外交戰。

    其後四十四年,山戎進攻燕國。

    燕國向齊國告急,齊桓公北上讨伐山戎,山戎逃跑。

    這以後二十多年,戎狄來到洛邑,攻打周襄王,襄王逃奔到鄭國的氾邑。

    最初,周襄王想讨伐鄭國,所以娶了戎狄的姑一娘一作王後,同戎狄之兵一起讨伐鄭國。

    不久,襄王廢黜了狄後,狄後怨恨;襄王的後母叫惠後,有個兒子叫子帶,想立他為王,于是惠後同狄後、子帶為内應,為戎狄打開城門,因此戎狄才能進城,打敗周軍,趕走周襄王,而立子帶為天子。

    于是戎狄中的一些人就住到了陸渾,東部到達了衛國,侵犯虐害中原人民,中原人痛恨他們,所以《詩經》的作者們作詩說“打擊戎狄”,“讨伐猃狁,到達大原”,“出動軍車,戰馬盛多”,“在北方築城”。

    周襄王在外住了四年,于是派使者向晉國告急。

    當時晉文公剛剛即位執政,想要創建霸業,就發兵讨伐并驅逐了戎狄,殺了子帶,迎回周襄王,居住在洛邑。

     在那時候,秦、晉是強國。

    晉文公趕跑的戎狄,居住在河西的圁水、洛水之間,稱為赤狄、白狄。

    秦穆公得到由餘的幫助,使西戎八個國家都服從秦國,所以從隴地往西有緜諸、绲戎、狄、?等戎族,歧山、梁山、泾水,漆水以北,有義渠、大荔、烏氏、朐衍等戎族。

    而晉國北部有林胡、樓煩等戎族,燕國北部有東胡和山戎。

    各自分散居住在溪谷裡,都有自己的君長,常常相聚在一起的竟有百多個戎族部落,但都不能相互統一。

     從此以後一百多年,晉悼公派魏绛與戎狄人講和,戎狄都朝見晉國。

    以後百多年,趙襄子越過句注山,擊敗并合并了代地,一逼一十近胡人和貉人居住區。

    這以後,趙襄子與韓康子、魏桓子共同消滅了智伯,瓜分了晉國并占有了它的國土。

    這樣,趙國就占有了代地與句注山以北的土地,魏國占有了河西和上郡,因此就和戎人接界。

    這之後,義渠的戎人修建城郭守衛自己,而秦國逐漸蠶食他們,到了惠王時,就攻取了義渠的二十五城。

    惠王攻打魏國,魏國把西河和上郡都給了秦國。

    秦昭王時,義渠戎人之王與宣太後一婬一亂通一奸一,生下兩個孩子。

    宣太後在甘泉宮謀殺了義渠戎王,于是發兵讨伐并消滅了義渠。

    于是秦國占有了隴西、北地、上郡,修築長城抵禦匈奴。

    而趙武靈王也改變風俗,穿起胡服,練習騎馬射箭的本領,打敗了北方的林胡、樓煩。

    修築長城,從代地沿着陰山修下去,直到高阙,建起關塞,設置雲中郡、雁門、代郡。

    這以後燕國有位賢能的将領叫秦開,到胡人那裡做人質,胡人特别信任他,他回國後襲擊并打跑了東胡,東胡後退千餘裡。

    當年那位同荊轲一起去刺殺秦王的秦舞陽,就是秦開的孫子。

    燕國也修築長城,從造陽修到襄平;設置了上谷,漁陽、右北平、遼西、遼東郡來抵禦胡人。

    這個時候,具有文明禮俗且又經常彼此攻伐的大國共有七個,而其中三個和匈奴臨界。

    後來李牧當趙國将軍時,匈奴不敢進入趙國的邊境。

    其後秦朝滅亡了六國,秦始皇便派蒙恬領十萬大軍向北攻打匈奴,把黃河以南的土地全都收複,憑借黃河為邊塞,靠近黃河修起四十四座縣城,遷徙因犯罪而被罰守邊的人到這裡,充實這些縣城。

    又修起直通大道,從九原直到雲陽,利用山邊、險要的溝塹、溪谷等可以修繕的地方築起城池,起自臨洮,終于遼東,長達萬餘裡。

    又渡過黃河,占據了陽山、北假一帶。

     這時,東胡強大而月氏興盛。

    匈奴的單于叫頭曼,頭曼打不過秦,就向北遷徙。

    過了十多年,蒙恬死去,諸侯背叛了秦國,中原混亂,那些被秦谪守邊疆的人也都離此而回。

    于是匈奴得到寬緩之機,又漸漸渡過黃河,在黃河以南與中原舊有的關塞接界。

     單于有位太子叫冒頓,後來單于所一愛一的瘀氏生了個小兒子。

    單于就想廢除冒頓而立小兒子為太子,于是便派冒頓到月氏去當人質。

    冒頓即已來到月氏當了人質,而頭曼卻急攻月氏,月氏欲殺冒頓,冒頓偷了月氏的良馬,騎着它逃回匈奴。

    頭曼認為他勇一猛,就命令他統領一萬騎兵。

    冒頓就制造了一種響箭,訓練他的部下騎馬射箭的本領,下令說:“凡是我的響箭所射的目标,如果誰不跟着我全力去射擊它,就斬首。

    ”首先一射獵鳥獸,有人不射響箭所射的目标,冒頓就把他殺了。

    不久,冒頓以響箭射擊自己的良馬,左右之人有不敢射擊的,冒頓立即殺了他們。

    過了些日子,冒頓又用響箭射擊自己的心一愛一的妻子,左右之人有感到恐懼的,不敢射擊,冒頓又把他們殺了。

    過些日子,冒頓出去打獵,用響箭射擊單于的良馬,左右之人都跟着射。

    于是冒頓知道他左右的人都是可以用的人。

    他跟随單于頭曼去打獵,用響箭射擊頭曼的頭,他左右的人也都跟随響箭射死了單于頭曼,于是把他的後母及弟弟和不服從的大臣全部殺死。

    冒頓自己立自己為單于。

     冒頓當了單于後,這時東胡強大興盛,聽說冒頓殺父自立,就派使者對冒頓說,想得到頭曼時的千裡馬。

    冒頓問群臣,群臣都說:“千裡馬是匈奴的寶馬,不要給。

    ”冒頓說:“怎可同人家是鄰國卻吝惜一匹馬呢?”于是就把千裡馬給了東胡。

    過了一段時間,東胡以為冒頓怕他,就派使者對冒頓說,想要單于的一個阏氏。

    冒頓又詢問左右之臣,左右大臣皆發怒說:“東胡沒有道理,竟然想要阏氏,請出兵攻打他。

    ”冒頓說:“怎可同人家為領國卻吝惜一個女人呢?”于是就把自己喜一愛一的阏氏送給了東胡。

    東胡王愈來愈驕傲,向西進犯侵擾。

    東胡與匈奴之間有一塊空地,沒人居住,這地方有一千多裡,雙方都在這空地的兩邊修起哨所。

    東胡派使者對冒頓說:“匈奴同我們交界的哨所以外的空地,你們匈奴不能去,我們想占有它。

    ”冒頓征求群臣意見,群臣中有人說:“這是被丢棄的空地,給他們也可以,不給他們也可以。

    ”于是冒頓大怒,說:“土地,是國家的根本,怎可給他們!”那些說給東胡空地的人都被殺了。

    冒頓上馬,命令國内如有後退者就殺頭,于是向東襲擊東胡。

    東胡最初輕視匈奴,因此沒做防備。

    等到冒頓領兵到來,一開戰就大敗東胡,消滅了東胡王,而且俘虜了東胡百姓和掠奪了牲畜财産。

    匈奴冒頓歸來後,又打跑了西邊的月氏,吞并了南邊的樓煩和白羊河南王。

    并完全收複了秦派蒙恬從匈奴人那裡奪去的土地,與漢朝以原來的河南塞為界,直到朝?和膚施兩地,于是侵犯燕國和代地。

    這時漢軍正與項羽的大兵相互抗争,中原地區被戰争搞得疲憊不堪,所以冒頓才能獨自強大,擁有能拉弓射箭的軍隊三十餘萬。

     從淳維到頭曼有一千多年,匈奴勢力時大時小,經常離散分化,因為時間久遠,所以他們的世系不能依次排列出來。

    但是到了冒頓當單于時,匈奴勢力最強大,使北方夷人完全服從自己的統治,而與南方的中國成為敵國,此後,他們的世系,國家的官位名号才能被記錄下來。

     匈奴設置了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戶,左、右骨都侯等官位。

    匈奴人把“賢”稱為“屠耆”,所以常常讓太子做左屠耆王。

    從左、右賢王以下直到當戶,官職大的擁有萬名騎兵,小的也有數千騎兵,共有二十四位長官,确定名号稱“萬騎”。

    諸位大臣的官職是世襲的。

    呼衍氏、蘭氏,後來又有須蔔氏,這三姓是他們的貴族。

    諸位左方的王和将居住在東方,直到上谷郡以東,東邊與穢貉和朝鮮接界。

    右方的王和将居住在西方,直到上郡以西,和月氏、氏、羌接壤。

    而單于的王庭所在地一直延伸到代、雲中兩郡。

    他們各有自己的分地,追尋水草而遷徙住地。

    左、右賢王和左、右谷蠡王是最大的,左、右骨都侯輔佐單于治國。

    二十四長官也各自設置千長、百長、什長、裨小王、相、封都尉、當戶、且渠等屬官。

     每年正月,各位官長在單于王庭有小的聚會,舉行祭祀。

    五月,在茏城有大的聚會,祭祀祖先、天地神、鬼神。

    秋天,馬肥壯之時,在蹛林有大的集會,考核和計算人口和牲畜的數目。

    匈奴的法律規定,有意殺人并将刀劍拔一出刀鞘一尺的就判死刑,犯盜竊罪的沒收他的家産;犯罪輕者判壓碎骨節的刑罰,重者處死。

    坐牢最久者不過十天,一國的犯人不過幾人而已。

    單于在早晨走出營地,去拜初升的太陽,傍晚拜月亮。

    就坐時,年長的在左邊,而且要面朝北方。

    對于日期,他們崇尚戊日和己日。

    他們安葬死者,有棺椁、金銀和衣裘,但卻沒有墳和樹以及喪服。

    單于死後,他所親近和一寵一幸的大臣妻妾跟随陪葬的,多至數十人或上百人。

    準備打仗時,要先觀察星月,如果月亮圓滿就去進攻,月亮虧缺就退兵。

    匈奴人在攻伐征戰時,誰殺死敵人或俘虜敵人,都要賞賜一壺酒,所繳獲的戰利品也分給他們,抓到的人也給予他們充做奴婢。

    所以在打仗時,每個人都自動地去尋求自己的利益,善于埋伏軍隊以突然迎擊敵人。

    所以他們見到敵兵就去追逐利益,如同鳥兒飛集一處。

    如果遇到危難失敗,隊伍就會瓦解,如同雲霧消散。

    戰争中誰能将戰死的同伴一屍一體運回來,就可得到死者的全部家财。

     後來,冒頓又征服了北方的渾庚、屈射、丁零、鬲昆、薪犁諸國。

    于是匈奴的貴族、大臣都心服冒頓,認為冒頓單于是賢能的。

     這時,漢朝剛剛平定了中國,把韓王信改派到代地,建都馬邑城。

    匈奴大規模進攻馬邑,韓王信投降了匈奴。

    匈奴得到了韓信,于是率兵向南越過了句注山,攻打太原,直到晉陽城下。

    高帝親自領兵前去迎擊匈奴,正遇上冬天嚴寒下雪的天氣,戰士凍掉手指的有十分之二三,于是冒頓假裝失敗逃跑,引一誘漢軍。

    漢軍追趕冒頓,冒頓把他的一精一銳軍隊隐藏起來,隻出現了一些老弱殘兵。

    于是漢朝出動全部軍隊,多半是步兵,共三十二萬人,向北追擊匈奴。

    高帝首先到達平城,步兵還未全到,冒頓指揮他的四十萬一精一銳騎兵,在白登山把高帝包一皮一皮圍起來。

    七天之内,漢軍内外不能相互救助軍糧。

    匈奴的騎兵,在西方的全是白馬,在東方的全是青馬,在北方的全是黑馬,在南方的全是赤色馬。

    高帝就派使者秘密地送給阏氏很多禮物,阏氏就對冒頓說:“兩方的君王不能相互圍困。

    如果得到漢朝的土地,單于終究是不能在那裡居住的。

    而且漢王也有神的幫助,希望單于認真考慮這件事。

    ”冒頓與韓王信的将軍王黃和趙利約定了會師的日期,但王黃與趙利的軍隊沒按時到來,冒頓疑心他們同漢軍有預謀,就采納了阏氏的建議,解除了包一皮一皮圍圈的一角。

    于是高帝命令戰士都拉滿弓,箭上弦,面朝外,從冒頓解圍的那個通道一直沖出來,最後同漢朝大軍相會合。

    冒頓于是領兵而去,而高帝也率兵歸來,派劉敬到匈奴締結和親的盟約。

     此後,韓王信當上匈奴的将軍,他同趙利和王黃屢次違背漢與匈奴所訂的盟約,侵擾掠奪代郡和雲中郡。

    過了不久的時間,漢朝将軍陳豨謀反,又合韓信合謀進攻代地。

    漢朝派遣樊哙前去阻擊他們,重新攻占了代郡、雁門和雲中等郡縣,但卻沒有越過邊塞。

    這時,匈奴因為一些漢朝的将軍前來投降,所以冒頓常常往來于代地,進行侵擾劫奪活動。

    于是漢朝對此感到憂慮,高帝就派劉敬送漢朝皇族的公主去給單于當阏氏,每年奉送給匈奴一定數量的棉絮、缯、酒、米和食物,相互結為兄弟,實行和親政策,冒頓才稍為停止侵擾活動。

    後來,燕王盧绾造反,率領他的一黨一徒數千人投降了匈奴,往來于上谷以東,給當地人造成苦難。

     高祖死去,孝惠帝、呂太後時期,漢王朝剛剛安定,所以匈奴顯得驕傲。

    冒頓就寫信給呂太後,胡說一番。

    呂太後想攻打他,諸位将軍說:“憑着高帝的賢明和武功,尚且在平城被圍困。

    ”于是呂太後才放棄進攻的主張,又和匈奴和親。

     到孝文帝剛剛繼位時,又推行和親之事。

    孝文帝三年的五月,匈奴右賢王進入河南地居住,侵擾掠奪在邊塞小城的蠻夷,屠一殺搶掠人民。

    于是孝文帝下令讓丞相灌嬰出動八萬五千戰車和騎兵,前往高奴,攻打右賢王。

    右賢王逃跑到塞外。

    漢文帝親到太原,這時濟北王劉興居造反,文帝就回到京城,解散了丞相派去打匈奴的軍隊。

     第二年,匈奴單于送給漢朝一封信說:“上天所立的匈奴大單于恭敬地問侯皇帝平安,前些時候,皇帝說過和親的事,和來信說的意思相合,雙方都高興。

    漢朝邊境的官吏侵擾和侮辱右賢王,右賢王沒有請示單于,卻聽信了後義盧侯難氏等人的計謀,同漢朝官吏相抗拒,斷絕了匈奴與漢朝皇帝締結的條約,離間了漢與匈奴的兄弟般的親密關系。

    皇帝責備匈奴的書信第二次送來,我們派出使者送信報告情況,結果使者被漢朝扣留未歸,而漢朝的使者也不到匈奴來,漢朝因為這個原因不同我們和解,我們鄰國也不能歸附。

    如今因為小辟吏破壞了和約的緣故,我懲罰右賢王,派他到西邊去尋找月氏打擊他們。

    依靠上天的福佑,官吏和士卒皆很一精一良,戰馬強壯有力,因此已平滅了月氏,把反抗不服的全部殺死,并降服了一般百姓。

    平定了樓蘭、烏孫、呼揭和他們旁邊的二十六個國家,都變成匈奴的臣民。

    那些善于彎弓射箭的人們,合并成一家。

    北方已經安定,我們願意停戰,修養兵士,喂養馬匹,消除從前令人不快的事情,恢複舊有的條約,以使邊疆百姓得到安甯,順應匈奴與漢人從古以來的好關系,使少年人能夠成長起來,老年人能夠平安地生活,世世代代和平安樂。

    我們尚不知皇帝的心意,所以派郎中系雩淺呈送書信請示皇上,并獻上駱駝一匹,戰馬二匹,駕車之馬八匹。

    皇帝如果不希望匈奴靠近漢朝的邊塞,那麼我就诏告官吏百姓居住到遠離漢朝邊塞的地方。

    使者到達後,請即刻讓他回來。

    ”在六月中旬,匈奴使者來到薪望這地方。

    書信送到後,漢朝就商議攻打和和親兩種政策那種更有利。

    公卿們都說:“單于剛打敗月氏,正處在勝利的有利時機,不能攻打他,況且得到匈奴的土地,都是低窪鹽堿地,不能居住。

    還是和親特别有利。

    ”漢朝答應了匈奴的請求。

     孝文皇帝前元六年(前174),漢朝送給匈奴的信中說:“皇帝敬問匈奴大單于平安,郎中系雩淺送給我的信中說:‘右賢王沒請示單于,聽信了後義盧侯難氏等的計謀,斷絕了匈奴和漢朝國君的和約,離間了兄弟般的親密關系,漢朝因此不肯與我們和解,鄰國也不能為附。

    如今因為小辟吏破壞了和約,所以罰右賢王讓他到西邊去攻打月氏,完全平定了他們。

    願意停戰,修養士卒,喂養馬匹,消除從前令人不快的事情,恢複舊有的和約,以使邊民得到安甯,使少年人能夠成長起來,老年人能夠安定地生活,世世代代和平安樂。

    ’我很贊賞這一想法,這是古代聖明君主的心意啊。

    漢朝和匈奴締結和約,結為兄弟,拿來送給匈奴的東西非常豐厚。

    違背和約、離間兄弟般的親密關系的卻常常是匈奴。

    但是右賢王的事已經出現在大赦之前,單于不要深責此事。

    單于的行動如果能同來信中所表示的相符合,明确告知各位官吏,讓他們不要違背和約,要守信用,我将謹慎地按照單于信中的請求對待此事。

    使者說單于親自率軍讨伐别的國家而有功勞,卻甚為戰争而苦惱。

    現在有皇帝穿戴的繡袷绮衣、繡袷長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