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倦遊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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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說,我們做好了受苦受罪的準備嘛。

    上個星期我們就在地闆上臨時搭了一個鋪。

    不過房頂上還有一個很不錯的小房間,那暫時是我們的卧室。

    ” “恭喜喜結良緣,我親愛的特拉德爾斯!”我說,“我真替你高興啊!” “謝謝你,我親愛的考波菲爾,”我們再次握手的時候,特拉德爾斯說,“我也很高興。

    你瞧,那是你的老朋友,”特拉德爾斯說着,得意地向花盆和花架點頭,“那邊就是那張大理石桌面的桌子!雖然簡樸,但都很實用,這是你能體現出的。

    至于餐具麼,說來慚愧,我們到現在還沒有一隻銀茶匙。

    ” “那都得花力氣去掙啊,對麼?”我高興地說。

     “是的,”特拉德爾斯說,“當然,我們也有些類似茶匙的東西。

    不過那是不列颠合金做的。

    ” “以後換上銀茶匙,那銀子就顯得更鮮亮了。

    ”我說。

     “我們也是這樣想的!”特拉德爾斯喊道,“你瞧,我親愛的考波菲爾,”他又壓低嗓門兒,對我竊竊私語道,“在我發表了為傑普斯控告威格澤一案的假定辯論詞以後(這篇辯護詞對我當上律師起了很大作用),我就到德文郡去了,同霍勒斯牧師進行了一場嚴肅的私人談話。

    我長篇大論地闡述一個事實,索菲她是最最親愛的姑娘——” “我承認這就是事實!”我說。

     接着剛才的說,特拉德爾斯叙述了當時和霍勒斯物師的談話場景。

    我冒昧地說,“我們已經耐心地等了好幾年了。

    這個家雖然離不開索菲,但是不能讓她慈愛的父母妨礙她成家立業——你懂嗎?” “當然不能。

    ”我說道。

     “很高興你有同樣的想法,考波菲爾,”特拉德爾斯接着說,“因為,我絕對沒有責備霍勒斯牧師的意思,不過我的确認為,作為家人,有時候在這樣的問題上都是相當自私。

    哦!我還申明,我最大的願望是對那個家庭有所幫助。

    還說,如果我混出個樣兒來,如果他有什麼差事——” 我甘情願擔起照料那些女孩子的義務。

    他的答複是令人稱贊,很令我滿意,然後他又去勸說克魯勒太太,要她同意我的安排。

    這下他可就惹了大麻煩。

    一股氣直沖向上。

     “是什麼氣沖上去啦?” “是她的悲痛啊,”特拉德爾斯神色嚴肅地說。

    “是她的全部感情啊。

    我以前說過,她是一個很出色的女人,可惜兩條腿壞了。

    隻要有不順心的事,就都淤結在她那兩條腿上。

    但是這一次卻相反簡單地說吧,以驚人的氣勢傳遍全身各個系統。

    不過,他們堅持不懈,細心照料,總算把她救治過來。

    從昨天推算,我們已經結婚六個星期了。

    你簡直想像不到,考波菲爾,我看到那一家人個個呼天搶地的又哭又嚎,我當時都覺得自己是個惡魔呀!克魯勒太太一直到我們臨走的時候都不能見我——都不能寬恕我,因為我把她的孩子帶走了——但是,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個好人,從那以後,她寬恕我了。

    今天早晨我就接到她的一封愉快的信。

    ” “總之,我親愛的朋友,”我說,“你就理所當然地感到其樂無比了!” “哦!這是你對我的偏愛!”特拉德爾斯笑着說,“不過,說真格的,我現在的情況真叫人羨慕。

    我工作努力,學法律孜孜不倦。

    起早貪黑,而且蠻不在乎。

    白天我把姑娘們藏起來,晚上我跟她們一塊兒嬉笑打鬧。

    我跟你說吧,她們星期二就要回去過米迦勒節了,我為此很傷心。

    喔,你瞧,”特拉德爾斯中斷了與我私語,大聲宣布,“姑娘們來啦!這位是考波菲爾先生,這是克魯勒小姐——薩拉小姐——路易莎小姐——瑪格麗特和露西!” 她們真是一簇豔麗無比的玫瑰花,看上去個個朝氣蓬勃。

    她們都很秀麗,卡羅琳小姐有十分姿色,但是索菲光彩照人的容貌裡透着一種慈藹、樂觀、宜家宜室的氣質,這遠勝于姣好姿色,因此我判定,我的朋友選擇得當。

    我們大家圍爐而坐;那個樣子刁鑽的小夥子,把桌上的文件撤去,擺上茶具(我猜出來,他剛才是因為匆忙把文件攤在桌上,才弄得那樣上氣不接下氣)。

    擺好以後,他砰地一聲把外室的門關上,就告退安歇去了。

    特拉德爾斯太太沏好了茶,帶着家庭主婦的安詳、愉快的目光,安靜地坐在火爐的一角,烤着面包。

     她跟我說起,在她心中最有權威的偶像“湯姆”沒有别的東西可以代替。

     她和特拉德爾斯兩個人對那個“大美人兒”的那份尊敬,我很感動。

    我并不是說,我認為那是符合情理的,卻是令人愉快的,因為那是他們性格的一部分。

    如果說特拉德爾斯又想去掙銀茶匙,那就是在他向那位“大美人兒”奉上一杯茶的時候。

    假如他那脾氣溫柔的太太對任何人專斷獨行,我敢肯定,那也隻是因為她是那個“大美人兒”的妹妹。

    我在“大美人兒”身上偶爾看到的一些嬌生慣養和喜怒無常的小毛病,顯然被特拉德爾斯和他的太太認為是她天生的天賦。

    如果她生為蜂王,他們生為工蜂,他們會以此為最大的滿足。

     然而,他們的忘我精神卻令我感動。

    他們為那些姑娘們驕傲,對她們異想天開的古怪念頭依依順從,這些煩瑣的事,都證實了他們本身的美德,而這正是我最想看到的。

    特拉德爾斯的那些親戚們,任何事都信賴他夫婦。

    她們在這個地方是至高無上的主人,索菲和特拉德爾斯則是侍奉她們的奴仆。

    我不知道,索菲曾