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抱病懷春空房遭鬼魅 貪花懼内借館效鸾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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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要問他,牙關緊閉,不能出聲。

    直弄至雞叫,忽然一推而醒。

    隻見(以下删節個字)腰軟頭昏,兩眼難開,口中冷氣絲絲欲絕,天明不能起身。

     鮑寡一婦一見一女一兒不肯早起,先叫起憨哥燒水洗臉。

    見丹桂還關着房門,明知道一女一兒大了,見香玉出門,未免有些勸念,不好來驚醒他。

    直至日出三竿,聽得桂姐在床上呻吟,方才推開門進來,正還倒着哩。

    隻見他:面如金紙唇如蠟,鬓發蓬松腰兒乍。

     星眸緊閉懶難睜,玉腕輕盈沉似壓。

     海棠着雨不禁風,胭脂零落腥紅帕。

     夢裡分明一霎歡,魂飛魄散難檠架。

     原來人心不正,百魔俱來,這不是外來的魔,即是一自一己的一婬一邪魔、一情一欲魔、恩一愛一魔、煩惱魔,種種心生,種種魔至。

    那丹桂姐原是紅繡鞋一轉,根基孽障,正在一色一欲中着迷。

    因與香玉二人柔一情一不斷,見他先已得夫,吹打而去,想到别人的恩一愛一,動了一自一己的邪想,又在空房中,招出那一婬一魂邪鬼來,乘他妄想,魅他的真一精一。

    久則真一精一耗散,采盡陽魂,可以喪命。

    所以一婦一一女一不可使他引入邪道,他水一性一易流,比不得男子有些血一性一。

    鮑寡一婦一見一女一兒這個模樣,唬得魂不附體,道:“我的兒,你怎麼這樣虛弱,可是為甚的?”伏着枕頭,口對着腮兒,隻見他一絲絲氣,渾身冰冷,欲待開眼。

    又睡的去了。

    疾忙燒些姜湯,扶起頭來灌了兩口,才說出話來。

    眼流着淚道:“娘,我是做夢哩。

    ”問他是甚麼夢,丹桂姐搖搖頭,又不說了。

    扶着穿上衣裳,就有大覺寺福清走過來看。

    聞得丹桂姐不起身,圍了一屋人,也有說是搬的日子沖撞了五道的,替他燒香化紙。

    胡混到午後,才醒人事了,隻是頭暈難擡,吃了一口粥兒,就不吃了。

     鮑寡一婦一守着驚慌,捱到黃昏,母子二人不打燈,守了一夜,方才無事。

    從此,鮑寡一婦一移過床來,母子同房而睡不題。

     卻說這金二官人,生怕渾家母夜叉得知,尋了兩進房子,在天漢橋大街上,是王尚書家一座群樓,各樣床帳衣架俱全。

     等至天晚,先點起樓上紅紗燈,都挂滿了,設了一大席酒果,請的親戚朋友,俱到新屋裡鬧房飲酒。

    隻聽得吹打之聲漸近,知是新人将到,接出門去,換的一套新鮮衣帽,齊齊整整,又是少年,十分得意。

    到了門首,新人下轎,孫媒送過花瓶吉市,扶着上樓去。

    床上挂着大紅紗幔,燒得香煙撲鼻。

    取過銀壺,斟滿一杯合卺酒,金二官人吃了一半,少不得香玉啟朱唇、露玉齒,略一沾唇,做羞不飲。

    金二官人笑道:“我都吃了罷。

    ” 取來一口而荊又有那平日相好親戚朋友,及許多親厚的将士們,走來鬧房。

    你敬一鐘,我讓一杯,都來看新人,掀裙子、看腳手,鬧個不了,直混到二鼓散去。

    金二官人也有八九分酒了,上得樓來,掩上房門就寝。

    嶽母卞千戶娘子,另有一處管待不題。

     這香玉和丹桂在家,日夜演習的一套兒風月,合婚譜是爛熟的。

    早已下床收拾,被褥枕頭都件件是備就的,故意做出些一女一兒模樣,坐在床邊,不肯脫衣解帶。

    那金二官人年少風流子弟,積年在青樓勾搭一婦一一女一,件件在行,忙近前去,替他解帶寬衣,拔钗卸髻。

    香玉也不甚強掙,由他溫存摟抱。

    不覺一春一興齊來,将銀燈一口吹滅。

    樓上紗窗亮?,月光照進來,映着香玉一身皮膚,如凝脂軟玉,美不可言。

    兩人一女一貌郎才,十分相配。

     正是:穿花蛱蝶原相逐,并蒂芙蓉本一自一雙。

    枕畔莺燕嬌聲,被底鴛鴦亂滾,俱不必細說。

     正是寂寞更長,歡娛夜短,那時八月中秋以後,從三更睡起,不覺樂極,相抱而寝,直至日出方才起來。

    香玉一自一去梳妝,卞寡一婦一進房看見甚喜。

    金二官人走下樓去,早有一起少年兄弟們都來要喜酒吃的,又有張都統、李衙内送來喜糕、煮熟羊一肉一、燒鵝燒鴨、大壇喜酒,在樓下熱鬧歡笑。

    如此一住三日。

    金二官人看香玉越發風流,香玉看金郎十分幫襯。

    或白日間相偎相抱,不等天晚就上床頑耍。

    真是:如膠似漆朝朝樂,倒鳳颠鸾夜夜新。

     那知道福過災生,樂極悲至。

    那香玉母子也隻說嫁得這個一女一婿,百般豐足,也就罷了,那知道:金風未動蟬先覺,暗送無常死不知。

     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