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谒祖廟骖乘生嫌 囑女醫入宮進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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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田廣明為祈連将軍,領四萬餘騎出西河,度遼将軍範明友,領三萬餘騎出張掖,前将軍韓增,領三萬餘騎出雲中;後将軍趙充國為蒲類将軍,領三萬餘騎出酒泉,雲中太守田順為虎牙将軍,領三萬餘騎出五原。

    五路大兵,共計得十六萬餘人,如火如荼,殺往匈奴。

    再遣校尉常惠,持節發烏孫兵,會師夾攻。

     匈奴主壺衍鞮單于,聞得漢兵大至,亟将人民牲畜,奔徙漠北,塞外一空。

    漢将五路出師,但見秋高木落,遍地荒涼,并沒有甚麼胡兵,甚麼胡馬,好容易馳入胡境,搜得幾個人畜,也不過是老弱陋劣,一時不及遷移,乃被捕獲。

    五将陸續班師,由漢廷嚴覈賞罰,田廣明引兵先歸,田順詐報俘虜,皆被察出,下吏自殺。

    範明友,韓增,趙充國三人,也是半途折回,無功有罪。

    宣帝因已誅二将,不欲濫刑,特令從寬免議。

     獨校尉常惠,監護烏孫兵五萬餘騎,直入右谷蠡王庭内,擒住單于伯叔,及嫂居次,猶漢言公主。

    名王犁污,擄都尉千長以下三萬九千餘級,馬牛羊驢七十餘萬頭,飽載西歸,返入烏孫。

    烏孫将擄取人畜,悉數自取,毫不分與常惠,反将常惠使節盜去。

    常惠無從追究,垂頭喪氣,馳還長安。

    何其疏忽至此!自料此番回都,必遭重譴,硬着頭入報宣帝。

    宣帝卻好言撫慰,面封惠為長羅侯,惠謝恩而退,喜出望外。

    後來探問同僚,才知宣帝因五将無功,還是烏孫兵得了大捷,雖然沒有進益,也足令匈奴喪膽,免為漢患,所以叙功加封。

    尋且奉诏再使烏孫,令他赍着金帛,犒賞烏孫将士。

    惠乘機進奏,謂龜茲國前殺朝使,未曾加讨,應該順道往攻。

    宣帝恐他多事,不肯照準。

    惟霍光密與惠言,許得便宜行事,惠遂往烏孫,宣诏頒賞,又矯命烏孫發兵,聯合西域各國,進擊龜茲。

    龜茲已經易主,後王绛賓,說是先人誤聽姑翼,因緻得罪漢朝。

    當下将姑翼縛送軍前,由惠喝令斬訖,當即罷兵回國。

    宣帝聞報,本欲責他專擅,因聞霍光暗中指使,隻得作罷,但不複加賞,略示深衷。

     誰知霍光專政,情尚可原,那光妻霍顯,卻是一個淫悍潑婦,公然陰謀詭計,下毒宮闱。

    說将起來,也是霍光治家不正,肇此禍階。

    霍光元配東闾氏,隻生一女,嫁與上官安為妻。

    東闾氏早殁,有婢名顯,狡黠異常,為光所愛,曾納為妾媵,生有子女數人。

    光便不他娶,就将顯升做繼室。

    顯有小女成君,尚未字人,滿望宣帝登台,好将成君納入宮中,做個現成皇後。

    偏宣帝願求故劍,令故妻許氏正位中宮,竟緻霍顯失望,滿懷不平。

    日思夜想,拟把許後除去,怎奈一時不得方法,沒奈何遷延過去。

    遲至本始三年正月,許皇後懷孕滿期,将要分娩,忽然身體不适,寝食難安。

    宣帝顧念患難夫妻,格外愛護,遍召禦醫診治,且采募女醫入宮,俾得日夕侍奉,較為合宜。

    巧有掖庭戶衛淳于賞妻,單名為衍,粗通醫理,應募入侍。

    衍嘗往來大将軍家,與霍顯認識有年,至是淳于賞因妻入宮,便與語道:“汝何不往辭霍夫人,為我求得安池監。

    若霍夫人肯代白大将軍,安池監定可補缺,比戶衛好得多呢!”衍遵着夫囑,徑至霍家谒顯,報告入宮侍後,并求派乃夫差缺。

    顯觸着心事,暗暗喜歡道:“這番機會到了!”便引衍至密室,悄然與語。

    特呼衍表字道:“少夫!汝欲我代謀差缺,我亦煩汝一件大事,汝可允我否?”衍應聲道:“夫人有命,敢不敬從!”顯笑說道:“大将軍最愛小女成君,欲使極貴,特為此事,有勞少夫。

    ”衍不解所謂,愕然問道:“夫人所囑,是何命意?”顯即将衍扯近一步,附耳與語道:“婦人産育,關系生死。

    今皇後因娠得病,正好将她毒死。

    天子若立繼後,小女成君,就得冊納。

    少夫如肯為力,富貴與共,幸勿推辭!”顧前不顧後,全是悍婦偏見。

    衍聞顯言,不禁失色,支吾對答道:“藥須由衆醫配合,進服時需人先嘗,此事恐難為力。

    ”顯複冷笑道:“少夫若肯代謀,何至無法。

    現我将軍管轄天下,何人敢來多嘴?就使有緩急情事,自當出救,決不相累。

    隻恐少夫無意,才覺難成。

    ”衍沈吟良久,方答說道:“有隙可圖,自願盡力。

    ”總為富貴二字所誤。

    顯又再三叮囑,衍應命辭歸,也不及告知乃夫,私取附子搗末,藏入衣袋,徑往宮中。

     可巧許後臨盆,生下一女,卻是不做難産,安然無恙。

    不過産後乏力,還須調理,經禦醫拟定一方,合丸進服。

    淳于衍湊便下手,竟将附子取出,摻入丸内。

    附子雖是有毒,本來可作藥餌,并非酖毒可比,但性熱上升,不宜産後。

    許後哪裡知曉,取到便吞,待至藥性發作,頓時喘急起來,因顧問淳于衍道:“我服丸藥後,頭覺岑岑。

    沈重之意。

    莫非丸中有毒不成?”衍勉強答說道:“丸中何至有毒。

    ”一面說,一面再召禦醫診治。

    禦醫診治後脈,已經散亂,額上冷汗淋漓,也不識是何因,才閱片刻,許後兩眼一翻,嗚呼歸天!還幸微賤時已産一男,總算留得一線血脈。

    小子有詩歎道: 嬴得三年國母尊,傷心被毒竟埋冤, 杜南若有遺靈在,好看仇家且滅門。

    杜南為許後葬處,見下回。

     許後告崩,宣帝親自視殓,悲悼不已。

    忽由外面呈入奏章,乃收淚取閱。

    欲知奏章内容,待至下回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