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怪老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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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沒有他開口的餘地,這時,反而覺得苦在心裡口難開。

     他知道,一個措詞不當,就有難測的後果!如觸怒“魔母”,即使一死,在所不惜,可是他不忍傷害她們的少女自尊心。

     難就難在這一點。

     如眼前隻有魔母,他大可據理力争,侃侃而談,以情理折服對方。

     一和四女面對面,目光相觸之下,空自心中急怒、忿很,一下子漲紅了臉,頓時覺得口拙詞窮。

     他迅忖道:好厲害!這,或者就是“攻心”之法吧?這一手,真叫人手足失措,出人意料之外,可說别開生面了。

     猛然想起剛才“傳聲”之言,一吸氣,定定心神,強捺憤激,肅然沉聲道:“多承老前輩垂青,晚輩愧不敢當。

    誠如你老人家所說,人要有性格,不能勉強。

    ” 瞥見雅真已明眸泛紅,淚水隐現,心中一震,恻然動念,忙飛快地說下去道:“以四位姑娘的天姿國色,又得你老人家新傳,巾帼奇才,愧煞須眉,品揚何幸,辱蒙賞識?隻是——” 他聲音提高,接道:“晚輩無此福氣消受,何況,現在老前輩和家師暨家師母在敵對地位,恩怨未了,是非未明,男女間事要雙方情願,更要先得尊長同意,晚輩豈敢擅專?想老前輩不會強人所難,是嗎?” 他提起最大的勇氣,自覺措詞婉轉,尚稱得體。

     既未直言觸犯魔母,也未損害少女尊嚴,以道理闡明立場,即使未必為魔母采聽,立場站穩,也就顧不得後果了。

     隻見雅凡和雅心、雅夢都是平靜不動聲色,唯有雅真,淚花亂轉,玉頰漸紅,又轉蒼白,櫻唇顫抖卻未出聲。

     那兩個中年女人毫無表示。

     魔母兩道如刀的眼光深深逼視着他。

     半晌,使人毛骨悚然的眼光隐去。

     魔母輕歎一聲,道:“孩子,老身眼光不錯!你确實是年輕一輩中難得的人材,隻是拘泥不化,皆因所知有限,老身并不怪你。

    你可再好好想想,老身再說一句,這是曠世奇緣,隻一點頭,不但老身傾心傳授,不久你可君臨天下,領袖中原武林,尚可繼承老身衣缽,取得本教下一代掌教的地位……” 頓了一下,聲音忽轉難聽:“為了先了結恩怨是非,老身即帶你前往王屋,再找你師父說話,準備動身。

    ” 葛品揚心如火燒油煎,他還能說什麼呢? 隻好沉聲道:“是!晚輩告退。

    ”人已低頭退出。

     魔母一揮手,冷聲道:“你們聽着,此番上王屋,為了報仇雪恨,關系本教榮辱,動手就不必留情,照我預定計劃行事。

    ” 葛品揚已走出門外,隻聽到兩婦四女齊聲應了一聲:“是!” 魔母的聲音冷酷可怕,充滿殺氣,如刀切出:“老身可能親自下手!冷氏交給你們二人,任何敢插手的一律殺無赦!四個丫頭要争氣,一定要全力對付那五個丫頭和那幾個小子,不可有墜本教威名。

    ” 洛陽,白馬寺。

     據史:東漢明帝于永平八年,某日夜夢奇人,身長丈餘,頂有白光,飛行子殿廷之間。

     醒召群臣問兆,大臣傳毅稱為西天之“佛”,帝乃遣王遵、蔡懷及秦京等赴天竺求經迎佛。

     郎中蔡懷偕梵僧迦葉摩騰、竺法蘭二人歸,住于鴻胪寺,譯經四十二章,王公貴人好而信之,佛教大昌,後以白馬馱經盛事,改寺名為“白馬”。

     在北魏人楊("行"中加"玄")之所著《洛陽迦藍記》中對洛陽佛寺描述甚詳,而以白馬寺冠其首例,列為中原第一古刹。

     一連三夜,白馬寺大門不開,後門緊閉。

     所有寺中僧人,皆成了奴仆役使。

     隻有四個知客僧人在白馬寺外擋駕,阻止善男信女入寺敬香。

     他們的理由是:方丈在主持法事,半月之内,不準擅擾。

     一到初更後,寺中燈火通明,卻是每一窗戶都被黑布遮住,由外面看,一片漆黑,但卻不時有各種裝束的人進進出出。

     這一夜 出入的人特别繁忙,所有寺中的僧人,天一黑,即被驅入廚房,殺雞宰鴨,做他們不願做的事誰敢“守戒”,一頓好打。

     二更左右,一輛大馬車停在白馬寺外。

     由車中走出一個一身金黃袈裟、頭如鬥、眼如鈴的高大蕃僧。

     在二十四個胖、瘦、高、矮的喇嘛恭迎下,進入寺中大殿。

     盛筵已備,正中飾墊上,大馬金刀,坐着那個相貌威猛的蕃僧。

     誰知道他就是号令大漢、稱尊域外、兇威遠震、法駕如神的呼拉法王? 一共二十四個喇嘛,分被黃、紅、黑三色袈裟正是代表西域黃教、紅教和黑教的一流高手。

     自呼拉法王以下,如在域外一呼,大漠風沙起;一跳,等于天塌了。

    所到之外,萬人膜拜,八面威風,聲勢顯赫已極。

     誰也想不到他們會在白馬寺中寂寂無聞。

     呼拉法王,雖說現在是破例微服駕到,等于衣錦夜行。

    積威所及,二十四個大喇嘛依然唯恭唯謹,不亞于在咤叱風雲、氣象萬千的額布爾寺裡的法座上。

     三更了。

     呼拉法王有點不耐煩了,目光炯炯一掃左右,哼了一聲:“鐵木其他們怎麼這樣沒用,去了這麼久呢?” 二十四個喇嘛面面相觑,互相交換了一瞥眼光,一下子無人接口回話。

     呼拉法王“嘿”了一聲,一揮手,道:“那老婆子脾氣古怪,或者鐵木其不會說話,惹惱了老婆子。

    馬上奉我法牌,再去迎接,傳話給鐵木其,不論如何,不可違我之令。

    ” 兩個黑衣喇嘛和兩個紅衣喇嘛應聲而起,躬身聽令。

     另一個眉橫一字、面色金黃的黃衣喇嘛,肅然雙手接過呼拉法王手中的一塊長約三寸、滿布雕縷符篆的紫金法牌代表法王親到的信物,一揮手,掉頭率領四個喇嘛大步而出,一出大殿,破空而去。

     又是一陣死寂。

     呼拉法王又哼了一聲:“已經子夜了,時辰已到,三位護法何在?中原人物,到底都不濟事。

    ” 在法王左手的一位高大黃衣喇嘛凝聲道:“好教法王得知,在下早已傳下令牌,三位護法已去大巴山四方教總舵。

    據說四方教的四個教主,不久前曾在洛陽丐幫分舵失手,大約他們三人也快趕回來報到了。

    ” 呼拉法王雙目神光一閃,豪聲笑道:“這些土雞瓦犬,有他們不算多,沒有他們不算少,可利用時就利用一下。

    隻等大事一完,本座自有道理。

    ” 剩下的十九個喇嘛交換了一瞥會心眼光,神色都顯得振奮起來。

     左側那個高大的黃衣喇嘛恭聲道:“在法王天威之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座下認為憑我等現有人手,已足可橫掃中原武林,請教法王為何對唐老婆子特别優渥?” 呼拉法王想了一下,眉軒目動,沉聲道:“鐵木葉,本座并非把唐老婆子放在眼中,實則有兩個原因” 他一攤巨靈之掌,道:“鸠盤教雖漸式微,本座對于那本《鸠盤經》卻頗有興趣。

    還有老婆子手下有幾個女娃,‘庫車出美人’,老婆子盤踞庫車多年,暫時把她拉攏一下,趁此機會,一通款曲,将來,嘿嘿,汝等也有好處,論功行賞。

    聽說老婆子硬要認姓藍的作女婿,萬一認了親,老婆子古怪脾氣一發,幫起女婿來,對咱們到底有點礙手礙腳。

    ” 頓了一下,一聲大笑,又道:“第二,老婆子剛愎自用,大可借刀殺人,先讓她把什麼五鳳幫、天龍堡挑掉,可以省了咱們不少力氣,如徑由咱們直接下手,一下子暴露目标太大,萬一當年那幾個老鬼沒死,聞風而出,未免惹厭。

    咱們暫時不出面,讓那老婆子大發威風,假如惹出那些老鬼,也讓老婆子先打頭陣,咱們認準了再乾坤一擊。

    哈哈,隻要龍堡、鳳幫一完蛋,什麼中原五大門派更不值一擊。

    屆時咱們利用姓錢的一班人出面,天下武林,誰敢抗令?不就盡成咱們囊中之物?” 說罷,仰面大笑,連屋瓦、牆壁皆為那笑聲震撼,簌簌而動。

     黃衣喇嘛鐵木葉等以下,無不歡顔,幾乎同聲道:“法王高見!” 鐵木葉突然問道:“萬一老婆子毛了臉又如何辦?” 呼拉法王笑道:“本座已有打算!唐老婆子的那個小孩子聽說就是斷腸花當年和姓藍的生下的孽種,這一點大可利用,本座已下令,先把那小子抓來,必要時作為人質,或者,就由那小子身上,使老婆子和姓冷的娃藍的非翻臉不可!隻等鐵木其他們回報,本座即作決定。

    必要時,咱們先下手為強,先把王屋一掃光,對老婆子也有話說,反正咱們隻是求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說罷,又是一陣大笑。

     鐵木葉等大約發自内心地敬服,興奮,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們一緻向法王恭謹地敬酒。

     突然巴戈大步搶進,報道:“錢護法等趕來報到。

    ” 呼拉法王揮手道:“叫他們進來。

    ” 巴戈退去。

     三煞不久即魚貫進入大殿。

     無情翁等向呼拉法王抱拳道:“卑座等參見法王大駕。

    ” 呼拉法王也欠欠身,道:“三位護法免禮,看座。

    ” 三煞剛入座,呼拉法王即沉聲問道:“三位此行如何?” 無情翁大為呼拉法王威勢所懾,竟垂首躬身答道:“幸不辱命!” 呼拉法王哼了一聲:“諒他們不敢!他們為何不同來報到?” 無情翁接口道:“他們一聽法王大駕已經入關,願聽号令驅策,大約明後天即到!” 呼拉法三點頭道:“這還罷了。

    有勞三位護法辛苦了,本座借三鬥酒緻謝。

    ” 一仰面間,連盡三大鬥。

     無情翁等一面連道:“不敢當,卑座等理當為法王效力。

    ” 一面也紛紛幹杯。

    漸有受寵若驚的樣兒。

     黃衣喇嘛鐵木葉突然間發問道:“錢護法,聽說四方教姓嚴的以前有三個老婆,叫什麼‘禍水三姬’的,現在如何了?” 無情翁一怔,心中惱又不是,氣又不是 不知對方何以此一問? 一想到蕃秃都是好色如命,心中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