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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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海的千年不化之冰磚制成。

    你說他迂不迂!) 你寄來的照片我收到了!風景明媚怡人,湖泊翠美熠亮,锺靈毓秀目不暇給,隻是很可惜,你的側面影像是模糊的,反而你旁邊的那個帥哥在辦公室裡引起不小的騷動,很多人跟我打聽他的身分,我隻好據實以告,結果──不少人開始打聽請調歐陸的事。

     哦喔!那隻錢鼠又在唱“榕樹下”了!我得擱筆出去阻止他,因為裡長已來抗議過了! 節序清秋,幸祈珍重。

    敬請鈞安妻敷謹秉菊月于鵲園李富凱笑意盎然地輕掩嘴角,腦海裡全是羅敷璀璨的妍笑。

     他将信收好,踱步回桌前,按了一下内線。

    “惠芬,麻煩你進來一下好嗎?” 十秒後,惠芬已拿起筆記本走了進來。

     “嗯!聽克霖提過你喜歡詩詞,不知你看過這首詩沒有?” 惠芬瞥了一下李富凱手上的詩箋,答道:“我有一些基礎的概念。

    ” 他聞言綻出一個和煦的笑容,将詩箋遞給她。

    “這邊有首詩,一個字一個字拆開,我大概懂八分,但合著成章句,就不太懂得言下之意,麻煩你幫忙翻譯一下吧!” “現在?”惠芬詫異的反問。

     “難不成得挑個吉時?”李富凱打趣的說。

     “你再過五分鐘得召開一個重要的内部會議,下午兩點在盧森堡有個同業餐會,晚上七點得趕到倫敦參與一個慈善義賣晚宴,主持人已先來電确定你該買的義賣品是奧匈王室的祖傳翡翠項鍊,價錢擡到三倍後你才能收手。

    ”惠芬好心的提醒他,但還是接下了書箋。

     他怃然道:“真的?我怎麼不知道?看樣子,我養了一群飯桶,竟會把會議定在這麼不合時宜的時候,椅子還沒坐熱,咖啡還沒啜上一口就得聽報告了;提到那個餐會,都過午兩點了,還吃什麼東西;再說慈善晚宴吧!我貨都沒看到,怎知對不對我的味。

    ”他蹙眉批評,說著起身便整理文件,然後眼角掃過瞠目結舌的惠芬。

    “怎麼啦?” “呃──frank,這會議時間……是你自己定的。

    餐會也是東家照你以往的作息安排的。

    至于晚會的事,你可千萬别攪局啊!” 因為李富凱不愛這種事先拟定的套招公式,上回他童心末泯,硬是尋釁攪局地把西班牙名家哥雅的一幅素描畫價錢哄擡起來,害一個法國商人得花費比預期多兩倍的錢才得标。

    事後,他裝無辜的跟人道賀恭喜、直歎自己沒那份福氣,還找來一大串記者讓那人出盡風頭。

     惠芬見他近日腦袋微恙,一旦翻臉,可能真的會撈過界去跟别人競價。

     他愣了一下,然後順口辯道:“一樣是飯桶,而且還是悶不作聲的飯桶。

    我的話就一定是金科玉律嗎?怎麼沒人站出來直言反駁呢?我一時胡塗不察,他們也這般盲從,我可得多注意了!”說著就走出辦公室,留下惠芬看著那首語出詩經邶風的《雄雉》。

    心想,莫非法蘭克交了一個國文社的筆友不成? ※※※ 蔣仲子兮,無逾我裡,無折我樹杞。

    豈敢愛之? 畏我父母,仲可懷也,父毋之言,亦可畏也。

     蔣仲子兮,無逾我牆,無折我樹桑。

    豈敢愛之? 畏我諸兄,仲可懷也,諸兄之言,亦可畏也。

     蔣仲子兮,無逾我園,無折我樹檀。

    豈敢愛之? 畏人之多言。

    仲可懷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詩經鄭風) 富凱: 望風懷想,時切依依,念你惦你,唯燕吐情。

     最近十三樓裡,淚聲頻傳。

    會計室的一位資深女同事發現她先生有外遇了,女主角竟是她先生的上司。

    時代在變了!以前總是看電視上演著大老闆金屋藏嬌,現在反而倒過來了。

    他們結缡十年之久,鹣鲽情深如膠似漆,誰知竟是假象。

    那個良人我見過兩次面,人看起來是老實得不得了,根本不像會是一個抛家棄子的負心漢。

     以前你總是說我缺乏判斷是非的能力,常常真僞不分,又時時告誡我人言可畏。

    現在想來,所言一點都不虛假。

     其他女同事都紛紛警告我,說愈是老實的男人愈是容易受到狐媚般的誘惑,要我看緊你一點。

    但是,相遙數千裡,踮足翹首于事無補,隻是平添惆怅罷了! 我該怎樣才能信任你呢?隻有由你去了! 這些天來,我每天都會收到一束捧花。

    初次以為是你委托同事送花來,誰知署名卻是一個“剛”字,思索半日想不出有任何人是以剛字為名。

    這又令我擔心不已了!總覺得有人在暗中注意我,也分不清是敵是友、是善意或是惡意。

    該如何是好? 至于你提及要我請假赴歐一趟,恐怕宿願難圓,無法成行。

    人壽部的人事室小姐請産假,于家中待産,新手尚未進入情況,我已答應人壽部經理代為訓練,也許耶誕節可成行也不一定。

     今天心情不甚愉悅,就此擱筆。

    敬請順意妻敷暮秋書于參石“惠芬,”他急切的問著:“有無頭緒?” 惠芬手持這兩張詩箋,像老師般地端坐在上司的辦公桌前。

    “frank,你是次子吧?”見他輕點下颔後,才說:“《雄雉》這首詩箋,是一名妻子對出遠門的夫君表達她的思慕與挂念,勸在外行軍的先生凡事以德為尊,不以嫉妒之心待人,不與人争鬥,要秉持不忮不求的謙虛态度來待人處世。

    大概就是這樣吧!” 坐在一旁觀望多時的克霖好奇的聽著惠芬的解釋。

    “frank,你哪裡抄來的詩啊?我還以為你隻對《孫子兵法》有興趣哩!” 李富凱沉著臉,橫了克霖一眼。

    “沒你的事。

    再問問題,請你出去。

    ” 克霖滿臉不在乎,慢條斯理的道:“我對詩經頗有興趣──” “那就繼續坐著。

    ”他一聽克霖的話,遂改初衷,心想克霖這小子愈來愈能摸透他的心思了。

    “你解釋第二首我聽聽。

    ” “這《蔣仲子》是首賦詩,換成白話是《請仲子您》,話出詩經鄭國風。

    傳統儒派學者認為鄭聲多為女子誘惑男子的詩,所以每每以鄭聲淫來口誅筆伐一番,實在是有欠公平,因為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為什麼我們老是得扮演這麼烏龜的角色?女孩子當然也有權利争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不過盡管春秋時期民風開放,但有些女子畢竟還是得受三從四德的教條壓抑,所以自由戀愛的下場,通常也是慘絕人寰的大悲劇;一旦所愛非人時,心中不免矜持得很,要愛又不敢愛,要放手又不舍得,夠别扭的吧!追上這種女人,是勇氣可嘉,但卻不智;若不慎娶到這種女人,挖心掏肺後,恐怕會短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