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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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前幕半月後。
地點鄭州車站附近小旅館。
人物辛永年胡曉鳳劉習仁辛翠珊學生十數人(甲,乙,丙,……) 林老闆——旅館老闆,胖子,四十多歲,北方人。
陳一新——二十多歲,商人,辛之弟子。
白雲起——二十多歲,為檢查員,瘦子,辛之弟子。
警察——二十多歲,大個子,不喜說話。
李站長——火車站站長,三十多歲,英俊,辛之弟子。
設景旅館中之一間“通艙”。
左側有門,通院中,壁上有破舊的廣告畫,及臭蟲血作的花紋。
壁腳置鋪蓋卷一列,蓋學生皆席地而睡也。
隻有一個床,置右外側,原是為辛校長預備的,但已讓與一個害病的學生。
破桌破凳茶具數件,與箱筐網籃等。
雖置室中,賴辛校長講整潔,故尚顯不出污濁混亂。
校旗一面半卷着,斜依牆角。
〔開幕:火車行駛聲,汽笛聲,一學生(甲)倚壁落淚。
一學生(乙)卧床呻吟。
辛校長倍受艱苦,心勞體倦,而仍泰然處之;時方清理桌椅,使破屋中略見秩序。
辛永年(工作了一會兒,直一直腰,坐下,向甲)不要再哭了!國難期間,整個的中華到處可以為家呀!想家?想家就得長志氣,學本事,打回老家去!過來,跟我說說話兒!
學生甲(抹抹淚,過來)校長,我自幼兒沒離過家門一步,怎能不想家呢?
辛永年(同情的)一點不錯!我也和你一樣呀,我幾時想到過,會帶着大批的學生流亡呢?不過,事到臨頭,就得橫心,咬上牙幹哪;啼哭有什麼用呢?你看,連我這老頭子還忍得住呢,你年輕輕的倒吃不消這點苦處嗎?
學生甲校長,你說的對!開封離這裡還有多遠啊?
辛永年不遠!不遠!要不是火車太擠,咱們不是已經早到了嗎?剛才我又派人打聽去啦,隻要一有車,咱們一眨眼就到開封!
學生甲(高興一點)開封,地方很好吧?
辛永年好得很,凡是中國的地方,我覺得都好!(立,走向乙)
學生甲(随着辛)
辛永年(走至床側)好點了吧?
學生乙好多啦!就是腳還疼!
辛永年那就不要緊啦,打盆水,我給你洗洗腳吧?
學生乙校長,你休息休息吧!這些日子,你受了多少累。
辛永年沒關系,我吃慣了苦,平日又有點武功,所以你們能受的,我就能受。
隻要你們無災無病,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
林老闆(進來)辛校長!
辛永年(轉身,走過來)林老闆,來坐!
林老闆不坐了,校長,(很客氣)我還是問問,那點賬今天能開不能開?
辛永年教育部的電,你知道,我已經打出去了兩天,大概因為軍事緊急,電報太慢,所以還沒有回電。
我想,一半天總會有消息的!林老闆嘔!(還勉強的客氣)那麼校長能不能先支給我一點零錢呢?
辛永年林老闆,我要是有錢,就絕不會等你來催,我不是愛拖泥帶水的人。
林老闆(漸不客氣)校長可也得給我想想,我店裡頂大的一間房,你們占着;天天我得打退多少客人,耽誤多少生意,可是你這兒是分文不見。
這個兵荒馬亂的時候,什麼東西都貴,燈油炭火,我們沒地方去賒,你可不付我的賬,這像話嗎?辛永年(痛苦)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林老闆(更不客氣)這就完了。
你知道,可是不想法子去弄錢,難道我們開小店的還“倒找”給你兩個錢嗎?辛永年(慚愧)老闆,老闆,别那麼說話。
林老闆(極不客氣)教我怎麼說法呢?住我的店,給我錢,沒有錢,請出。
辛永年(頹然坐下)唉!
學生甲(不平)老闆,你不要這樣子。
林老闆要怎樣呢?難道你們白住我的房,我還得給你們道謝嗎?
學生甲你糊塗。
林老闆我糊塗?你們明白,校長,學生都是讀書人,欠賬不還,還罵人,到底是誰糊塗?我真不敢說。
辛永年(向甲)你少說話,(向林)老闆。
林老闆好吧!好吧!别再說啦!我沒工夫。
幹脆一句話,沒錢,趕快搬出去。
學生甲偏不搬看你怎樣?
辛永年(向甲)你少說話,(走近林)老闆,老闆,再容我一半天,部裡的電報必定會到。
林老闆我不要電報,我要錢。
(往外走)辛永年(趕上去)老闆,看在我這些白頭發上,你寬兩天的限吧!遲日子,遲不了錢,我不會欺騙你。
林老闆(在門口)誰也沒說你會欺騙。
我的買賣小,賠墊不起,我真着急。
陳一新(在院中)林老闆,又跟誰鬧氣呢?
林老闆不是我愛鬧氣,是客人太不講情理。
辛永年(往門口外望了望,回來,徘徊)我一輩子沒有不講道理過,唉!
陳一新(衣着闊綽,看見辛)林老闆,那位老人是不是姓辛啊?(趕過來看)是,辛老師!
辛永年(立定)誰?
陳一新(進來)我,陳一新你忘記了吧?十年前,我跟老師念過書。
辛永年(細看)我想起來啦!不錯,不錯,你是陳一新。
陳一新老師,(看林欲走開)林老闆,過來,(看林不動,拉他過來)這是我的老師,頂有學問道德的老師,老闆你多照應。
林老闆陳先生,你常來常往,準知道我的脾氣,我對客人沒有不克己的地方,無奈這位老先生,帶着一群學生,好幾天啦,茶是茶,水是水,可是一個銅闆沒有,我受得受不了,你說。
辛永年唉,陳一新,我給教育部去了電報,一半天必有回電,指示辦法,我不會白住林老闆的房。
林老闆(
地點鄭州車站附近小旅館。
人物辛永年胡曉鳳劉習仁辛翠珊學生十數人(甲,乙,丙,……) 林老闆——旅館老闆,胖子,四十多歲,北方人。
陳一新——二十多歲,商人,辛之弟子。
白雲起——二十多歲,為檢查員,瘦子,辛之弟子。
警察——二十多歲,大個子,不喜說話。
李站長——火車站站長,三十多歲,英俊,辛之弟子。
設景旅館中之一間“通艙”。
左側有門,通院中,壁上有破舊的廣告畫,及臭蟲血作的花紋。
壁腳置鋪蓋卷一列,蓋學生皆席地而睡也。
隻有一個床,置右外側,原是為辛校長預備的,但已讓與一個害病的學生。
破桌破凳茶具數件,與箱筐網籃等。
雖置室中,賴辛校長講整潔,故尚顯不出污濁混亂。
校旗一面半卷着,斜依牆角。
〔開幕:火車行駛聲,汽笛聲,一學生(甲)倚壁落淚。
一學生(乙)卧床呻吟。
辛校長倍受艱苦,心勞體倦,而仍泰然處之;時方清理桌椅,使破屋中略見秩序。
隻要你們無災無病,平平安安的,我就放心了。
我想,一半天總會有消息的!
這個兵荒馬亂的時候,什麼東西都貴,燈油炭火,我們沒地方去賒,你可不付我的賬,這像話嗎?
你知道,可是不想法子去弄錢,難道我們開小店的還“倒找”給你兩個錢嗎?
幹脆一句話,沒錢,趕快搬出去。
(往外走)
我的買賣小,賠墊不起,我真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