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留高僧善士參禅 逢故主義仆得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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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家官職,失散的原由。

    泰定忙上前一看,道:“你不是慧哥麼!”了空失散時七歲,泰定日日背他,也還略記得模樣,上前一看:“你不是泰定麼!”兩人抱頭而哭。

    這才是:主仆相逢佛力大,亂離重遇世間希長老見他主仆悲泣,甚是慈悲,喜他是主仆重逢,高聲念“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替他焚了一炷香。

    了空、泰定拜佛已畢,就問母親并細珠的信。

    泰定細說一遍,說:“往東京去找你不見,又回不得家鄉,在給孤寺住了二年,幸遇高太爺送了盤費,搭着送太後的船上來,不料金兵要截船,不敢到臨清,隻半路上就上小河口,進淮河往南京去了。

    這又是半年,打探不出個信來。

    這是岑姑子家,你就忘在這方丈住了一月?”那了空道:“俱不記得了,隻記得你背着我躲兵。

    和那走路的人,不知姓甚麼,你不見了,他就把我送在庵上。

    ”這裡各訴衷一情一,悲而且喜,不題。

     天一色一已晚,忽然狗叫,有兩個人投宿,都是背着褥囊雨傘,遠行的光景。

    長老問他是那裡來的,原來是兩個南兵的打扮,從南京下文書,要上山東去,因來村裡訪朋友,不在了,天晚沒處去,來庵裡尋個宿處。

    長老道:“俺新到的,不敢留衆,沒有甚麼款待,權住在這韋馱殿裡罷。

    ”兩人說道:“俺一自一有幹糧,隻吃口熱水。

    這裡宿極好。

    ”就住下了。

    泰定和他坐着,閑問道:“這皇帝在南京,不回汴京了?”那人道:“如今還嫌南京近,怕金人過江,要上杭州建都哩,還敢回東京麼!” 泰定又問道:“東京孟太後不知幾時到南京?這裡金人立了皇帝張邦昌,還回東京來麼?”那人道:“一到就貶了,押着往江西去,還怕不得幹淨,将來有拿問的意思。

    我們就是張老爺座船上的兵,如今俱發在鎮江水營裡,是都統制韓世忠老爺鎮守,好不利害。

    如今奉将爺的令,來山東下文書,又聽得金兵有過江來的信,不知虛實。

    ”這泰定才想起雲娘的信:“此人必定知些去向。

    ”忙問道:“那東京送太後的船上宮人們極多,還有許多載帶的一婦一一女一們,後來到南京麼?”那人道:“隻到了清江浦關上,把官船上宮人們點了名冊,一切閑人俱趕上岸,怕帶過奸細去,那裡肯容他上南京?都在淮安府,各人另寫載船罷了。

    ”隻這幾句,泰定和慧哥喜之不盡,道:“這是實信麼?”那人道:“我們奉将爺的令,親上船把這須搭載男一女一們都趕下來的,怎麼不真?”兩人各一自一宿去了。

     這裡泰定、慧哥商議,要上淮安府探信:“不過一千裡的路,如今哥又出了家,我帶起個道士包巾來,和你帶個木魚,那裡不化了去?隻化着飯吃,就找出信來了。

    ”大家歡歡喜喜宿了一夜。

    了空次日禀知雪澗長老道:“弟子蒙師父數年誘出迷津,點歸覺路,真萬劫難逢。

    本該追随法座,圖報師恩,奈一時聞了母信,寸心如焚,又逢舊人,急欲一尋。

    萬望師父慈悲,放行勿留。

    ”雪澗和尚笑道:“因緣也到,我怎麼留得你住?但你此去要過一愛一河欲海,必須牢牢把持,倘逢冤藤孽葛,定要一一芟除,然後龍珠會合,佛一性一光明。

    我有八句偈言,你須切記在心,一自一有應驗。

    ”因說道:明月誰伴,蘆花獨尋。

     衲破珠還,海潮有音。

     虎穴見佛,鴛帳止一婬一。

     消愆釋罪,蓮淨梅心。

     了空聞言,不覺心地灑然,因再拜領受。

    即忙拜了菩薩,别了師父,拿了木魚,泰定也将藍布二尺,做個道士包巾,挑着一個道士蒲團、兩件舊衲衣,一主一仆,一路而去。

    正是:世亂年荒,有路但來憑夢寐;蓬飄梗斷,無家何處問庭帏。

     不知母子何日相見,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