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林寺内危機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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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王七山,讨镖複仇,揚眉吐氣,從此名震武林,隻好一言表過,不再多叙。

     且說那一微幹了這一件慈悲為懷,稱心惬意之舉,自以為人不知鬼不覺,縱有人知亦無愧于心。

    那知道另有寺中輩分高、身手好的和尚,看得一清二楚,詳詳細細,告到一塵面前。

     在一塵,這可是大做文章的好題目,假借僧衆名義,一狀告到掌門人亦玄面前。

    告一微的罪名,一是“勾結匪類,竅盜本寺重器”,二是“未得掌門允許,私傳本門秘藝”。

     這兩款罪名,隻要有一項成立,一微就該逐出師門,一塵工于心計,深知打草驚蛇的道理,平日決不輕舉妄動,一動就如打蛇在七寸,必欲置之死地而後已,故而所告罪狀事實,有頭有尾,無可抵賴。

    少林掌門人亦玄,對一微這個師侄,萬分契重,私下把他找來一問,一微直認無諱。

    這讓亦玄可是痛心之極,明知一微本心不壞,隻是一時之錯,倘因此而把這樣德行武功,冠絕同門的弟子,逐出山門之外,于公于私,實在都不忍心。

    可是以掌門之尊,必以執法為重,既犯少林家規,何可庇護?何況告狀的人,乃是一微的大師兄,少林寺總管蔗務的首座大弟子,其中用意實不簡單,更需要番慎将事。

    可憐七十高齡的亦玄、竟為此彷徨繞室,澈夜若思。

    第二天清晨,悄悄去叩訪病廢已久的師兄,也就是一塵、一微的恩師,亦真大師。

    老哥兒倆促膝淡了兩個時辰,亦玄才回到方丈室。

     跟着,鳴鐘撞鼓,召集全寺僧衆.齊集大雄寶殿,亦玄高聲宣布,說面承師兄亦真之命:一微不聽教誨,幽閉寒山石洞十年思過。

     一微本人,亦在随班侍列之中,聽到這一法命,心怨師尊執法太嚴,及至一入寒山石洞,才知恩師格外成全,明為十年思過,實是有意造就。

     那寒山石洞,地處少林寺後山,鳥徑相通,人聽不到,但有一條秘道直通少林寺方丈的香積廚,日常飲食,供給并不困難。

    洞中一大一小兩間石室,小的一間作為打坐靜修之所,大的一間,既是書房,又是習武的所在。

    石匮所藏,除了本門武功“羅漢拳”,初創十八手,斷分龍、虎、豹、蛇、鶴五形共一百二十八手的圖形,和少林内功不傳之秘的易筋經以外,還有亦真大師和曆代高手,在此靜修參悟的筆記,故而這寒山石洞,實是萬分秘密的少林武庫,非等閑人所能到此。

     那些典籍圖形,文字簡單隐晦,圖像更是拙劣如小兒塗鴉。

    但俗語說得好,“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各人”,這些粗陋的文字圖畫,外行看來一錢不值,在行家眼中,指點迷津,如無價之寶。

    一微稍一涉獵,便驚得目瞪口呆,當下雙膝着地,遙叩師恩,從此手不釋卷,一意進修。

    這寒山石洞簡真是他的安樂鄉,山中無甲子,渾忘歲月長了。

     轉眼十年過去,奉命出洞。

    其時亦真大師早已圓寂,亦玄和尚,年高八旬,名為掌門,實際上禅房避嚣,已不大管事,大權均落在一塵手中。

    一微叩見掌門師叔以後,立刻奉到法谕,下山普度有緣,廣行功德。

     一微心知是大師兄不喜歡他在眼前,才有此舉。

    當時也不說破,欣然下山,遍訪武林前輩,名山寶刹,較藝談禅,一時黑白兩道高手,提起少林寺一微,莫不既敬且畏。

     出山以後,到第十二年上,得知信息,亦玄老和尚已歸西方極樂。

    一微星夜趕回少林,老和尚戒體業已火化,大師兄一塵果然如願以償,接替掌門大位,可是言詞神态間,冷談異常。

    一微心知一塵尚存猜忌之心,便自請再入寒山石洞靜修,一塵樂得允許,隻是表面不動聲色,暗地裡卻在另打主意。

     這次一微入洞,原有一番大志,立意想光大少林武學,遍曆江湖,深知武功一道,畢竟要恁内力,因此日夕以達摩所傳正統心法,苦苦研求,好在一微元陽未洩,心無雜念,加之天賦宿慧,早年又得明師薰陶,故而他人中年練功,進展不易,一微卻又不同,功力日增,終于突破最後一關,以本身真力,打通任督二脈,煦煦元氣,周遊十二重樓,全身血脈微梢,真氣無所不達。

    他這一喜非同小可,但以素性堅毅過人,不敢稍有自滿,仍是一意修為,猛進不已。

     這寒山石洞,構造異常精巧,石洞大門,乃是一塊萬斤重,兩尺來厚的長方巨石,安上奇巧門樞,推動并不費力,通香積廚的出口,卻是一個一尺見方的小洞,以備傳遞飲食之用,大小石洞之間,石壁頂上,五尺方圓一個大洞,直透山頂,形如煙囪,其長不下二三十丈,這根“石煙囪”有兩樣好處,第一是透氣,第二是光亮的來源。

    及至一微入洞,更多了一樣好處,原來一微未出家以前,是個飽學之士,深通天文,參修之暇,在“石煙囪”下,依據日規原理,刻下周天分度,從此晴天月夜,就可以日光月影的移轉,測知時刻,另外在石洞四周,暗暗鑒于幾處水道,如有雨水,便可由此宣洩出去。

     “石煙囪”出口之處,極為隐秘,向為人迹所不到。

    一夜,正是天心月滿時,一微忽聽得“石煙囪”上有人問道:“洞天福地,可容方外俗客打擾?” 不問可知,來者乃是武林高手,因一微所聽得的語聲,入耳雖輕卻字字清楚,正是内功練到化境才能施為的“傳音入密”的功夫。

     當時一微好不驚奇,心下思忖,來人語音生疏,不知是友是敵,正在沉吟時,聽得上面又有聲音傳來說:“想是大和尚在入定,異日再來拜訪吧!” 一微心想,這口氣不像是來尋仇的,就是來尋仇,自己也決無畏懔之理,反而閉洞不納,不像待客之道,因此,也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回答道:“那位檀越光降,請現身相見!” 一微的話剛完,隻聽一陣清越的笑聲過後,石煙囪中飄飄然如燕飛鷹飙般,落下一條瘦小人影。

    到地以後,便即下拜,口說:“師兄可好,想煞小弟了。

    ” 來人感激一微“護身三妙手”一招相傳之恩,故對一微以“師兄”二字相稱。

     一微不願受人大禮,雙手虛虛作謙讓之勢,一陣勁氣将來人扶住,拜不下去。

     來人又是一陣響亮的笑聲:“師兄好功力,可還記得小弟侯陵否?” 一微這才記起,悲喜交集,趕緊下了石榻,笑道:“真正想不到,竟是侯師弟光降,二十多年的故人,難得,難得。

    ” 兩人在“石煙囪”下面,就着如銀月色,殷殷話舊。

     原來侯陵在這二十年中,疊遇異緣,一身功夫與昔日有天壤之别,在江湖道上,神出鬼沒,出山不到五年,就享了大名。

    這一次專來拜訪一微,一來叙舊,二來叩謝當年那一番暗中傳藝之恩。

    及至一到少林寺,細一打聽,才知一微因他受累,并又知道一塵對一微竟然不顧同門親如手足的情誼,作出異常陰險卑鄙的舉動,因此,把原來公然登門拜晤的打算,改成月夜私下探訪。

     叙過一番别後離衷,和各人的武學心得,侯陵動問道:“師兄閉洞參禅,難道從此不出山了?” 一微笑道:“目下尚無打算。

    ” 侯陵道:“當今武林,群魔并起,師兄身懷絕學,難道不肯以慈悲為懷,出山整頓一番?” 一微讓他說得怦怦心動,但細想起來,也有一層難處,心知師兄一塵,猜忌過甚,如果自動請求出洞,恐又将引起不安。

    自己的打算,隻望這番潛心隐修,不問世務的苦心,能夠感動一塵,泯沒猜嫌,到那時出洞,才是最适當的時機。

     侯陵聽他說完心意,一聲冷笑:“師兄如想由貴派掌門人一塵仁法師,自動來請師兄出洞,恐怕此生休想了。

    ” —微詫異道:“師弟此話,從何而來?” 侯陵遲疑的看了一微一眼,問道:“師兄自己切身主事,竟無所知?” 一微回道:“實在不知,是老衲什麼切身之事,師弟何不見告?” 原來一塵對這位師弟,猜忌過甚,始終怕一微會将他的掌門人的地位,取而代之。

    幾次想下辣手,将一微除去,苦于武功不敵,再說少林名派,如鬧出内讧醜劇,亦為天下恥笑,思來想去.機緣湊巧,想出一個移花接木的絕戶計來。

     一年以前,召集全寺憎衆,公然宣布,說奉前代掌門人亦玄大師遺命,一微敗壞少林清規,應予永锢寒山石洞,私下卻由親信弟子,嚴厲告誡全寺僧衆,不得将此消息,告知一微。

     全寺僧衆,原知亦玄圓寂以前,确曾手書遺命,指示一塵應于三年以後開拆,照令行事,因此,對于一塵的宣布,信以為真,各無閑言。

     一微聽侯陵說完這段經過,不由得百感交集,慘然說道:“既有前代掌門人遺命,老衲自然敬謹奉行,隻好在這寒山石洞中,了卻餘年了。

    ” 侯陵趕緊說道:“師兄千萬休作此想,我看其中必有蹊跷。

    ” 一微苦笑回道:“先師叔遣命确是有的,老衲四年前回山之時,便聽說過。

    ” 侯陵說道:“遺命是有,遺命的内容,不見得就如一塵所說。

    試想,如果令師叔遺命真是要将師兄永锢寒山石洞,一塵何不将那遺命面交師兄奉行?更不必叮囑全寺僧衆,瞞住師兄,這就顯見得其中有詐。

    ” 一微心想不錯,而且亦玄師叔一向對自己另眼相看,想來亦不緻會無緣無故對自己加以這樣的重罰,這事情倒真難說了。

     侯陵見他沉吟不語,便又說道:“師兄實不必把此事看得太嚴重,照小弟想來,亦玄大師圓寂之時,已達八十以外高齡,年紀太大,難免悖晦,縱然遺命内容如一塵所說,那也是臨危的亂命,并無遵守的必要……。

    ” 話尚未完,一微已經合掌當胸,高聲說道:“罪過,罪過!侯師弟不可侮辱少林上人。

    ” 侯陵看見一微如此迂腐,知道空口相争,并無用處,便說:“照師兄所說,你準備在這寒山石洞了卻餘年,甘願讓一身絕學與草木同朽了?” 一微輕閉雙目,回道:“師命不可違!” 侯陵緊接着問道:“若是師命并非如此呢?” 一微睜開雙眼,目中兩道湛如寒泉的精光,直注在侯陵臉上問道:“侯師弟問這話可有别故?” 侯陵趕緊笑道:“沒有,沒有!”心中卻另有主意,不過表面上聲色不露,談了些别的閑話,便即告辭。

     一微也不挽留,隻辭色之間稍現躊躇,按待客之禮應開石洞大門相送,但既是奉命永锢石洞?那麼私啟石門便是犯禁了,因此左右為難。

     侯陵卻已看出他的心意,微微冷笑道;“石門外面早巳貼了封條,加了鎖,鎖眼裡還灌了鐵汁,真是不打算讓師兄你出來了,不過一塵也不想想,這就能把人給困住了嗎?” 一微斂眉低首,悄然不語,心中卻是萬分難過,如果永锢石洞真的不是師叔遺命,那麼同門學藝受戒的嫡親師兄,這詳以防範重囚的方法相待,未免也太過分了些。

     這裡侯陵早把一微的神情,冷眼看透,但一時不便說破,伸手從口袋裡掏出五個打磨得雪亮的康熙制錢,正待施為,隻聽一微一指右面石壁上的小洞問道:“侯師弟可會縮肌卸骨之法?” 侯陵知道一微在替他籌劃離開石洞的門路,微帶傲然的說一聲:“不用!”右手一揚,一串寒星直往“石煙囪”上飛去。

     一微心中一喜,心想侯陵竟能用“五星聯珠”的手法打錢镖,可見功夫到了家,隻不知他打出這一把錢镖的用意何在? 擡頭一看,隻見五枚康熙制錢在“石煙囪”的下半部,每滿丈把就有一枚嵌在石壁裡面,一半在内,一半在外,内家功夫能練到這樣地步,真是飛花摘葉都可傷人了。

    最難得的是一手五錢,距離不同,并且由下而上,勢道相逆?居然拿捏如此之準,用力輕重各都恰到好處,恐怕要自己來施為,也許都不能辦到。

     正在這樣想着,侯陵抱拳一揖,口說:“小弟暫且告辭。

    ”語聲甫畢,圈着的雙手,往後一撤,身形一拔數丈,如沖天一鶴,半空中左腳尖往那嵌了一半在石壁的制錢上面一點,借勢發力,再往上一竄,到第二個制錢附近,如法泡制。

    同時右手一揚,又是一枚錢镖嵌在第五枚制錢之上的石壁裡面,這樣一面上聳,一面發镖,片刻之間,已到了山頂,這身輕功,實所罕見。

     且不說一微如何在寒山石洞嗟歎不止。

    那侯陵離開石洞以後,稍為停頓了一下,便往右前方少林寺方丈起居所在撲奔而去。

     少林寺方丈住處遠離大殿之後,單有一個四合院子,西面精室三楹,是一塵的禅房,東面一座五開間的大廳,内藏曆代高僧的法物遺澤,侯陵此來的用意,自然是想盜取亦玄的遺命。

     那少林寺為佛門古刹,武要重鎮,習武僧人,少說亦有上千,每日晚間起更之後,派出得力弟子輪值總巡山之職,各處要地如大雄寶殿、藏經樓、武器庫、方丈室等處,更有專人防守,侯陵因為在江湖道上名高望重,雖有“神偷”之稱,但學下三濫的毛賊,于此盜竊的勾當,傳出去未免丢人,因此不願驚動少林寺僧人,仗着一身詭異莫測的輕功,避過各處暗樁,不一會來到方丈的院子裡。

     一塵的功夫雖不如一微,但畢竟是一派掌門人,少林本門武功,已極精純,“九指神偷”一絲一毫不敢大意,看清四面無人,自屋脊微起身形一翻,面上背下,成了“卧看牽牛”之勢,起右手輕往詹廊上木架一搭,雙足勾住,臨空貼在詹瓦之下。

     身旁恰好有個開着的氣窗,侯陵扭頭一看,裡面有月光映照,看得十分清楚,隻見那間大廳,打掃得十分潔淨,四壁挂着曆代高僧的遺容,一個個都生得慈眉善目,靠壁放着大大小小的架子,上供各種法器、圖畫、一時也看不周全。

    中間一個神龛,供着無數塊金漆木牌,上面字迹,卻看不清楚。

    神龛上面,單有一個朱漆木箱,落入侯陵眼内,心中一動,暗說一聲:“怕就是在這裡了!” 當下“九指神偷”把四下形勢,估量一番,施展“縮肌卸骨”之法,隻聽骨節一陣爆珠般響,身形暴縮,穿過氣窗,自梁間蛇行過去,伸手拉住木箱銅環,拿過來一看,不免躊躇起來。

     原來木箱上面,扣着一把白銅九簧鎖。

    侯陵早年原有黑道朋友送的一個“百寶囊”,開鎖毫不費事,但成名以後便已棄之不用,此時有心用重手法捏開了鎖,又怕外表損壞,易于為人發覺。

     想了好半天,才想到一個辦法,暗運内家真力,聚于食指指尖,往鎖眼中微微一點,隻聽“咔喳”一響,外表無損,内裡鎖簧卻已斷了。

     打開木箱,内中果然存的是曆代掌門人的法谕遺命,可是翻遍了也打不到亦玄的遺命,深為失望,轉念一想,一塵既然僞造遺命,當然不會把真的遺命收儲起來,自己留下證據。

    說不定亦玄的遺命,早就為他毀去,再找也是白找,這隻能另想别法了。

     侯陵把木箱放回原處,那把白銅九簧鎖照舊扣着,外表一無異狀。

    這才由氣窗中回了出來,遠處寒雞啼曉,不便再作逗留,加快腳程,不消一個時辰便回到登封縣西關連升客淺,推開窗戶,回到自己屋裡,悄悄坐功調息。

     一會天亮,侯陵略略漱洗飲食,出了店房,便是西關大街,在估衣鋪買了一身幹淨衣履,又買一個“朝山進香”的黃布香袋,就在那裡換上,把舊衣服寄存在估衣鋪裡,閑步出了城廂,一看四下無人,立即施展輕功,取道山間僻徑,不一會便來到少林寺附近,這才放緩腳步,請了香燭,入寺拜佛。

     燒香拜佛已畢,少不得随喜一番,一腳便來到一塵所住的那個四合院,剛要舉步入内,門旁閃出一個中年和尚,單掌當胸,一面施禮,一面說道:“施主請止步!” 侯陵不便硬闖,含笑說道:“喔,喔,恕在下遠來,不知寶刹規矩,誤闖禁地。

    ” 那和尚趕緊說道:“施主言重了。

    這裡倒也不是什麼禁地,隻是敝寺方丈習靜之所。

    方丈有了年紀,無法應酬施主,千乞諒宥。

    ” 侯陵問道:“貴寺方丈可是一塵大師?” 那和尚恭聲答道:“正是上一下塵。

    ” 侯陵趁此機會,沒話找話,跟那和尚在院子門外談了半天,一面冷眼旁觀,隻見有兩三個火工下人,不時出入,端着飯盤等物,似正伺候一塵吃飯。

    侯陵看了一會,不便久留,告辭出寺,另作盤算。

     山門之外,一條碎石鋪的長街,兩旁皆是商鋪,有賣香煙的,有賣土産的,有賣碑貼古玩的,也有茶店飯館,侯陵信步找了一家幹淨飯鋪,要了一壺酒,四盤下酒菜,盡是豆幹面筋之類的淨素茶肴,侯陵皺了皺眉,無可奈何,姑且自斟自飲,聊以排遣。

     正在一面獨酌,一面尋思之時,忽聞得一縷肉香,侯陵肚裡的饒蟲,頓時造了反,便把夥計叫來,問說:“有肉為什麼不端來我吃?” 夥計是個愣小子,翻着白眼說:“我們這裡不賣葷菜,要吃葷上城裡去。

    ” 侯陵好不生氣,怒喝道:“明明有葷腥,為何不賣與客人,你這是哪門于的規矩?” 這時掌櫃的趕緊上前,斥退了夥計,向侯陵陪笑道:“老客請勿見怪,因為小店領的是少林寺的本錢,一向規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