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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懼。

    忽一夕聞吼呼,若甕中聲,至濁。

    舉家怖懼,謂其必怪之尤者,穴窗窺之。

    是夕月晦,見一物蒼黑色,來往庭中,似黃狗身,而首不能舉。

    乃以鐵撾擊其腦,忽轟然一聲,家犬驚吼而去。

    蓋其日莊上輸油至,犬以首入油甕中,不能出故也。

    舉家大笑,遂安寝。

     洪都村中一大家,廳樓崇敞。

    每夜聲響特異,以為妖,避而虛其室。

    有道士過門,稱自龍虎山來。

    其家大喜,邀入,與約妖除當厚酬。

    道士入居之。

    夜見碩鼠尾巨如椎,躍入破柱,從柱擊出,斬之。

    蓋鼠尾始被齧流血,行沙中,沾沙重,既幹,巨如椎;其作響皆是物,非妖也。

    道士乃山下鬻赝符者,幸獲重賂,其名遂著。

     廬山精 《稗史》:唐劉秉仁為江州刺史,自京将一橐駝至郡,放之廬山下。

    野人見而大驚,鳴鼓率衆射殺之,乃以狀白州,曰:“某日獲廬山精于某處。

    ”劉命緻之,乃所放駝耳。

     驚潮 海上每遇八月,秋濤大作,潮聲夜吼,震撼城市。

    至正間,有達魯不花者初至,聞此,夜不敢卧。

    因呼門者問之。

    門者從睡中應曰:“潮上來也!”既覺,自知失答,連曰:“禍到!禍到!”狂走而出。

    不花驚趨入内,呼其妻曰:“本冀作官榮耀,不意今夕共作水鬼!”合門号恸,外巡徼聞哭,以為有變,傳報正佐諸官,皆颠倒衣裳來救。

    乃叩門,不花恐水湧入,堅閉不納。

    同僚破扉排牆而入,見不花夫婦及奴婢皆升屋大呼“救我”。

    同僚詢知其實,忍笑而散。

     甘子布 益州迸柑,例以紙裹。

    後長史易布,猶慮損壞。

    俄有禦史姓甘名子布者至驿,驿吏馳報。

    長史疑敕禦史來推布裹柑子事,參谒後,但叙布裹柑子為敬。

    禦史初不解,久方悟,付之一笑。

     皮遐叔 盧尚書弘宣,與弟盧衢州簡辭同在京。

    一日衢州早出歸,尚書問有何除改,答雲:“無大除改,唯皮遐叔蜀中刺史。

    ”尚書不知“皮”是“遐叔”姓,謂是宗人,低頭久之,曰。

    “我弭節當家,沒處得盧皮遐來。

    ”衢州為言之,皆大笑。

     同姓議婚 唐張守信為餘杭守,愛富陽尉張瑤,欲以女妻之,為具衣裝矣。

    女之保母問曰:“欲以女适何人?”守信以張瑤對。

    保母曰:“女婿姓張,不知主翁之女何姓?”守信方悟,乃止。

     唐禦史李逢年娶婦鄭,不合,去之。

    嘗屬益府尹曹李睨更求一婦。

    睨言兵曹李紮妹新寡可娶,叩紮,紮亦許諾,約日成婚。

    及期,逢年飾裝往迎,中道忽驚曰:“李睨過矣!”因詣睨曰:“君思紮妹為複何姓?”睨亦驚,過李紮曰:“吾乃大誤!但知為公求好婿,為禦史求好婦,都不思姓氏!”各懊恨而退。

     疑姓 陽伯博任山南一縣丞,其妻陸氏,名家女也。

    縣令婦姓伍。

    他日會諸官之婦,既相見,縣令婦問贊府夫人何姓,答曰:“姓陸。

    ”次問主簿夫人,答曰:“姓戚。

    ”縣令婦勃然入内。

    諸夫人不知所以,欲卻回。

    縣令聞之,遽入問其婦。

    婦曰:“贊府婦雲姓陸,主簿婦雲姓戚,以吾姓伍,故相弄耳!餘官婦賴吾不問。

    必日姓八、姓九矣!”令大笑曰:“人各有姓。

    ”複令婦出。

     令婦所疑不錯,隻是不合姓伍。

    子猶曰:“姓六、姓七,正是兩家謙讓處。

    還是令婦錯怪。

    ” 兄弟誤 張伯喈、仲喈兄弟,貌絕相類。

    仲喈妻妝竟,忽見伯喈,戲曰:“今日妝好不?”伯喈曰:“我伯喈也。

    ”妻急趨避。

    須臾又見伯喈,複以為仲喈,告雲;“向大錯誤。

    ”伯喈雲:“我故伯喈。

    ” 長洲劉憲副瀚之族,有兄弟二人,初本孿生,貌極相肖。

    市有鬻青梅者,梅甚大,其兄戲與決賭雲:“能頓食百顆。

    ”市人雲:“果爾,當盡以擔中梅相饷。

    ”劉食其半,佯稱便,旋入門。

    而其弟代之出,食至盡。

    衆莫能辨,遂為所勝。

     意氣 虞嘯父為孝武侍中。

    帝從容謂曰:“卿在閣下,初不聞有獻替。

    ”虞家富春近海,誤謂帝望其意氣,對曰:“天時尚暖,魚鼈蝦蜣未可緻。

    尋當有獻。

    ”帝撫掌大笑。

     餽獻曰“意氣”,二字亦新。

     誤食 王敦初尚主,如廁,見漆箱盛幹棗,本以塞鼻。

    王謂廁上亦下果,遂至食盡。

    既還,婢擎金澡盤盛水,琉璃盤盛澡豆。

    因倒著水中而飲之,謂是幹飯。

    群婢掩口。

     雞舌香 桓帝侍中迺存,年老口臭,上出雞舌香與含之。

    雞舌頗小,辛螫不敢咀咽,嫌有過賜毒,歸舍辭訣。

    家人哀泣,莫知其故,求舐其藥,出在口香,乃鹹嗤笑。

     常春藤 唐姜撫雲:“服太湖常春藤,終南山旱藕,可長生。

    ”玄宗诏使自求之。

    民間以藤漬酒,多暴死,撫逃去。

     宣和間,王定觀好學能詩,少年為殿中監,寵甚渥。

    一日召入禁中,曰:“朕近得異人制丹砂,服之可以長生。

    煉治經歲,色如紫金,卿為試之。

    ”定觀忻躍拜命,取而服之。

    才下咽,覺胸中煩躁之甚,俄頃煙從口出。

    急扶歸,已不救。

    既殓,聞柩中剝啄聲,莫測所以。

    已而,火出其内,頃刻遂成烈焰。

    屋廬盡焚,延燎十數家方息。

    異藥之誤人類如此! 醫誤 金華戴元禮,國初名醫,嘗被召至南京。

    見一醫家,迎求溢戶,酬應不間,戴意必深于術者,注目焉。

    按方發劑,皆無他異,退而怪之,日往視焉。

    偶一人求藥者既去,追而告之曰:“臨煎時下錫一塊。

    ”麾之去。

    戴始大異之,念無以錫入煎劑法,特叩之。

    答曰:“是古方。

    ”戴求得其書,乃“餳”字耳。

    戴急為正之。

     誤造 貞元中,給事中鄭雲逵,與國醫王彥伯鄰居。

    嘗有蕭俛求醫,誤造鄭。

    鄭為診之,曰:“熱風頗甚。

    ”又請藥方,鄭曰:“藥方即不如東家王供奉。

    ”俛既覺失錯,驚避趨出。

    是時京師有乖儀者,必曰“熱風”。

     唐臨濟令李回,娶張氏。

    張父為廬州長史,告老歸,以婿薄其女,往臨濟辱之。

    誤至全節縣,入廳大罵。

    邑令驚怪,使執而鞭之。

    困極,乃告以故。

    令馳報回,回至乃解。

     北齊劉臻位儀同,恍惚多誤。

    有劉讷者亦任儀同,俱為太子學士。

    臻住城南,讷住城西。

    臻欲尋訪,謂從者曰:“汝知劉儀同家乎?”從者謂臻欲還家,于是引之而去。

    既叩門,尚末悟,猶謂至讷家,乃大呼曰:“劉儀同可出矣!”其子迎于門,臻驚曰:“汝亦來耶?”子曰:“此是大人家。

    ”于是顧盼久之,乃悟,始叱從者曰:“汝無大意,吾欲造劉讷耳!” 陳太常 陳音,字師召,莆田人,有文行,而性恍惚。

    一日朝回,語從者曰:“今日訪某官。

    ”從者不聞,引辔歸舍。

    師召謂至其家矣,升堂周覽,曰:“境界全似我家。

    ”又睹壁間畫,曰:“我家物,緣何挂此?”既家僮出,叱之曰:“汝何亦來此?”僮曰:“故是家。

    ”師召始悟。

     陳師召檢書,得友人招飲帖,忘其昔所藏也,如期往。

    累茶不退,主人請其來故。

    曰:“赴君飲耳。

    ”主人訝之,難于緻诘,具酒飲罷,方憶去年此日曾邀飲也。

     下次請此等客,隻是口邀。

     刑部郎中浙江楊某,字文卿。

    而山西楊文卿,為戶部郎中。

    一日浙江楊氏招師召飲,而師召造山西楊氏。

    時文卿尚寝,聞其來,亟起迎之。

    坐久,師召不見酒肴,乃謂曰:“觞酒豆肉足矣,毋勞盛馔。

    ”文卿愕然,應曰:“諾。

    ”入告家人,使治具。

    俄而浙江使人至,白以“主翁久候”。

    師召始悟曰:“乃汝主耶?吾誤矣!”一笑而去。

     陳師召嘗信宿具馔邀客,早盡忘之,徑造其家雙陸。

    将午不申宿約,客反治具留餐。

    頃之,家人來促上席。

    師召未審視,疑是别家來招,怒謂之曰:“汝請我主人去,我竟何如!” 陳師召清旦入朝,誤置冠纓于背。

    及見同僚垂纓,俯視颔下,怪其獨無。

    一人遽持纓而正曰:“公自有纓,但無背後眼耳。

    ” 李西涯贈詩有“十年猶未識冠纓”之句。

     陳音不事修飾,蓬垢自喜。

    官四品,夫人鬻得金獅绯袍,不知為武臣服。

    公亦不察,衣袍肖像。

    李西涯見之,遽題曰:“觀其鬃則齊,觀其衣則非。

    若人也,可信而可疑,使蓬其鬓,更其衣,嗚呼庶幾!” 陳音嘗考滿,誤入戶部。

    見入稅銀者,驚曰:“賄賂公行,至此已極!” 翁肅 閩人翁肅守江州,昏耄。

    代者至,既交割,猶居右偏,代者不校也。

    罷起轉身,複将入州宅。

    代者攬衣止之,曰:“這個使不得!” 犯胡諱 石勒制法甚嚴,兼諱“胡”尤峻,有醉胡乘馬,突入府門。

    勒大怒,謂門吏馮翥曰:“向馳馬入門,為是何人,而故縱之!”翥惶遽忘諱,對曰:“向有醉胡乘馬馳入,甚呵止之而不可,所謂互鄉難與言,非小臣所能制。

    ”勒笑曰:“胡正自難與言。

    ”恕而不罪。

     樊坦性廉,而疏樸多誤。

    由參軍擢章武内史,入辭勒。

    勒見坦衣敝,大驚曰:“貧何至此?”坦對曰:“頃遭羯胡無道,資财蕩盡,是以窮敝。

    ”勒笑曰:“羯賊乃爾大膽!孤當相償耳。

    ”坦大懼。

    勒曰:“孤律自防俗士,不關卿輩。

    ”乃厚賜之。

     犯名 元绛,字厚之,知福州日,有吏白事。

    公曰:“如何行遣?”吏對曰:“合依原降指揮。

    ”公曰:“元绛未嘗指揮。

    ”吏悚而退。

     仆射韓臯病瘡。

    醫人傅藥不濡,曰:“天寒膏硬耳。

    ”臯笑曰:“韓臯實是硬。

    ” 按:臯字仲聞,貌類父滉,既孤,不複視鏡。

    真硬漢也! 楊誠齋,名萬裡。

    為監司時,巡曆至一郡。

    郡守張宴,有官妓葉少歌《賀新郎》詞送酒,其中有“萬裡雲帆何時到”。

    誠齋遽曰:“萬裡昨日到。

    ”太守大慚,即監系官妓。

     一日觸三人 唐郗昂與韋陟交善,因話國朝宰相誰最無德。

    昂誤對曰:“韋安石也!”尋自覺,驚走。

    路逢吉溫,溫問:“何故倉惶如此?”答曰:“适與韋尚書話國朝宰相最無德者,本欲言吉瑣,誤言韋安石。

    ”既言,又鞭馬而走。

    抵房相琯之第,執手慰問,複舍瑣以房融為對。

    言訖大慚,趨出。

    昂有時稱,忽一日而犯三人,舉朝嗟歎,唯韋陟遂與絕交。

    出《國史補》。

     姓誤 何敬容在選日,客有姓吉者詣之。

    敬容問曰:“卿與丙吉遠近?”答曰:“如明公之與蕭何。

    ” 語誤 元帝皇子生,普賜群臣,殷洪喬謝曰:“皇子誕育,普天同慶,臣無勳焉,而猥頒厚赉。

    ”帝笑曰:“此事豈可使卿有勳耶?” 劉髦二子俱登進士。

    長子婦入京,公送登舟,以手援之。

    郡守見而笑。

    公曰:“府公笑我乎?若跌入水,尤可笑也!”次婦入京,公時卧疾,呼之床前,曰:“老年頭風,可買一帕寄回。

    ”明旦登程,諸親畢會,忽呼子婦曰:“毋忘昨夜枕上之囑。

    ”衆駭然,問其故,乃始撫掌。

     五字皆錯 淵明《讀<山海經>》詩曰:“精衛銜微木,将以填滄海。

    刑天舞幹戚,猛志故常在。

    ”有作淵明詩跋尾者,謂“形夭無千歲”,莫曉其意。

    後讀《山海經》雲:“刑天,獸名,好銜幹戚而舞。

    ”乃知五字皆錯。

     《酉陽雜俎》雲:天山有神,名刑天。

    黃帝時,與帝争神。

    帝斷其首。

    乃曰:“吾以乳為目,臍為口。

    ”操幹戚而舞不止。

     曹元寵《題村學堂圖》雲:“此老方扪虱,衆雛争附火。

    想當訓誨間,都都平丈我。

    ”昔有宿儒過村學中,聞其訓“都都平丈我”,知其訛也,校正之。

    學童皆駭散。

    時人為之語曰:“都都平丈我,學生滿堂坐。

    郁郁乎文哉,學生都不來。

    ” 瞎字不識 臧武仲,名纥,音切為“瞎”,而世多誤呼為“乞”。

    蕭穎士聞人誤呼,因曰:“汝纥字也不識。

    ”後人遂誤以為“瞎字也不識”。

     《放生池記》 高文虎作《西河放生池記》,有“鳥獸魚鼈鹹若”,本夏事,引為商事。

    太學諸生為谑詞哂其誤。

    陳晦行草制,以“舜蔔禹用昆命元龜”字,有倪侍郎駁之。

    陳疏辯“古今命相,多用此語”。

    擢陳台端,倪罷去。

    時嘲雲:“舍人舊錯夏商鼈,禦史新争舜禹龜。

    ” 射策誤 宋制科題,有“堯舜禹湯所舉如何”,乃漢時宮中谒者趙堯舉春,李舜舉夏,倪湯舉秋,貢禹舉冬,各職天子所服也。

    又“湯周福祚”,乃張湯、杜周也。

    當時士子以唐、虞、三代為對,遂無一人合者。

     近時文宗出論題,有“孔子不知孟子之事”,合場茫然不知。

    乃《論語》“陳司敗章”圈外注也。

    蘇紫溪先生視學浙中,有知人之鑒,而出題險僻。

    如“一至一,二至二,三句三聖人,四句四孔子”。

    場中多有擱筆而出者。

     科場中進士程文,多可笑者。

    治平中,國學試策,問“體貌大臣”。

    進士策對曰:“若文相公、富相公,皆大臣之有體者,若馮當世、沈文通,皆大臣之有貌者。

    ”意謂文、富豐碩,馮、沈美少也。

    劉厚甫遂目沈、馮為“有貌大臣”。

     詩鬼正誤 虞文靖在宜黃時,嘗倚樓吟詩,有“五更鼓角吹殘雪”之句。

    忽隔溪一童揖而言曰:“角可吹,鼓不可吹。

    ”亟命召之,已失所在。

    蓋詩鬼也。

     高塘 濠州西有高塘館,附近淮水。

    禦史閻敬愛宿此館,題詩曰:“借問襄王安在哉,山川此地勝陽台。

    今朝寓宿高唐館,神女何曾入夢來?”轺軒來往,莫不吟諷言佳。

    有李和風者至,又題詩曰:“高唐不是這高塘,淮畔江南各一方。

    若向此中求薦枕,參差笑殺楚襄王。

    ”讀者莫不解顔。

     《草訣百韻歌》 有雲《草訣百韻歌》乃右軍所作。

    楊用修戲曰;“字莫高于羲之,得羲之自作《草韻》奇矣。

    更得子美《詩學大成》,孔子《四書活套》,足稱三絕。

    ” 吏牒 《祝氏猥談》雲:一大将乞翰林某詩,專令一吏候之,免其他役。

    吏始甚德之。

    既逾改火,吏不勝躁,具牒呈其将,言:“蒙委領某翰林文字,為渠展轉支延,已及半載,顯是本官不能作詩,虛詞诳脫。

    ” 馬疑司馬 紹聖間,馬從一監南京排岸司。

    适漕使至,随衆迎谒。

    漕一見,即怒叱之曰:“聞汝不職,未欲按汝,尚敢來見耶?”從一惶恐,自陳“湖湘人,迎親就祿”,求哀不已。

    漕察其語,南音也,乃稍霁威,曰:“湖南亦有司馬氏耶?”從一答曰:“某姓馬,監排岸司耳。

    ”漕乃微笑曰:“然則勉力職事可也。

    ”初蓋認為溫公族人,故欲害之。

    自此從一刺谒,削去“司”字。

     王彥輔《麈史》乖謬二事 京西憲按行至一邑,辱縣尉張伯豪,斥使下騎而步,且行且數其不才。

    既入傳舍,有虞侯白言:“提刑适罵官員,乃陶中丞女婿。

    ”憲矍然曰:“何不早告我!”亟召尉,與之坐。

    茶罷,乃曰:“聞君有才,适來聊相沮。

    君詞色俱不變,前途豈易量耶!”即命書吏立發薦章與之。

     某路憲至一郡,因料兵,見護戎年高,謂守倅曰:“護戎老不任事,何可容也?”守、倅并默然。

    戎抗聲曰:“我本不欲來,為小兒輩所強,今果受辱!”憲問:“小兒謂誰?”曰:“外甥章得象也。

    ”蓋是時方為宰相。

    憲曰:“雖年高,顧精神不減,不知服何藥?”戎曰:“素無服餌。

    ”憲又曰:“好個健老兒!”惠酒而去。

     語雲“朝裡無人莫做官”,隻為有此輩花臉。

     誤笞 許誡言為琅琊太守,有囚缢死獄中,乃執去年修獄吏典鞭之。

    典曰:“小人職修獄,狴牢破壞當笞,今賊乃自缢也。

    ”誡言怒曰:“汝胥吏,又典獄,舉動自合笞耳!” 雖誤,卻是快語。

     誤黥 陳東官蘇州時,因斷流罪,命黥其面,有“特刺配”字。

    黥畢,幕中相與白曰:“凡言‘特’者,罪不至是,而出于朝廷一時之旨,非有司所得行。

    ”東即以“特刺”改“準條”,再黥之。

    後有薦其才于政府者,曰:“得非人面上起草稿者乎?” 譯誤 元時,達魯花赤為政,不通漢語,動辄詢譯者。

    江南有僧,田為豪家所侵,投牒訟之。

    豪厚賂譯。

    既入,達魯花赤問:“僧訟何事?”譯曰:“僧言天旱,欲自焚以求雨耳。

    ”達魯花赤大稱贊,命持牒上。

    譯業别為一牒,即易之以進;覽畢,判可。

    僧不知也,出門,則豪已積薪通衢,數十人舁僧畀火中焚之。

     胡元閏位,天地反覆,即此一事可見耳。

     防誤得誤 桓溫将舉殷浩為尚書令,先緻書聞浩。

    浩欣然答書,慮有謬誤,開閉數四,竟達空函。

     不誤為誤 後唐劉夫人,少因兵亂,與父相失。

    及貴寵,其父劉山叟負藥囊詣宮門,請見。

    時諸嫔禦争以門第相尚,後恐為己辱,即曰:“妾離家時,父已亡殁,安得有是?”要命驅出杖之。

    帝嘗于宮中敝服攜篚,裝劉山臾尋女以為戲笑。

     閩中一娼,色且衰,求嫁不遂,乃決之術士。

    雲:“年至六十,當享富貴之養。

    ”娼以為不然。

    後數年,閩人有子從幼為閹人者,聞其母尚存,遣人求得之,館于外第。

    翌日出拜,見其貌鄙陋,恥之,不拜而去,語左右曰:“此非吾母,當更求之也。

    ”左右窺其意,至閩求美儀觀者,乃得老娼以歸。

    至則相向恸哭,日隆奉養,閱十數年而殁。

     貧父受杖,肥娼受養。

    颠之倒之,勢利榜樣。

     不誤反誤 有一狠子,生平多逆父旨。

    父臨死,囑曰:“必葬我水中!”冀其逆命得葬土中,至是狠子曰:“生平逆父命,今死,不敢違旨也。

    ”乃築沙潭水心以葬。

     誤而不誤 隆慶時,紹興岑郡侯有姬方娠。

    一人偶沖道,縛至府,問曰:“汝何業?”曰:“賣蔔。

    ”岑曰:“我夫人有娠,弄璋乎?弄瓦乎?”其人不識所謂,漫應曰:“璋也弄,瓦也弄。

    ”怒而責之。

    未幾,果雙生一子一女。

    蔔者名大著。

     吳下管生,失一小青衣,問占于柳華嶽,得“剝床以膚”爻。

    柳素昧文理,連味“以膚”二字,忽曰:“汝有姨夫乎,試往其家索之,可得也。

    ”管如其言,果獲之。

    柳名益起。

     一書生禮奎神甚虔,同侪戲之,以經書文七首置神座下。

    書生得之,喜曰:“神賜也!”稽首受而讀之。

    及試命題,一如所讀,竟登第。

     不伏誤 陳彭年攝太常,導駕誤行黃道。

    有司止之。

    彭年正色回顧曰:“自有典故!”禮曹畏其該洽,不敢诘。

     天順間,錢塘張錫作文極捷,而事多杜撰。

    有問者,則高聲應曰:“出《太平廣記》。

    ”以其帙多難卒辨也。

    類此。

     誤福 畢士安作相,有婿皇甫泌放縱,累戒不悛。

    畢欲面奏之,甫啟口雲“臣婿皇甫泌”,即值邊有警報,不終其說。

    越數日,又言,值上内逼,遽起遙語曰:“卿累言,朕已知之矣。

    ”俄降旨超轉一資,畢竟不敢自明。

    李吉甫惡吳武陵,欲阻其進。

    知貢舉官懷榜至,未接,先問:“吳武陵及第否?”忽有中使宣敕至。

    主司恐是舊知,榜尚在懷,即添注武陵姓名,中使去,呈李。

    李曰:“此人至粗,何以及第?”然名已上榜,無可奈何矣。

    二事正相類。

     怯誤為勇 張亮過建安城下,壁壘未固,高麗兵奄至。

    亮素怯,踞胡床直視不能言。

    将士見之,疑以為勇,相與奮擊。

    敗敵,還報亮。

    亮猶股栗未甯。

     父僧誤 京師有少尼與一男子情好,欲長留之,不得,乃醉而髡其首,以弟子畜之。

    後其妻蹤迹至寺,得夫以歸。

    夫深自漸悔,且囑妻;“勿洩,俟吾發長。

    ”時其子商于外,婦每怪姑倍食,又數聞人音,穴壁窺之,正見姑與一僧同卧,忿恚,具白其子。

    子大怒,取刀入室,撫兩人首,其一僧也,即奮刃斷僧首。

    母覺而止之,不及,告以故。

    子驗其首乃大悔。

    有司謂“雖非弑逆,然母奸不應子殺。

    ”遂坐死。

     婆奸媳 萬曆辛卯間,阊門外有父子同居者。

    子商于外,婦事舅姑極柔婉,妪遂疑翁與婦通,乃夜取翁衣帽自飾,潛入婦寝所,試抱持之。

    婦不得脫,怒甚,以手指毀其面。

    妪負痛,始去,明旦托病不起。

    婦潛歸父母家,訴之。

    父往察,翁面無損,歸讓其女不實。

    女恚,竟自經。

    父訟于官,翁亦無以自明。

    鄰裡稱妪面有傷痕,執妪鞫之,事乃白。

    時吳中喧傳為“婆奸媳”。

     羅長官 萬曆丙戌間,京師有傭工之婦,先與衛軍羅姓者交密,呼為“羅長官”,後以隙絕。

    婦久曠欲動,乃擇胡(舊版作葫)蘿蔔潤之,每寝,執以自娛,快意處亟呼蘿蔔為“羅長官”。

    鄰人聞之,以為羅君複修好矣。

    鄰有惡少年,素垂涎于婦,調之不從,恨焉。

    适傭工夜歸,與婦寝。

    惡少不知也,意其獨宿,故無聲,挾利刀潛入,将迫之。

    扪枕得雙頭,誤認為羅,怒甚,連斫之而去。

    事既上,有司不能決。

    鄰人曰:“前此每夜其婦必呼其舊好之羅長官。

    然但聞聲,未見其人也。

    ”官以羅妒奸殺人,當重辟。

    羅極稱冤,竟不白。

    惡少歸,嗟歎不已。

    妻叩之,備述其故。

    妻亦與一人有私,其所私者,正避匿床下,計欲殺惡少而取其妻,乃以所聞語鳴官。

    惡少竟得罪,而羅長官乃釋。

     誤哭 今春,吾蘇北教場演武。

    故事:铳手三人,試三铳,铳不響,有罰。

    第二铳偶走藥,火噴面黑,其人詣河頭洗滌。

    而第三铳藥線甚遲,铳手俱責,以口吹之,铳忽發,破頭而死。

    而第二人之婦,初時聞其夫為铳傷,倉惶來視,即見死屍橫地,以為夫也,便大哭。

    第三人之婦亦來同看,反以好言解,俄而第二人至,二婦俱駭,詢之,知其詳,于是第三人之婦放聲舉哀,而前婦收淚,轉為解慰焉。

     訛言 至元丁醜六月,民間謠言朝廷将采童男女以授鞑靼為奴婢,且俾父母護送交割。

    自中原至江南,人家男女年十二、三以上,便為婚嫁,擾擾十餘日方息。

    吳僧柏子庭有詩戲之,曰:“一封丹诏未為真,三杯淡酒便成親。

    夜來明月樓頭望,唯有嫦娥不嫁人。

    ”隆慶戊辰,有私閹人者,名張朝,假傳奉旨來浙直選宮女。

    一時驚婚者衆,輿人、廚人無從顧覓,亦如至元故事。

    有人改子庭詩雲:“抵關内使未為真,何必三杯便做親?夜來明月樓頭望,吓得姮娥要嫁人。

    ”又訛言并選寡婦伴送入京。

    于是孀居無老少,皆從人,有守制數十年,不得已,亦再适。

    又有人為詩曰:“大男小女不須愁,富貴貧窮錯對頭。

    堪笑一班貞節婦,也随飛诏去風流。

    ” 蠍虎冤 守宮與蜥蜴二種。

    守宮即蠍虎,常懸壁。

    蜥蜴毒甚于蛇,又名“蛇醫”,俗言與龍為親家,故能緻雨。

    古法用蜥蜴數十,置水甕中,數十兒持柳枝咒曰:“蜥蜴蜥蜴,興雲吐霧,降雨滂沱,放汝歸去。

    ”宋熙甯中,求雨時覓蜥蜴,不能盡得,以蠍虎代之,入水即死。

    小兒更咒曰:“冤苦冤苦,我是蠍虎。

    似爾昏沉,怎得甘雨!” 國初,大江之岸嘗崩,人言下有豬婆龍。

    對者恐犯國姓,隻言下有鼋。

    太祖惡與“元”同音,令捕殆盡。

    物之稱冤者,豈獨壁虎哉? 馬冤 舞馬已散在人間,祿山嘗睹其舞而心愛之,自是因以數匹賣于範陽。

    其後轉為田承嗣所得,不之知也,雜戰馬中,置之外棧。

    忽一日,軍中享士,樂作,馬舞不能已。

    厮養皆謂其為妖,操箠擊之。

    馬謂其舞不中節,愈加抑揚頓挫。

    廄吏遽以馬怪白之,箠至死。

    時人亦有知其舞馬者,以暴故,終不敢言。

     無術部第六 子猶曰:夫人飯腸酒腑,不用古今浸灌,則草木而已。

    溫岐“悔讀《南華》第二篇”,而梅詢見老卒卧日中,羨之,聞其不識字,曰:“更快活。

    ”此皆有激言之,非通論也。

    世不結繩,人不面牆,誰能作聾瞽相向?但不當如彌正平開口尋相罵耳。

    集《無術》第六。

     署名 厍狄幹不能書,每署名,逆上畫之,人謂之“穿錘”。

    又有武将王周者,署名先為“吉”,而後成其外。

     《北史》:斛律金不識文字。

    初名敦,苦其難署,改名為金,從其便易;猶以為難,司馬子如乃指屋角令況之。

     陸渭南《晚晴》詩:“屋角明金字,溪流作縠文”,用此。

    “穿錘”對“指屋”是的對。

     何敬容為尚書令,不善作草隸,署名“敬”字,大作“苟”,小為“文”,“容”字大作“父”,小為“口”。

    陸倕見而戲之曰:“公家苟既奇大,父亦不小。

    ”敬容笑而慚。

     江從簡嘗作“采荷調”以刺何敬容,曰:“欲持荷作柱,荷弱不成梁。

    欲持荷作鏡,荷暗本無光。

    ”敬容不悟,唯歎其工。

     大字大諾 宋武帝劉裕素不能書,劉穆之教以縱筆作大字徑尺。

    帝從之。

    一紙不過六七字便滿。

     梁陳伯之為江州,目不知書。

    得文案,佯視之,唯作大“諾”。

     唐及五代凡文書皆批曰“諾”,猶今批“準”字也。

    齊江夏王五歲學“鳳尾諾”即工,高帝以玉麒麟賜之。

    草書諾字形若鳳尾。

     造字 梁曹景宗尚勝,每作書,字有不解,辄意造之。

     高手筆 司直陳希闵,以非才任官。

    每秉筆,支颔半日不下。

    府史目之為“高手筆”。

    又竄削至多,紙面穿穴,亦名“按孔子”。

     不知置辭 齊焦度材澀,欲就高帝求郡,不知置辭。

    人教之,習誦上口。

    臨自陳,卒忘所教,大言曰:“度啟公,度啟公,度無食。

    ”帝大笑曰:“卿何憂無食?”賜米百斛。

     不習儀式 魏隴西太守遊楚上殿,不習儀式。

    帝令侍中贊引呼“隴西太守前”。

    楚不覺大應稱“諾”。

    帝笑勞之。

     初學 張敬兒不識書,由戰功起方伯,始學讀《孝經》、《論語》。

    征護軍,乃于密室屏人學揖讓對答,空中俯仰,妾侍窺笑焉。

     照樣舉笏 宋祖召問武臣軍數。

    其識字者,預寫笏上,臨問,高舉笏,當面見字,随問即對。

    有一不識字者,不知他人笏上有字,照樣舉笏,近前大聲曰:“啟覆陛下,軍數都在這裡!” 龍戰龍見 朱穆以梁冀地勢親重,望其挾持王室,因推災異奏記,以勸戒冀,而引《易》卦“龍戰于野”之文,又薦種暠、栾巴等。

    明年,黃龍二見于沛國。

    冀無學,遂以穆“龍戰”之言為驗,于是引用暠、巴而舉穆高第為侍禦史。

     郢書燕說,因誤得貞。

    斷章取義,未嘗不可。

     北齊源師攝祠部,嘗白高阿那肱“龍見當雩”。

    阿那肱驚曰:“何處龍見?其色何如?”師日:“龍星初見,禮當雩祭,非真龍也。

    ”阿那肱怒曰:“漢兒多事,強知星宿!” 金熙宗赦草 金熙宗亶皇統十一年夏,龍見宮中,雷雨大至,破柱而去。

    亶懼,欲肆赦以禳之。

    召掌制學士張鈞視草,中有“顧茲寡昧”及“渺予小子”之言。

    文成奏禦,譯者不解謙沖之義,乃曰:“漢兒強知識,托文字以詈上耳。

    ”亶驚問故,譯釋之曰:“寡者,孤獨無親。

    昧者,不曉人事。

    渺為瞎眼。

    小子為小孩兒。

    ”亶大怒,遂誅鈞。

     此等皇帝,真是“不曉事瞎眼小孩兒”也! 謝朓詩杜荀鶴詩 貞觀中,尚藥奏求杜若,楚蘅也,生南郡漢中。

    敕下度支。

    有省郎以謝朓詩雲“芳洲生杜若”,乃委坊州貢之。

    本州曹官判雲:“坊州不出杜若,應由讀謝朓詩誤。

    華省名郎,作此判事,豈不畏二十八宿笑人?” 楊升庵雲:吳字本從口、從矢,非從天也。

    而吳元濟之亂,童謠有“天上小兒”之讖。

    又如王恭為“黃頭小人”,“恭”字與“黃”頭不同。

    史謂小兒謠言,乃熒惑星所為。

    審如是,星宿亦不識古文矣。

    ”蘇易簡雲:“神不能神,随時之态。

    ”子猶曰:“然則唐明宗時,玉帝亦當不識字耶?” 經生多有不省文章。

    嘗一邑有兩人同官,其一或舉杜荀鶴詩,稱贊“也應無計避征徭”之句。

    其一難之曰:“此詩誤矣!野鷹何嘗有征徭乎?”舉詩者解曰:“古人有言,豈有失也?必是當年科取翎毛耳。

    ” 炀帝選儀衛,征取鳥羽。

    有鶴巢于樹颠,民往窺之。

    鶴恐傷其卵,自拔氅毛投地。

    群臣奏以為瑞。

    據此,則杜詩便作“野鷹”亦不錯。

     呂、李二将讀詩 張氏據有平江日,其部将左丞呂珍守紹興,參軍陳庶子、饒介之在張左右。

    一日,陳賦詩,饒染翰,題一纨扇以寄呂,雲:“後來江左英賢傳,又是淮西保相家。

    聞說錦袍酣戰罷,不驚越女采荷花。

    ”饒素負書名,且詩語俊麗,為作者所稱。

    呂俾人讀罷,大怒曰:“吾為主人守邊疆,萬死鋒镝間,豈務愛女子而不驚之耶?見則必殺之!”又元帥李其姓者,杭州庚子之圍解,頗著功勞。

    一士人投之以詩,将有求焉。

    其詩有“黃金合鑄李将軍”之句。

    李大怒,日:“吾勞苦數年,止是将軍,今年才得元帥。

    乃複令我為将軍耶!”命帳下策出之。

    二事一時相傳為笑。

     九邊将帥都若此,山人秋風必少止矣。

     劉述引古 劉述字彥思,性庸劣。

    從子俣疾甚,述往候焉。

    其父母相對涕泣,述立命酒肉,令俣進之。

    皆莫知其意,或問之,答曰:“豈不聞《禮》雲:‘有疾,飲酒食肉可也。

    ’”又嘗有喪,值其子亦居憂。

    客問:“其子安否?”答曰:“所謂‘父子聚麀’,何勞齒及?” 宋鴻貴讀律 宋鴻貴仕齊,為北平府參軍。

    見律有“枭首”罪,誤為“澆手”,乃生斷兵手,以水澆之,然後斬決。

     錦袅爛兮 晉康福鎮天水日,嘗有疾。

    幕客谒問,福擁錦衾而坐。

    客退,謂同列曰:“錦衾爛兮!”福聞之,遽召言者,怒之曰:“吾雖産沙陀,亦唐人也,何得呼我為‘爛奚’?” 水厄對 侍中元乂為蕭正德設茗,先問:“卿于水厄多少?”正德不曉乂意,答曰:“下官雖生水鄉,立身以來,未遭陽侯之難。

    ” 三十而立 魏博節度使韓簡,性粗質,每對文士,不曉其說,心常恥之。

    乃召一士人講《論語》,至“為政”篇。

    明日喜謂同官曰:“近方知古人禀質瘦弱,年至三十,方能行立。

    ” 如此解,則“四十無聞”,便是耳聾;“五十知命”,便是能算命矣。

     董公遮 淳熙丁未,洪景盧知舉。

    一考官大笑絕倒,問之,則雲:“試卷中有用‘董公遮說漢王’事,以‘公遮’為董三老之名。

    ” 《周亞夫傳》:趙涉遮說将軍,“涉遮”亦趙之名乎? 堯舜疑事 歐文忠知貢舉。

    省闱故事:士子有疑,許上請。

    文忠方以複古道自任,将明告以崇雅黜浮,以變文格。

    至日午,猶有喋喋弗已者,過晡稍閴。

    與諸公方酌酒賦詩,士又有叩簾者。

    文忠複出,所問士忽前曰:“諸生欲用堯、舜字,而疑其為一事或二事,唯先生教之。

    ”觀者哄然笑。

    文忠不動色,徐曰:“似此疑事,誠怕其誤,但不必用可也。

    ” 不識羊太傅、陸士衡 張敬兒開府襄陽,欲移羊叔子“堕淚碑”。

    綱紀白雲:“此羊太傅遺德,不宜遷動。

    ”敬兒怒曰:“太傅是誰?我不識!” 劉道綦封營道侯,凡鄙無識。

    始興王濬戲謂曰:“陸士衡詩雲‘營道無烈心’,何意?”道景曰:“下官初不識士衡,何忽見苦?” 說韓信 黨進鎮許昌。

    有說話客請見,問:“說何事?”曰:“說韓信。

    ”即杖去。

    左右問之,黨曰:“對我說韓信,對韓信亦說我矣!” 問歐陽修 謝無逸閑居,多從衲子遊,不喜對書生。

    有一舉子來谒,坐定,曰:“每欲問公一事,辄忘之。

    嘗聞人言歐陽修,果何如人?”無逸熟視久之,曰:“舊亦一書生,後甚顯達,嘗參大政。

    ”又問:“能文章否?”無逸曰:“文章也得。

    ”無逸子宗野時七歲,聞之,匿笑而去。

     此等舉子,如何喚作書生?唯不喜書生,故來谒者但有此等舉子。

     不知杜少陵 宋乾道間,林謙之為司業,與正字彭仲舉遊天竺小飲。

    論詩,談到少陵妙處,仲舉微醉,忽大呼曰;“杜少陵可殺!”有俗子在鄰壁,聞之,遍告人曰;“有一怪事,林司業與彭正字在天竺謀殺人。

    ”或問:“所謀殺為誰?”曰:“杜少陵也,但不知何處人。

    ”聞者絕倒。

     班固、王僧孺 張由古有吏才,而無學術,累曆台省,于衆中歎“班固有大才,而文章不入《選》”。

    或曰:“《兩都賦》、《燕山銘》、《典引》等并入《文選》,何得言無?”張曰:“此是班孟堅。

    吾所笑者,班固也。

    ”又嘗謂同官曰:“昨買得《王僧襦集》,誤以“孺”為“襦”。

    大有道理。

    ”杜文範知其誤,應聲曰:“文範亦買得‘佛袍集’,倍勝‘僧襦’。

    ” 司馬相如宮刑 相國袁太沖,同二缙紳在賓館中坐久。

    一公曰:“司馬相如日擁文君,好不樂甚!”一公曰:“宮刑時卻自苦也!”袁閉目搖首曰:“溫公吃一吓!”司馬遷、司馬溫公。

     蕭望 春明門外當路墓前有堠,題雲“漢太子太傅蕭望之墓”。

    有達官見而怪之,曰:“春明門題額正方,加‘之’字可耳。

    如此堠直行書,隻合題‘蕭望墓’,何必‘之’字?” 唐有盧鴻一,取《屍子》“鴻常一”之義。

    而《通鑒綱目》書“征嵩山處士盧鴻為谏議大夫”,誤以“鴻”為單名。

    注《三十國春秋》者,蕭方等。

    蓋“方等”佛經名。

    其弟名方諸、方知。

    而胡三省注《通鑒》,去“等”字,為“蕭方”,此猶不知而誤也。

    至于“方朔”、“葛亮”,此何等語?而詩中往往見之。

    古人姓名,橫被削蝕者多矣,豈獨蕭傅! 倒語 《詩林廣記》載宋人“嘲倒語”詩,所謂“如何作元解,歸去學潛陶”者,人皆知之。

    景泰中,吾蘇一監郡不學,誤呼石人為“仲翁”。

    或作詩嘲雲:“翁仲将來作仲翁,皆因書讀少夫工,馬金堂玉如何入?隻好州蘇作判通。

    ”又《水南翰記》雲:英廟大獵時,有祭酒劉某和詩,以“雕弓”作“弓雕”。

    監生詩诮之曰:“雕弓難以作弓雕,似此詩才欠緻标,若使是人為酒祭,算來端的負廷朝。

    ” 按韓昌黎作詩,嘗倒葉韻,如“珑玲”、“鮮新”、“慨慷”、“莽鹵”之類甚多。

    若出他人之口,又作笑話矣。

     字誤 韓昶是吏部子,雖教有義方,而性頗闇劣。

    嘗為集賢校理,史傳有“金根車”,箱輪皆以金。

    昶以為誤,悉改為“銀”。

     吏部公子,宜乎隻曉得金銀也。

     桓玄篡位,尚書誤“春蒐”為“春菟”。

     假皇帝、假尚書,自合用假軍禮。

     李林甫無學術。

    典選部時,選人嚴迥判語用“杕杜”二字。

    林甫不識,謂吏部侍郎韋陟曰:“此雲杕杜,何也?”陟俛首不敢言。

    太常少卿姜度,林甫妻舅也。

    度妻誕子,林甫手書賀之:“聞有弄麞之喜。

    ”客視之,掩口。

     《唐書》:吏部侍郎蕭炅,索不學。

    嘗讀“伏臘”為“伏獵”。

    嚴挺之曰:“省中豈容有‘伏獵侍郎’!” 《清夜錄》:哲宗朝,謝悰試賢良方正,賜進士出身。

    悰辭雲;“敕命未敢抵授(舊版作受)。

    ”乃以“祗”為“抵”,以“受”為“授”。

    劉安世奏曰:“唐有伏獵侍郎,今有抵授賢良。

    ” 李建勳罷相江南,出鎮豫章。

    一日遊西山田間茅舍,有老叟教村童,公觞于其廬。

    賓僚有曰:“梨号五髒刀斧,不宜多食。

    ”叟笑曰:“《鹖冠》雲:五髒刀斧,乃離别之離,非梨也!”就架取小帙,振拂以呈。

    公大歎服。

     琵琶果 莫廷韓過袁太沖家,見桌上有帖,寫“琵琶四斤”,相與大笑。

    适屠赤水至,而笑容未了,即問其故。

    屠亦笑曰:“枇杷不是此琵琶。

    ”袁曰:“隻為當年識字差。

    ”莫曰:“若使琵琶能結果,滿城箫管盡開花。

    ”屠賞極,遂廣為延譽。

     茄字鴿字 尚書趙從善子希蒼,官紹興日,令庖人造燒茄。

    判食次,問吏“茄”字。

    吏曰:“草頭下着‘加’。

    ”即援筆書“艹”,下用“家”字,乃“蒙”字矣。

    時人目曰“燒蒙”。

     南康王建封不識文義。

    族子有《動植疏》,俾吏錄之。

    其載鴿事,以傳寫訛謬,分一字為三,變而為“人日鳥”。

    建封信之,曰:“每人日開宴必首進此味。

    ” 蹲鸱 張九齡一日送芋蕭炅,書稱“蹲鸱”。

    蕭答雲:“損芋拜嘉,唯蹲鸱未至,然寒家多怪,亦不願見此惡鳥也。

    ”九齡以書示客,滿座大笑。

     按:蹲鸱,芋也。

    參軍馮光震入集賢院校《文選》,解為“着毛蘿蔔”,識者笑之。

    又《顔氏家訓》雲:“芋”字似“羊”,有謝人惠羊而誤用“蹲鸱”者, 昭執 程覃尹京日,有治聲,唯不甚知字。

    嘗有民投牒,乞執狀造橋。

    覃大書“昭執”二字。

    民見其誤,遂白之:“合是‘照執’,今漏四點。

    ”取筆于“執”字下添四點,為“昭熱”。

    庠舍諸生作傳诮焉。

     既有治聲,即不識字可也。

    隻一個“廉”字,做官的幾人識得?乃知識字者原少。

     多感元年 權龍襄景龍中為瀛州刺史。

    遇新歲,京中人附書雲:“改年多感,敬想同之。

    ”乃将書呈判書以下雲:“有诏改年号為‘多感元年’。

    ”衆大笑。

    龍襄不悟,猶複延頸,怪赦書來遲。

     精觕 宋神宗時,葉溫叟提舉陝西保甲。

    一日,禦批問:“所隸諸州保甲精觕如何?”葉上劄子言:“臣所教保甲,委是精确。

    ”帝得奏大笑,謂侍臣曰:“溫叟将謂精觕是精确也。

    ” 生兵 逆亮南侵,命葉義問視師江上。

    葉素不習軍旅,會劉锜捷書至,讀之,至“金賊又添生兵”,顧問吏曰;“生兵是何物?” 輓世牧民者,知百姓是何物?衡文者,知文章是何物?掌铨者,又知人才是何物?天下之不為葉義問者鮮矣! 史思明詩 《芝田錄》:史思明以櫻桃寄其子,作詩雲:“櫻桃一籃子,半青一半黃,一半與懷王,一半與周贽。

    ”群巨請日:“聖作誠高妙,但以‘一半與周贽’之句移在上,于韻更為穩葉。

    ”思明怒曰:“我兒豈可使居周贽之下!” 思明長驅至永甯,為子朝義所殺。

    思明曰:“爾殺我太早。

    祿山尚得至東都,而爾何亟也?”朝義,即僞封懷王者。

     黨進讀書 黨進不識一字。

    朝廷遣防秋,陛辭,故事例有敷陳。

    進把笏前跪,移時不能道一字,忽仰天顔厲聲曰:“朕聞上古,其風樸略,願官家好将息!”侍衛掩口。

    後左右問曰:“太尉何故念此二語?”黨曰:“要官家知我讀書。

    ” 隻為“宰相須用讀書人”一語所誤。

     邑丞通文 某邑一丞,素不知文,而強效颦作文語。

    其大令病起,自憐消瘦,丞曰:“堂翁深情厚貌,如何得瘦!”又侍大令飲,而大令将赴别席,辭去。

    丞曰:“乞其餘不足,又顧而之他。

    ”縣令修後堂,頗華整。

    丞趨而進曰:“山節藻棁,何如其智也!”一日,縣治捕強盜數人,令嚴刑訊鞫,盜哀号殊苦。

    丞從傍撫掌笑曰;“惡人自有惡人磨!” 《笑林》評雲:不識一丁人,轉喉觸諱如此。

    令大能容耐。

    正是“識性可與同居”。

     (明有書名曰“笑林評”,見天一出版社影印本,與此大同小異(電子書頁),疑當作笑林評。

    原文為: 某邑一丞素不知文、而強效颦作文語、其大令病起、自憐消瘦、丞曰、堂翁深情厚貌如何得瘦、又侍大令飲、而大令将赴别席、辭去、丞曰、乞其餘不足、又顧而之他、縣令修後堂、頗華整、丞趨而進曰、山節藻棁,何如其知也、一日,縣治捕強盜數人、令嚴刑訊鞠、盜哀号殊苦、丞從傍撫掌笑曰、惡人自有惡人磨、信乎不識一丁人,轉喉觸諱如此。

     令大能容耐、正是識性可與同居) 中官通文 嘉佑、治平間,有中官杜漸者,好與舉子同遊,學文談,不悉是非。

    居揚州,凡答親舊書,若此事甚大,必曰“茲務孔洪”,如此甚多。

    蘇子瞻過維揚,蘇子容為守,杜在坐。

    子容少怠,杜遽曰:“相公何故溘然?”其後子瞻與同會,問典客曰:“為誰?”對曰:“杜供奉。

    ”子瞻曰:“今日不敢睡,直是怕那溘然。

    ” 乙未後,時藝陡新,一後學苦心為課,字字推敲,易“常謂”字曰“恒譚”,易“何言之”曰“曷談旃”,一時傳笑。

     時有一權珰,與缙紳次。

    諸缙紳方劇談,而珰者不能置一語,仰見屋上煙籠蔥起,謬曰:“焉用佞!”衆聞之,疑珰者诮己。

    及移時,複仰視曰:“煙太佞!”四座大笑,疑遂釋。

     俚語有習而不察者,如勸人莫動氣,則曰“君子不器”,自謙未曾周備,則曰“周而不比”;贊人話好,則曰“巧言令色”;賀人功名,則曰“僥幸”。

    俱可笑。

     《廣記》有内大臣學作别紙言語。

    鳳翔節度使寄柴數車,回書謝雲:“蒙惠‘也愚’若幹。

    ” 中官出對 《耳譚》:太監府有曆事監生,遇大比,亦是本監考取,類送鄉試。

    一珰不深書義,曰:“今不必作文論,隻一對佳者,便取。

    ”因出對雲;“子路乘肥馬。

    ”諸生俯首匿笑。

    一黠者對雲:“堯舜騎病豬。

    ”珰大稱善。

     閹人主文事,故可笑,不必對也。

    王振用事時,台中有疏,請振判國子監,如唐魚朝恩故事者,更可笑。

     史學 《王莽傳》贊雲:“紫色蛙聲,餘氛閏位。

    ”謂以僞亂真也。

    顔之推共人言及莽狀,一俊士自許史學,名價甚高,乃雲:“王莽非直鸱目虎吻,亦且紫色蛙聲。

    ” 強作解字 會稽朱某以販茶鬻官,皆呼為“茶官”,素不學。

    偶于姻家遇詞客,印證今古,談及宣尼,擊節曰:“據如此說,是一才子矣!”又言馮婦,則曰:“果是當時一美婦人,予聞久矣!”近臨溪人姚京,與村學究孫一經夏日納涼。

    頃之雲翳。

    孫曰:“必有大風。

    ”姚诘之,曰:“夏雲多奇風。

    ”聞者腸斷。

     慶元間,有士人姜夔上書,乞正奉常雅樂。

    诏赴太常同寺官校正。

    樂師赍出大樂,首見錦瑟,指問何樂。

    衆方訝其正樂不識樂器,既知為瑟,乃令樂師曰:“彈之。

    ”師曰:“語雲‘鼓瑟希’,未聞彈之。

    ”衆官鹹笑而散,其議遂寝。

     《公羊傳》 《廣記》:有甲欲谒見邑宰,問左右曰:“令何所好?”或語曰:“好《公羊傳》。

    ”後入見,令問“君讀何書?”答曰:“唯業《公羊傳》。

    ”試問:“誰殺陳他者?”甲良久對曰:“平生實不殺陳他。

    ”令知謬誤,因複戲之曰:“君不殺陳他,謂是誰殺?”于是大怖,徒跣走出。

    人問其故,乃大語曰:“見明府,便以死事見訪,後直不敢複來,遇赦當出耳。

    ” 近有村翁,炫兒聰明,習《春秋經》者。

    或問雲:“讀過《左傳》否?”答曰:“《左傳》未知,但聞其已讀‘右傳’矣”。

    蓋《大學》有“右傳之幾章”句。

    兒魯甚,朝夕溫誦,翁所習聞也。

     芝麻《通鑒》 吳人韋政,腹枵然,好談詩書,語常不繼。

    或嘲之曰:“此非出芝麻《通鑒》上乎?”蓋吳人好以芝麻點茶,市中賣者,以零殘《通鑒》裹包。

    一人頻買芝麻,積至數頁,而以零殘語掉舌。

    人間始末,辄窮曰:“我家芝麻《通鑒》上止此耳。

    ” 《韻府群玉》秀才還隻好趁夜航船,況芝麻《通鑒》乎? 祭文策問 《谑浪》雲:黃陂季生無學,好弄筆。

    求人文稿曰“文犒”,見耒耜曰“來報”,見唾咳曰“垂亥”,每于尺犢中用“呵呵”,稱醫家曰“國首”,簡亵曰“簡藝”,租糧曰“相量”,寫人号下又加“尊号失記”,寫過己名,又書“名具别幅”。

    此等不可勝數,傳為笑談。

    一日母死,托邑人段祺作堂祭文。

    段代為言曰:“某年月日,兒某舉亡母柩,就封某山,某不敢索文犒于人,謹寫某胸中所有而言曰:嗚呼!躬秉來報,二十餘年,垂亥不聞,又經一年。

    人皆呵呵,我淚如泉,方母病劇,國首難尋。

    倉忙舉事,簡藝殊深。

    大荒之後,相量少足。

    諸親俱在,無人不哭。

    尊号失記,母心如燭。

    各有姓名,具在别幅。

    ” 必是此篇祭文先堂方解,非戲筆也。

     錢塘葉生少學識。

    有假作葉策題問雲:“《孝經》一序,義亦難明,且如‘韋昭王’是何代之主?‘先儒領’是何處之山?孔子之志四時常有也,何以獨言‘我志在春’?孔子之孝四時常行也,何以獨言‘秋行在孝’?既曰‘夫子殁’,而又何以‘鯉趨而過庭’?” 乃知黨進背得二句,亦算虧他。

     襲舊 唐陽滔在中書,文皆抄襲。

    時命制敕甚急,而令史持庫鑰他适,苦無舊本檢閱,乃斫窗躍入得之。

    時号為“斫窗舍人”。

     觀斫窗辛苦,方知近來懷挾“繩頭本兒”之貴。

     桓帝時,有辟公府椽者,倩人作奏記。

    人不為作,因語曰:“梁國葛龔先作記文可用。

    ”遂從人言謄寫,不去龔名姓。

    府公大驚,罷歸。

    時人語曰:“作奏雖工,宜去葛龔。

    ” 若再抄幾遍,名姓當累累矣。

     改制詞 唐玄宗嘗器重蘇颋,欲倚以為相,秘密不欲令左右知。

    迨夜艾,乃令草诏,訪于侍臣曰:“外庭誰直宿?”命秉燭召來。

    至則中書舍人蕭嵩。

    上即以颋姓名授嵩,令草制書。

    既成,詞中有“國之瓌寶“。

    上尋繹三四,謂嵩曰:“颋,瓌之子。

    朕不欲斥其父名,卿為刊削之。

    ”上仍令撤帳中屏風與嵩。

    嵩慚懼流汗,筆不能下者久之。

    上以嵩抒思移時,必當精密,不覺前席以觀。

    唯改曰“國之珍寶”,他無更易。

    嵩既退,上擲其草于地曰:“虛有其表耳!” 判鳥翎 唐靈昌尉梁士會,官科鳥翎,裡正不送,舉牒判曰:“官喚鳥翎,何物裡正,不送鳥翎?”佐使曰:“公大好判,但‘鳥翎’太多。

    ”會改曰:“官喚鳥翎,何物裡正,不送雁翅?”聞者笑之。

     朱鞏一聯 南唐元宗會群臣賦詩。

    學士朱鞏短于韻語,竟日不能終篇,止進一聯,又極鄙俚,乃自炫曰:“好物不在多。

    ” 約法三章 魏長齊雅有體量,而才學非所經。

    初宦當出,虞存嘲之曰:“與卿約法三章:讀者死,文筆者刑,商略抵罪!”魏怡然而笑。

     苦海部第七 子猶曰:“昔鄭光業兄弟,遇人獻詞,句有可嗤者,辄投一巨皮箧中,号曰“苦海”,宴會則取視,以資諧戲。

    夫為詞而足以資人之諧戲,此詞便是天地間一種少不得語,猶勝于塵腐蹈襲,如楊升庵所謂“雖布帛菽粟,陳陳相因,不可衣食”也。

    故餘喜而采之。

    而古詩之病經人指摘者,亦附入之,又以見巨皮箱中,人人有份,莫要輕易便張口笑人也。

    集《苦海》第七。

     采石詩 采石江頭,李太白墓在焉。

    往來詩人題詠殆遍。

    有客書一絕雲:“采石江邊一抔土,李白詩名耀千古。

    來的去的寫兩行,魯般門前掉大斧。

    ” 同東集 《悅生堂随抄》雲:吳僧法海好作惡詩,萃成帙,劉從事為序。

    劉序雲:“師雖習西方之教,頗同東魯之風,因題曰《同東集》。

    長于譬喻,動有風騷,昔唐小杜既為老杜之次,今師又在小杜之下。

    ”一說,東坡題佛印象亦有“大杜、小杜”語,疑即此誤。

     盤門詩伯 萬曆初,蘇州盤門外昆弟二人,忘其姓,一号蘭溪,一号蘭洲,争以惡詩唱和,高自矜許。

    或作詩嘲之曰:“盤門城外兩詩伯,蘭溪蘭洲同一脈。

    胸中全無半卷書,紙上空污數行墨。

    浣花溪頭杜少陵,浔陽江口李太白。

    二公陰靈猶未散,終日在天尋霹靂。

    有朝頭上咶聲能,吳語,猶雲“響一聲”也。

    打殺兩個直娘賊。

    ” 自詫才華 《廣記》:北齊并州有士族,好為可笑詩賦,輕蔑邢、魏諸公。

    衆共嘲弄,虛相稱贊,必擊牛漉酒延之。

    妻知其妄,屢用泣谏。

    其人歎曰:“才華不為妻子所容,何況行路!” 陽俊之 陽俊之多作五言歌,詞蕩而拙,世俗流傳,名為“陽五伴侶”,寫賣不絕。

    俊之遇于市,言其字誤,取而改之。

    賣者曰:“陽五,古之賢人。

    君何所知,輕敢議論!”俊之大喜,自言“有集十卷。

    雖家兄亦不知吾是才士”。

     崔泰之 唐黃門崔泰之哭特進李峤詩曰:“台閣神仙地,衣冠君子鄉。

    昨朝猶對坐,今日忽雲亡。

    魂随司命鬼,魄逐見閻王。

    此時罷歡笑,無複向朝堂。

    ”謂人曰:“作詩須有此真味。

    ” 盧延讓 盧延讓業詩,二十五舉方登第。

    卷中有“狐沖官道過,狗觸店門開”之句,張濬每稱賞之。

    又有“賊貓臨鼠穴,饞犬舐魚砧”,為成汭所賞。

    “栗爆燒氈破,貓跳觸鼎翻”,為王建所賞。

    盧謂人曰:“平生谒盡公卿,不意得力于狐狗貓鼠!” 包賀 進士包賀作詩多粗鄙之句,如“苦竹筍抽青橛子,石榴樹挂小瓶兒”,又“霧是山巾子,船為水靸鞋”,又“棹搖船掠鬓,風動水捶胸”,俱可笑。

    世傳逸詩雲:“窗下有時留客宿,齋中無事伴僧眠”,号曰“自落便宜詩”。

     高敖曹 高敖曹嘗為雜詩三首。

    其一:“冢子地握槊,星宿天圍棋。

    開壇甕張口,卷席床剝皮。

    ”其二:“相送重相送,相送至橋頭。

    培堆兩眼淚,難按滿胸愁。

    ”其三:“桃生毛彈子,瓠長棒槌兒。

    牆欹壁凸肚,河凍水生皮。

    ” 權龍襄 唐左衛将軍權龍襄,性褊急,常自矜能詩。

    通天年中,為滄州刺史。

    初到,乃為詩呈州官曰:“遙看滄海城,楊柳郁青青。

    中央一群漢,聚坐打杯觥。

    ”諸公謝曰:“公有逸才!”襄曰:“不敢,趁韻而已。

    ”又為《喜雨》詩曰:“暗去也沒雨,明來也沒雲。

    日頭赫赤出,地上綠氤氲。

    ”又《皇太子宴夏日賦》詩:“嚴霜白浩浩,明月赤團團。

    ”太子援筆為贊曰:“龍襄才子,秦州人士。

    明月晝耀,嚴霜夏起。

    如此詩章,趁韻而已!”襄以張易之事出為容山府折沖,後追入,獻詩曰:“無事向容山,今日向東都。

    陛下敕進來,今作右金吾。

    ”上大笑,每呼為權學士,凡與諸學士賦詩,辄令與焉。

     龍襄又《秋日述懷》曰:“檐前飛七百,雪白後園強。

    飽食房裡側,家糞集野蜋。

    ”參軍不曉,請釋。

    襄曰:“鹞于檐前飛,值七百文。

    洗衫挂後園,幹白如雪。

    飽食房中側卧,聞家中糞堆,集得野澤蜣蜋。

    ”談者嗤之。

     宋宗子 哲宗朝,有宗子好為詩,而鄙俚可笑。

    嘗作《即事》詩雲:“日暖看三織,風高鬥兩廂。

    蛙翻白出闊,蚓死紫之長。

    潑聽琵琶鳳,饅抛接建章。

    歸來屋裡坐,打殺又何妨?”人問其詩意。

    答曰:“始見三蜘蛛織網于檐前,又見二雀鬥于兩廂廊。

    有死蛙翻腹,似‘出’字,死蚓如‘之’字。

    方吃潑飯,聞鄰家作《鳳栖梧》。

    食饅頭未畢,阍人報建安章秀才上谒。

    接章既歸,見内門上畫鐘馗擊小鬼,故雲‘打死又何妨’。

    ”哲宗方欲灼艾,有小内侍誦此詩,笑極,遂罷灸。

     相傳《登廁》詩有“闆側尿流急,坑深糞落遲”,句法似此。

     雪詩 唐人有張打油,作《雪》詩雲:“江上一籠統,井上黑窟窿。

    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

    ” 陸詩伯《雪》詩雲:“大雪洋洋下,柴米都長價。

    闆凳當柴燒,吓得床兒怕。

    ”又雲:“玉皇大帝賣私鹽,一個蘇州拖面煎。

    ”又雲:“不聞天上打羅櫥,滿地紛紛都是面。

    ”又雲:“昨夜玉皇哀诏到,萬裡江山都帶孝。

    ” 陸詩伯曾詠枇杷樹雲:“一株枇杷樹,兩個大丫叉。

    ”後韻未成,吳匏庵請續之,曰:“未結黃金果,先開白玉花。

    ”陸搖首曰:“殊脂粉氣!” 李廷彥 李廷彥獻百韻詩于上官,中雲:“舍弟江南沒,家兄塞北亡。

    ”上官恻然,曰:“君家兇禍,一至于此!”廷彥曰:“實無此事,圖對偶親切耳。

    ”一客谑雲:“何不言‘愛妾眠僧舍,嬌妻宿道房’?猶得保全兄弟。

    ” 詩僧 郎中曹琰,有僧以詩卷投谒。

    閱首篇,是《登潤州甘露閣》雲:“下觀揚子小。

    ”琰曰:“何不道‘卑吠狗兒肥’?”次閱一篇《送僧》雲:“猿啼旅思凄。

    ”琰曰:“何不道‘犬吠張三嫂’?”坐中大笑。

     不韻詩 唐冀州參軍曲崇裕《送司功入京》詩曰:“崇裕有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