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幻境與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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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頭,可是不對頭在什麼地方,卻又不能一下子說得出來。

    所以當金維望着我的時候,我隻是皺着眉,沒有立刻回應。

     這種情形在這件事件中已經屢次發生,之所以會發主這種情形,當然是由于思緒紊亂之故。

     而思緒紊亂的根源,就在于幻境和實在之間沒有一個明顯的界限。

     譬如說,剛才金維講,房舍的門因為給他踢壞了,所以關下上,一推就可以推開。

     這話聽來很正常,所說的事情也可以理解。

     可是想一想就會覺得不對——他踢壞門,是他與在幻境中發生的事情,怎麼可能延續到現實環境中? 也就是說,他在幻境中做的事情,不應該在現在環境中出現。

     除非我們硯在根本就是身在幻境之中! 當我想到了這一點的時候,由于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幻境中,還是在真實中是一件相當可怕的事情,所以我的神情也自然而然變得十分古怪。

     金維顯然也在我的表情上看出了問題在什麼地方。

     他用力揮了揮手,大聲道:“難道我們現在都身在幻境之中?” 我無法對這個問題有肯定的答複,隻好苦笑:“如粟人在幻境之中,好像不應該知道自己是在幻境中。

    ” 這話在正常的情形下聽來不是很容易明白,可是在我們當時的處境中倒是容易理解。

     用另一個方式來說,譬如說,人要夢境之中,都不會知道自己正在做夢,總要等到夢醒了之後才知道原來剛才做了一個夢。

     金維皺着眉,對我那并不肯定的回答,認真想了一會,才道:“這門确然是壞了,那麼事情就隻有一個可能。

    ” 我正理不出一個頭緒來,聽得他那樣說,忙道:“什麼可能?” 金維吸了一口氣:“我進入雞場之後,或者說從我見到紅绫開始,我就進入了幻境,而等到我跟着紅绫來到這裡,紅绫推門進去,我就已經離開了幻境,回到現實,所以我踢門的時候,已經不在幻境之中。

     這解釋非常合理,完全可以接受。

     不過問題在于他踢了門之後又發生什麼事情,如果他又看到了紅绫,難道他忽然之間又進入了幻境? 像這樣幻境和現實完全沒有規律地交替出現,真會使人神經錯亂! 金維再吸了一口氣:“當時我踢開門之後,向内一看,一個人也沒有……” 他一面說,一面向前跨出了兩步,我跟在他的後面,屋子中很黑暗,什麼也看不到。

     金維在黑暗之中看東西的能力顯然高強之至,他道:“你看,哪裡分什麼外間和裡間!” 我還是看不到裡面的情形,伸手在門旁摸到了開關,着亮了燈,看到了眼前的情形,我不禁怔了怔。

     确如金維所說、根本沒有外間和裡間之分,和我上次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本來分隔的牆已被折去,所有的家具陳設也都不知去向,整個房舍裡面竟然空空如也,什麼東西都沒有,一眼看去,四面牆壁,清清楚楚,就算有一隻老鼠,也可以看得見。

     所以金維的叙述是對的,他當時推開門來,确然一眼就可以肯定紅绫不在裡面。

     我于是向他點了點頭,問:“後來又怎麼樣?” 我一面說一面走進去,我們站在空屋子中間,繼續聽金維叙述。

     金維猶豫了一下,才道:“當時我絕沒有想到自己進入幻境又脫離幻境,隻當紅绫進了屋子後忽然消失,心中驚異莫名,叫了幾聲,又找了一會,仍然一無所獲……” 金維當時實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隻知道紅绫忽然不見了,他也感到事情不但處處透着古怪,而且事關衛斯理的女兒,實在非同小可。

     他又在雞場轉了一個圈,沒有發現,就離開雞場,在附近找到了電話,和我聯絡,偏偏我又不在,他隻好留言。

     在這一點上,我和金維都相同——我們都不喜歡用随身可以攜帶的行動電話。

    這實在不是一個好習慣,很多時候都造成聯絡上的不方便。

     戈壁沙漠曾經制造了超小型的行動電活給我使用,可是我還是不肯帶在身上,主要的原因是感到身邊我了這樣的一個東西,人就變得完全沒有了隐秘——不論身在何處,别人随時都可以找到你,這種感覺令人極不愉快。

     看來應該克服這種感覺,行動電話畢竟是人類近年來偉大的發明,應該加以利用。

     卻說金維打了電話之後,又回到了雞場。

     他完全無法想像剛才在雞場中是怎麼一回事,心中疑惑之極。

    進了雞場,他先大叫了幾聲,他在大叫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會有人給以回應,可是他的叫聲還在空中回蕩,就聽得不遠處有人在質問:“誰在号叫?” 金維講到這裡,我忙道:“等一等!” 金維停了下來,我吸了一口氣:“你說有人聽到了你的叫聲?” 金維點了點頭:“是。

    當時我也沒有感到什麼特别,現在我知道我又進入了幻境,而這一次進入幻境的情況,是你分析過的另一種——我人也進入了同一幻境,所以他聽到了我的聲音。

    ” 他運用我的說法來解釋他的遭遇,我當然一聽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