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棄南都昏主被囚 捍孤城遺臣死義

關燈
黑漆,尤覺動人憐愛。

    多铎不敢相強,隻令婢媪小心服侍,多方勸解。

    到了回京的時候,便帶了三季同還,居以大廈,被以華縠,奉以珍馐,三季毫不轉意,随後聞她有個愛女,名叫珍兒,流落江南,遂令清兵沿途訪覓,竟被尋着,緻書三季,三季始漸漸解憂。

    事有湊巧,豫邸福晉忽喇氏,一病身亡,多铎又令能說能話的婢媪,許她作為繼室。

    畢竟婦女心腸,未免勢利,不由得化剛為柔。

    婦女失貞,大都如此。

    多铎遂派良工制就鳳冠命服,賜與三季,三季親手收了。

    多铎喜極,就命侍女十餘名,把三季換了穿戴,簇擁登堂,成就大禮。

    從此下邑孤孀,居然做極品命婦了。

     當時英、豫二王還朝後,與攝政王多爾衮相見,俱蒙殷勤款待,獨肅王豪格,自山東還京,見了攝政王,偏碰着許多釘子,竟不知所為何因。

    讀者試猜之!攝政王平日,喜歡中亦帶着三分愁悶,一班攀龍附鳳的功臣,從旁窺測,無從捉摸;可巧貝勒博洛的捷音,又到北京,原來馬士英自南京出走,奉了弘光帝母妃,南走杭州,适潞王常淓,流寓在杭,馬士英就勸他監國。

    潞王尚未允洽,不意清貝勒博洛,已率兵抵餘杭,馬士英與總兵方國安,上前迎敵,連戰連敗,向西竄逸。

    清兵追至錢塘江,沿江立營,杭人料他潮至必沒,誰知潮神也趨奉清兵,竟三日不至。

    清兵渡江攻城,潞王無兵無饷,哪裡還能固守?隻好與巡撫張秉貞等,開門乞降罷了。

    攝政王看了捷報,也無甚得意,淡淡的擱過一邊,他的心思,無非與豪格反對,苦于無法可除,正在躊躇。

    忽報故明兵部尚書張國維等,奉了魯王朱以海,監國紹興,故明禮部尚書黃道周等,奉了唐王朱聿鍵,稱帝福建,多爾衮皺了一回眉,便召範文程、洪承疇等會議,并問:“魯唐二王,是否前明嫡派?”承疇答稱:“魯王是明太祖十世孫,世封山東,唐王是明太祖九世孫,世封南陽。

    ”多爾衮道:“明朝的子孫,為何有這般多呢?一個弘光,方才除掉,偏偏又興起兩個來。

    ”言未畢,複有警報傳到,明給事中陳子龍,總督沈猶龍,吏部主事夏允彜,聯合水師總兵黃蜚、吳志葵,起兵松江,明兵部尚書吳易,舉人沈兆奎,起兵吳江,明行人盧象觀,奉宗室子瑞昌王盛瀝,起兵宜興,明中書葛麟,主軍王期昇,奉宗室子通城王盛澂,起兵太湖,明主事荊本徹,員外郎沈廷揚,起兵崇明,明副總兵王佐才,起兵昆山,明通政使侯峒曾,進士黃淳耀,起兵嘉定,明禮部尚書徐石麟,平湖總兵陳梧,起兵嘉興,明典吏閻應元陳明遇,起兵江陰,明佥都禦史金聲,起兵徽州,有幾個是通表唐王,遙受封拜,有幾個是近受魯王節制,還有明益王朱由本據建昌,永甯王朱慈炎據撫州,明兵部侍郎楊應麟據贛州,各招五嶺峒蠻,冒險自守等語。

    螳斧雖不足當車,然皆為故明宗室遺臣,不謂無志,故每條上皆系以明字。

    多爾衮皇然起立道:“這麼,這麼!起兵的人,東數支,南數支,看來東南一帶,是不容易到手了。

    ”範文程道:“爝火之光,何足以蔽日月?總教天戈一指,就可一概蕩平。

    ”多爾衮道:“英豫二王,甫命還朝,不便再發,現在驅遣何人?”文程道:“莫如洪老先生。

    他能文能武,請他督理南方軍務,定能奏效。

    ”承疇聞言,謙遜一番。

    多爾衮不允,承疇方唯唯聽命。

    既作貳臣,何必強辭?拟令貝勒博洛,仍駐杭州,貝勒勒克德渾暨都統葉臣,出守江南。

    三人議定,便照例奏請,即于次日下旨。

    承疇以下,除博洛在杭外,各奉命去訖。

     越宿複下一谕,令海内軍民人等,薙發易服,違者立斬。

    原來清帝入關,政從寬大,薙發與否,暫聽民便,此次谕下,怕死的人,哪個敢以頭易發?自然奉旨遵行。

    是時江南使臣左懋第,尚羁居北京太醫院,他的随員艾大選,也遵旨薙發,被懋第杖死。

    多爾衮聞了此事,命懋第弟懋泰進去诘責。

    懋第正色道:“汝乃滿清降官,何得冒稱吾弟?”叱出懋泰,懋泰回報多爾衮,多爾衮親自提審,懋第直立不跪。

    多爾衮喝令跪下,懋第道:“我乃天朝使臣,安肯屈膝番邦?”多爾衮道:“汝國已亡,汝主已戮,尚有何朝可說?”懋第道:“大明宗支,散處東南,一日不盡,一日不亡,就使絕滅,我是明臣,甘為明死,要殺就殺。

    ”多爾衮道:“汝已食清粟一年,還得自稱明臣麼?”懋第道:“汝奪明粟,無理已甚,反說我食清粟,真是強橫!”可殺不可劫,确是純儒。

    多爾衮道:“你何故殺你随員?”懋第道:“我殺随員,與你何幹!”多爾衮道:“你為何不肯薙發?”懋第道:“頭可斷,發不可斷。

    ”如聞其聲。

    多爾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