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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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租房子的,法律系的學生。

    」他心中也有遇故人的欣喜。

     「啊,張靜……你搬走了以後,還有人寄信到這裡來呢,我都給你留著,就是等你有天回來拿。

    你果然回來了。

    咦?前幾天還有一封從美國的信寄到這裡來……」 美國?難道是……。

     是她沒有錯。

    那些筆迹,骨格娟秀卻帶傲氣。

    Elina是她的英文名字吧?總共有兩封,期間相隔一年。

     他漫步到昔日的校園内,一直走到深處,那塊他最常坐的草地上,深深吸了三口氣,才用顫抖的手把信打開。

     第一封信說,她搭UA二八五出境,如果可能,是下是可以在機場碰個面? 信中沒有懇求,但寫信的口氣充滿懇求。

    「這不是她,不像她。

    」張靜苦笑。

     第二封信是前幾天才寄到的: 張靜:你好嗎? 來了這裡一年,終於比較習慣了這裡的生活。

     除了上課之外,我大部分把時間花在小咖啡館和播放舊日經典的學生電影院。

    日子很平淡,有點無聊,但并不無趣。

     這一年時間,我強迫自己不要回台北。

    不知道為什麼。

    也許怕回去卻見不到你,我就無法避免自己的失望吧? 我想你早早不住在這個地址了,可是我還是把信寄到這裡來,希望你會收到。

    不過,或許因為你十分可能沒有收到,所以我敢於寫這樣的信給你。

     很矛盾的心理,是不是? 老實說,有時候睡到半夜醒來,非常非常想念你。

     有時希望自己旁邊躺著的那個男人是你。

    (請原諒我這麼直率)這一年,零零亂亂談了幾個戀愛,有猶太裔美國人,有義大利裔的…所有的愛都在還沒滋長出來的時候就死亡了,也不知道為什麼。

     也許是我自己的問題吧。

    我對於一般形式的愛情似乎非常容易厭倦。

     也許我根本沒有愛過。

    我隻是貪婪的愛慕自己。

    像納西瑟斯,隻是一朵永遠顧影自憐的水仙花。

     你曾經真正愛過嗎? 我的信中有這麼多「如果」,「也許」、「或許」、「似乎」諸如此類不肯定的語詞,表示我現在很惶恐,對未來、對生命、對一切都失去信心、沒有把握、 我想我也沒有愛過你。

     可是「如果」有機會,我想再愛你一次。

     給你一年的時間考慮看看。

     算算你當完兵的那個夏天,我會念完碩士學位回來。

     隻署一個「我」字。

     還是一個充滿霸氣的女孩。

    他笑得眼淚差點跳出來。

     忽然覺得心胸舒坦許多。

    好像心頭上壓了他好久的那片烏雲瞬間挪栘走了,陽光緩緩把溫暖的觸手探進去。

     要再愛她一次嗎?張靜問自己。

     也許不能用「再」字。

    他也沒「愛」過她。

    雖然隻是一年多前的事,但當時的自己确實是不曾懂得愛的。

     那時候懂的是男女之間自然而然的吸引。

    那樣的愛很随意,給誰都可以。

    隻要是看上眼的。

     「一年,日子好長……」他喃喃自語,「給我這麼長的時間考慮,簡直是一種折磨……這個可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