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林寺内危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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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開飯鋪,不準賣葷腥。

    老客聞到的肉香,是舍下自己打牙祭,原該請老客一起來用,隻是這一來讓寺裡曉得了,小店就開不成了,千萬請老客體諒,改天城裡有緣相遇,一定請老客好好喝一杯,以陪今日之罪。

    ” 侯陵一聽這話,隻得罷了。

    不一會,店中閃進一人,正是在少林寺方丈禅房前所見的火工下人,當時使留神觀看,隻見那夥下人跟掌櫃的咕哝了幾句,相偕往後而去,好久未見出來。

     侯陵忽然心中一動,心想:原來如此。

    借着小解,繞到屋後,往窗戶中一瞧,果不其然是那火工下人跟掌櫃對面而坐,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一陣陣肉香酒香,撩撥得侯陵怒火上沖。

    正待進屋去質問,忽又動念,心頭狂喜,心想:這真是天賜機緣了。

     想着,已從身邊摸出一大塊碎銀子,推開屋門,把銀子往掌櫃面前一抛,笑道:“我來作東!” 那火工下人吓了一跳,掌櫃更是驚喜交集,一看那塊銀子,不下四五兩之多,反倒不知這位老客是真的出手豪爽,還是故意開玩笑,呆呆立在當地,說不出話來。

     侯陵笑道:“掌櫃的,且請收起銀子,再拿酒來。

    ” 這下掌櫃才相信真的遇見了闊客,好在不是在店堂之中賣肉給客人吃,也不算犯了少林規矩。

    随即殷勤招待,侯陵對那火工下人甚為客氣,喝酒的人最容易交朋友,一會工夫,兩人就很熟了。

    侯陵得知他姓徐,是一塵身邊的侍者,更加用心結交。

     這姓徐的,原是在寺裡吃齋吃得嘴裡淡出鳥來,故而偷偷勾結掌櫃,十天半個月來打一次牙祭,匆匆吃畢,意猶未足,臨走時抱怨道:“今天的酒喝得不盡興,喝多了又怕臉上紅紅的,讓老師父知道了有麻煩。

    ” 侯陵一聽這話,悄悄跟了出來,扯了他一把衣服,輕聲說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老兄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喝個痛快。

    ” 姓徐的喜逐顔開,回說:“後天該我歇工,不過叨擾您老,真不好意思。

    ” 侯陵說道;“那算不了什麼。

    後天一早,我們在山門口那株大栎樹下見面,不見不散,可好?” 姓徐的一疊連聲答道:“好,好,不見不散。

    ” 第三天一早,侯陵備了兩匹馬等在山門外面,辰牌時分,姓徐的果然出現,相互寒喧數語,各自認镫上馬,出了山道,刷的加上一鞭,八蹄翻飛,直奔登封縣城。

     就在連升客棧,侯陵備下美酒佳肴,讓姓徐的開懷暢飲。

    兩人都是海量,酒到杯幹,從近午時分直喝到起更,方始罷手。

     喝酒中間,侯陵把一塵的身邊瑣事,打聽了個詳細,據說,一塵有一本三寸寬五寸長,連史紙訂成的小冊子,貼肉珍藏,片刻不離身,侯陵猜想那上面必記有隐秘之事,如能盜得到手,亦玄遺命疑案,或有端倪亦未可知。

     這天晚上,姓黎的醉得動彈不得,侯陵挾他上馬,送到少林寺前,敲開前日來過的那家飯店,将人交與掌櫃。

    回馬進城,秘密布置了一番,第二天晚上,重又現身少林寺。

     時當初夏,天氣已熟,這可就看出少林寺戒律精嚴,除了有職司的和尚以外,一應僧衆,按時歸寝,沒有一個貪圖涼快在屋外逗留的。

    侯陵天生神目,四下留神,避過影影幢幢在各處巡邏的和尚,施展絕頂輕靈的身法,蹦高竄低,安然貼近一塵所住的那個四合院子。

     西面精室三楹,隐隐有旃檀香味,随風輕送。

    靠北面那間,一盞明晃晃的萬年長命油燈,在雪白的窗紙上映出光暈,侯陵猜想定是一塵的禅房,悄悄掩至後窗下,用手指蘸了唾沫,輕點窗紙,開了豆大一個洞孔,湊上去一瞧,隻見一塵盤腿坐在禅榻上,面前一張木幾,上供香爐,并有一本攤開的經卷,看樣子正在做夜課。

     那一塵身材魁偉,面如滿月,倒是好一副莊嚴實相,側面看去,太陽穴微微隆起,足見内功亦見不凡,侯陵不敢大意,屏聲息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痧藥瓶,小心翼翼拔開瓶塞,趕緊用手指揿住,然後拈出一粒芝麻樣的東西,扣在指甲之中,打窗紙上那個豆大的小孔中,往裡一彈。

     當侯陵在掏鬼時,自己都覺得皮賴得可笑。

    原來那痧藥瓶裡所裝的,是他花了二百文錢向東獄廟老叫化賈米的跳蚤。

    這一彈彈了進去,費不了一盞茶的工夫,隻見一塵不住縮脖子在衣領上蹭癢。

    侯陵一看此法見效,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從痧藥瓶裡又弄出兩隻,彈到一塵身上。

     這一來一塵的罪可受大了,佛家定力,全然無用,站起身來,解衣寬帶,露出半身白肥肉,走到一邊開箱取出一件白布幹淨僧衣,又打換下來的那件貼肉汗衣上,一個小口袋中取出一本薄薄小本子,待放到幹淨僧衣的口袋中去。

     俠陵心頭狂喜,腳下更不怠慢,平地一頓,一個“乳燕投懷”之勢,撞得窗棱嘩啦啦一陣暴響,生生破裂木屑碎片落得滿地,身子已到了一塵跟前,伸右掌臨空一抓,巧運真氣,把那小本子硬吸到手中,此乃是九指神偷秘創的獨門功夫,名為“空空手”。

     說時遲,那時快,侯陵剛把小本子搶到手中,一陣淩厲無匹的掌風,亦自襲到。

    原來一塵一見滿載隐秘私事的筆記為人奪去,急怒攻心,這一雙有四十年功力的“少林劈空掌”,用是十成真力,縱然把來人立斃掌下,亦所不措。

    侯陵猝不及防,可就吃了大虧,踉踉跄跄跌出去數步,隻覺眼前金星亂舞,胸口火辣辣地發燒,喉嚨口甜津津的,暗說一聲“不好”,忙運一口真氣先自封住穴道,勉強拿樁站穩。

     這裡一塵搶步上前,又自一掌發到,口中低喝道:“你是何人?還不快快抛下手中之物,遲一步悔之晚矣!” 侯陵受了内傷,那還敢硬接一塵這一掌,仗着身法輕靈,一側身避過一塵掌力,猛起雙拳,一招“推窗望月”,直取一塵面門,其實卻是虛勢,趁一塵起掌往上格拒之時,雙臂一長,走一個險招“巧越刀圈”,堪堪從一塵肋下穿過,直撲窗外。

     一塵哪裡肯放,擰身上步,一招“蒼鷹搏兔”,淩空撲了上來,侯陵閃身避過,一看四面,聞警趕來的少林和尚,已按九宮八卦的方位,密密布滿,不由大吃一驚,心想:“此番休矣!” 有道是人急智生,侯陵畢竟見多識廣,處此重重包圍之下,臨危不亂,仍有過人的機智,當下回身喝道:“好不要臉的賊秃,在此清靜禅房,竟敢私藏良家婦女,看你這副德行。

    有何面目見少要弟子?” 四下僧衆,聞言一愣,一齊注目去看方丈,一塵亦自醒覺,如此赤身露體,實在有失體統。

    就這遲疑錯愕之間,侯陵見機而作,直往東南方巽門奪路。

    守那一方的和尚,乃是一塵第四個弟子道悟,手下原本不弱,隻因心無二用,直等侯陵撲到跟前,方始發覺,要想攔阻,已自不及。

     侯陵雖喜脫出重圍,但所受内傷甚重,又知少林寺和尚,勢力不小,懸衙門裡,多有結交,此番一塵失去秘件,必在城内大搜,連升客棧,亦不能免,自己負創在身,極須調養,沒有精神跟他們噜嗦,還是不回去的為妙。

     盤算了一會,覺得還是一迳去找一微,最是上策。

    主意打定,又怕少林僧人暗地跟至,便饒道而去。

    來至寒山石洞附近,看清四面無人,才往石煙囪中一飄而下,及至到地,業已精疲力盡,隻有喘息的份兒。

     那一微正在坐功,神靈湛明,落葉皆知,一聽有人闖入,微睜星目,雖在暗影中仍然看得極其清楚,趕緊下了石榻,扶起侯陵一看,已是面如白紙,手足冰冷。

     侯陵正緊閉着一口氣,不敢開口說話,隻是用手指指胸口。

    一微心知是受了極重内傷,便點點頭,将侯陵抱至石榻之上,點燃松脂,解開衣服一看,不由得臉上變了色,問道:“師弟此傷從何而來?難道是我師兄……” 原來侯陵胸前有一紫色掌印,這是為“少林劈空掌”所傷的特殊痕迹,所以一微入眼即知。

     侯陵微一點頭,又指指衣袋,一微伸手進去,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冊,心下好不納罕。

    不過此時救人要緊,不及細看,将那本子放在一邊,取過一塊虎皮褥子,鋪在石榻之上,将侯陵扶起,盤腿坐定,接着取過一粒恩師所賜的“護心保魂丹”,納在侯陵口中,然後說道:“師弟,鎮定心神,且請調息,待老衲與你化解内傷。

    ” 說着,盤腿坐在侯陵身後,微搓雙掌,緊按侯陵後背“靈台穴”,輕輕揉摩,兩手交替運用,摩過一百零八次,移到他腰股之間,兩手分按“命門”、“賢門”兩穴,如法施為。

     那侯陵在“護心保魂丹”納入口中時,隻覺一股清香,微帶暖氣,直透丹田,當下神氣一清,随後覺得後背一股陽和熱氣,逐漸透達四肢,心知一微不惜耗損本身真力,為他補氣活血,心下好不感激。

    可是不敢過于激動,極力維持心神鎮定,調勻鼻息,順着一微傳送過來的内家真務,緩緩運轉,起初覺得一陣陣的酸痛,但酸痛過後,立即感覺身心輕快,神閑氣爽。

     如是過了不知多少時候,隻聽一微輕喝道:“師弟,張口!”随即在他後背上輕拍一掌。

     侯陵喉間一陣痰湧,慌不疊張了大嘴,就在一微輕拍一掌之際,一大口紫色淤血,直噴到對面石壁上。

     一微走下地來,滿頭大汗,但臉上挂着欣慰的笑容,說道:“不妨事了!師弟再好好調息息幾個時辰,就可複原。

    ” 說罷,他也不看侯陵帶來的本子,迳自走到對面另一張石榻上,閉目靜坐調息。

     侯陵也不多說,照一微指示,靜坐調息。

     須臾天曉,兩人都已行功完畢。

    侯陵試着一運氣,但覺真力增加了不少,便笑着向一微說道:“多謝師兄,我倒是因禍得福了。

    ” 接着,他把這幾天如何定計盜此秘本的經過,詳詳細細說了一遍,說到侯陵暗彈跳蚤,和用詐語污賴一塵私藏良家婦女,一微也忍俊不住的笑道:“師弟真是淘氣!” 侯陵也笑道:“莫說我淘氣,我對令師兄還真不敢相信,且看看他這本子上,可有記着私養粉頭的風流豔迹?” 于是兩人并坐同看那秘本。

     那本子形似日記,但非逐日而記,其中大部分所載,乃是一塵對其弟子及少林寺中負重要職司的和尚的考語,這卻不關重要。

     另有一部分,乃是一塵與各幫各派掌門人及重要人物交往的記錄,從這些記錄看,一塵頗有意結納修好,用意在光大少林門派,卻也未可厚非。

     但是,其中有一條,終于揭開了亦玄遺命之謎。

     原來亦玄有一年朝拜藏邊大雷音寺時,曾與“天仙樵魔”鄧來陽無意間結下梁子,鄧來陽被亦玄一劍削去兩指,當時訂下二十年後的生死約,彼時兩人皆已六十開外,如一方壽元已盡,應命下一輩踐約,了此前因。

     亦玄圓寂那年,離踐約之期,尚有一載,因而留下遺命,說明經過,命一塵踐約,但以冤家宜解不宜結,此去不是力拼所能了事,必須有過人的武功,使其知難而退。

    可是鄧來陽為報那兩指之仇,近二十年來,苦心孤詣,專練隔空識穴的功力,能夠兩手齊發,十步以内緻人于死命,所以一塵如自識不敵,便應用本門信符,将雲遊在外的一微召回,示以遺命,令其代為踐約。

     那一塵自知不敵,卻又對一微心存猜忌,因此竟不惜重金,覓得一枝千年老參,另外配上三色重禮,不等期到,先自登門拜訪“天山樵魔”鄧來陽,自執後輩之禮,乞求鄧來陽寬恕。

    一面僞造遺命,将一微永禁于寒山石洞。

     這一段事迹,一塵雖然記得簡略,但辭氣之間,不難推知真相。

    一微看完之後,面色灰白,長歎無語。

     侯陵卻是嫉惡如仇的脾氣,大為憤憤不平,向一微冷笑道:“哼!這就是你們少林名派的作為,我都替你們羞死了。

    ” 一微搖頭不答,端的痛心疾首到了極處。

     侯陵一半是不忿一塵的卑鄙,一半卻也愛惜少林聲譽,便慫恿道:“師兄,照我看,一塵犯了三大項罪名:第一,不遵遺命。

    第二,腼顔事敵,辱及師門。

    第三,擅禁師弟,同類相殘,又有何德何能,敢據此掌門人的大位。

    ” 一微仍然不語,侯陵便又說道:“師兄何不召集僧衆公開宣布一塵罪狀,取而代之……。

    ” 語猶未完,一微變色叱道:“師弟莫非要陷我于不義?” 侯陵毫不畏怯,抗聲答道:“是他先不仁,又何怨師兄你不義?再說,光大門派,也正賴師兄的戒律武功,師兄也不想想,照一塵如此作風,亦真、亦玄兩位老前輩,在天之靈亦未見得不痛心吧?” 這話卻說到一微心坎中去,長歎一聲道:“唉!話雖如此,老衲實不忍見少林的家醜外揚,更不忍見少林有内哄之事。

    ” 侯陵緊接着問道:“照師兄說,就在這寒山石洞中永不出世?隻怕你為令師兄打算,令師兄卻容不得你。

    ” 一微沉吟半晌,慘然說道:“看來隻有各行其事了,師弟,我們走吧!” 侯陵一看如此情形,不敢多問,隻随着一微行事。

     但見一微在石洞中略一收拾,走到那巨大石門之前,舉右掌,沿着石門縫隙,自上而下。

    輕輕一劃,随手一拉,石門緩緩移開,門外那把灌了鐵汁的大鎖,連着鐵闩,碎成兩半,落在地上。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石洞,腳步看起來極其從容,實際上卻是飛快,不一會來到少林寺大殿前面。

     少林衆僧,一看一微突然出現,無不驚奇,有些趕來參見,有些趕緊去通報一塵。

     一微單掌當胸,作為答禮,腳下卻并不停留,直上大殿拜佛。

     且說一塵聞報,說是一微無故出洞,後跟一人,即是昨夜大鬧方丈精舍之人,顯見兩事必有關連,千萬要小心應付,才可免去一場大辱。

    因此急急命首座大弟子道印過來,低聲囑咐了幾句。

     道印受命趕了出來,正遇到一微和侯陵要進方丈的院子,當下躬身說道:“弟子道印,參見師叔。

    師父聽說師叔功德圓滿出洞,萬分歡喜,快請師叔方丈室相見。

    ” 侯陵暗罵一聲:“好秃驢,真會做作。

    ” 這裡一微卻擺擺手說:“不見也罷!” 說着,迳自往方丈室對面,那間挂着曆代高僧遺容的大廳走來。

     道印不敢多說,随侍在側。

     隻見一微向神龛參拜以後,取出度牒,就着燭火焚花,霎時熊熊火焰過後,将琥林仰望,禅門重視的少林出身,付之煙盡火滅。

     這一舉動來得太為突兀,侍立僧衆,無不大駭,卻又不敢攔阻,侯陵亦自納悶,隻不過此時不便詢問,怔怔的瞧着一微下一步動作如何? 哪知這少林高僧,已是情不能已,顫聲向神龛禱訴道:“恩師,恕弟子不孝。

    弟子不敢背叛師門,無奈弟子忍辱含垢至今,非去不可,如若不離少林,眼看牆禍起……”語聲未了,撲倒在地,痛哭失聲。

     這一哭哭得天愁地慘,佛家子弟雖說四大皆空,但到底是人就有血性,一微見一塵如此對待,實已寒透了心,如若流連不去,一塵還不定使出什麼詭計,那時古刹蝶血,兄弟幾牆,說出去為天下恥笑,猶在其次,隻恐平日與少林有嫌的幾個幫派,聯結一氣,趁機打擊,那時少林瓦解,才真是百身莫贖之罪。

    因而以壯士斷腕之心,甯肯牲犧小我,保全師門。

    這份委屈恐無人諒解,隻好在涕泗滂沱中發洩了。

     侯陵一看如此情形,又是難過,又是憤怒,枉說佛門廣大竟容不下自己弟子,不由得對道印而視。

     當時情景,實是尴尬,道印除了極力慰勸以外,别無他法。

     一微盡情哭過一陣,收淚起來,又換了一副堅毅的神情,掏出那本小冊,交給道印說:“煩你轉給你師父,并請轉告,但願好自為之,克保少林令名。

    ” 說罷,又向侯陵微一揚手,說聲:“師弟,咱們走吧!”起大袖一抖,侯陵跟着飄起,翩翩如兩隻灰色大鶴,霎時間海闊天窆,走得無蹤無影。

     這一微二次踏入江湖,縱橫三十年無敵手,可是從不妄殺一人,其間兩至天山收服鄧來陽,完成亦玄遺志。

    三上少室,解七派圍攻少林之危,義救一塵,又曾在高鄧湖獨擒水怪,保障一方生靈,完成俠義門中種種可歌可泣的俠義事迹。

     三十年以後,江湖元奸巨憝,死的死,隐的隐,一微倦鳥知返,這時少林掌門人已由道印繼承,數次叩請師叔回山怡養,那一微自覺不甚合适,堅持不肯,悄悄在伏牛山尋下一處石洞,以一鶴一猿為伴,閉門靜修,除了侯陵一年兩度去探望以外,江湖中人根本不知他尚在人間,不過盛名卻是二十年不衰,凡是年過花甲的武林前輩,每一提起“一微上人”四字,無不肅然起敬。

     就在去年盛夏,侯陵上伏牛山避暑,與一微上人盤桓了半個多月,臨别之時,一微上人說出一件生死大事。

    原來一微上人,功行猛進,靜中神遊,默悟前因,有一段四世宿業未了,此一前世有緣之人,七年前中秋之夜,降生中州富貴人家,如能度化上山,解消宿業,功德亦說圓滿了。

     話中之意,是想請侯陵代為尋訪此一有緣人,老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