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巧觸魔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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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法,已非普通點穴所應有,看樣子他是狠下心腸,要一舉将小聖手兩條胳膊給廢掉了。

    不料,他點人未成,自己卻反給别人将左右肩井同時分别點中。

     餘人但覺眼前一花,狂叟原先站立的地方,已換成了嘻皮笑臉的小聖手趙冠。

     狂叟甫行掙紮得一下,屁股上已挨一腳,趙冠笑喝道:“動什麼?多禱告一會兒!”” 除了三目狂叟,其次便以百花道人坐處離拜闆最近。

    百花道人義不容辭,雙手一按桌面,飛身躍出時,口中大喝道;。

    好小子,一想不到你對迷藥方面……” 小聖手趙冠身形一扭,退至較空曠處嘻嘻一笑,雙手連搖頭道:“道長謬許,小子愧不敢當,你的迷藥十足有效,千萬不可妄自菲薄。

    本小子齊脖子以下,到現在還是涼飕飕的,天寒衣單,就這樣也夠難受的了,如果道長一念生慈,另外給點藥,使本小子不感受風寒的話……” 小聖手說着,竟還伸手裝出要翻衣領以證其言不虛的姿态,直把百花道人逗得眼冒金星,七竅生煙,一聲怒吼,雙掌齊揚,猛向前面撲去。

     小聖手閃身再退,口中急叫道:“且慢!” 百花道人身形一頓,怒叱道:“想逃一死麼?” 小聖手嘻嘻一笑,忽然問道:“道長會不會下棋?” 百花道人以為對方有意戲弄自己,不禁更加勃然大怒,身形發動,再度攻上,小聖手笑喊道:“第一子,天元起手!” 百花道人怔得一怔,一道金光已當胸射來,抄接不及,“托”的一聲脆響,心口道服上那塊烏玉-已被一枚金棋子擊成粉碎。

     不過小聖手這一下子系以巧勁打出,力道并不足,有烏玉-迎着,百花道人僅感胸口一悶,絲毫未受損傷。

     百花道人怒羞交集,三度攻上。

     百花道人雖是一名好色淫道,但他既能高踞二仙幫總舵香主之位,自非泛泛之輩可比,掌風所至,一室震蕩,果然淩厲非凡。

     不過,淫道吃虧在先聲被奪,小聖手一枚金棋子雖未傷着敵人,卻收到攻心之效,怪道攻敵之餘,總防着對方棋子亂飛,是以攻不忘守,出手之間也就不免稍形呆滞,而小聖手古怪刁鑽,在出人意料之外,百花道人雙掌攻至,他大喝一聲,大有硬拼之勢,讵知一聲喝出,乘着百花道人雙臂催貫真力之際,上身一矮,竟自百花道人脅下直穿過來。

     百花道人以為他要和身反撲,左足一滑,身軀微偏,右肩斜沉,左掌也同時如刀切落,小聖手腰一弓,徑向地面伏下,你道他小子這是什麼意思? 躲避敵人切下的左掌麼? 笑話! 伸手向地面閃電一掃,竟是為了撿回那枚金棋子。

     棋子入手,敵人掌沿已臨背腰,但見他全不講究雅不雅,一肩着地,就地一滾,居然以武林人物非至性命攸關,輕易也不願使用的“癡驢滾塘”,骨碌碌滾去一邊,口中還嚷着: “這一滾值五錢金子,可不是小數……” 一個“鯉魚打挺”,平地立直,等到百花道人又一度攻上,他這才閃展騰挪,正正式式地還起手來。

     小子出掌怪異,正是龍門棋士一生最得意的縱橫十九式星羅手。

     圍棋棋盤上的方眼,十九乘十九,計有三百六十一路,這套拳法便是按之演化而來,圍棋之變化,有古今無同局之說,掌法仿比,變化之微妙複雜當可想見!這套縱橫十九式星羅手,不但招式暗合棋道之行陣布局,就連招式名稱也都全部采用古今同着棋之術語。

     小子每出一招,必報招名,如在普通情形下,這無異是招呼對方先期防範,跟自己過不去,但是,他們師徒這樣做,卻夠使敵人頭痛的。

     他喊:“雙飛燕”! 由于聲在招先,而這種招名又是前所未聞,定力再好的敵人也不免要思忖一下:“雙飛燕”?他……怎麼攻?準備攻來什麼地方? 好了,你還沒想出眉目,他已攻來了。

     他一點也不騙你,“雙飛燕”就“雙飛燕”他以雙手作剪刀式,剪來的,正是你的兩隻耳朵! 七八招下來,百花道人,已然顯得手忙腳亂。

     可是,任憑淫遭暴跳如雷,卻莫可奈何,這小子身列名門,并非完全靠花樣取巧,談刁猾,令人氣結,講功力火候,照樣是一流高手的造詣。

     百花道人以總舵香主之尊,當着一名分舵主、兩名支舵主之前,剛才還誇口要鬥鬥姓葛的天龍第三徒,現在眼看十招下來,卻連一個武功比天龍之徒為低,年歲也更輕的龍門門下都收拾不了,這個人怎生丢得起? 百花道人真火一動,終于瘋狂起來。

     雙手箕張,罩定小聖手,不計招式之變化,不顧對方将如何化解,飛身上撲,準備來個兩敗俱傷,玉石同焚。

     小聖手星目一閃,已知淫道心意,忽然高叫道:“以靜待動,‘跳一路’等下一着應手。

    ” 怎麼說就怎麼做,果然向前迎上一步,雙臂端垂,毫無立予招架之表示。

     淫道認為機不可失,獰聲一笑,去勢陡疾。

     小聖手雙目電注,仍立原地不動,眼看全身已被罩入淫道雙掌威力之内,這才大喝一聲道:“棋到難處用‘小尖’!” 脖子一歪,以毫厘之差,貼着敵軀斜斜竄出。

     淫道雙掌抓空,氣沖鬥牛,正待盤旋掃打之際,忽聽背後暴叱一聲:“緊氣叫吃反撲!” 腦後生涼,拳勁已到,淫道心頭一涼,欲再回救已然不及,不意于此時小聖手忽然“啊”了一聲,跳腳罵道:“古雲:觀棋不語真君子,你,你竟然動起手來,你,你們這批真是十成十的臭小人!” 淫道轉過身來,小聖手早跟金陵分舵主戰成一團了。

     金陵分舵主礙着百花道人是總舵來的香主,一直強忍着沒有出手,這時見百花道人發發可危,喪命在即,再不出手已經不行,乃先打出一隻瓷碟,容得小聖手返身撥架,“咻”地一下淩空竄出。

     小聖手罵也無用,隻好接住。

     這名身份不明的金陵分舵主,比百花道人要高明得太多了。

    一搭上手,小聖手趙冠便感覺不妙,邊戰邊退,邊退邊戰喊道:“小葛,小葛” 他見無人應聲,又叫道:“别再裝死了,小葛,這厮你來正好,小弟,咳,小弟累啦,快過來換小弟下去歇歇!” 葛品揚靜卧着,一動不動,仍是原來的姿态。

     小聖手不但急,而且有點慌了,狠命攻出幾拳,一面閃退,一面叫道:“天啦,小葛,你,你是真的着了道兒麼?唉唉,小葛,你好不中用,我還以為……唉唉……要早知道,我就拼命忍下去算啦!” 金陵分舵主冷冷喝道:“高、胡兩位支舵主快攔住退路!” 三目狂叟經媚娘胡卿卿代為活開穴道,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一直站在旁邊有無地自容之感,現在聽到上司下令,前恨勾起,巴不得拼命換個報複的機會,應一聲“是”,領先朝通向前屋的屏風口搶去。

     金陵分舵主這一喝,提示了狂史和媚娘,可也同時提醒了小聖手趙冠。

     他想:是呀,我盡困在裡面做什麼?同歸于盡有什麼好處,裡面騰不開手,早晚會落敗成擒,何不出去再看機會? 念動身起,與三目狂叟同時搶達屏風口。

     左掌一揮,大喝道:“要命的快滾!” 三目狂叟哪是他的對手,結果,狂叟前仇未了,新恨又增,肩胛一麻,踉踉跄跌出四五步。

     小聖手身形不停,如箭射出。

     金陵分舵主邊追邊喝道:“統統出來圍緝!” 狂史站穩身形,忍羞負痛,應命外奔,媚娘胡卿卿及四名大漢身為金陵分舵屬下,自是不敢稍違。

     隻有那個百花道人,正值在敗輸之餘,聽了下屬這一喝,不禁分外刺耳,本來已朝外面跑出,牙一咬,竟又哼着倒走回來。

     外面院子中,不知小聖手是不肯離去,抑或未能如願脫身,呼叱雜作,顯然又在院子中動上了手。

     而這邊屋子裡面,卻一下子靜了下來。

     兩女昏迷如故,葛品揚昏迷如故。

    百花道人背着手滿屋子亂走,最後目光落在葛品揚身上,忽然停下來恨聲道:“這怎能怪咱家迷藥不靈?那小賤人就是上了床行,一下床眼大無光,當面連人家沒将茶吞下去都沒有覺察,咱家在這邊怎會知道?喽,你看,這家夥不是到現在還躺得好好的麼?” 淫道自語着,已将身軀俯下,手指伸向葛品揚臉上,想将葛品揚眼皮挑開,看看中毒情況嚴重不嚴重,藥力還能維持多久? 手指尚未伸至眼邊,昏迷者的嘴巴突然一張,一道黃色水泉噴射而出。

     淫道心知不妙,手都未及縮回,兩眼一花,啞穴已給點中,雙手同時被另外兩隻手像鐵鉗般緊緊扣住。

     葛品揚上身一挺,低低笑道:“知道麼?分别隻在吐與不吐而已,都沒有吞下,卻是一樣的。

    那小子沉不住氣,且讓他吃點苦頭,小命大概還不至于丢掉。

    道長,知道你現在應該怎麼做不?要不要先試着熬一熬?” 外面院中,小聖手已陷入千鈞一發之境。

     由金陵分舵主下令,狂叟與媚娘已先後加入戰圈,成了三打一局面。

    一個金陵分舵主小聖手就已窮于應付,再加上身手亦不算太差的媚娘和狂叟,小聖手自然更是無法支撐了。

     就是這時候,忽見百花道人自屋内飛步奔出,人未跨出門檻,已于屋内沉聲向鬥場中大喝道:“住手!” 金陵分舵主與狂叟媚娘回頭一望,不禁齊齊收勢定身。

     攻擊雖然停止,仍采三面包圍之勢将小聖手困在垓心,媚娘與狂叟尚不怎樣,那位金陵分舵主可就透着不快了。

     百花道人身形如箭,住手兩字出口,人已到達金陵分舵主身邊。

     金陵分舵主冷冷地道:“百花香主……” 誰知一語未畢,百花道人突然揚手一掌,迅逾電光石火,金陵分舵主身子晃得一晃,随即悶哼栽倒。

     身形定止,所謂“百花道人”者,僅僅一襲“道袍”而已。

     趙冠大喜如狂,拍手笑叫道:“真精彩,小葛……” 狂叟和媚娘,見情魂飛天外,兩人誰也來不及招呼誰,各取一方,騰身便向院牆上縱去。

     葛品楊笑喝道:“兩個全拿下,将功折罪,跑掉一個,小心揭你小子的皮!” 趙冠回身大喝道:“統統滾回來!” 一聲喝出,一時卻拿不定先追哪一個好。

    他瞥了媚娘胡卿卿背影一眼,眉峰微皺,身形拔起,改向三目狂叟追去。

     這時狂叟已奔出二丈有餘,趙冠喝一聲:“瞧打!” 一黃一白兩道精光于月色下如流星飛射,三目狂叟隻顧逃命,耳目失靈,後腦應聲開花。

     趙冠返身跳下院牆,兩手一攤道:“狂史報銷,餘者溜得精光!” 葛品揚笑了笑道:“還有一個贖罪的機會,馬上去找一輛馬車來,将兩個丫頭護送至安全地方,愈快愈好……” 趙冠指指地下的金陵分舵主道:“此人怎麼處置?” 葛品揚想了想道:“此人過去如何不得而知,但其性格比起百花道人來卻好得多,念他這一身功力修為不易,就點他昏睡穴,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 趙冠又問道:“淫道呢?” 葛品揚哼道:“有一百個也早宰了!” 趙冠張目道:“兩女呢?” 葛品揚微笑道:“用解藥救醒一個,沒等她神志完全回複又點了她的穴道!” 趙冠駭然道:“這,這樣做是什麼意思?” 葛品揚笑道:“先救醒是試一試解藥是否赝品,再點昏是為了你護送方便,不然那兩個丫頭會聽你的麼?” 說着,又笑問道:“你急什麼?” 趙冠臉一紅,向地下啐了一口,飛身出院而去。

     兩小押着一輛馬車連夜馳出蕪湖城,天亮時到達石桅。

     石桅分手時,葛品揚交代趙冠:可去獲港,由獲港渡江向西,離江稍遠後。

    便可以将兩女以解藥救醒,約略告知她們這段經過,不論她們信是不信,立即趕回天龍堡,今後要做的事又多了。

     趙冠眨眼問道:“對了,有件事你做了沒有?” 葛品揚側臉道:“什麼事?” 趙冠眨眼道:“你在處置百花道人之前有否問他二仙幫總舵所在,以及内部大概情形?” “當然問了!” “他怎麼說?” “回堡再談,免你一路分心。

    ” 趙冠還想追問,葛品揚笑着手一揮,轉身如飛而去。

     半月之後,葛品揚回到天龍堡,他興奮地把一切經過告訴龍門棋士。

    龍門棋士靜聽着,臉色異常難看,聽完,沉沉地道:“你晚了一步了” 葛品揚聽了,不勝駭道:“誤了什麼事?” 龍門棋士瞪眼道:“算算看!今天已經是什麼,日子?既是如此,你小子為什麼不加緊腳程,提早幾天趕回來?” 葛品揚楞了楞,屈指細細一算,這才發覺自師父于楊湖丐幫分舵服下迷神藥丸到現在,恰為三個月過三天,知道另一顆迷神藥丸又已于三天前服下,不由得暗暗懊悔不置。

    他本想為自己分辯一下,說自己實在已盡了最大努力,一路上說什麼也不會耽擱到三天之久,趕亦徒然。

    然而,他非常清楚龍門老兒的脾氣,這樣做不但沒有什麼好處,一個弄不好,很可能還要再挨一頓。

     于是,搓着手不安地道:“那麼現在怎麼辦?” 龍門棋士沉聲吩咐道:“馬上傳令另外五将,立即起程分赴少林、武當、終南、黃山、王屋五處,叫他們各傾全力,分别先将各派境内之魔幫分支機構逐一剿滅,三個月後,再由你師父領頭直撲該幫大巴山總舵!” 葛品揚應諾起身。

    龍門棋士沉聲又道:“且慢!還有一事交代你。

    前此派出的‘首’‘二’‘八’三将,‘二将’和‘八将’日前均已有訊息傳回,說‘水雲叟’和‘四海神乞’都已找着,約于來年元宵在洛陽與我們會合,唯有去找‘弄月’老兒的‘首将’至今音信全無。

    等五将上路後,你可趕去巫山方面接應一下,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無論找得着找不着,都必須于來年元宵之前趕到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