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劉烈女:顯英魂天霆告警,标節操江水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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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佳期,周屆吉旦,恭惟老親翁門下:白雪文章,紫電武庫。

    雕弧負橐,期清塞上風煙;彩筆登壇,會草馬前露布。

    千軍總帥,萬裡長城。

    挾策祖計然之奇,傳範守班姑之誠。

    女娴四德,門備五長。

    固宜喬術之興懷,應詠桃天之宜室。

    乃者弱兒方懲刻鴿,甫令就傅,初識塗鴉。

    既生甕牖之寒宗,又非鏡台之快婿。

    赤繩系武,紫氣盈庭。

    擲玉留款,寶钿橫用,倩麗折花比豔,青梅繞榻盤旋。

    用涓吉以薦筐箧,敬修盟而聯秦晉。

     劉把總接了婚啟,收下禮物,款待行媒已畢,徐徐捧出庚帖,鞋襪諸禮,亦修答啟一函。

    啟雲: 伏以高媒作人,已納吉而呈祥;大脫惠施,薦多儀之及物。

    占葉鳳鳴,光傳鸾影,恭惟老親翁門下:山川獻瑞,星鬥騰輝。

    類申甫之生神,府國家之重寄。

    清平鎮靜,寝刁鬥以無聲;懷遠保甯,惬施就于弗用。

    郎君襲六裡之天香,石傍摹篆;弱息詠一畦之雪色,林下續膠。

    辱傳命于冰人,盟兩姓;贊分陰于喬木,歡締百年。

    唯幸因可為宗,頓忘本非吾偶。

    謹伛偻而登謝,敢齋沐以緻詞。

    伏冀鈞函,葛勝榮荷。

     回禮已畢,自此兩家時時通問不絕。

    那女婿吳嘉谏,加意攻書,十分精進。

    庚辰之歲,值許宗師歲考,上道進學,劉元輔不勝歡喜。

    吳家擇定本年八月二十日。

    乃黃道吉辰,央媒之日,劉家亦忙忙料理妝奁,送女兒過門。

    時值五月初一,杭俗龍船盛發,大姑與母親也往後樓觀看,果然繁華。

    有詞雲: 梅霖初歇,正绛色,葵榴争開佳節。

    角黍包金,香滿切玉,是處玳瑁羅列。

    鬥巧盡皆少年,玉腕五絲雙結。

    舣彩舫,見龍船簇簇,波心齊發。

     奇絕。

    難畫處,激起浪花,番作湖間雪。

    畫鼓轟雷,龍蛇掣電,奪罷錦标方歇。

    望中水天,日暮猶自珠簾方揭。

    歸棹晚,載十裡荷香,一勾新月。

     是時,母親便推開兩扇窗子,叫大姑觀看。

    大姑卻羞縮不敢向前。

    母親道: “有我在此何妨。

    ”大姑隻得遮遮掩掩,立在母親背後,露出半個龐兒,望着河裡,好似出水的芙蓉一般。

    那看的人,越是螞蟻樣來來往往,内中有一個少年,也不去看船,一雙眼不住的仰望那大姑。

    但見: 雪白龐兒,并不假些脂粉;輕籠蟬鬓,何曾借助烏雲。

    溶溶媚臉,宛如含笑桃花;袅袅細腰,渾似垂風楊柳。

    真如那廣寒隊裡蟬媚,披香殿上玉史。

    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

     那人看見這般容貌,不禁神魂飄蕩。

    便恕道:“這是劉把總家,一向聽說他的女兒十分美貌,始信人言不虛。

    怎得與這女子颠倒鸾風一場,死也是甘心。

    得個計兒才好!”俯首一想,道:“有了!有了!” 大姑自與母親說着話,微有嬉笑之容,又見那人不住的看,便與母親閉上窗兒進去了。

    那人見有嬉笑之色,隻道有意于人。

    不覺身上骨頭都酥麻去了。

     卻道那人是誰?乃是劉家對門開果子行張敬泉之子,小名阿官。

    這阿官年紀二十餘歲,自小油滑,專在街上做一個閑漢。

    他家有個豢奴,叫名張養忠。

    這養忠卻住在劉把總右首緊貼壁。

     阿官道:“我家在對門,如何能得近他?除非到養忠家裡住了,才好上手。

    ”于是買了些酒食,又約了一個好朋友叫做朱龍,競到養忠家來,擺下酒食,請養忠吃。

     那養忠道:“卻是為何?”阿官嵛道大姑向他微笑之意。

     養忠笑道:“我有個笑話,說與你聽:一個貨郎,往人家賣貨去。

    一個女子再他笑了一笑,貨郎隻道有情于他,棚思得病,甚至危笃。

    其母細問原由,遂到這女子家中,問她笑的意意,果是真情否?女子曰:‘我見他自賣香肥皂,舍不得一回擦洗那烏黑的脖子’。

    ”大家聽罷,一齊笑将起來。

    後人得知真情,作詩诮之曰: 蝦蟆空想吃天鵝,貧漢癡貪駿馬馱。

     野草忽思蘭蕙伴,鹪鹪難踏鳳凰科。

     養忠笑罷道:“那劉把總是老實人家,他女兒平日極是端重,我緊住間壁,盡是曉得。

    恐無此意,不可造次。

    ”阿官再三說道:“她向我笑,明明有情于我,這事須你做個古押衙才好。

    ”因跪了道:“沒奈何,替我設一個法兒。

    ”養忠道:“隻恐她無此意。

    若果有意時,這卻不難。

    ” 阿官又跪下道:“果有何計?”養忠道:“我後面竈披緊貼他後樓,那後樓就是大姑卧房,晚間扒了過去,豈不甚易?”阿官大喜,便道:“今晚就去何如?”養忠道:“這般性急!須過了端午,包你事成也。

    ”阿官又跪了道:“等不得,等不得!沒奈何,沒奈何!” 養忠道:“我在此居住,你做這事不當穩便。

    我原要移居,待到初六移了出去,你移進來住下,早晚間做事,豈不像意?”阿官道:“這都極妙,但隻是等不得。

    今晚間暫且容我試試何如?”養忠隻是不肯。

     阿官與宋龍隻得回去,反來覆去,在床上那裡睡得着?到得天明,又拿了一兩銀子與養忠,要他搬去。

    宋龍便插口道:“老張,老張,你這個情,還做在小主人身上還好,我們也好幫襯他,你不要太執拗。

    ”養忠不得已,也便搬去。

     過了端午,阿官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