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仲連鄒陽列傳第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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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

    ⑩季孫氏是魯國的執政大夫,富于周公又多有僭越,孔子時對他十分不滿。

    但孔子離開魯國是以魯君聽信了季孫氏的讒毀,卻不見于載述。

    ?子罕誠有其人,但謂“宋信子罕計而囚墨翟”事,迄無确考。

    ?這兩句的意思是說,衆口一詞,金石也會熔化;毀謗積的多了,即使親骨肉的關系也會疏遠。

    ⒀由餘是秦穆公時的人,其先人由晉逃亡于戎,故由餘能晉語。

    戎王聽說秦穆公賢,就派由餘到秦國觀禮。

    後由餘降秦。

    秦穆公三十七年(前623)“秦用由餘伐戎王,益國十二,開地千裡,遂霸西戎。

    ”見卷五《秦本紀》。

    這裡說“秦用由餘而霸中國”,蓋誇張之辭。

    ⒁齊用越人蒙而使齊威王、齊宣王強盛起來,于史無考。

    《索隐》引張晏語“子臧,越人”句後說,“或蒙之字也”。

    ⒂拘:拘泥。

    ⒃阿偏:不公正。

    阿,偏袒。

    ⒄朱:指丹朱,堯之子。

    堯知其不肖,不足授天下,于是乃權授舜”。

    象:虞舜的異母弟,曾與其父多次謀害舜,而舜事父一愛一弟“彌謹”。

    朱、象之事見卷一《五帝本紀》。

    管、蔡:指周武王的弟弟管叔和蔡叔。

    武王去世以後,成王即位,以年少,由周公攝政,管、蔡等疑周公,發動叛亂。

    見卷四《周本紀》。

     是以聖王寤①,捐子之之心②,而能不說于田常之賢③;封比幹之後④,修孕婦之墓⑤,故功業複就于天下,何則?欲善無厭也⑥。

    夫晉文公親其仇⑦,強霸諸侯;齊桓公用其仇,而一匡天下⑧。

    何則?慈仁殷勤,誠加于心,不可以虛詞借也。

     ①寤:通“悟”。

    醒悟。

    ②捐子之之心:燕相子之是一位陰謀家、權術家,他通過故交,為齊使于燕的蘇代取得燕王哙的極大信任,通過鹿一毛一壽,使燕王讓國于他,而他就“南面行王事,國事皆決于他,“三年,國大亂,百姓恫恐”。

    見卷三十四《燕召公世家》,《戰國策·燕策一·燕王哙既立》。

    捐,抛棄,放棄。

    ③田常即田成子,也是一位陰謀家、權術家。

    齊簡公立,他和監止“俱為左右相”。

    他“心害監止”,而“監止幸于簡公,權弗能去”,于是故技重演,采取他父親田釐子乞“行陰德于民”的老辦法,以大鬥出貸,以小鬥收”,借以赢得人心。

    後來他殺死簡公,立簡公弟骜為君,是為平公。

    平公即位,他為相,他擔心諸侯的誅伐,于是“盡遍魯、衛侵地,西約晉、韓、魏、趙氏,南通吳、越之使,修功行賞,親于百姓”,從而穩定了齊國的局勢。

    後齊國之政皆歸于田常。

    見卷四十六《田敬仲完世家》。

    說,同“悅”。

    ④封比幹之後:封賞比幹的子孫。

    按周武王誅纣滅殷以後,為被纣剖心而死的比幹封墓。

    此事卷三《殷本紀》、卷四《周本紀》均載及,但未及封比幹之後事,其他先秦典籍亦不及。

    ⑤修孕婦之墓:指為被纣慘害的孕婦修墓。

    按纣慌一婬一暴虐,竟到“刳(kū,哭)剔孕婦,以觀其胎。

    見《尚書·泰誓》。

    但周滅殷商以後被刳剔”(即割剝)的孕婦修墓,則于史無考。

    ⑥厭:滿足。

    也寫作“餍”。

    ⑦晉文公親其仇:指晉文公寬恕仇人勃鞮(又作履鞮,亦即寺人披)。

    晉文公名重耳,當公子時,他的父親晉獻公和一寵一姬骊之谮,派宦者勃鞮去殺據守蒲城的重耳,重耳跳牆逃跑,被勃鞮追上砍去一隻袖子。

    晉獻公死後,重耳的兄弟光立為君,是為晉惠公。

    惠公畏懼重耳,也讓勃鞮去殺重耳。

    後來重耳立為晉君,是為晉文公。

    文公初立,原晉懷公的大臣呂省等人“謀燒公宮,殺文公,文公不知”。

    勃鞮知其謀,欲以告文公”,在文公寬恕他們以前的追殺、謀殺之罪以後,他才把這場陰謀揭發出來。

    詳見卷三十九《晉世家》,參見《左傳》僖公四年、五年、二十四年。

    ⑧齊桓公用其仇指他重用管仲的事。

    齊襄公時,以“殺誅數不當,一婬一于婦人,數欺大臣,群弟恐禍及”,紛紛出逃,公子糾奔魯,管仲等傅之;公子小白(即後來的齊桓公)奔莒,鮑叔傅之。

    後襄公被無知殺死而無知又被雍林人襲殺。

    公子小白和公子糾幾乎同時動身回國争立,管仲堵截由莒返齊的道路,射中小白帶鈎。

    小白裝死以誤管仲,故得先入齊國而立,是為齊桓公。

    齊桓公本來想殺掉管仲,以鮑叔力薦管仲之能,這才把管仲從魯國召回,“厚禮以為大夫”,委以國政。

    後來齊桓公在管仲的輔佐下,終于稱霸諸侯,一匡天下。

    詳見卷三十二《齊太公世家》,參見卷六十二《管晏列傳》。

    匡,正。

     至夫秦用商鞅之法,東弱韓、魏,兵絕天下,而卒車裂之①;越用大夫種之謀,禽勁吳,霸中國,而卒誅其身②。

    是以孫叔敖三去相而不悔③,于陵子仲辭三公為人灌園④。

    今人主誠能去驕慠之心⑤,懷可報之意,披心腹,見情素,堕肝膽⑥,施德厚,終與之窮達⑦,無一愛一于士,則桀之狗可使吠堯,而蹠之客可使刺由⑧;況因萬乘之權,假聖王之資乎?然則荊轲之湛七族⑨,要離之燒妻子⑩,豈足道哉! ①此三句所及具體史實,見卷五《秦本紀》、卷六十八《商君列傳》。

    車裂,古代殘酷死刑。

    把頭和四肢分系在五輛車子上,車行肢一體撕一裂。

    俗稱五馬分一屍一。

    ②此四句所及具體史實,見卷四十一《越王勾踐世家》。

    ③孫叔敖原為楚國處士,後仕于楚王時“他三得相而不喜,知其材自得之也;三去相而不悔,知非已之罪也。

    ”詳見卷一百一十九《循吏列傳》。

    ④子仲,即陳仲子,戰國時齊人,居于于陵。

    《集解》引《高士傳》雲:“楚于陵子伸,楚王欲以為相,而不許,為人灌園。

    ”關于他的事迹除見于《集解》所引皇甫谧《高士傳》,還散見于《孟子·滕文公下》、《荀子·非十二子》、《韓非子·外儲篇·說右》、《戰國策·齊策四·齊王使使者問趙威後》、《淮南子·氾論訓》等。

    其中《戰國策》說他“上不臣于王,下不治其家,中不素交諸侯。

    ”《孟子》較詳細地及于他的一些生活細節,餘則多是隻言片語。

    ⑤慠:同“傲”,倨傲。

    ⑥堕:輸。

    ⑦窮達:即“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的“窮達”。

    窮,指逆境;達,指順境。

    ⑧這兩句話的意思是說,隻要給予恩惠,連夏桀的狗向堯狂吠,盜跖之徒也可以刺殺許由。

    按桀是夏朝的最後一個帝王,十分暴虐;堯是傳說中上古時代一位十分賢德的部落酋長;盜跖是春秋末期奴隸起義的領袖,一向被誣為“盜”;許由則是與堯并時而年輩較晚的一位隐士型賢者,堯想把天下禅讓他,他以為這是對他人格的玷污,于是趕緊跑到水邊去洗耳朵(見《莊子·逍遙遊》。

    卷六十一《伯夷列傳》亦略及其事)。

    這裡把并不共時的正反兩個方面的人放在一起,組成這種看似荒誕不經的語句,是旨在強調和突出對所任用的人施以恩惠的巨大作用。

    ⑨荊轲為燕太子丹行刺秦王,未果而被誅滅七族的事,于史無考。

    湛(chén,沉),通“沉”。

    這裡是滅的意思。

    七族,《索隐》引張晏雲“上至曾祖,下至曾孫”。

    泛指親族。

    ⑩春秋時吳公子光使專諸刺殺吳王僚後自立為王,是為吳王阖闾。

    吳王阖闾又想殺王子慶忌,“而莫之能殺”。

    要離自謂能之。

    讓吳王加罪于他,并執其妻子“焚之而揚其灰”,以取得王子慶忌的信任。

    要離往見慶忌于衛,僞與王子慶忌共謀“往奪之國。

    ”在返吳渡江時,要離“拔劍以刺王子慶忌”,慶忌“捽之,投之于江。

    浮則又取而投之,如此者三。

    ”慶忌以為“天下國士”,放他歸吳。

    要離歸吳,亦“伏劍而死”。

    見《呂氏春秋·仲冬紀·忠廉》。

    後來東漢趙晔所撰《吳越春秋·阖闾内傳》亦載其事,略有不同,有行前讓吳王阖闾斷其右手雲。

     臣聞明月之珠,夜光之璧①,以?投人于道路②,人無不按劍相眄者③。

    何則?無因而至前也。

    蟠木根柢④,輪囷離詭⑤,而為萬乘器者,何則?以左右先為之容也⑥。

    故無因至前,雖出随候之珠⑦,夜光之璧,猶結怨而不見德。

    故有人先談,則以枯木朽株樹功而不忘。

    今夫天下布衣窮居之士⑧,身在貧賤,雖蒙堯、舜之術,挾伊、管之辯⑨,懷龍逢、比幹之意⑩,欲盡忠當世之君,而素無跟柢之容,雖竭一精一思,欲開忠信,輔人主之治,則人主必有按劍明眄之迹,是使布衣不得為枯木朽株之資也。

     ①明月之珠、夜光之璧:傳說中夜裡發光的珠玉。

    ②?:昏暗。

    又寫作“暗”。

    ③眄(miàn,面):斜着眼看。

    ④蟠:盤曲地伏着。

    根柢:樹根。

    ⑤輪囷:屈曲的樣子。

    離詭:離奇。

    ⑥容:雕刻,容飾。

    ⑦随候之珠:傳說随候救一大蛇,蛇銜寶珠獻給他。

    又叫隋珠。

    即上文之明月珠。

    見《淮南子·覽冥》注。

    ⑧布衣:平民百姓的代稱。

    ⑨伊:指伊尹。

    管:指管仲。

    ⑩龍逢:即關龍逢,他以直谏夏桀而被殺。

    其事迹見《莊子·人間世》、《荀子·解蔽》、《呂氏春秋·必已》等。

     是以聖王制世禦俗,獨化于陶鈞之上①,而不牽于卑亂之語,不奪于衆多之口。

    故秦皇帝任中庶之蒙嘉之言,以信荊轲之說,而匕首竊發②;周文王獵泾、渭,載呂尚而歸,以王天下。

    故秦信左右而殺,周用烏集而王③。

    何則?以其能越攣拘之語④,馳域外之議⑤,獨觀于昭曠之道也⑥。

     ①獨化于陶鈞之上:比喻帝王獨自運用治國之道,教化天下。

    化,教化。

    陶,古代制作陶器所用的圓輪。

    ②竊發:乘人不備偷偷取出。

    ③烏集:是說如同烏鳥集散,事出偶合。

    ④攣拘:牽系,束縛。

    ⑤域外:境外。

    ⑥昭曠:寬宏,豁達。

     今人主沉于谄谀之辭,牽于帷裳之制①,使不羁之士與牛骥同皂②,此鮑焦所以忿于世而不留富貴之樂也③。

     ①帷裳:車旁的布幔。

    借指姬妾近侍。

    ②皂:馬槽。

    ③鮑焦是古代的一位廉士,他躬耕而食,自鑿井而飲,非妻子所織不服。

    子貢譏笑他,于是抱木而死。

    見《莊子·盜跖》、《韓詩外傳》等。

     臣聞盛飾入朝者不以利污義,砥厲名号者不以欲傷行①,故縣名勝母而曾子不入,邑号朝歌而墨子回車。

    今欲使天下寥廓之士②,攝于危重之權,主于位勢之貴,故回面污行以事谄谀之人而求親近于左右③,則士伏死堀一穴一岩(岩)〔薮〕之中耳,安肯有盡忠信而趨阙下者哉④! ①砥厲:砂石,磨石。

    磨厲。

    細者為砥;粗者為厲。

    行:品行,一操一守。

    ②寥廓之士:抱負遠大的人。

    ③故:有意的。

    回面:邪惡的面目。

    ④阙:宮阙。

    借指朝廷。

     書奏梁孝王,孝王使人出之,卒為上客。

     太史公曰:魯連指意雖不合大義①,然餘多其在布衣之位②,蕩然肆志③,不诎于諸侯,談說于當世,折卿相之權④。

    鄒陽辭雖不遜,然其比物連類⑤,有足悲者,亦可謂抗直不桡矣⑥,吾是以附之列傳焉。

     ①指意:旨意。

    指,同“旨”。

    意思,意圖。

    ②多:稱許,贊揚。

    ③蕩然:放一浪一不羁。

    肆志:縱一情,快意。

    ④折:使折服。

    ⑤比物連類:連綴相類的事物,進行比較。

    ⑥桡:通“撓”。

    彎曲,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