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青樓穢地鼎分三教堂 大覺正宗旁參百花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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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了三四百兩分赀,不日蓋起三間大殿。

    原是釋迦佛居中,老子居左,孔子居右,隻因不肯倒了一自一家的門面,把一尊孔夫子塑在居中,佛、老分為左右,以見貶黜異端外道的意思。

    把那園中台榭池塘,和那兩間妝閣——當日銀瓶做卧房的,改作書房。

    一邊是煙花曲巷狹斜,一邊是佛閣比丘天一女一。

     這些風流秀士、有趣文人,和那浮浪子弟,也不講禅,也不講道,每日在三教堂飲酒賦詩,到講了個一色一字,好不快活所在。

     題曰“三空書院”,無非說三教俱空之意。

    有一名人題詞曰:阆苑瀛洲,金谷瓊樓,算不如茅舍清幽。

    野花繡地,剩卻閑愁,是也宜一春一,也宜夏,也宜秋。

     酒熟堪壎,客至須留,更無榮無辱無憂。

    退閑一步,着甚來由,但倦時眠,渴時飲,醉時讴。

     短短橫牆,矮矮疏窗,忔忄查兒小小池塘。

    高低疊嶂,綠水邊旁,又有些風,有些月,有些涼。

     此等何如,懶散無拘,倚闌幹臨水觀魚。

    風花雪月,赢得消除,好炷些香,說些話,讀些書。

     萬事蕭然,樂守安閑,蝴蝶夢總是虛緣。

    看來三教,一個空拳,也不學仙,不學聖,不學禅。

     卻說這有個雨花一女一寺中一位胡姑姑,年紀六十餘歲,名号百花宮主,一自一成一教。

    頭上僧帽,兩耳金環,頭挂一百八顆人骨的珠,身穿錦戒衣,手搖銅鼓兒,口念經咒,從着三二十一女一人,吃的是牛一肉一大葷。

    有一種法術:凡遇毒蛇惡獸、邪鬼魇魅,請到了百花姑娘娘,搖着銅鼓,不知口裡念些甚麼經咒,把那毒蟲伏住,全不敢動,妖魅也消了。

    因此法術,人人畏敬,尊奉百花的教,奉他如神,也有投拜門下做徒弟的。

    聽得說這尼姑福清,在四大王宮裡,娘娘舍了師師府做香火院,他就起了一個貪念,要來奪此地。

     不料滿城士一女一,擡了三尊大銅佛,安了佛座,不消一月,貼起金來,蓋閣修寺,造的個師師府如西天道場一般。

    但見:香煙叆叆,旛蓋飄揚。

    五間佛閣,上安寶藏法輪;四面回廊,塑設須彌羅漢。

    粉壁泥金,三十三天畫出菩提獅子座;畫梁飾彩,九千九百移來鹫嶺象王身。

     說非法非非法,直至萬法皆空;言無如無無如,到底一如不着。

    又有那三十二應現化身,觀音普度;五十三參遊法界,童子尋師。

    琉璃高照虛空界,是一色一非一色一,那分十萬由旬;旃檀香滿娑竭海,是聞非聞,隻在刹那淨土。

    黃花翠竹盡天機,牆下林檎結果;燕語莺啼皆正覺,階前檐?生花。

    木魚喚醒利名人,金磐敲回塵土夢。

     那日百花姑姑坐着大轎,簇擁着一群一女一僧,進的大覺禅林。

     早有知客報與福清知道,披了戒衣,迎進禅堂。

    看那百花姑到了大殿上,也不參佛,隻将手裡銅鈴一搖,捏了個印訣,彈了三下,走去禅堂講座上坐下。

    這些衆一女一僧都來問訊,磕下頭去,他穩坐不動。

    福清捧上松仁果茶來,就是素果點心、香蕈面筋、粉湯蒸飯。

    百花姑不坐高桌,一自一己鋪下一路紅氈,和這些一婦一人一帶而坐,方才用點心。

    吃畢,坐着不肯起身。

    福清不知其意,隻見随的一女一僧傳百花姑的言語,說要收福清做個徒弟方才起身。

     這福清見百花姑人人敬重,必然有些道行,聞知要收他做徒弟,歡喜不盡,忙忙取了戒衣披在身上,鋪下展具,向百花姑合掌問訊,倒身三拜。

    這姑姑取了一串西洋琥珀數珠來,挂在福清項下,起來上轎去了。

    這福清結拜師父,指望傳他些西方佛法,那知道百花姑要他拜了徒弟,好占這大覺寺,行他的邪教,今日這西洋數珠,做了福清的媒禮,從今再不敢推辭了。

    可憐一個道場,惹出一夥邪魔,造孽不校有分教:白蓮池畔,又添上幾丈污泥;紫竹林中,忽燃出千重烈火。

     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