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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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針于錫坐氈中,刺之流血。

    俗雲“如坐針氈”本此。

     吞鳝 梁邵陵王綸為南徐州刺史。

    嘗微服遊市裡,問賣鳝者曰:“刺史何如?”答言“躁虐”。

    綸怒,令吞鳝以死。

     試荊 隋燕榮為幽州總管。

    道次,見叢荊堪為笞箠,取以試人。

    人自陳無罪。

    榮曰:“後有罪當免。

    ”及後犯細過,将撾之。

    人曰:“前許見宥。

    ”榮曰:“無過尚爾,況有過乎?搒捶如初。

     食鼈杖左右 隋崔弘度為太仆卿,嘗戒左右曰:“無得诳我!”後因食鼈,問侍者曰:“美乎?”曰:“美。

    ”弘度曰:“汝不食,安知其美?”皆杖焉。

    長安語曰:“甯食三鬥醋,不見崔弘度。

    ” 吊民伐罪 周瀛洲刺史獨孤莊酷虐。

    有賊問不承,莊引前曰:“若健兒也!能吐,且釋汝。

    ”賊并吐之。

    有頃,莊曰:“将我作具來!”乃一鐵鈎,長尺餘,甚利,以繩挂于樹間,謂賊曰:“汝不聞‘健兒鈎下死’?”令以胲鈎之,遣壯士掣其繩,則鈎出于腦矣。

    謂司法曰:“此法何如?”答曰:“‘吊民伐罪’,深得其宜!”莊大笑。

     周興 周興性酷,每法外立刑,人号“牛頭阿婆”。

    百姓怨謗。

    興乃榜門判曰:“被告之人,問皆稱枉;斬決之後,鹹息無言。

    ” 周興有罪,诏來俊臣鞫之。

    俊臣方與興對食,謂興曰:“囚多不承,奈何?”興曰:“此易耳。

    内囚大甕中,熾炭周之,何事不承!”俊臣命取甕熾炭,徐起揖興曰:“有内狀推兄,請入甕!”《南部新書》雲:江融為左史,後羅織受誅,其屍起而複坐者三,雖斷其頭,似怒不息。

    無何,周興敗。

     陳錫玄曰:薛文傑為閩王鏻造檻車,謂古制疏闊,乃更其制:令上下通,中以鐵芒内向,動辄觸之。

    文傑首被其毒。

    文傑嘗誣殺吳英,後因英軍士憤怒,即以檻車送之。

    盧多遜之貶朱崖也,李符白趙普,請改竄春州,普不答。

    及符被貶,竟得春州,不浃旬死。

    語曰:“張機者中于機,設檻者中于檻。

    ”作法之弊,豈獨一商君知悔耶? 肉雷 來紹天禀鸷忍。

    嘗宰郃陽,創鐵繩千條,或有問不承,則急縛之,仍以其半搥手,往往委頓。

    每虐威一奮,百囚俱斷,轟響震驚,時号為“肉雷”。

     來紹乃唐酷吏來俊臣之裔孫,誰謂善惡無種? 肉鼓吹 李匡達性忍,一日不斷刑,則慘然不樂。

    嘗聞捶楚之聲,曰:“此一部肉鼓吹也!” 發墓瀝血 梁豫章王悰,母吳淑媛先侍齊東昏,及幸于武帝,七月而生悰。

    悰年十四五,頻夢一少年肥壯,自挈其首對悰。

    淑媛詢夢中形色,頗似東昏,為言其故。

    悰乃私發東昏墓,出其骨,瀝血試之,骨滲,有征矣。

    在西州生次男,月餘,潛殺之。

    既瘗,夜遣人發取其骨,又試之。

     殺婢妾 石太尉崇,每邀宴集,令美人進酒。

    客飲不盡,使黃門斬美人。

    王丞相與大将軍嘗共訪崇。

    丞相素不能飲,辄自勉強,至于沉醉,至大将軍,故不飲,以觀其氣色。

    已斬三人,丞相勸敦使盡。

    敦曰:“彼自殺人,于我何與!” 惡人遇惡人,隻是婢妾晦氣。

    覺呂太後筵席殊散淡。

     《詩話》:杜大中自行伍為将,與物無情,西人呼為“杜大蟲”。

    雖妻有過,以公杖杖之。

    有愛妾,才色俱絕,大中箋表皆出其手。

    嘗作一《臨江仙》詞,有“彩鳳随鴉”之句。

    一日大中見之,怒曰:“鴉且打鳳!”掌其面,折項而斃。

     彩鳳随鴉,鴉榮多矣,不識何以反怒? 一瓜殺三妾 曹操宴諸官于水閣。

    時盛夏,酒半酣,喚侍妾用玉盤進瓜。

    妾捧盤低頭以進。

    操問:“瓜熟否?”對曰:“極熟。

    ”操怒斬之。

    坐客莫敢問故。

    操更呼别妾進瓜。

    群妾皆驚,内一妾聰敏,遂整容而前。

    操問如初,對曰:“不生。

    ”操怒,複斬之,再呼進瓜,無敢前者。

    一妾名蘭香,操所深昵,衆妾皆遜之。

    香乃擎盤齊眉而進。

    操問曰:“瓜味如何?”曰:“甚甜。

    ”操大呼:“速斬之!”坐客皆拜伏請罪。

    操曰:“公安坐,聽訴其罪。

    前二妾吾斬之者,久在承應,豈不知進瓜必須齊眉而捧盤耶?及答吾問,皆開口字。

    斬其愚也!蘭香來未久,極聰慧,高捧其盤,是矣,複對以合口字,足知吾心。

    吾用兵之人,斬之以絕其患!”見《花木考》。

     兇僧 僧慧林談經吳門。

    村中有孀婦,素佞佛,制禅履饋之。

    僧疑婦悅己,夜持刀逾垣而入,直逼婦榻。

    婦不從,斬婦頭,及其一婢,複逾垣而去。

    适婦死之前一日,有族伯索逋稅,與婦閧。

    鄰疑伯之殺婦也,訟于太倉丞陸楷。

    陸訊之急,遂誣服。

    索其首不得,苛掠不已。

    伯之女方十四,痛父甚,乃自經,囑父斷己首代之。

    時婦己死月餘,女首淋漓若生。

    陸訊其故。

    伯不得已,以實對。

    陸心悸,遂發病,夢有神告曰:“古刹慧林。

    ”以其名訪之,果談經僧也,已逃矣。

    遣捕密偵,獲于鎮江,自雲:“已殺女子五十輩矣。

    ”搜其囊,得婦首,漆而與俱,每興至,則熟視。

    其淫暴如此。

     苻生 前秦苻生字長生,鍵之第三子。

    無一目。

    七歲時,祖洪戲之,謂侍者曰:“吾聞瞎兒一淚,信乎?”侍者曰:“然。

    ”生怒,引佩刀自刺出血,曰:“此亦一淚也。

    ”洪大驚,鞭之。

    生曰:“性耐刀槊,不堪鞭捶!”後即位,兇暴。

    時虎狼為虐,不食六畜,專務食人。

    群臣請禳之。

    生曰:“野獸饑則食人,飽自當止,何禳之有?” 食人 朱粲有衆二十八萬,剽掠漢淮間。

    軍中乏食,教士卒烹婦人嬰兒啖之,曰:“肉之美者,無過于人。

    但使他國有人,何憂于餒?”置揭磨寨,以人為糧。

    及降唐,段确乘醉侮粲曰:“聞卿好啖人,人作何味?”粲曰:“啖醉人正如糟彘肉耳!”遂殺确,烹食之。

     唐張茂昭為節鎮,頻吃人肉。

    及除統軍到京,班中問曰:“聞尚書在鎮,好食人肉,虛實?”茂昭笑曰:“人肉腥而且【月忍】,争堪吃!” 靖康丙午歲,金狄亂華。

    六七年間,山東、京西、淮南等路,荊榛千裡,米鬥至數千錢,且不可得。

    盜賊官兵以至民居,更互相食。

    人肉之價,賤于犬豕,肥壯者一枚不過十五錢。

    全軀暴以為臘。

    登州範溫率忠義之人,汛海到錢塘,有持至行在充食。

    老瘦男子謂之“饒把火”,婦人少艾者名之為“美羊”,小兒呼為“和骨爛”,又通目為“兩腳羊”。

     兵荒之慘,即此三條已不忍道。

    彼無識狂生,少不得志,辄拍幾思亂,何哉! 食人膽 五代趙思绾反。

    嘗言“食人膽至千,剛勇無敵”,每殺人,辄取膽以酒吞之。

    後為郭從義所擒。

     生食人耳 宋王彥升俘獲胡人,置酒宴飲,以手裂其耳,咀嚼久之,徐引卮酒。

    俘者流血被面,痛楚叫号,彥升談笑自如。

     勇士相啖 《呂氏春秋》:齊勇者,一居東郭,一居西郭。

    途遇而飲,索肉不得,乃笑曰:“子,肉也,我,肉也。

    何别求肉為?”因抽刀割肉,相贈啖之,肉盡而死。

     汲桑 汲桑盛暑中睡,重裘累茵,使十餘人扇。

    不得涼,斬扇者。

    軍中謠曰:“奴為将軍何可羞,六月重茵被狐裘,不識寒暑斷人頭。

    ” 高昂 高昂與鄭嚴祖握槊。

    劉貴召嚴祖,昂不時遣,枷其使。

    使曰:“枷時易,脫時難!”昂即以刀就枷刎之,曰:“何難之有?”貴不敢校。

     李凝道以下卞急 唐龍遊令李凝道褊性。

    姊男才七歲,故惱之,即往逐。

    不遂,以餅誘得之,咬其胸背流血。

     皇甫湜 皇甫湜嘗命其子松錄詩數首,一字小誤,诟詈且躍,手杖不及,則齧腕血流。

    嘗為蜂螫手指,乃大躁。

    散錢與裡中兒及奴輩,箕斂蜂窠,山聚于庭,命槌碎絞汁,以酬其痛。

     穆甯 唐穆甯為刺史。

    其子已為尚書、給事,皆分值供馔,少不如意,必遭笞杖。

    一日,給事當值,出新意,以熊白、鹿脯合而滋之,其美異常。

    甯食之緻飽。

    諸子鹹羨,以為行有重賞。

    及食飽,仍杖之,曰:“如此佳味,何進之晚?” 石虎 石虎命太子邃總百揆。

    邃以事為可呈,呈之。

    虎恚曰:“此小事,何足呈?”時有所不聞,虎複恚曰:“何以不呈?”诮責笞箠,月至再三,邃甚恨,遂謀逆。

     王述 王藍田述,性急。

    嘗食雞子,以筯刺之不得,便大怒,舉以擲地。

    雞子于地圓轉未止,仍下地以履齒碾之。

    又不得,嗔甚,複于地取納口中,齧破,即吐之。

     王思 魏王思為司農,性急。

    嘗書,蠅集筆端,驅去複來再三。

    思自起拔劍逐蠅,不得,取筆擲地踏壞之。

     陳都憲事 都禦史陳智,性剛而躁,撻左右人無虛日。

    洗面時用七人,二人攬衣,二人揭衣領,一人捧盤,一人捧漱水碗,一人執牙梳。

    稍不如意,便打一掌。

    至洗畢,鮮有不被其掌者。

    方靜坐,若左右行過,履有聲者,即撻之。

    有相知勸以寬緩。

    乃置一木簡,刻“戒暴怒”三字于上以示儆。

    及有忤之者,辄舉木簡,撻之無數。

     陳都憲嘗坐堂,偶有蠅拂其面,即怒叱從者擒拿。

    從者紛然,東奔西突,為逐捕狀。

    少頃,俟其怒解,察問:“拿何人?”乃叱之曰:“是蠅!”又嘗岸帽,取銀簪剔指甲,失墜于地。

    怒而起坐,自拾簪觸地磚數次,方已。

     豐南隅事 鄞縣豐南隅坊,以建言有直聲,居鄉性最暴。

    朋友稍拂意,即命幹人酖殺之。

    其人應命,必陰以告友。

    友即僞為中毒仆地。

    坊見之,必大笑,盡訴其胸中之怒。

    良久,命舁出。

    次日,此友複來。

    駭問所以不死狀,佯應曰:“家中急救得解。

    ”坊即與歡好如初,亦不追诘。

    雖至厚之交,一歲必三、四酖焉。

     豐禮部嘗要沈明臣結忘年交。

    歲餘,人或惡之曰:“是嘗笑公文者。

    ”即大怒,設醮詛之上帝,凡三等,雲:“在世者宜速捕之;死者下無間地獄,勿令得人身。

    ”一等皆公卿大夫與有睚眦者,二等文士布衣,沈為首;三等則鼠、蠅、蚤、虱、蟻也。

     斬石人罵伍胥 劉子光出征,道暍無水。

    山南見一石人,問:“何處有水?”石人不答,拔劍斬之,須臾水出。

     吳郡王闳渡錢塘江,遭風,船欲覆。

    闳拔劍砍水,痛罵伍胥。

    風稍緩,獲濟。

     王君廓以下忿嫉 王君廓往擊窦建德。

    将出戰,李靖遏之。

    君廓發憤大呼,目及鼻、耳一時流血。

     又是一位蔺相如。

     郭崇韬 郭崇韬素疾宦者,謂魏王繼岌曰:“大王他日得天下,騬馬亦不可乘之。

     投溷 李賀有表兄,與賀有筆硯之舊。

    恨賀傲忽,賀死,複绐取其稿,盡投溷中。

     碎碑 乾符中,顔摽典鄱陽郡鞠場,公宇初構,請姚岩傑紀其事。

    文成,粲然千餘言。

    摽欲删去二字,岩傑不從。

    摽怒,時已刊石,命碎其碑。

     範廷召 宋範廷召惡飛鳥,見必射之。

    所居處,鳥必絕種。

    又最惡驢鳴,聞之辄為擊殺。

     獨步來 梁安成王蕭佽,博雅擅文章。

    吏部尚書柳信言差堪拟敵。

    一日聞佽卒,賓從往候信言。

    信言乃屈一腳跳出,連稱曰:“獨步來!獨步來!”衆賓舞蹈為賀。

     忿撤樂 乾通中,衆客赴郡宴。

    妓樂甚盛。

    一少年勇于見色。

    甫就席,一客以有服辭,固請撤樂。

    少年忿然責之曰:“敗一席之歡者,爾也!真所謂‘不自損滅,禍延過客’者耶?”賓主哄堂。

     截腸塞創以下神勇 北齊彭樂,與周文決戰。

    被刺腸出,納之不盡,截去複戰。

     隋張定和,虜刺之中頸。

    定和以草塞創而戰,神氣自若,虜遂敗。

     杜伏威 唐杜伏威與陳稜戰。

    射中伏威額,怒曰:“不殺汝,箭不拔!”馳入破陣,獲所射将,使拔箭已,斬之。

     任城王以下絕力 魏任城王章,善左右射,好擊劍,百步中于懸發。

    樂聞國獻虎彪,文如錦斑,以鐵為檻。

    骁勇之徒,莫敢輕視,章曳虎尾以繞臂,虎弭無聲。

    時南越獻白象。

    章在帝前,手頓其鼻,象伏不動。

     桓石虔 桓石虔有材幹,矯捷絕倫。

    随父豁在荊州,于獵圍中見猛獸被數箭而伏。

    諸督将素知其力,戲令拔箭。

    石虔因急往拔一箭,猛虎踞躍,石虔亦跳,高于猛獸,複拔一箭而歸。

    時人有患疾者,謂曰:“桓石虔來!”以怖之,病者多愈。

     羊侃 《南史》:羊侃膂力絕人,所用弓至二十石,馬上用六石弓。

    嘗于兖州堯廟,蹋壁直上,至五尋。

    西橋有數石人,長八尺,大十圍,侃執以相擊,悉皆破碎。

    少時仕魏為郎,以力聞。

    魏帝嘗謂曰:“郎官謂卿虎,乃羊質虎皮乎?試作虎狀。

    ”侃因伏,以手抉殿檻,沒指。

     彭博通等 唐河間人彭博通,曾于講堂階上,臨階而立,取鞋一緉以臂夾,令有力者後拔之。

    鞋底中斷。

    彭腳終不移。

    牛駕車正走,彭倒曳車尾,卻行數十步。

    曾遊瓜步江,有急風張帆。

    彭捉尾纜,挽之不進。

     元時攸縣張子雲者,身長八九尺。

    為人擔米,肩各一石,首戴五鬥,而行無窘步。

    嘗卧石橋上,其首去地數寸。

     歐千斤,洪武初京師列校也,幼以膂力得名。

    城中少年數輩欲侮之。

    歐乃脫衣,以手挽起廊柱,聚衣裙壓于柱下。

    衆皆眙【目咢】走避。

    适西域入貢回回善撲跌者,自号“鐵力漢”。

    朝廷募歐與較,勝之。

    即日改授太倉衛百戶。

    後雖老,嘗乘馬過獨闆橋,馬跼蹐不能行。

    歐以右臂挾其馬,高步而過,人皆偉之。

     容悅部第十七 子猶曰:南荒有獸,名曰猈【犭屈】,見人衣冠鮮采,辄跪拜而随之,雖驅擊,不痛不去,身有奇臭,唯膝骨脆美,謂之“媚骨”,土人以為珍馔。

    餘謂凡善谄者皆有媚骨者也。

    汲黯不拜大将軍,大将軍賢之;王祥不拜司馬晉王,晉王重之;朱序不拜苻堅,苻堅宥之;薛廷珪不拜朱溫,朱溫禮之;張令濬私拜田令孜,卒為所輕;陶榖拜趙檢點,竟遭擯棄。

    谄人者亦何益哉?集《容悅》第十七。

     天後好谄 襄州胡延慶,以丹漆書龜腹曰:“天子萬年。

    ”進之。

    鳳閣侍郎李昭德,以刀刮之并盡,奏請付法。

    則天曰:“此非惡心也。

    ”舍而不問。

     朱前疑上書則天雲:“臣夢見陛下禦宇八百歲。

    ”後大喜,即授拾遺。

    又刑寺系囚将決,乃共商于獄牆内外作大人迹,長五尺,至夜分,衆大叫。

    内使推間,對雲:“有聖人現,身長三丈,面黃金色,雲:‘汝等皆坐冤,然勿憂,天子萬年,即有恩赦。

    ’”後令把火照視,有巨迹,遂大赦天下,改為大足元年。

     捏鼻頭即得官,掘地孔即免罪。

    以天後之英明,豈不知其僞?正謂“此非惡心”耳。

     赤心石 武後時争獻祥瑞。

    洛濱居民有得石而剖之中赤者,獻于後,曰:“是石有赤心。

    ”李昭德曰:“此石有赤心,其餘豈皆謀反耶?”見唐史,或作李日知事,誤。

     朱溫一日出大梁門外數十裡,憩柳樹下,久之,獨語曰:“好大柳樹!”賓客各避席對曰:“好大柳樹!”有頃,又曰:“好大柳樹,可作車頭。

    ”末坐五六人起對曰:“好作車頭!”溫厲聲曰:“柳樹豈可作車頭?我見人說秦時指鹿為馬,有甚難事?”悉擒言作車頭者撲殺之。

    溫雖草賊,此舉勝天後遠矣! 《代犧圖》 天後疾,遍祭神廟。

    給事中閻朝隐嘗詣少室,因親撰祝文,以身代犧,沐浴伏于俎盤,令僧道迎至神所。

    觀者如堵。

    後病愈,特加賞赍。

    張元一乃畫《代栖圖》以進。

    後大笑。

     霍獻可郭弘霸 霍獻可以希旨為忠。

    一日頭觸玉階,請誅狄仁傑、裴行本,遂至損額。

    故以綿帛裹于巾下,常令露出,冀後見之。

     郭弘霸自陳讨徐敬業,誓“抽其筋,食其肉,飲其血,絕其髓”。

    武後大悅,授禦史。

    時号“四其禦史”。

     熨衣 宋武帝雖衣浣衣,而左右必須鮮潔。

    嘗有侍臣衣帶卷折,帝怒曰:“卿衣帶如繩,欲何所系?”吏部何敬容希旨,常以膠清刷鬓。

    衣裳不整,伏床熨之。

    暑月,背為之焦。

     七歲尚書 梁武伐齊,袁昂不屈,後梁以為民部尚書。

    帝謂曰:“齊明帝用卿為黑頭尚書,我用卿為白頭尚書,良以多愧!”對曰:“臣生四十七年于茲矣。

    四十以前,臣之自有,七年以後,陛下所養。

    七歲尚書,未為晚達。

    ” 前後若兩截人,此語是他供狀。

     谀語 桓玄篡位,床忽陷。

    殷仲文曰:“聖德深厚,地不能載。

    ” 建興四年,西都傾覆。

    元皇帝始為晉王,四海宅心。

    其年十月中,新蔡縣吏任僑妻胡氏,産二女相向,腹心合,自胸以上、臍以下分,蓋未有之妖也。

    時内史呂會上言:“案《瑞應圖》雲:異根同體,謂之‘連理’,草木之屬,猶以為瑞。

    今二人同心,天垂靈象。

    故易雲:‘二人同心,其利斷金。

    ’斯蓋四海同心之瑞。

    不勝喜躍,謹畫圖上。

    ”識者哂之。

     北齊武成生齻牙,諸醫以實對。

    帝怒。

    徐之才曰:“此是智牙,主聰明長壽。

    ”帝大悅。

     王世充有異志。

    道士桓法嗣自言解圖谶,取《莊子》《人間世》、《德充符》二篇以進,曰:“上篇言‘世’,下篇言‘充’。

    言相國當德被人間,而應符命也。

    ”世充大悅。

     妖為德祜,病亦福征,六經反作妖言,諸子皆成符命。

    态臣貢谀,亦何不至哉! 教谄 陳太仆萬年,内行修美,然善事人。

    丞相丙吉病,中二千石上谒問疾,遣家丞出謝。

    謝已皆去,萬年獨留,昏夜乃歸。

    吉薦之為禦史大夫。

    子鹹,字子康,年十八,有異材,抗直敢言。

    萬年嘗病,召鹹教戒于床下。

    語至夜半,鹹睡,頭觸屏風。

    萬年大怒,欲杖之:“乃公教戒,汝乃不聽耶!”鹹叩頭謝曰:“具曉所言,大要教鹹謅也!”萬年乃不複言。

     張昌宗元載 天後寵幸張昌宗。

    其弟昌儀為洛陽令,請囑無不從者。

    嘗早朝,有選人姓薛,以金五千兩并狀賂之。

    昌儀受金,以狀授天官侍郎張錫。

    數日,錫失其狀,以問昌儀。

    昌儀曰:“我亦不記,但姓薛者即與之。

    ”錫懼,退索在铨姓薛者,六十餘人,悉留注官。

     元載弄權舞智,政以賄成。

    有丈人來從載求官,但贈河北一書而遣之。

    丈人不悅。

    行至幽州,私發書視之,無一言,唯置名而已。

    丈人不得已,試谒判官。

    聞有載書,大驚,立白節度使,遣大校以箱受書,館之上舍,贈絹千匹。

     此等權勢,不得不谄。

    有此等谄人,那得不要權勢! 偷媚 宋張說為承旨,士争趨之。

    時富川王質、吳興沈瀛,夙負聲譽;及同官樞屬,交以詣說為戒。

    衆聞而壯之。

    一日,質潛往詣說。

    升堂,瀛已先在。

    相視愕然,竟迫清議而去。

     齊盧思道久仕不達。

    或勸詣和士開。

    盧素自高,欲往,恐為人所見,乃未明而行。

    比至其門,遙見一時諸名勝,森然與槐柳齊列,因鞭馬疾去。

    弘治中,權閹李廣以左道進,後仰藥死,搜得納賄簿籍,中載“黃米”“白米”數太多。

    上訝之。

    左右曰:“黃白即金銀也。

    ”言官請按籍究問,凡與名者,昏暮赴戚畹求援,不期而會者凡十三人。

    月下見轎影幢幢,而一人獨乘女轎。

    事雖得寝,而姓名傳播,漸就罷黜。

    嗚呼!權門如市,從來遠矣!徐存翁在相位,語所知曰:“老夫今日譬如雞母方宿,若行動,定有一群雛随去。

    君輩慎勿相近!”斯語可思。

     改姓 令狐相綯,奮自單族,每欲繁其宗黨,與崔、盧抗衡。

    人有投者,不吝通族,由是遠近争趨,至有姓胡冒“令”者。

    進士溫庭筠戲為詞曰:“自從元老登庸後,天下諸胡悉帶令。

    ”又有不得官者,欲進狀,請改姓“令狐”。

    尤可笑。

     楊升庵雲:唐時重族系。

    李氏十三望,隴西第一,雖帝系亦自屈居第三。

    而李氏妄稱隴西者,反冒為宗室,曰“天潢仙派”。

    夫宰相之勢,不過十年,而人竟改姓附之,況天子乎?隴西李氏,高自标榜,有女,人不敢求婚,及年長,父母以囊裝,昏夜潛送于少年無妻者。

    是求榮反以得辱也! 冒族 崇甯末,策進士,蔡嶷以阿附得首選。

    往谒蔡京,認為叔父。

    京命二子攸、翛出見。

    嶷亟雲:“向者大誤!公乃叔祖,二尊乃諸父行也!” 割股、放生 王荊公為相。

    每生日,朝士獻詩為壽。

    光祿卿鞏申不娴書,以大籠貯雀鴿,搢笏開籠,每一鴿一雀,叩齒祝之曰:“願相公一百二十歲。

    ”時有邊塞之主妻病,而虞侯割股以獻者,時嘲之曰:“虞侯為夫人割股,大卿與丞相放生。

    ” 楊茂謙曰:“定知申短于筆。

    不則錦軸金字,侈頌功德矣。

    ”子猶曰:“當今錦軸金書,豈盡長于筆者耶?荊公作業太重,多多放生,或緻冥祐,鞏卿大通佛法。

    ” 唐大理正成敬奇視姚崇疾,置生雀數頭,一一手執而放之,曰:“願令公速愈!”姚相惡之。

    鞏申蓋有所本。

     程師孟、張安國 程師孟嘗請于荊公曰:“公文章命世,某幸與公同時,願得公為墓志,庶傳不朽。

    ”公問:“先正何官?”程曰:“非也。

    某恐不得常侍左右,預求以俟異日。

    ”又王雱死,張安國披發籍草,突于柩前,曰:“公不幸未有子,今夫人有娠,某願死,托生為公嗣。

    ”京師嘲曰:“程師孟生求速死,張安國死願托生。

    ” 雞鳴犬吠 韓平原作南園于吳山上,其中有所謂村莊者,竹籬茅舍,宛然田家氣象。

    韓遊其間,甚喜,曰:“撰得絕似,但欠雞鳴犬吠耳!”既出遊他所,忽聞莊中雞犬聲。

    令人視之,乃府尹趙師【睪/廾】所為也。

    韓大笑,遂親愛之。

    有太學生嘲以詩曰:“堪笑明庭鴛鹭,甘作村莊犬雞。

    一日冰山失勢,湯燖镬煮刀刲。

    ”後平原敗,複有詩雲:“侍郎自号東牆,曾學犬吠村莊。

    今日不須搖尾,且尋土洞深藏。

    ” 松壽 程松謅事韓侂胄,自錢塘令拜谏議。

    滿歲未遷,殊怏怏,乃市一妾,名曰“松壽”。

    韓曰:“奈何與大谏同名?”答曰:“欲使賤名常達鈞聽。

    ” 金作首飾 太監懷恩得賜金二錠,轉奉錢溥,溥忻然受之,曰:“當與房下作首飾,常常頂戴太監。

    ” 貢女 唐進士宇文翃,有女國色,不輕許人。

    時窦璠年逾耳順,方謀繼室,翃以其兄谏議正有氣焰,遂以女妻璠。

     紅顔命薄,遭此谄父。

     獻妾 錦衣廖鵬,以驕橫得罪。

    有旨封其宅舍,限五日逐去。

    其妾“四面觀音”者,請見朱甯而解之。

    甯一見,喜甚,留之五日,則寂然無趣行者矣,治事如初。

    甯自是常過鵬宿,從容語鵬:“盍贈我?”鵬曰:“揖以侍父,則不獲效一夕杯酒敬,奈何?不若為父外館。

    ”甯益愛昵之。

     奪妻 劉太常介繼娶美豔,冢宰張綵欲奪之,乃問介曰:“我有所求,肯從我,始言之。

    ”介曰:“一身之外,皆可奉公。

    ”曰:“我所求者,新嫂也。

    敢謝諾。

    ”少項,強輿歸矣。

     有劉瑾做坐媒,何愁不諧?奉人者須防此一着! 敬名 馮道門客講《道德》首章,有“道可道,非常道”。

    門客見“道”字是馮名,乃曰:“不敢說,可不敢說,非常不敢說。

    ” 馮老子身事十主,門客效颦。

     熊安生将通名見徐之才、和士開。

    二人适同坐。

    熊以之才諱“雄”,士開諱“安”,乃稱“觸觸生”。

    群公哂之。

     薛昂謹事蔡元長,至戒家人避其名。

    與賓客會坎,有犯“京”字者,必舉罰。

    平日家人輩誤犯,必加叱詈。

    或自犯,則自批其頰以示戒。

    宣和末,有朝士新買一婢,頗熟事。

    因會客,命出侑樽。

    一客語及“京”字,婢遽請罰酒。

    問其故。

    曰:“犯太師諱。

    ”一座駭愕,詢之,則薛太尉家婢也。

     又同時蔡經國,以“經”、“京”音似,奏乞改名“純臣”。

    尤可笑。

     方巨山,名嶽,為趙相南仲慕客。

    趙父名方,乃改姓萬。

    已而又為丘山甫端明屬,丘名嶽,于是複改名為萬山。

     王彥,父名師古,嘗自諱硯為“墨池”,鼓為“皮棚”,犯者必校。

    一曰,有李彥古往谒,刺雲:“永州司戶參軍李墨池皮棚謹抵候參”。

    彥大喜,示其子弟曰:“奉人當如此矣!” 章惇拜相,安惇為從官,因嫌名,見時但稱“享”。

    或作詩嘲曰:“富貴隻圖安享在,何須損卻一生名!” 《觚不觚錄》謙稱 王元美雲:餘舊聞正德中一大臣,投刺劉瑾,雲“門下小厮”。

    嘉靖中,一儀部郎谒翃國公,雲“渺渺小學生”。

    今複有自稱“将進仆”、“神交小子”、“未面門生”、“沐恩小的”,皆可嘔哕。

     徐侍禦如珪谪出,複以遷廷評入。

    不欲忘舊銜,投台中刺曰“台末”,于他刺曰“台駁”。

    又有太常少卿白若珪,性謙下,投諸貴人刺曰“渺渺小學生”。

    好事者作詈雲:“台末台駁,渺渺小學,同是一珪,徐如白若。

    ”聞者絕倒。

    又楊太傅一清為中書舍人。

    及提學時,士以舉業從遊者衆。

    迨位顯,從者益衆,然不過借師生義以求進取。

    邝編修灏始谒楊,即執弟子禮。

    楊訝其未曾著錄。

    答曰:“灏少時誦法公文,遂至有成,是灏乃私淑門生也。

    ”元美所雲不虛耳。

    隋伐高麗。

    其王上表稱“遼東糞土臣”。

    帝悅,遂罷兵。

    則謙稱信有效矣。

     萬拜 朱浚,晦翁曾孫也。

    谄事賈似道,每進劄子,必曰“朱某萬拜”。

    時人謂之“朱萬拜”。

     後元兵入建甯,執浚欲降之。

    曰:“豈有朱晦翁孫而失節者!”遂自經。

    其谄事似道又何也?子猶曰:“世情性命,猶可舍得,富貴處卻舍不得。

    ” 跪 尹旻偕卿貳欲詣汪直,屬王越為介,私問“跪否?”越曰:“安有六卿跪人者乎?”越先入。

    旻陰伺越跪白叩頭,及旻等入,皆跪。

    越尤之,旻曰:“吾見人跪,特效之耳。

    ” 谀足 宋彭生為李憲洗足,曰:“中尉足何香也!”憲以足蹴其項曰:“奴不亦谄乎!” 洗鳥 大學士萬安,老而陰痿。

    徽人倪進賢以藥劑湯洗之,得為庶吉士。

    授禦史時,人目為“洗鳥禦史”。

     咽唾 日陸眷本出西遼,初為厍傉官家奴。

    諸大人會集,皆持唾壺,惟厍傉官獨無,乃唾入陸眷口。

    陸眷悉咽之,曰:“願使主君之智慧祿相,盡攜入我腹中。

    ” 作馬镫 唐張岌谄事薛師懷義,掌擎黃幞,随薛師後,于馬傍伏地,為其馬镫。

    世廟時,嚴世蕃用事,戲呼王華曰“華馬”。

    王即伏地候乘。

    而白郎中亦其狎客也,即伏地作馬杌。

    嚴因踐而乘之。

     嘗穢 魏元忠病,禦史郭弘霸往候,視便溺,即染指嘗,賀曰:“甘者病不瘳。

    今味苦,當愈。

    ”魏惡而暴之。

    又嘗來俊臣糞穢。

     和士開為尚書,威權日盛,偶患傷。

    醫雲:“應服黃龍湯。

    ”士開有難色。

    有候之者請先嘗,一舉而盡。

     谄馬 趙元楷為交河道行軍大總管,谄事元帥侯君集。

    君集馬病颡瘡,元楷指沾其膿嗅之。

     父谄子 蔡京未去位,朝廷差童貫偕子攸往取辭位表。

    京失措,并子呼為“公”。

    嚴嵩溺愛其子,諸曹以事白,初尚曰“與小兒語”,至後曰“與東樓語”。

    東樓,世蕃别号也。

     蔡攸嘗詣京,京正與客語。

    攸甫入,遽執手為診視狀,曰:“大人脈勢舒緩,有恙乎?”京曰:“無之。

    ”攸遽去。

    客以問京。

    京曰:“此兒欲以疾罷吾耳!”父子争權,古來有也。

    若東樓原非嵩子,複何怪?又晁錯父亦呼錯為“公”。

    陳錫玄曰:“此由太公呼漢高為帝來。

    ” 懷相國詩 嘉靖末,金陵吳擴有詩名,曾有《元日懷嚴分宜相國》詩。

    一友見之,戲曰:“開歲第一日,懷朝中第一官,如此便做到臘月晦,亦未懷及我輩也!”吳雖笑而甚慚。

     江陵相公事 張居正父初死。

    都禦史陳瑞,癸醜所取士也,馳至江陵,乘幔輿以谒。

    入門,從者易白服畢,解紗帽,出麻冕于袖而戴上,已複加絰,伏哭。

    盡哀畢,則請見太夫人;不出,跪于庭。

    良久,太夫人出,複伏哭,前谒緻慰,乃侍坐。

    有小閹者,居正所私留以役也。

    太夫人睨而謂:“陳君幸一盼睐之。

    ”瑞拱立揖閹曰:“陳瑞安能為公公重?如公公乃能重陳瑞耳。

    ” 江陵奔喪至楚。

    楚方伯至披衰絰,代孝子守苫次。

    江陵大悅。

    不逾年,方伯遂撫楚。

     中官魏朝奉太夫人北上,所經由浒步,皆設席屋,張彩幔。

    徐州兵備副使林紹,至身雜挽船卒中,為之道護。

     張相國病,百僚俱為設醮祝厘。

    每行香,宰官大僚執爐喝日中,當拜章,則并跪竟夕弗起。

    至有賂道士,俾數更端以息膝力者。

    南都效之,尤以精誠相尚,其厚者亦再三舉。

    一中丞誇于人曰:“三舉而吾與者三,膝腫矣!” 居正初病,百僚設醮。

    已而病劇,大巨複有舉者。

    次相申汝默笑曰:“此再醮矣!” 祭文谄語 王相國荊石宅憂。

    某縣令作祭文,稱相國為“元聖”,封公為“啟聖夫子”,王卻之。

     雲間李中條見夤緣尊貴者,笑曰:“一措大上書宰執,稱述功德,何異火居道士稱臣上表玉皇大帝乎?籲!上書且不可,況擅上尊号,渎反甚矣!”○餘在婁江時,曾聞荊石公宴一巨室家。

    人進饅首,公方取一枚,值客語酬對,偶以手按而扁之。

    主人疑是公所好,明日特送饅首一大盒,約百餘,皆扁者。

     看墓 杜宣猷除宣城,中官力也。

    宣城為中官區薮。

    杜每寒食,散遣将吏,挈酒食祭諸宦先冢。

    時人謂之“敕使看墓”。

     奔喪 《唐書》:高力士父喪,左金吾大将軍程伯獻、少府監馮紹正,直就其喪所披發痛哭,甚于己親。

    《宋史》:梁師成妻死。

    蘇叔黨、範溫皆衰絰臨哭。

    尤可笑。

     前代宦者亦有妻。

    漢丞相禦史條奏石顯惡,免官,與妻子徙歸故郡。

    唐高力士娶呂玄晤女。

    李輔國娶元擢女。

    幹妻已自可笑,況複生兒!《漢書》:靈帝崩時,市賈小民有相聚為宣陵孝子者,诏皆除太子舍人。

    北齊和士開母喪,托附者鹹往奔哭。

    邺中富商丁鄒、嚴興并為義孝。

     敬無須 唐中宗時,宦官用事。

    窦從一一名懷貞為雍州,見訟者無須,必曲加承接,每有誤者。

     不敢須 少司徒王祐谄事太監王振。

    振一日問曰:“王侍郎何故無須?”曰:“老爺無須,兒子豈敢有須?” 瘋漢及第 劉蕡,楊相嗣複門生也,對策,以直言忤時,中官尤恨。

    中尉仇士良謂楊曰:“奈何以國家科第,放此瘋漢及第耶?”楊大悚懼,即答曰:“嗣複昔與蕡及第時,猶未瘋耳。

    ” 馮希樂 馮希樂善佞,嘗谒長林縣令,贊雲:“仁風所感,猛獸出境。

    昨入縣界,見虎狼相尾西去。

    ”少頃,村老來報:“昨夜大蟲連食三人。

    ”令诘之。

    馮曰:“是必便道掠食。

    ” 答譽 三原王公恕,巡撫江南。

    雲間錢學士溥,面譽盛德不己。

    公曰:“得無有幹乎?”錢曰:“即此明哲,非人所能也!”以訟狀出諸袖中。

    公曰:“此事難行。

    ”錢曰:“彼憐我,數至數饋,似不可恝。

    ”公許之。

    又出一狀于袖中,曰:“諺雲:‘一客不發兩主’。

    ”公笑曰:“足以答公譽矣!” 勢利 徽州某上舍不讀書,而好為勢交,一日裡人有讀陶公《歸去來辭》者,至“臨清流而賦詩”。

    遽問曰:“是何處臨清劉副使?幸攜帶往賀之。

    ”裡人曰:“此《歸去來辭》語。

    ”乃曰:“隻疑見任上京,若歸去者,吾不往矣。

    ” 賀美之與伊德載飲一富民家。

    民以德載貴人也,請奉之,而不識“伊”字,屢呼曰“尹大人”,酬醉重沓,略不顧賀。

    賀斟大觥呼之曰:“爾且與我飲一杯,不要‘旁若無人’!” 有吳生者,老而趨勢。

    偶赴廣席,見布衣者後至,略酬其揖,意色殊傲。

    已而見主人恭甚,私詢之,乃張伯起也,更欲殷勤緻禮。

    張笑曰:“适已領過半揖,但乞補還,勿複為勞。

    ” 顔甲部第十八 子猶曰:天下極無恥之人,其初亦皆有恥者也。

    冒而不革,習與成昵。

    生為河間婦人,死雖欲為謝豹,亦不可得矣。

    餘嘗勸人觀優,從此中讨一個幹淨面孔。

    夫古來筆乘,孰非戲本?隻少一副響鑼鼓耳!集《顔甲》第十八。

     《金樓子》載子路事 孔子嘗遊于山,使子路取水,逢虎于水所。

    與共戰,攬尾得之,納懷中。

    取水還,問孔子曰:“上士殺虎如何?”子曰:“上士持虎頭。

    ”又曰:“中士殺虎如何?”子曰:“中士捉耳。

    ”又問曰:“下士殺虎如何?”子曰:“捉虎尾。

    ”子路出尾棄之。

     貧兒得粥自豪,不知他人有吃飯者。

     晉明帝诏 明帝函封诏與庚公信,誤緻王丞相。

    既開視,末雲“勿使冶城公知。

    ”丞相居冶城,故雲。

    丞相答曰:“伏讀明诏,似不在臣。

    臣開臣閉,無有見者。

    ”帝甚愧,數月不敢見王公。

     丞相太尖酸。

     急淚無淚 宋世祖至殷貴紀墓,謂劉德願慎曰:“卿等哭妃若悲,當加厚賞。

    ”劉應聲号恸,涕灑交橫,即拜豫州刺史。

    帝又令羊志哭,羊亦嗚咽甚哀。

    他日有問羊者:“卿那得此副急淚?”羊曰:“我爾日自哭亡妾耳。

    ” 兩個花臉固可笑,然此墓豈可使他人有淚! 王元景使梁,劉孝綽送之,泣下。

    元景無淚,謝劉曰:“卿勿怪我,别後當闌幹耳。

    ” 此處用得着副急淚,恨無處買。

     廖恩無過 熙甯中,福建賊廖恩聚徒黨于山林。

    已聽招撫出降,朝廷赦罪,授右班殿直。

    既至,有司供“腳色”一項雲:“曆任以來,并無公私過犯。

    ”見者哂之。

     人但知廖恩可笑,孰知薦判中說清說廉,墓志上稱功稱德,皆是廖恩腳色,安然不慚,獨何也? 宗權非反 蔡州秦宗權,繼黃巢稱僭。

    十年之間,屠脍生聚。

    既為汴帥朱全忠所擒,檻送至京。

    京尹孫揆率府縣吏閱之。

    宗權即檻中舉首曰:“宗權非反,大尹哀之。

    ”觀者皆笑。

     唐、宋士子 唐時,有士子奔馬入都者。

    人問:“何急如此?”答曰:“将赴‘不求聞達’科。

    ”宋天聖中,置“高蹈丘園”科,許本人于所在自投狀求試。

    時人笑之。

     蕭子鵬應“懷材抱德”诏,後撥工部辦事,為堂官負印前馳。

    人戲曰:“蕭君真有‘抱負’!”凡虛名應诏,皆此類耳。

     韓麒麟 韓麒麟為齊州刺史,寡于刑罰。

    從事劉普慶說以立威。

    韓曰:“人不犯法,何所戮乎?若必須斬斷以立威名,當以卿應之。

    ”劉慚懼而退。

     天後時三疏 則天革命,拜官不可勝數。

    張鷟為謠曰:“補阙連車載,拾遺平鬥量,杷推侍禦史,腕脫校書郎。

    ”有沈全交者續雲:“評事不讀律,博士不尋章,面糊存撫使,眯目聖神皇。

    ”禦史紀先知彈劾,以為謗讪,宜付法。

    則天笑曰:“但使卿等不濫,何慮天下人語?不須與罪!”先知甚慚。

     拾遺張德生男,私宰羊飲宴。

    同僚補阙杜肅懷肉上表以聞。

    明日,太後謂德曰:“聞卿生男,何從得肉?”德叩頭請罪。

    太後曰:“朕禁屠宰,吉兇不預。

    卿自今召客,亦須擇人!”因出表示之。

    肅大慚。

     周禦史彭先覺無面目。

    如意年中,斷屠極急。

    先覺知巡事,定鼎門草車翻,得兩腔羊,門家告禦史。

    先覺奏“合宮尉劉緬當屠不覺察,決一頓仗,肉付南衙官人食。

    ”緬惶恐,縫新裈待罪。

    明日,則天批曰:“禦史彭先覺奏決劉緬,不須,其肉乞緬吃卻。

    ”舉朝稱快。

    先覺于是乎慚。

     天後作事,往往有大快人意者。

    宜卓老稱為“聖主”也! 費祭酒 《雙槐歲鈔》:鳳翔太學生虎臣上疏,谏萬歲山勿架棕棚。

    憲廟奇之。

    祭酒費訚不知也,俱賈禍,乃會六堂,鳴鼓聲罪,鐵索鎖項以待。

    俄宮校宣臣至左順門,傳溫旨勞之曰:“爾言是,棕棚即拆卸也。

    ”訚聞大慚。

     背刺盡忠字 嘉靖中,南京禮部右侍郎黃绾為言官所诋,自言背刺“盡忠報國”四字。

    下南京法司複勘,天下笑之。

    按正德五年,錦衣衛匠餘刁宣上疏,自言背镌“精忠報國”字。

    诏本衛執之,杖三十,發海南充軍,著國史。

    黃見之,不當愧入地耶?嗟乎!嶽武穆事甯可再哉! 自宮 宣德中,金吾衛指揮同知傅廣自宮,請效用内庭。

    上曰:“此人已三品,更欲何為,而勇于自殘,以希進用?下法司問罪,還職不得複任事!”。

     《綱目分注》記南漢宦官之橫雲:凡群臣有才能及進士狀頭,皆先下蠶室,然後得進,亦有自宮求進者。

    由是宦者近二萬人,貴顯用事,大抵此輩。

    又永樂末,诏天下學官考績不稱者,許淨身入宮訓女官輩。

    時有十餘人,王振亦與焉,後為司禮監,竟成己巳之禍。

    始知豎刁覆齊,千古永戒。

    宣廟英明,豈尋常哉! 皇後阿【父/者】 景龍二年冬,召王公近臣入閣守歲。

    酒酣,上謂禦史大夫窦從一曰:“聞卿久曠,今夕為卿成禮。

    ”窦拜謝。

    俄而内侍引燭籠步障,金縷羅扇,其後有人衣縷衣花钗,令與窦對坐。

    卻扇易服,乃皇後老乳母王氏,本蠻婢也!上與侍臣大笑,诏封“營國夫人”,嫁為窦妻。

    俗稱乳母之婿曰“阿【父/者】”。

    窦每進表,自稱“翊聖皇後阿【父/者】”,欣然有自負之色。

     絕好一出醜淨戲文! 路岩 唐路岩出鎮坤維,開道中衢,恣為瓦石所擊。

    時薛能權京尹,岩謂能曰:“臨行勞以瓦礫相餞。

    ”能得舉手闆對曰:“舊例:宰相出鎮,府司無例發人衛守。

    ”岩有慚色。

     任佃 嘉靖間,任佃以禦史谪江陵知縣。

    或有公移與鄰界知縣,辄稱“即将某人如何、某事如何”。

    鄰縣知縣不堪,因署其公移尾答之曰:“即将即将又即将,即将二字好難當。

    寄語江陵任大尹。

    如今不是繡衣郎。

    ”任見之,默然。

     誤解卦影 唐坰知谏院,費孝先為作“卦影”:有一衣金紫者,持弓矢射落一雞。

    荊公生命屬酉,唐即抗疏彈之,冀得擢用。

    上怒,谪監廣州軍資庫。

    坰歎曰:“射落之雞,乃我也!” 若到底不認錯,落得做個豪傑。

     盧多遜 盧相多遜南遷,入于道傍逆旅。

    有老妪頗能言京邑事。

    盧問其何為居此,妪颦蹙曰:“我本中原士夫家,子任某官。

    盧多遜作相,令吾子枉道為某事。

    吾子不從,盧銜之,中以危法,盡室竄南荒。

    未周歲,骨肉淪沒,唯老身流落山谷間。

    彼盧相者,妒賢怙勢,恣行無忌,終當竄;幸未死間,或可見之耳!”多遜聞妪言,默然趣駕。

     萬安 憲宗晏駕,内監于宮中得書一小箧。

    皆房中術也,悉署曰“臣安進”。

    太監懷恩袖至閣下,示萬安曰:“是大臣所為乎?”安慚汗不能出一語。

    已而科道劾之,懷恩以其疏至内閣,令人讀之。

    安跪而起,起而複跪。

    恩令摘内牙牌,曰:“請出矣!”乃遑遽奔出,索馬歸第。

    初安久在内閣,不去。

    或微諷之。

    答曰:“安惟以死報國!”及被黜,在道看“三台星”,猶冀複用也。

     不肯丁憂 唐禦史中丞李謹度,遭母喪,不肯舉發,哀訃到,皆匿之。

    官僚苦其無恥。

    令本貫瀛洲申“謹度母死”,尚書牒禦史台,然後哭。

    又員外郎張栖貞被訟,詐遭母憂,不肯起對。

     巢由拜 郭昱狹中詭僻,登進士,恥赴常選,獻書宰相趙普,自比巢、由。

    朝議惡其矯激,久不調。

    後複伺普,望塵自乞。

    普笑謂人曰:“今日甚榮,得巢、由拜于馬首!” 月犯少微 謝敷隐居會稽山,初月犯少微,占雲“處士當之”。

    少微,一名處士星。

    時吳國戴逵名重于敷,甚以為憂。

    俄而敷死。

    會稽士子嘲雲:“吳中高士,一時求死不得。

    ” 桓溫似劉琨 桓溫自以雄姿風氣,是宣帝、劉琨之俦。

    及伐秦還,于北方得一巧作老婢,訪之,乃劉琨婢也。

    一見溫,便潸然泣曰:“公甚似劉司空!”溫大悅,出外整理衣冠,又呼問之。

    婢雲:“面甚似,恨薄;眼甚似,恨小;須甚似,恨赤;形甚似,恨短;聲甚似,恨雌。

    ”溫于是褫冠解帶,昏然而睡,不怡者累日。

     王建 王建嘗坐徒刑,但無杖痕。

    及得馬涓為從事,涓好诋讦,建恐為所譏,因問曰:“竊聞外議,以吾曾遭徒刑,有之乎?”涓曰:“有之。

    ”建恃無杖痕,對衆袒背示涓曰:“請足下試看,遭責杖而肌肉如是?”涓乃撫背曰:“大奇!當時何處得此好膏藥來?”賓佐失色。

     王建諱杖,殊無豪傑氣,馬涓教誨得好! 王廬江 王含作廬江郡,貪濁狼籍。

    王敦護其兄,故于衆坐稱:“家兄在郡定佳,廬江人士鹹稱之。

    ”時敦以震主之威,一坐畏敦,擊節而已。

    何充為敦主簿,在坐,正色曰:“充即廬江人,所聞異于此!”敦默然。

     譽詞成句 黔郡刺史新任公宴。

    時伶人緻詞曰:“為報吏民胥慶賀,災星退去福星來!”刺史喜其善譽,問誰撰此,将遺赉之。

    伶人對曰:“此郡中迎官成句。

    ” 凡府縣官臨去任,有遺愛者,百姓争為脫靴,著于儀門,以代甘棠之思。

    近有為貪令脫靴者,令訝曰:“我何德而煩汝?”答曰:“是舊規。

    ”近吾邑又有僞為脫靴,而以敝靴易去其佳者,蓋銜恨之極也,尤可笑。

     冒從侄 王凝侍郎按察長沙日,有新授柳州刺史王某者,将赴任,抵于湘川谒凝。

    啟雲:“某是侍郎諸從子侄,合受拜。

    ”凝問其小名,答曰:“通郎。

    ”乃令左右促召其子至,诘曰:“家籍中有通郎否?”子沉思少頃,乃曰:“有之,合是兄矣。

    ”凝始命邀王君,受以從侄之禮。

    因問:“前任何官?”答曰:“昨罷北海鹽院,旋有此授。

    ”凝聞之不悅。

    既退,語其子曰,“适來王君,資曆頗雜,非吾枝也。

    ”征屬籍,果有通郎,已于某年某日物化矣。

    凝睹之怒。

    翌日,廳内備馔招之。

    王望凝欲屈膝,忽被二壯士挾而扶之,鞠躬不得。

    凝前語曰:“使君非吾宗也。

    昨誤受君拜,今謹奉還!”遂拜之如其數,訖,乃令更與餐,複謂曰:“當今清平之代,不可更亂入人家也!”在庭吏卒悉笑。

    王慚赧,食不下咽,斯須踧躇而去。

     唐龐嚴及第後。

    “登科錄”訛本倒書名姓為“嚴龐”。

    有江淮舉子姓嚴者,乃冒為從侄,往京谒龐。

    延納極喜,會同食,問及族人,都非龐姓,乃訝之,因問:“君何姓?”舉子怪曰:“叔姓嚴,侄亦姓嚴,何更相诘?”龐大笑曰:“君謬矣!餘自名嚴,何事見攀為族?”舉子狼狽謝去。

     林逋孫鶴山後 陳嗣初太史家居,有求見者,稱林逋十世孫。

    坐少選,陳取林傳俾其讀之。

    讀至和靖終身不娶無子,客默然。

    嗣初因贈詩曰:“和靖當年不娶妻,如何後代有孫兒?想君自是閑花草,不是孤山梅樹枝。

    ” 蘇有魏芳者,自稱鶴山後,請為公建祠,因規奉祀。

    公裔孫白其詐,芳不能争,竟得罪,而猶自詫為公後不已。

    或問:“文靖去君幾世?”曰:“十世。

    ”因戲雲:“若爾君家十世祖媪,應配彼翁,大是不堪!” 誤認從叔 進士何儒亮自外州至,訪其從叔,誤造郎中趙需宅,自雲同房。

    會冬至,需家緻宴,儒亮即是同房,便令入宴。

    何氏姑姊妹盡在坐焉。

    馔畢徐出,需大笑。

    儒亮羞不敢出京師。

    人因号需為“何郎中”。

     出妻獻子,博得一番哺啜。

    畢竟後來相見,如何稱謂? 鮑當 真宗時,薛尚書映知河南府。

    法曹鮑當先失其意,後獻《孤履詩》,遂沐優渥。

    薛嘗暑月詣其廨舍,當方露頂,狼狽入,易服抱闆而出,忘其幞頭。

    薛嚴重,左右莫敢言者。

    坐久之,月上,當顧見發影,大慚,以公服袖掩頭而走。

     李慶遠 中郎李慶遠初事皇太子,後因恃寵請托,遂屏之,然猶以見親绐人。

    一日,對客腹痛作楚曰:“适太子賜瓜,多食緻病。

    ”須臾霍亂,吐出粗粝飯及黃臭韭齑。

    客大嘲笑。

     劉生 劉生者好誇诩,嘗往吊無錫鄒氏。

    客叩曰:“君來何晏?”生曰“昨與顧狀元同舟聯句,直至丙夜,是以晏耳!”少頃,顧九和至,問“先生何姓?”客曰:“此昨夜聯句之人也。

    ”生默然。

    他日又與華氏子弟遊惠山,手持華光祿一扇。

    群知其僞也,不發。

    時光祿養病山房,徐引入揖坐。

    生不知為光祿,因示以扇。

    光祿曰:“此華某作,先生何自求之?”生曰:“與仆交好二十年,何事于求?”光祿曰:“得無妄言?”生曰:“妄言當創其舌!”衆笑曰:“此公即華光祿也!”相與哄堂。

    錫人為之語曰:“狀元聯句,光祿題詩。

    ” 第二遍就不說謊。

     方相侄 《啟顔錄》:唐有士人姓方,好矜門第,但姓方貴人,必認為親。

    或戲之曰:“豐邑公相何親也。

    ”遽曰:“再從伯父。

    ”戲者歎曰:“既是方相侄,隻堪吓鬼!”豐邑坊,造賣兇器所也。

     修史人 李至剛修國史,隻服士人衣巾,辄自稱“修史人李至剛”。

    時館中諸公聞之,大笑,遂呼為:“羞死人李至剛”。

     廬陵魁選 吉州士子赴省,書先牌雲:“廬陵魁選”。

    歐陽伯樂或诮之曰:“有客遙來自吉州,姓名挑在擔竿頭。

    雖知汝是歐陽後,畢竟從來不識‘修’!” 闵子骞後 宋何昌寓為吏部尚書。

    有一客姓闵求官。

    問曰:“君是誰後?”答曰:“子骞後。

    ”何掩口而笑,謂坐客曰:“遙遙華胄!” 元昊榜 夏竦常統師西伐,揭傍塞上雲:“有得趙元昊頭者,賞錢五萬貫,爵為西平王。

    ”元昊使人入市買箔,陝西荻箔甚高,倚之食肆門外,佯為食訖遺去。

    至晚,食肆竊喜,以為有所獲也,徐展之,乃元昊購竦之榜,懸箔之端,雲:“有得夏竦頭者,賞錢兩貫文。

    ”比竦聞之,急令藏掩,而已喧播遠近矣。

    竦大慚沮。

     看命司 司者,官府之稱。

    中都有談天者,設肆于市,标其門曰“看命司。

    ”其術頗售。

    同輩忌之,明日乃于對衢設肆,亦豎牌雲“看命西司”。

    其人愧赧搬去。

     《笑林評》:“不言司命,而言命司,猶悲天稱院,何為不可?” 三百甕鹽齑 王狀元未第時,醉堕汴河,為水神扶出,曰:“公有三百千料錢,若死于此,何處消破?”明年遂登進士。

    有久不第者,亦效之,佯醉落河。

    河神亦扶出。

    士大喜曰“我料錢幾何?”神曰“我不知也。

    但三百甕鹽齑無處消破耳!” 山東好人 青州魯聰,以自丸藥往外郡賣之,遇一宦,強其賤售。

    魯不從,遂至诟詈。

    宦曰:“何處人?”魯曰:“山東。

    ”宦曰:“可知愚矣!山東何曾有好人!”魯曰:“山東信無好人,隻有一孔夫子!”宦有慚色。

     近有于考試日,鄙徐州無人才者。

    徐州一生出曰:“敝州止出徐達等八人。

    ”談者愧之。

    蘇郡文風,惟崇明為下。

    有陳生者,巨擘也,館于太倉,同館者乃本州廪生,數以海縣侮之。

    陳艴然曰:“崇明人固不才,然非我,太倉人固多才,然非汝。

    何得相欺!”館生默然。

     罵武弁 尚書王複怒衆武弁,罵曰:“此輩皆狗母所生!”一千戶禀曰:“宋某之母,乃太宗皇帝永甯公主!”王慚悔。

     黨姬 陶榖得黨太尉家姬。

    遇雪,取雪水烹茶,謂姬曰:“黨家兒識此味否?”姬曰:“彼粗人,安知此?但能于銷金帳中,淺斟低唱,飲羊羔酒爾。

    ”陶默然。

     與唐太宗、蕭妃事相似。

     放生 北使李諧至梁。

    武帝與之遊曆,偶至放生處。

    帝問曰:“彼國亦放生否?”諧曰:“不取,亦不放。

    ”帝慚之。

     真正禅機! 冒詩并冒表丈 唐李播典蕲州。

    有李生來谒,獻詩。

    播覽之,駭曰:“此仆舊稿,何乃見示?”生慚愧曰:“某執公卷行江淮已久,今丐見惠。

    ”播曰:“仆老為郡牧,此已無用,便奉贈。

    ”生謝别,播問:“何之?”生曰:“将往江陵谒表丈盧尚書。

    ”播曰:“尚書何名?”生曰:“弘宣。

    ”播大笑曰:“秀才又錯矣!盧乃仆親表丈,何複冒此?”生惶恐謝曰:“承公假詩,則并荊南表丈一時曲取。

    ”播大笑而遣之。

     偷詩 楊衡初隐廬山,有盜其文登第者。

    衡後亦登第,見其人,問曰:“‘一一鶴聲飛上天’在否?”答曰:“此句知兄最惜,不敢偷。

    ”衡曰:“猶可恕也。

    ” 争詩 唐國子祭酒辛弘智詩雲:“君為河邊草,逢春心剩生。

    妾如台上鏡,照得始分明。

    ”同房學士常定宗為改“始”字為“轉”字,遂争此詩,皆雲我作。

    乃下牒見博士,羅道宗判雲:“昔五字定表,以理切稱奇。

    今一言競詩,取詞多為主。

    詩歸弘智,‘轉’還定宗。

    ” 張乖崖詩:“獨恨太平無一事。

    ”蕭楚改“恨”為“幸”,遂呼為“一字師”。

    詞多為主,尚非确語。

     诋詩 張率年十六,作賦頌二千餘首。

    虞讷見而诋之,率乃一旦焚毀,更為詩示焉,托雲沈約。

    讷更句句嗟稱,無字不善。

    率曰:“此吾作也!”讷慚而退。

     韓昌黎應試《不遷怒貳過》題,見黜于陸宣公。

    翌歲,公複典試,仍命此題。

    韓複書舊作,一字不易,公大加稱賞,報為第一。

    以韓之才,陸之鑒,文無定價如此,又何怪乎虞讷也! 和少陵詩 夔峽道中有杜少陵題詩,是天字韻,榜之梁間,自唐迄宋無敢赓者。

    一監司過之,和韻大書其側。

    後有人亦和韻嘲之,末聯雲:“想君吟詠揮毫日,四顧無人膽似天。

    ” 揚雄拟《易》,王通拟《論語》,杜少陵詩偏拟不得?近有人題詩虎丘殿壁者,後寫“某人頓首書”。

    或戲續其下雲:“似虎丘老先生正之。

    ”亦足一笑。

     高霞峰 白門賈豎高霞峰者,好以俚句塗抹寺壁,且無處不到。

    偶諸禦史遊雞鳴寺,一道長指壁上詩戲高姓禦史雲:“此高霞峰,想是貴族?不然那得如此美才?”高公問住持:“此何等人?好拿來枷号示衆!”霞峰聞此語,覓數人各寺洗詩,潛蹤累月。

     陸居仁 陸居仁每謂人曰“吾讀書至得意時,見慶雲一朵,隐隐頭上,人不能睹。

    一日讀《詩經》注,有不安處,思易之。

    忽于夢中見尼父拱立于前,呼吾字曰:‘陸宅之,朱熹誤矣,汝說是也!’”一友谑曰:“足下得非禀受素弱乎?”居仁曰:“何為?”友曰:“吾見足下眼目眊眩,又夢寐頗倒耳!”遂赧不複言。

     《四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