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傀儡受驅拟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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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不退出,又不上前揭帳,淩公子便又如何?” 淩九重一時之間,無話以應。

    耳中聽得對方冷笑之聲,頓時大怒,刷地躍上去,掣出金筆,迎面疾戳。

     但見刀光電閃,架住金筆,原來曾崎已抽出長刀迎敵。

    他取刀封架兩種動作,一氣呵成,功力深厚之極。

     淩九重口中咒罵一聲,手中金筆點、戳、挑、兇毒如蛇,一轉眼前,已攻了六七招,筆筆不離對方上下的死穴。

     曾崎背靠牆壁,雖是略嫌不靈活,但少了後顧之慮,也是一大優勢。

    但見他刀光上下翻飛,嚴密護住全身。

     雙方拼了十餘招,淩九重見久攻不下,心頭冒火,更是髒話齊出,連珠咒罵。

    要知他本是自傲自大之人,但近來連連受挫,這一肚子氣,已憋得受不住了。

    現下連一個形意門的人也收拾不下,教他如何不惱? 曾崎與他恰恰相反,表現的更沉着,見招拆招,一點空隙都沒有。

    他陣腳已穩,益見從容,道:“淩公子,你何來這樣大的火氣?” 淩九重罵道:“我操你的奶奶……” 曾崎道:“别意氣用事,淩公子,咱們究竟為了何事而作生死之鬥呢?” 淩九重雖是一隻蠻牛,聽到“理由”之時,也會想一下,何況他是狡猾之士,當下覺得無以作答,便躍退數步。

     曾崎道:“咱們在這兒生死相拼,帳中之人,隻怕正在暗暗竊笑你我的愚蠢呢!” 淩九重道:“放屁!你才愚蠢。

    ” 曾崎道:“我蠢也好,你蠢也好,反正咱們直到現在,還不知帳中之人是誰。

    同時由于她全無動靜,可見得決不是拿你當作朋友看待,不然的話,她自應為你聲援啊!” 這曾崎的确老練之極,不管淩九重的态度是如何的環,言語是多麼難聽,他都不生氣,仍然牢牢釘住問題的重心,那就是“帳中人”到底是誰? 淩九重覺得對方的話,大有道理,幾乎沖口說出同意他去揭開帳子的話。

    但他始終是天性深沉,盡管千肯萬肯,但沒有馬上說出來,隻淡淡地笑一下,不置可否。

     曾崎進一步試探道:“咱們先瞧瞧帳中之人是誰如何?” 淩九重道:“我早就說過,如果你上前揭帳,我決不反對。

    ” 曾崎沉吟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本人就冒一次險,瞧瞧帳中是什麼,竟能使淩公子也大為忌憚……” 淩九重樂得有人打頭陣,當下退開兩步,道:“曾老師請!” 曾崎小心翼翼地走向床榻,但相距尚有四尺之時,倏然停步,頭也不回地說道:“淩公子,這房中的燈光,忽然燃着,使咱們都暴露在燈光之下,此事你不覺着有點奇怪麼?” 淩九重道:“曾老師乃是老江湖,見多識廣,想必知道燈光為何突然點亮之故?” 曾崎道:“公子好說了,在江湖上,有好幾種說法,能使燈光忽然通明,最常見的例如以特制不透光的燈罩,到時迅即取開燈罩,便造成突然光亮的效果。

    再一種便是在燈芯邊布置一種特制火藥,然後利用一支點燃的線香,攔在火藥邊,線香燃到有火藥之處,登時使燈火點燃……” 淩九重道:“曾老師說得頭頭是道,隻不知人家剛才用的是那一種?” 曾崎道:“兩種皆不是,那盞燈台裝置在牆上,一目了然,并沒有燈罩或線香等物遺在附近,因此……” 淩九重本來對這件事不大注意,但聽了曾崎這一番分析,頓時大感興趣,忍不住插口追問道:“煙此怎樣?” 曾崎道:“因此淩公子早先警告兄弟的話,非常合理,這頂帳子之内,必定潛伏難以預測的危險……” 淩九重不禁皺起眉頭,道:“這樣說來,曾老師打算不揭開帳子了,是也不是?” 曾崎道:“是的,兄弟情願退出,讓淩公子自己了斷此事。

    ” 淩九重不甘示弱,嘲聲道:“既是如此,你就快點夾尾巴滾蛋……” 曾崎突然間揮刀疾桃帳子,他早已看準了帳子的長度,以及其他的形勢,是以刀上力道恰到好處,把一邊帳子塗在鈎上。

    這樣,有一邊已經門禁大開,目光得以透過,對床上的情形一覽無遺。

     但見床上一張被子,蓋住一個人形之物,因是頭腳都蓋住,所以看不出究竟是什麼人來。

     曾崎四道目光,都凝聚此床上,隻一瞥間,都曉得被子内蓋着的是一個人,因為有着呼吸的輕微動作之故。

     除了得知被内是個活人之外,還有一點顯而易見的,就是從形狀大小看來,那是個女孩子無疑。

     淩九重道:“曾老師這一手以退為進之計,漂亮得很,可惜的是雖然揭開了帳子,還是不知道被中是什麼物事?” 曾崎道:“看這樣子大概是一個人無疑……”他曉得淩九重決不會看不出被中是個活人,但既然他這麼說,本概另有用意,所以他也不說穿。

     淩九重道:“曾老師何不把被子也挑開瞧瞧?” 曾崎道:“這一次應該輪到公子才對。

    ” 淩九重道:“如果要我動手,我甯可把油燈點到被子上,省得羅嗦!” 曾崎道:“這敢情好,若要使用火攻之計,不必拿油燈了,兄弟身上就有現成的火器……” 他一面探囊,一面道:“如果弄出人命,淩公子你要負責才好。

    ” 躲在被中的餘小雙,駭得芳心直跳,她不明白杜希言為何尚不露面? 她本來在胡思亂想中,已懷疑杜希言因為發生事故,所以沒有及時趕到,現在更加認為必是如此。

     外面的曾、淩二人,都瞪大雙眼,注視床上的動靜,誰知看了一陣,那張被子仍然沒有掀起來。

     曾崎的手從囊中編出來,卻沒有拿出任何物事,敢情他剛才隻是說的“詐語”,并非真有火器。

     直到現在,他們還沒有把被子下面的人給“詐”出來,曾崎聳聳肩,道:“此人要不是聾子,就是瘋子,決計沒有人聽到‘火攻’之法而還躲着不動,淩公子怎麼說?” 淩九重道:“以我看來,被中之人,既不聾,也不瘋……” 曾崎訝道:“這話怎說?” 淩九重道:“被中人定是有心無力……” 曾崎哦一聲,道:“不能動彈麼?” 淩九重道:“可能連知覺也失了。

    ” 曾椅道:“有道理……” 話聲中挺刀緩緩移動,迫近床榻。

     他到了床邊,手中長刀如果伸出,就可以把被蓋桃開,但他并沒有這樣做,竟然拿刀停在床前不動。

     淩九重感到奇怪,由于測不透入家的用心,是以不敢開口,目光一轉,射向房裡的油燈,不由得想起曾崎的話。

     這盞油燈,挂在牆上,這是一種隐敝的位置,究竟用什麼方法,使此燈要亮就亮,而又使人看不出呢? 他再轉回目光,但見曾崎仍然站在床前,保持原來的姿勢,沒有動彈,也沒有發出一點聲息。

    “大概他是窺伺被中人的動靜呢?”淩九重心想。

    這麼一來,他可就不敢開口說話了。

     房中沉寂了一陣,突然間又陷入黑暗中,原來房上的燈火,無聲無息地熄滅了。

     淩九重心中駭然,連忙躍出房外,免得遭到暗算。

     他在外面院中站了一下,見曾崎既不出來,又不說話,登時大感迷惑,對于這種種的經過,泛起了“夢魔”般的感覺。

     有一點深知确信的,便是這個神秘的敵手,比他高明得多。

    但大概目的不是對付他,所以讓他逃了出來。

     他越想越不對,目下當急之務,便是先脫離這個神秘敵人的羅網,再謀良策。

     當了振臂躍上牆頭,頭也不回的竄出客棧外。

     他走了一轉,便發現有人跟蹤,當下施展幾種擺脫跟蹤的方法,但出得城外,仍發覺被人釘住。

     淩九重忖道:“假如這個跟蹤我之人,便是客棧那個神秘敵人,我不能擺脫他,便不希奇了……” 這時他走到一條河邊,渡頭邊有幾條木船,其中之一是渡船,船頭點着黯淡的風燈,船家蹲在燈下打噸。

     淩九重踏落船中,随即坐下,兩眼向岸上望去。

     眨眼間兩條人影迅快奪到,在渡頭上停步。

    這兩人都穿着夜行衣,頭臉用黑布蒙起隐藏起廬山面目。

     這兩名夜行人一點也不閃縮,四道目光從蒙面黑布中透出,淩厲地盯視淩九重。

     淩九重招招手,道:“兩位若要渡河,便須快點下船,馬上就開船啦!” 那兩名夜行人顯然一點也不欣賞他的幽默,其中一個冷冷道:“淩九重,上來說話。

    ” 淩九重道:“你們先報上名來。

    ” 兩人道:“我們一報姓名,你就活不成了。

    ” 淩九重聳聳肩,道:“我從小就被人吓到大,你們這一手有限得很……” 那人道:“快點,上來才說。

    ”口氣甚是威嚴,似是身份甚高,一向慣于命令别人。

     淩九重吃一驚,心想:“今晚怎的碰上了這許多高手?” 原來此人一則武功高強,此所以能夠把淩九重打牢。

    二則此人的話中,使人聽不出他究竟有無惡意? 關于第二點,換句話說,就是此人的神秘性,不下于那個房間中的無形敵人,所以淩九重已認定此人必是“高手” 他念頭頓轉,随即起身,舉步跨到岸上。

     那兩個夜行人退開七八步,以便淩九重上前說話。

     淩九重走過去,淡淡一笑,道:“兩位縱然不騰出地方,本人也不會無立錐亡地之!” 仍是那個夜行人道:“我們此來,并無惡意,隻不知淩公子相信不相信?” 淩九重從開始到現在,都用盡全力,想從對方的聲音舉止甚至身材中,找尋線索,與記憶中的每個人印證一下。

     但直到此刻,他仍然找不出任何熟悉的痕迹。

     他點點頭,道:“你這麼說,我這麼聽,至于信與不信,那是我自家的事,不勞費心!” 那夜行人道:“我漏了一句話還沒說,那就是如果淩公子無害于我們,便大家都好,如若不然,便不是這樣說了。

    ” 淩九重譏諷地笑一聲,道:“這話不說我也知道。

    ” 另一個夜行人突然在喉嚨中低低咆哮一聲,作勢欲撲,似是因為淩九重對他同伴的無禮而激怒了。

     此人這一作勢,淩九重馬上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襲到身上。

    這股壓力,一部份是對方的武功産生,但大部份是由于對方的兇厲無匹的殺機所緻,由此可知對方的武功,走的必是兇殘淩厲的路子。

     淩九重不敢怠慢,連忙蓄勢以備,因為對方不出手則已,一旦攻擊,必定極為暴厲難當,非分出生死不能裡手。

     先說話的那個黑衣人擺擺手,阻止同伴發動攻擊。

    淩九重這時才看見他的手掌,小指上仿佛長有一枚長指甲。

     這個長着長指甲的黑衣人道:“淩公子,我們爽爽快快的說個清楚,你可願與我等合作,揭開那房間之謎?” 淩九重道:“本人絕不反對,但有一個條件。

    ” 那夜行人道:“除了要我們暴露身份和真面目之外,任何條件,都可答應作。

    ” 淩九重聳聳肩,道:“我剛好就是要知道你的來曆。

    ” 另外那個夜行人又發出憤怒的咆哮聲,但長指甲的人卻道:“你再考慮一下。

    ” 他說得平淡無奇,從他的聲音中,誰也找不出一點威脅之意。

    但淩九重卻感到十分嚴重,果真小心斟酌起來。

     要知此人雖然好像沒有惡意,可是他們實力之強,卻足以使淩九重心驚。

    照他私下估計,那個兇暴咆哮的夜行人,已足以使他大大頭痛,不易應付了。

    何況這個留着長指甲的夜行人,看來比同伴更高上一頭。

    這兩人一聯手,他無論如何也難逃這一場殺身大劫……。

     他迅快把通盤形勢估量過,便道:“好吧!我不要知道你們的姓名來曆,但卻需要事後安全的保證。

    ” 長指甲的人道:“我們決不會過河拆橋的。

    ” 淩九重道:一何以見得呢?” 長指甲的人道:“我有不少朋友和黨羽,大家合力共事,他們有些雖然不幸遭遇危險,但都能至死不變,忠心如故,可見得我們并非反覆無常,互懷鬼胎的集團。

    ” 淩九重一聽有理,道:“你要我怎樣做?” 對方還未說話,他又道:“你可是老大?” 那人點點頭,道:“你不妨用這稱呼代表我。

    ” 淩九重指一指那個時常咆哮的人,道:“他是老幾?” 老大道:“你叫他老三就行啦!” 他轉身行去,一面道:“我們邊走邊談吧!” 三人一塊兒向城裡走去,老大道:“曾崎結果怎樣?你一定看見了,對不對?” 淩九重道:“我還以為你們已看見呢!老實說,我一點也不知道。

    ” 老三又發出咆哮之聲,淩九重越來越感到這個人簡直是一頭兇猛的野獸,随時随地都想争鬥殺人。

     碰上天性如此兇殘好鬥之人,即使是淩九重之流,也感到很不舒服,心中大受威脅,時時刻刻都得提防着他。

     時間越長,心理受威脅的程度越深,就會在不知不覺間畏懼起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