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傀儡受驅拟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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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我已經漸漸感到青春逝去,歲月不居,因此對于你的眷愛,突然覺得十分重要。

    ” 淩九重忖道: 原來她不是為了“我”而愛我,隻不過為了她青春将逝,顔色漸衰,才對我感到珍視而已。

     這麼一想,登時感到被她侮辱得太厲害了。

    無論如何,也得盡快的取她性命,方能稍洩心頭之恨。

     他往床上一倒,道:“我此去居然什麼都直不到,等明天再說。

    或者我根本應該放棄查究之事,與你一同找個好地方,一輩子不再卷入江湖是非之中。

    ” 李玉塵道:“真的麼?” 她身子彎下來,伏在淩九重的身上,美眸中放出異樣的光彩。

     淩九重道:“當然是真的啦……” 他的手環繞過她的腰肢,五指一落,内力透出,登時閉住了她的穴道。

     外人看起來,還以為他們擁抱在一起。

    殊不知這一對男女,看來熱烈纏綿,其實殺機似冰,甚是可怕。

     李玉塵吃力地道:“你……你幹什麼?” 淩九重道:“我要殺死你!” 李玉塵道:“為什麼?” 淩九重道:“為了……為了……哼!我根本不為什麼……” 李玉塵道:“你一定是瘋狂了。

    ” 淩九重笑道:“哈!哈!瘋狂麼?那敢情好……” 李玉塵道:“你真的是瘋狂了……” 淩九重道:“如果我不殺死你,我才會瘋狂呢!” 李玉塵道:“你忘了我的美妙麼?” 淩九重道:“快别提啦!正因你的美妙,天下無雙,而且又是天下皆知,我才不得不殺死你,免得痛苦。

    ” 李玉塵算問出一點眉目,忙道:“你痛苦麼?” 淩九重道:“不錯,當我想到你此後将受到各種不同的誘惑,而你又是無所謂的蕩婦,這叫我如何能長期忍受?” 李玉塵道:“你弄錯了,正因我見識過無數男人,才不會輕易受誘惑。

    ” 淩九重道:“好吧!就算你不受誘惑,可是我隻要想到你以前的男人,也就夠瞧的了。

    ” 李玉塵道:“淩公子,你忽然妒心奇重,滿腔殺機,大是有異平日,隻不知是何緣故?” 淩九重道:“反正就是這麼回事,我覺得這樣倒也痛快,不須裝模作樣李玉塵道:“你定要殺死我麼?” 淩九重獰笑一聲,道:“不錯,我不殺你,就須自殺。

    ” 李玉塵是什麼人物,是以一聽而知他的意思,乃是告訴她假如不除去她,則他受不了煎熬,隻好自殺了。

     話說到這等地步,她還有什麼辦法?當下隻好閉上眼睛,不再開口。

     淩九重翻身坐起,左手在小腿上一摸,拔出一把尺許的匕首,面部的肌肉完全痙攣得扭曲在一起。

     他心中一方面感到“不忍”的痛苦,但強烈的殺機,又使他獲得一種極度刺激的愉快,使他内心的沖突,達到了頂點。

     但見他牙齒一咬,眼中射出猶豫的光芒,手中匕首閃電般落下,一下子插入李玉塵的胸膛。

     鋒快的匕首,完全沒人李玉塵的胸前,隻剩下一截刀柄,露在衣服外面。

    李玉塵透一口氣,張開眼睛。

     她在穴道禁制之下,全無痛苦。

    但卻感覺得到匕首插入她肉體内的動靜和聲響,使她驟然一驚。

     李玉塵驚的是這個男人,竟然當真用刀子,插入自己的要害。

    她的生命,從此真正的告終了。

     她也知道隻要淩九重一拔起刀子,她馬上就氣絕斃命。

    如果刀子不動,還有片刻工夫可活。

     這片刻工夫,乃是她在世上,唯一有意識的時間了。

     說起來她應該多麼珍惜才對,然而奇怪的是她反而不想在塵世多逗留了。

    一種無比的厭倦,湧上了她心頭,使她希望淩九重快點拔起刀子。

     淩九重胸中的無限快意,忽然被一陣鮮血的味道沖散。

    而這一刹那間,墓地恍然大悟,記起了“魏平陽”來。

     他之所以能毫不遲疑地殺死李玉塵,敢情是受了魏平陽這個惡魔的擺布。

    因此,他頓時得住了。

     李玉塵發出息促的喘氣聲,把他驚醒。

     淩九重迷惑地道:“李玉塵,請饒恕我……” 李玉塵微微而笑,發出低微但清晰的聲音,道:“為什麼?” 淩九重道:“我的确是瘋狂了,那個惡魔說過,他要使我殺死我所愛的人。

    ” 李玉塵道:“誰呀?” 淩九重道:“魏平陽。

    ” 李玉塵哦一聲,道:“原來是他。

    ” 淩九重道:“他是魏湘寒的兒子,你認識麼?” 李玉塵道:“我認識,他的真面目我也知道……” 淩九重念頭急轉,心想如果把這個秘密,告訴李天祥、孫玉麟或杜希言他們,不失為報複之道。

     當下連忙問道:“他的真面目是什麼身份?” 李玉塵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反問道:“你問來作甚?” 淩九重道:“我得報仇呀!” 李玉塵道:“你最好打消此想,他太厲害了。

    ” 淩九重道:“我發誓,一定要報複。

    ” 李玉塵道:“你為何忽然會知道是他令你這樣的?” 淩九重道:“我嗅到血的氣味,突然記起他追襲我之事,關于我将殘害所愛之人一事,是他親自告訴我的……” 他停一下,又道:“早先我一直記不起來,也許是他藥物的功效吧!” 李玉塵眼中流露出悲哀之色,道:“唉!我自從煉成了‘色身’之後,滿以為這一生不怕會被任何男人加害,料不到最後還是逃不過此劫,你聽我說,他用的手段,必是藥物與針灸齊施,你不過受我鮮血所意,暫複靈智,等一會仍然會恢複剛才的樣子,試想你連仇人是誰,也記不得,如何能報仇?”她說到後來,聲音漸細。

     淩九重着急起來,連忙道:“我不知道有什麼辦法,但你先把那厮的身份告訴我。

    ” 他忽然發現李玉塵向他眨眼示意,才自驚奇,已聽她盡力提高聲音道:“我看不要告訴你啦!他目下一定在千百裡外,等你找到他,你已忘了這回事,有什麼用呢?” 她接着極低聲地說出一個名字,淩九重何等機警,登時醒悟她使眼色之故,乃是暗示她的話,不是當真。

     換言之,那個惡魔魏平陽,不但不是在千百裡處,反而是潛伏在一側,若然她說出了他現在所用以掩飾的身份,這個惡魔馬上就會闖入來,把他殺死。

    幸而她低聲說出來的名字,他聽得十分清楚。

     他歎口氣,道:“既然你不肯說,我也不勉強依,隻不知作尚能活上多久?” 李玉塵道:“快啦!我已經感到……油盡燈枯了……” 這一句“油盡燈枯”,她說得非常悲涼凄怆,可見得她事實上并不願意死,隻是無可奈何而已。

     淩九重本來正在大動腦筋,尋思如何能把這件莫大的秘密,傳到杜希言等人耳中的方法。

    但她的悲聲哀歎,使他心弦大震,登時什麼都給忘了。

    他睜大雙眼,望着這個嬌豔似花的女人。

     他回想一下,便曉得李玉塵敢情“玩火”了多少年,但到末了還是真個動情,這是從她早先的話中推究出來的結論。

     然而當她真正動情,願意“花落淩家”之時,卻被他殺死了。

    這整件事情,是多麼震撼心弦的悲劇啊! 但見李玉塵美豔的面上,鮮麗的顔色漸漸消退。

     淩九重聲如看見一朵鮮豔的花朵,正在迅速地萎落,他的心不禁疼痛起來,突然湧出了眼淚。

     他輕輕道:“玉塵,你可還記得,那次咱們初會,你要殺死我,後來,你很奇怪我何以不怕。

    唉!往事如煙,空留悲們……” 李玉塵的眼皮微微動一下,欲閉還睜。

     她的美眸,仍然如天上星辰一般,深嵌在人心中。

     淩九重的熱淚滾滾流下,很聲道:“玉塵,生死大事,古今以來無人能夠勘破,你别笑我流淚送你。

    ” 李玉塵沒有做聲,大概已不能言語了。

     淩九重又道:“生命的可貴,就是一去不回。

    你這一去,真是無限風流多少繁華都消歇了……” 他話聲一歇,外面汩汩的流水,以及蕭蕭曉風,送來悲愁的聲響。

     李玉塵嬌軀輕輕震動一下,便完全軟化。

     這個輕微的動靜,表示她的生命,已經消失了。

     這個一代尤物,雖然是死去,但美麗仍未消失。

     淩九重的淚水,滴落在她的面龐上。

    然後沿着她的工頰滾下去,乍看好像是她也在凄然落淚一般。

     他的目光落在匕首柄上,忽然想到如果把這口匕首,刺入自己的胸際,便可以一了百了……。

     這個念頭是如此的誘惑,使他忍不住伸手落在刀柄上,旋即巧妙地拔起來,不讓李玉塵的鮮血,噴濺到自己的面上。

    這一股鮮血的味道,登時又使他的神智清醒過來。

     他暗自忖道:“是了,這一定也是那個惡魔的連環毒計,我殺人之後,不知不覺中自殺,這件命案,就此圓滿結束。

    ” 他迅即把匕首插回腿幫子上,由于這個動作,使他突然觸動了靈機,想出一個沒有法子之中的法子。

     他巧妙地籍着身體掩護,擋住外面射入來的視線,掀起李玉塵的衣襟。

    裡面的一件,果然是件白衣。

     淩九重很快地以指蘸血,在白衣襟上寫了不少字,然後把上面一件蓋好,掩住鮮血寫成的字迹。

     他抱起這具屍體,踉跄走出艙外。

    天邊己微露曙色,曉風撲面,使他機伶伶打個冷戰,迅即放開腳步,向舒城奔去。

     當淩九重抱着屍體,越牆進入那間客棧時,天色已經大亮。

     淩九重像一陣旋風似的沖入那個房間,把李玉塵的屍體,丢向床上。

     李玉塵的軀體,把帳子壓得破裂跌落,那頂帳子蓋落床上,竟無人從帳中躍出來,但淩九重卻毫無驚奇之色。

     原來他這刻已經忘記了“魏平陽”之事,他乃是直到抛開手中屍首,才陷入這等恍惚的境地中。

     其實淩九重早已防備到自己可能會有變化,因此之故,他決定把秘密寫在李玉塵内層白衣上之後,就集中了心力,要自己記住一件事,這件事他現在已做到,就是把李玉塵的屍體,丢在蒙面女子的房間内。

     當他完成了這件事,登時心神迷們,不知道自己在于什麼?也不知道應該再幹什麼?茫然回身行出去。

     房外四下,有四對眼睛,向房間注視。

    但很快的就剩下兩對眼睛了。

     複過了老大一會工夫,其他的房間都有了動靜。

    這時一個店夥走人來,到了房前,往洞開的房門内一望,登時駭得叫了半聲,還是及時用手掩住自己嘴巴,才阻止了自己大叫。

     這個店夥馬上轉頭四看,見沒有人,便迅即人房,還順手把門關上。

     他的舉動,不問而知必是先檢查一下李玉塵,瞧瞧她滿身的血迹是不是真的,但不論真假,也不可讓别的客人看見。

     店夥很快就出來了,面色灰白,顯得十分震驚。

    他仍然關好房門才出去,可見得他是個非常老練之人。

     不久,他就帶了店主,掌櫃等人進來,悄悄人房。

     這些人的神秘行動,落在魏平陽方面的人眼中,一點也不奇怪。

    因為開店的就怕鬧出命案,如若發生了,在報告以前,當然要先商量一下。

    而在商量之前,又必須關門,以便保持秘密。

    他們的低聲對話,仍然進不過外面武林高手的竊聽。

    那名店主直在叫苦。

    而且追問這個房間的客人的下落。

     店價回答說是一個好道人家,因為蒙着半截面孔,是以不知是不是這個女人。

    他再三發誓說沒見到隔壁的大漢離開,但目下隔壁已是空空無人,實在不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掌櫃的向店夥道:“孫老二這~下夠咱們受的啦!” 店主用哭喪的聲音道:“這件命案一傳開,咱們生意沒得做還不說,單是官家審問,就捱不了多少天,真是死也……” 孫老二道:“我們大家都不提,就沒事啦!” 店主和那掌櫃都一楞,互相對瞧。

     孫老二又道:“反正一個死了,一個跑了,這裡面一定大有文章,逃跑的人,定是做賊心虛,他往後還敢到這兒找人麼?所以我說,把這個女的悄悄埋掉,就可以省去說不清數不盡的閑氣了。

    ” 店主道:“誰……誰去理呢?” 孫老二一拍胸膛,道:“我叫一個人來,包管一切妥當,隻須花一點點錢,他一輩子不會說出來。

    ” 掌櫃的道:“這怎麼行?那是把柄呀!” 孫老二道:“我雖然沒錢,那人敲不到我,但萬一宣揚出來,我的罪更大,如果不可靠,我敢叫他做麼?” 店主和掌櫃的都六神無主,也不暇細問,便叫他去。

     過了半個時辰,孫老二和一個壯漢帶了必須的物事從後門入店,到了房中。

    孫老二關上門,還往窗外窺看。

     那個壯漢過去把李玉生翻來翻去,好像在驗屍一般,動作非常仔細。

     孫老二回頭瞧看,見他把一個死人這般搬弄,登時胃裡一陣難過,隻差一點,就嘔吐出來。

     他連忙别轉頭,再向窗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