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傀儡受驅拟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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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多數人的正常反應。

     淩九重亦不例外,他心中對此人厭煩得很,恨不得馬上與他拼個生死,免得老是感到被他威脅。

     可是他又須得顧忌到那個神秘的“老大”,所以不敢貿然挑釁。

    然而正因如此,他受威脅的程度就越深了。

     這正如普通的人,行經某地,被一頭惡大向自己狂吠,這時候既溜不得,但又深恐此犬會突然咬上來,因為它究竟是畜生,誰也不知它會不會撲上來咬人。

    雖說被咬一口,不會緻命,甚至可用杖棒把它打死。

    但若是被咬了一口,自然非常劃不來。

    縱使是殺了那條大,也不能補償。

     淩九重正是這種心情,那個“老三”既然像野獸一般,則一旦發生事故,使自己負了傷,縱然取他性命,也是不值。

     隻聽“老大”說道:“你身在房内,如何全不知道?” 淩九重道:“燈光忽暗之時,我就趕快躍出房外,曾崎當時還好好的站在床前,至于他何以不離開,我就不知道了。

    ” 老大道:“那一定是他已經遭受暗算了,是也不是?” 淩九重道:“我如何知道?” 老三低哮一聲,道:“他說謊!” 淩九重憤怒地瞪他一眼,厲聲道:“你說什麼?” 老大擺擺手,道:“别吵,請問淩公子,如果要你猜測曾崎為何不出房之故,你怎生猜想?” 淩九重想了一下,道:“哪一定是他遭了暗算。

    ” 老大道:“對了,但你似乎不敢肯定,為什麼?” 淩九重道:“我與他相距不遠,根本上那個房間就不大,如果是有人出手睹其他,我怎會全然沒有感覺?” 老大道:“這正是問題的中心,以淩公子的功力,縱然是體積極微細的暗器,也不能瞞過你的耳目無疑。

    ” 淩九重道:“是呀!” 老大道:“那麼我們把這個問題反轉過來,即是說曾崎并沒有遭遇暗算,便又如何?你可猜想得出?” 淩九重道:“我猜不出。

    ” 老三又咆哮起來,道:“這小子說謊!” 老大已接口說話,不讓淩九重有機會與老三鬥嘴。

    他道:“我告訴你好不好?” 淩九重登時忘了回敬“老三”之事,道:“好!” 老大道:“有兩個解釋,一是你根本沒有說出實情,由于我們棋在遠處,是以無法得知。

    二是你與房中之人,根本就是串通一氣,從燈光的明滅,遠至那個大漢子的昏卧路上,都是你們的計策。

    ” 淩九重不态反笑,道:“随便你怎樣想吧!你不妨視在就劃下道來。

    ” 老三猛可伸手向淩九重抓去,指力激射,勁厲之極。

    口中同時怒喝道:“該死的小畜生……” 淩九重翻掌一拍,震開對方的手臂。

    但覺此人力道強絕,手臂堅硬如鋼,假如被他的雙臂箍住,相信任何人都無法掙脫。

     老三隻震開手臂而已,身形紋風本動,足見他内外兼修,下盤之穩,實足驚人。

    他又咆哮一聲,揮臂猛掃。

     淩九重一看此人記記都是強攻硬打的手法,可就不敢讓他施展開,趕緊運足全力,出掌硬架。

     “砰”的一聲,兩人都退開一步。

     隻聽“老大”喝道:“等一等。

    ” 淩九重和那老三一齊退身停手,不再發招。

     老大他徐徐道:“淩公子,你家學淵源,不比等閑,難道還看不出老三的武功,乃是越鬥越強的那一類麼?” 淩九重心中着實有點害怕了,這個“老大”時時都表現他的智慧過人,也非常神秘莫測。

    因此,他的手段,也将是神秘得叫人害怕。

     他連忙道:“我本來就沒有騙你。

    ” 老大道:“你先聽聽我把你處死的方式好不好?” 他根本不等對方表示意見,已接着說道:“我将使用一種手段,令你的性格和情緒的反應,發生劇烈的變化。

    然後,你将不由自主地殺死許多與作關系密切之人,也可以說是你所‘愛’的人。

    這時候,你這個人在别人眼中,已經賤如畜生,一錢不值,誰都可以取你性命。

    ” 淩九重道:“你真是天下最惡毒可怕之人,但我卻很喜歡你,甚至崇拜你。

    ” 老大發出冷笑,道:“但你不妨先失望一下,因為我決不會反遭你的毒手。

    而且當我一旦取去頭面上的黑布,換回衣服,你見了我躲都來不及。

    ” 淩九重不管他這話是真是假,心中一味想到對方所說的手段,大為震駭,終于降心低首,道:“我當真實話實說,已經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奉告了,但願你們相信。

    ” 老三怒道:“不,這小子沒說真話。

    ” 老大陰森地道:“是的,他沒說實話。

    ” 他舉步向淩九重行去,淩九重身子向左一晃,似是要向右方躍去。

    但事實上他卻恰恰如閃雷般左縱數尺。

     猛覺眼前人影一花,那個老大已攔在他前面,身法之快,判斷之難,當真遠勝一般的高手。

     淩九重金筆疾點,科腕泛現三點金光,罩射對方胸腹間“神封”、“期門”、“陰都” 三處死穴。

     老大一掌拍出,勁力如山,迫的淩九重金筆招數不能使盡,疾忙側躍。

     但這個對手宛如鬼魅一般,總是恰到好處的移到他面前,封擋住他的去路,真是快得使人連念頭也來不及轉。

     淩九重完全找不出應付之法,手中金筆本能的攻去,使出家傳絕學,一招“神槍問路”,取敵“玉堂”大穴。

     他這一招仍然被敵人強絕當代的掌力,硬給追回去,仍是徒勞無功,因此,他隻好又躍開數尺。

     這一趟仍不例外,“老大”還是早一線攔在他前面。

    使他非出手攻擊不可,不然就穩不住自家的身形了。

     淩九重終是機智過人之輩,手中金筆雖已發出,但已醒悟無濟于事,趕緊撤回,趁勢連退三步。

     老大站在原處,淩厲的目光,罩定了他。

     淩九重喘一口氣,道:“你可是六指鬼王魏湘寒?” 老大冷哼一聲,道:“那是家父,他老人家的名字,豈是你叫得的麼?” 淩九重道:“對不起在下是一時情急,沖口說出,心中并非沒有敬意,這樣說來,你竟是魏公子了?” 老大道:“不錯,本人魏平陽便是!” 淩九重道:“魏公子的武功,勝我甚多,在下甘拜下風。

    ” 魏平陽道:“事實如此,你甘心與否,都不關重要。

    現在我告訴你,如果你不想多吃苦頭,那就束手就縛。

    ” 淩九重道:“這也是沒有法子之事,誰叫我技不如人?但假如魏公子許我投效出力,在下豈不是更有用些?” 魏平陽道:“你天性反變無常,自私心重。

    隻須于己有利,随時可以變卦,似你這等人才,我還真看不上眼。

    ” 淩九重自出娘胎以來,今日之辱,實是平生得未曾有。

    可是他的确打不過人家,唯有徒呼負負。

     魏平陽邁步上前,淩九重登時感到對方湧過來一陣兇厲刺骨的氣勢,顯然人家已施展真功夫,如若反抗,必如對方所警告的,多吃點苦頭而已。

     他估計自己頂多支撐個三五十把,終歸要敗,何況對方尚有一個同伴在側窺們,未曾動手? 他深深歎一口氣,突然轉過身子,雙手反背,表示束手就縛之意。

     忽覺一縷勁風,襲到腰間,登時失去知覺。

     也不知隔了多久,淩九重悠悠回醒,轉睛一看,四下沓無人蹤。

     他仍然躺在大路上,殘月在天,星鬥已稀,大約是快天亮的對候了,淩九重沒有動彈,隻默默探測四下情勢。

     這等反應,乃是修習武功之際,同時訓練出來的。

    無論在什麼時候,一睜開眼,便先默察身外的情況。

     淩九重确定四下無人,當下坐起來。

    但覺頭腦微微暈眩,腰部脊骨好像被捶擊過,隐隐作疼。

     此外,他口中還有一股異味,是香是臭,一時竟分辨不出來。

    但總之這一股異味,使他感到很不舒服。

     他用力地甩甩頭,順手把那支金筆撿起,看了一下,插回袖内。

    由這一支落在地上的金筆,使他依稀想起了一點影子。

     原來他回醒之後,所有的動作,皆是出自本能。

    腦子裡空空洞洞,什麼都想不起來,但現在開始想到自己何以會躺在此地?心頭依稀泛現出兩人的影子,但着意追想之時,這些如真似幻的影子馬上消失了。

     淩九重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付道:這是怎麼回事?我為何會躺到這兒來了?李玉塵呢? 他摹然怒火上沖,那顆心似乎快要爆炸。

    因為他突然想到,自己所以躺在此地,可能是李玉塵所為。

     假如是她所為,那麼她的動機何在?自然是因為要抛棄他,另與新的面首歡好,這個解釋,直接了當,十分充份有理。

    使得淩九重宛如被人猛紮了幾刀似的,渾身上下,以及心靈,都為之痛苦不堪。

     他含怒移步,迅快行去,不久就看見了城池的燈光,淩九重腳步一停,記得這個城地便是“舒城”。

     接着他就記起了那間客棧中的事情;那個救了張大鵬的“神秘女子”,不知是誰?但何以自己本來在那客棧中,忽然會昏卧在那郊外的大路上?他仍然想不起經過。

    心中也一直沒有忘掉李玉塵。

     總之,這刻他的思想活動,與平常不同。

    因為他缺失了“魏乎陽”這一環,以緻他感到有點颠三倒四。

     此外,他也遠不似乎日的沉穩陰險,心裡急躁的很,以緻他站立之時,身子也不住的微微搖動。

     他望了一會,再次舉步,一直到了舒城附近,這才改變方向。

    大約走了數裡,來到一條寬大的河流邊。

     再經上面走了數丈,便有一個碼頭,停泊着十餘艘船隻。

    最末的一艘,乃是雙桅大船,艙中尚有燈光透出。

     他一躍登船,走入艙内。

    一燈如豆,照出艙中簡陋的陳設。

     靠角落的矮榻上,有人倚壁而坐,睜大雙眼,默默望住他的動作。

    這人是個女性,雲鬓技垂,甚具風姿。

     淩九重關起艙門,走到榻前,蹲下來直視對方。

     兩人互相看着,過了一陣,淩九重道:“等玉塵,你的本事真不小。

    ” 李玉塵沒有一點笑容,道:“什麼本事?” 淩九重道:“作被我點住穴道,應當不能動彈。

    但你居然能坐起來,這等本事還不夠大麼?” 李玉塵輕輕歎口氣,道:“你要知道,我所學甚雜,連你淩家秘傳手法,也略知一二。

     因此當我們歡好之時,我已利用各種方法,打通了穴道。

    ” 淩九重哦了一聲,坐在地旁邊,道:“這樣說來,你識得家父了?” 李玉塵道:“這是你第二次提出此一問題,但我告訴你,你父親很怕我,總是躲得遠遠的……” 她等如暗示說,淩九重的父親與她沒有暧昧關系。

     淩九重心中熊熊的火焰明明降低了一點,但假如不是李玉塵已經恢複了武功,他還是會掴她耳光,或者直接殺死她的。

     現在要殺死她,可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至少一定要趁她不提防之時,出其不意點住了她的穴道才行。

     在此他極力忍着内心火焰的煎熬,若無其事地問道:“你可曾到外面走過麼?” 李玉塵搖搖頭,道:“到處的河水和月亮,都是一樣,我已看得太多了。

    ” 淩九重道:“風景雖然不殊,但每個人的心情,随時間歲月變化,所以看起來總是不一樣的,你說是也不是?” 李玉塵道:“話雖如此,但你是被倩所移,如果跳得出‘情’外,就仍然沒有變化了。

    ” 淩九重道:“聽起來你好像已勘破了世緣呢?” 李玉塵道:“你覺得奇怪麼?” 淩九重道:“當然奇怪啦!” 李玉塵道:“我想了很多,所以發出這等議論。

    ” 淩九重道:“你想了些什麼?” 李玉塵道:“自我回醒之後,直到現在,我時時在想你,這是真話,你别笑…-” 淩九重聽她說得真摯,便收了嘴角笑容,道:“你當真要我相信麼?” 李玉塵道:“你信與不信,尚是其次,但我自己對此卻很感到煩惱。

    ” 淩九重道:“為什麼呢?” 李玉塵道:“因為我一輩子對待男人,都像行雲流水一般,從不放在心上,但現在卻辦不到,豈不煩惱?” 淩九重訝道:“真的?除了我之外,還有誰呢?” 李玉塵道:“我不必瞞你,還有一個人,是杜希言。

    ” 淩九重宛如心窩裡給人打了一拳似的,妒火直沖腦門,恨不得馬上就把這個女人,一掌劈死。

     但正因為他要殺死她,才不可輕舉妄動,定須等候适合的機會才行。

    因此,他咬牙忍受着無邊的痛苦。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說道:“你喜歡杜希言麼?” 李玉塵道:“我簡直愛上了他,可是這已是過去的事了。

    ” 淩九重道:“為什麼變成‘過去’之事?” 李玉塵道:“因為你呀!” 淩九重道:“但說不定你一碰見他,又會重燃愛火。

    ” 李玉塵道:“說不定,但起碼目前不會。

    ” 她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