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無情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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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先走,别管我!” 羞花姬咯咯接口笑道:“是的,他留在這裡,自然有人悉心伺候。

    ” 白龍幫上下,對羞花姬如此放浪形骸,竟無一人介意。

    葛品揚看在眼裡,不禁暗暗稱異。

     羞花姬似已瞧透葛品揚心思,咯咯一笑,又道:“放心,那老鬼與奴有君子協定,連他們舵主都不在乎,他們誰又會多管閑事,所以說……” 葛品揚冷冷接口道:“所以說淫有淫報!” 話出口,先天太極真氣運集六成,雙掌猛然一發。

    羞花姬見他掌招發出,不但招勢毫不淩厲,勁道亦僅如和風拂面,不禁為之曬然。

     于是,玉掌單揚,臉上笑意更濃,準備随招打趣,蓦覺迎面和風并不如自己所料的那般稀松,而是股緩緩而來,然卻無可抗拒的氣山勁海,暗呼一聲“不妙”,欲待縱身閃避,已然晚了一步。

     一刹那,嬌軀因風而起,半空中三個倒翻,方陡然摔落。

     先天太極真氣本是一種王道武學,加以葛品揚亦無取命之意,所以,羞花姬雖出醜,卻未受半點傷。

     但是,這一招也夠令人奪魂喪志了。

     葛品揚冷冷一笑,轉身便走,身軀甫轉,左側突然有人間雷似的喝道:“給老夫滾回來!” 葛品揚循聲扭頭望去,三丈開外的湖灘上,不知什麼時候起,已悄然出現了一名七旬左右的高瘦老人。

     老人背月而立,似乎來自西方湖面。

     但見他身穿一襲灰麻短布袍,長僅及膝,有如晾在兩根麻杆兒上;鷹圖、刀眉、鼻梁聳削,粗髭沿腮倒卷,雪茄似的臉孔上,陰陰沉沉的不見一絲表情,就好像黃梅季節的蒼穹。

     葛品揚想也不用想,便知道這大概就是那位什麼天目無情翁了。

     他見湖面上丐幫諸人乘坐的船隻已隻剩下幾個灰色小點,一身了無牽挂,不由得豪興陡發,身軀一轉大步走了過去。

     人至距老人丈許外,身形一頓。

     他昂然冷笑道:“有何見教?” 無情翁鷹目一寒道:“小子知不知道老夫何人?” 葛品揚淡淡道:“早知道了!” “說說看?” “無情翁。

    ” 無情翁蓦上一步,定睛不移地道:“小子這般大刺刺的,難道憑老夫這個名頭尚不足令你小子膽寒麼?” 葛品揚紋風不動道:“非常抱歉!” “報名來!” “葛品揚。

    ” “怎麼的幾個字?” “葛天氏之葛,人品的品,飛揚的揚!” “報師承!” “天龍堡。

    ” “很好,去吧!” 葛品揚微怔,接着,抱拳一拱,轉身向湖邊走去,心中止不住好笑:原以為不免有場惡戰,不意這老兒竟虛有其表。

     念未畢,忽聽身後又是一聲沉喝:“且住!” 葛品揚回身有氣地道:“尊駕究竟是無情翁?還是無常翁?” 無情翁聽如不聞,注目冷冷問道:“知道老夫破例放生的原因麼?” 葛品揚暗暗一噢:原來是找顔面?這還不簡單。

    當下忍住笑,淡淡答道:“大概是尊駕今夜心情特别好吧?” 無情翁輕輕一哼,冷冷糾正道:“應該說某些事情看得順眼!” 這時,那個羞花姬已自地上站起,正一面以纖纖玉指勾掠着散披的雲鬓,一面含嗔帶怨地以眼梢幽幽斜睨着無情老魔,無限委屈地向老魔脈脈輸送着一種無聲勝有聲的誘惑和投訴。

     這名有着禍水之稱的武林尤物,本來就夠美夠媚,再經過這番有意的楚楚作态,這時,映着月色望去,越發顯得嬌柔迷人了。

     白龍幫上下,包括幫主白龍蕭子水在内,一時間,人人不克自制,全為這位尤物的絕色所迷,一個個口張延流,兩眼發直,忘其所以地露出一副失魂落魄之态。

     葛品揚這時也有點迷惑。

     某些事情看得順眼?他想:這話是諷刺?還是我聽錯了? 這名老魔剛自湖上來,他抵達,當在羞花姬中掌摔落的那一刹那。

    如果他所說的某些事情便是指這個而言的話,那麼,連愛姬受辱都看得順眼,天底下還有什麼看不順眼的呢? “無情”應是“心狠”而不是“皮厚”,這種下台借口,豈不太勉強了些麼? 無情翁說着,忽然一偏臉指着羞花姬,冷冷接下去道:“這女人,随老夫已有七八年之久,見過的男人,不計其數,見到她的,沒有一個不色授神與,神魂颠倒,瘋狂而不能自拔的;而你小子,血氣方剛,不但無動于衷,剛才居然還能忍心重重地打她一掌,老夫活到七十七,現在是第一次稱許一個人,算你這姓葛的小子行!” 葛品揚意外地一愣,忙叫道:“這個,我” 他本想說出心底話,因為他不願接受這項贊美:羞花姬媚骨天生,誰見了,如說無動于衷,便是矯情。

    不過,一個人貴在發乎情而止于禮,這是一個武人應有的本色,所以這一點,也并不算什麼;話說明了,能罷休便罷休,否則,他也不在乎。

     可是,無情翁話一說完,連望也不望他一眼,即徑自掉讨身軀,大步向島内走去。

     葛品揚搖頭一歎,哺哺自語道:“此魔若歸附五鳳幫,可忙之處,将不下于天山胖瘦雙魔和那位淫魔嚴尚性,未來的問題,看來是愈來愈嚴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